喜欢不分资格,她始终认为它就是一种纯粹的,即便天堑沟壑,也可以用力奔赴的情感。
因此她走出了第一步,和盛子煜划清界限。
虽然这一步她很难评价自己走得对不对,能明显感觉到宣布分手的那一波高峰流量过去之后,粉丝掉了很多,一些原本想找她合作推广的甲方爸爸也纷纷没了音信。
但她奇迹地,反而松了一口气。
对于那些取关的粉丝,她感到很抱歉,但同时终于没有了自己还要再欺骗他们的愧疚。以这样忍下恶心的方式结束,大概也算做一种自我惩罚。她欺骗了别人,就该受到点苦头的。
至于谁去惩罚恶人,那关她屁事。恶人自有恶人磨,但她不会去做那个恶人。
钱肯定赚得不会如之前多了,不然就得接更多的广告,但是对应的就会流失粉丝,恶性循环。
但也许这也是跳出舒适圈的一个契机,割舍和机遇总是连在一起的。再怎么说还是有粉丝基础在,趁机逼迫自己再努力地策划新的卖点吸引新粉,比小透明时期总来得容易些。
第二步她也走完了,掌握蒋阎的课表,就大致知道他在校园里的动向。
现在就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她特意挑了他没上课的时间,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小福蝶:师哥,请问下奥川泰弘的这本《景观模型的创造与制作教范》你有吗?
小福蝶:淘宝和当当我都搜遍了,这本书缺货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小福蝶:淘宝和当当我都搜遍了,这本书缺货。
她当然知道他有这本书,当时在机场他还拿着看。
也许她问的是微缩模型相关,消息没有石沉大海,而且还回复得挺快。
衣架:为什么问起这本书?
小福蝶:你不是说失恋就需要转移注意力吗?我想学学你的方法。
她这话潜藏着三层意思:一,我现在单身。二,你的话我都有认真听。三,我想研究你的兴趣爱好。
看着再度不回的消息,姜蝶照例很不爽,她暗暗发誓自己要学习蒋阎,晾他个一天半载再回复。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坐等的滋味。
等她上完课,吃完饭,回到家,洗完澡,躺下床。
叮——
手机才震动,属于蒋阎的微信发来。
衣架:我有。
小福蝶:[期待]方便借我看看吗?
手指快于意识,看到消息的三秒内啪唧一下就打完回复了。
姜蝶猛地捶了下床,自己真是出息啊!
看着又冷静下来的聊天界面,她决定不等蒋阎的信息直接睡觉,估计睡醒他都还没回呢。她才不要傻傻地捧着手机当舔狗。
姜蝶预料得非常准确,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再次收到返信。
她欢天喜地打开手机,笑意凝固。
衣架:不方便。
???
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
*
姜蝶自以为微缩模型是个很好的突破口,男生都很容易在自己感兴趣的方面自满,只可惜蒋阎不是常人,她暂时黔驴技穷,走到了死胡同。
但天无绝人之路,时间不知不觉到了花都大学的秋季运动,其中少不了学生会的操刀。
蒋阎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让大家晚上开会,讨论秋季运动会的相关事宜。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协助学生会长的秘书处。
说来心酸,这还是从曼谷回来以后,她第一次有机会见蒋阎。
姜蝶算了一下才从下午上完课,再去卢婧雯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就得到开会的时间,分不出多余的空回家再整理收拾。
因此她出门前就化了精致全妆,衣服也和平常上课随便套的不同。
卢婧雯一见她这幅模样,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老实交代,是不是晚上有约会?”
她端着餐盘在姜蝶对面坐下,忍了一节课终于忍不住八卦。
姜蝶一本正经:“没有啊,晚上学生会开会。”
“学生会……”卢婧雯啊了一声,“我知道了,那对狗男女也会去!”
她显然误解为姜蝶是不想被比下去,不争馒头争口气。
姜蝶也没纠正她,大口吃完,掏镜子开始补脱妆的地方。身后有人端着吃完的餐盘过来,刚好她抬着手臂在擦晕开的眼尾,支出去的胳膊怼到对方,那人身子一抖,姜蝶头顶的小天空下起了一小片酸汤肥牛雨。
“……”
三张脸全部傻住。
姜蝶终于回神,从位置上跳起来,那人忙不迭地说对不起,卢婧雯手忙脚乱地递过来纸巾,一片鸡飞狗跳。
还好那人已经吃完,酸汤肥牛已经凉了,不至于烫伤。只是黄色的油混着剩下的粉条沿着头发滑落,姜蝶窒息地一眨眼,睫毛还飞着一小片泡椒。
“静雯,借我下你的澡卡……”
这下好了,妆全白画,衣服也白搭。她冲锋陷阵的装扮毁于一旦。
干脆别去的念头一闪而过,但是……
很想见他。
*
距离开会仅剩二十分钟,姜蝶迅速冲到澡堂收拾,卢婧雯则从宿舍里帮着拿来新的衣服——
一件看着就是要去夜店蹦迪到天明的紧身低胸连衣裙。
“……这不合适吧?”
姜蝶裹着浴巾和卢婧雯大眼丢小眼。
“你不是要去压制那对狗男女吗,这可是我最叼的战袍了!”
“……不不不我驾驭不来,最好比这儿低调点但也别太普通了。”
“就眼前一亮的低调呗,放心。I Get。”
卢婧雯蹬蹬蹬跑回宿舍,重新拿了一件回来。
“这是我新入还没穿的国潮,初夜给你了,够意思吧!”
她晃了晃袖子,上面刺绣四个大字:国民女神。
姜蝶不太好意思穿:“这有点自恋吧?”
“不会,我说了是眼前一亮的低调,你看——”
卢婧雯接着把卫衣整个一展开,露出胸口的老干妈贴画。
得,敢情这国民女神说的是老干妈。
姜蝶无语。
眼见就要到开会时间,没时间再挑剔,她无奈把卫衣往身上一套,草草地吹完头,素面朝天地冲向开会地点。
她努力踩着点还迟了一分钟,迎着众人的目光走进会议室,发现长桌已经坐满。
剩下的唯一那个位置,实在歹毒,就在孟舒雅旁边。
对方妆容得体,一身露脐薄毛衣和紧身牛仔裤,烫好的大波浪搁在耳后,露出坠下来的长耳环。
众人纷纷露出看戏的目光,比较遗憾的是少了下酒菜——盛子煜今天没来。
姜蝶若无其事地顶着“国民女神”往孟舒雅身边一坐,脸上的黑眼圈因为最近熬夜剪广告片子往下掉得老长。
她表面淡定,桌下的腿焦虑地轻点着地。虽然不稀得和孟舒雅斗艳,但这样真的很丢面儿,尤其是在蒋阎面前。
蒋阎却压根不在意,他坐在主位,眼神都没看过来,确认人到齐后便道:“长话短说,我把每个部门这次运动会主要的负责事项和你们简单说一下。”
大家点头,一边听一边在桌下打开微信。
丁弘起头拉了个小群,屏蔽了姜蝶三人开始八卦,好度过无聊的工作会议。
“姜蝶也太自暴自弃了,这穿的什么玩意儿,妆也没化……”
“人失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啦,要我失恋我连会都不来开”
“那她今天干嘛来?”
“孟舒雅都有脸来凭啥姜蝶不能来”
“但她这来得太没气势了,看那黑眼圈,也太憔悴了,这是几天没睡好觉了吧”
“我之前看过他俩视频,真的挺甜。过去的糖都是现在的刀,想想确实很难承受。盛子煜真tm不是男人!”
“诶?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群人数好像不太对劲?”
“啥?”
聊得正嗨的众人忽然手指一顿,面面相觑。
丁弘战战兢兢地点开群头像一看——我靠,只顾着不要拉那三个,没想到不小心把会长也拉进来了!
常在河边走,他妈一不小心就湿鞋了。
他想赶紧解散群,蒋阎早就注意到手机嗡嗡震个不停,一边说一边垂下眼,手指划着屏幕。
大家心里一咯噔,完了。
姜蝶不知道这个会议开得暗潮汹涌,只是奇怪地发现开着开着其他人突然面如土色。
蒋阎抬起头,语气一顿。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点名爆发之时,他却云淡风轻地继续刚才的内容,末了道:“有个岗位比较辛苦,就是服务站。需要负责桌椅展板和水的搬运,还有结束后的全场卫生打扫工作。”
底下的人纷纷把头埋下去,暗自祈求不要点到自己。
蒋阎的视线扫过丁弘,叫了他的名字,微微一笑:“这么能组织,重任就交给你了。”
他嗷地惨叫出声。
“散会。”
杀鸡儆猴,刚才使劲八卦的众人心有余悸,一说散会全都溜得飞快。生怕谁又被他点到。
姜蝶穿着这身 “国民女神”也没心思再逗留,拉开椅子准备走,就听见背后传来蒋阎的声音。
“姜蝶。”
她一愣,没想到下一个被点到的人会是她。
他叩了叩桌子说:“你等一下。”
第18章 她在赌,在冒犯
姜蝶忐忑又期待地回头,不知道这等一下的意味是要分配个麻烦的任务给她,还是说有别的私事?
蒋阎仿佛才注意到这一身造型,微微拢起眉。
“……上次说的奥川泰弘的书,我可以借你。”
“啊?真的吗?”
“嗯,但是学这个东西,需要真的很稳定的注意力。”他整理完东西,擦着她而过,“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姜蝶当即把头点得快断了,心里忍不住洋洋得意,蒋阎也是男生,不能免俗,大概反射弧比别人长一点。但好歹也是借给她了!
他说明天会把书带来学校,让姜蝶来会议室找他拿。
第二天出门时她势要一雪前耻,打扮得比昨天还要用力,临了还对着穿衣镜照半天,问姜雪梅:“这样好看吗?”
姜雪梅眉头一皱:“你脖子上怎么戴根狗链子,奇奇怪怪。”
“妈,这叫choker。”姜蝶哭笑不得,“我出门啦!”
“好,路上小心,骑车别骑太快!”
姜雪梅走到窗边,看着姜蝶翩迁地走下楼道,消失在拐角,才捶了下腰。
她慢吞吞地把散开的头发盘起,换了件耐脏的黑衣服,紧接着离开了家。
老式的鸳鸯楼里,只有未记得关的窗还吱嘎吱嘎地随风摇晃。
*
姜蝶今天没课,特意为了拿书来学校,美滋滋地给蒋阎发微信说我到了。
十分钟后等来蒋阎回复,不是过来拿,而是……
衣架:抱歉,今天拿不了。
姜蝶看到消息的一瞬间目眦尽裂,真的很想砸手机。
她今天特意开了一副价格高昂的超自然大直径美瞳!十片160!两片就是32!就这么浪费了?!
微信上却温温柔柔地回道。
小福蝶:怎么啦?[疑问]
衣架:身体不舒服。
姜蝶心头猛地一跳,瞬间原谅了蒋阎的善变。
小福蝶:去过医院了吗?
衣架:没必要。
也对……姜蝶问出口才觉得多余,蒋阎生病哪轮得到去挤挂号都艰难的医院,应该会有上门问诊的私人医生。
姜蝶:那师哥现在应该在家咯?方便把地址发我一下吗?我叫个闪送过来取书吧。你这两天生病就还是好好在家休息,不劳烦师哥亲自送书了。
她没有直接提要去看他,可想而知那样打直球的结果必然会被蒋阎拒绝。
但闪送的这个要求非常合理,还显得自己挺贴心。她不信蒋阎会不同意。
果然,蒋阎上钩了。
他报了一串地址,是他平常在花都市内住的公寓,还把手机号也一起发了过来。
姜蝶喜上眉梢,笑嘻嘻地把号码存好,心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嘴里念叨:“等着吧,由小福蝶闪送员亲自为您服务!”
*
蒋阎摁灭手机,勉强起来倒了杯热水。
他对自己的体质习以为常,健身并没有太大的用处,间断性感冒发烧就像突如其来的雨天,烦人却无法避免。
总归是小时候养成的病根。
他就着热水将药吞下,抽空又看了眼手机,丁弘在微信里汇报自己已经到会议室了,两人原本约好就运动会的事再聊一聊。
蒋阎将自己无法去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丁弘立刻开始狗腿,说自己下午上完课就来上门慰问,能不能考虑把服务站的任务匀给别人做,他是真的一时鬼迷心窍,发誓绝对不再私下拉群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