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摊了摊手,仰面长啸:“反正我爱死这女人了!”
唐晚哭笑不得,“真想去?”
江然猛点头,“当然!!喊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帮忙抢票的,十点开始抢票,我俩努努力。”
唐晚想说不用,还想说柯珍会给她留票。不过看江然这副打了鸡血的模样,唐晚估计她说了也不会信。
两人硬生生捱到了晚十点,唐晚没抢过票。不知道要一直刷新网页,等她点进去已经秒没了。
江然也没抢到,抱着唐晚嗷嗷叫,
为了不让耳朵受苦,唐晚拍了拍埋在她肩膀哀嚎不断的江然,主动问:“我有渠道拿到票,你要吗?”
“废话,当然要。你哪儿来的渠道??”江然猛点头,问她。
唐晚眨了眨眼皮,一本正经回:“我有柯珍微信。”
“啊!!!!你认真的???”江然满脸不可思议。
两秒后,江然的尖叫声穿破天花板:“晚晚!!你!真绝了啊!!!我跟柯珍居然能躺在同一个微信号!!呜呜呜呜,你跟她怎么认识的?!”
唐晚只提了两句她跟柯珍从北京回重庆坐一趟车的事,没提傅津南那层关系。
江然抱着唐晚的胳膊一个劲地夸她运气好。唐晚想的却是傅津南。
他身边的人,能差到哪儿去呢。
—
晚上十一点,唐晚没让江然送,一个人迎着月色回家。
走到一半,唐晚觉得不大对劲,又倒回两步。
冰冷的台阶上,周煜坐在上面握着手机在打游戏。要不是屏幕冷光打在他脸上,唐晚压根儿认酒意不到那里还坐了一个人。
大冬天,他一个人在这儿坐了三个小时?唐晚拧眉,搂紧羽绒服走了过去。
脚步刚停下,周煜就有感应地退了游戏。面色自然地将手机揣回衣兜了周煜才仰起头看她。
趁着月色,唐晚上下打量了一通周煜。打量完,唐晚碰了碰周煜的手指,刺骨的凉。
她没猜错,他真在这儿等了一晚上。
收了手指,唐晚皱眉问:“你一直在这儿?”
周煜站起身,一米八的个子瞬间高了唐晚一个脑袋,罩在她身上将光遮得严严实实,“怕太晚,你一个人回去害怕。”
唐晚脸上浮出一丝诧异,“我今天要是不回去呢?”
周煜抬头看向二楼未灭的灯,语气很是平静:“灯灭了我就回去。”
唐晚哑然。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少年的心思太深,唐晚猜不太透,只以为他是想让她补英语才这么做。
唐晚再怎么不愿意,今晚的等待也让她态度好了不少。
她真没办法对他冷脸。
“周煜。”走到家门口,唐晚叫住周煜。
周煜目不斜视看向唐晚,等待她说下半句。
唐晚盯着周煜交代,“明天开始补英语。晚上把你做过的卷子,还有你的成绩单都找出来。”
“好。”
“我说了,我很严格。你能……”
“姐姐,我能。”
少年意气风发,说出的话跟风一样轻,却字字斩钉截铁。
有那么一瞬间,唐晚是羡慕周煜的,羡慕他毫无保留的底气,也羡慕他不顾一切的勇气。
唐晚一时没话说,摸了摸鼻子,讪讪开口:“那行,晚安。”
—
保时捷刚开进壹号院,就撞见一酒气熏天的男人抱着酒瓶躺在门口睡觉。
孙计以为是哪个流浪汉,下意识将车灯打在男人身上,刺眼的灯光照得男人直皱眉,嘴里不停嘟囔:“小曼,我不是故意的。”
孙计认出了人急忙关了车灯,扭过头一脸尴尬地瞥向后排的傅津南,言语间也变得小心翼翼:“……老板,是宋先生。估摸着喝醉了。”
傅津南不慌不忙坐直身子,捡起外套、推开车门下车。
几步走到门口,傅津南居高临下扫了眼地上躺着的酒鬼,随后径自抬腿从人身上跨了过去。
按了密码,傅津南睨了睨没眼力见的孙计,拎着大衣慢悠悠开口:“送警察局去。”
孙计当场愣住,略带迟疑地问一句:“老板,这可是……你姐夫。”
“不然?你姐夫?”傅津南挑眉,反问。
孙计还没来得及开口,地上的人已经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喝了不少,浑身都是酒气,站都站不稳。孙计时不时伸手扶一下,怕宋华池真摔了。
宋华池手一推,顶着酒意问傅津南:“南南,你跟我说句实话,我还是不是你姐夫?”
傅津南不动声色扫了眼宋华池,嘴角一勾,说出来的话扎死人:“这您得问我姐去。我姐说你是,你就是。我姐不承认,你自然不是。”
宋华池当场黑脸,指着傅津南痛心不已:“南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跟你姐又没离婚,怎么不是你姐夫了。你姐不认我,你也不认了?”
“这一年,你姐人我见不着,电话打不通,短信也不回。我除了找你,我还能找谁说理去。”
“南南,姐夫心里苦谁知道?南南啊,你姐真要把我折腾死了才肯原谅我吗?我现在想看她一眼还得偷偷的……”
傅津南越听头越疼,眼见人没完没了了。傅津南转头交代孙计:“给我扔出去。”
说着,傅津南准备闪人。
哪知,前脚刚踏进屋,后脚就被宋华池给抱住了。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喝了酒,成话痨了,叨叨个不停:“南南啊,你姐夫苦啊,是真苦。你说说,你姐心怎么这么狠呢?”
搁这和尚念经呢?
傅津南被逼无赖,随手扔下大衣,跟着宋华池坐在门口的台阶。
“南南……”
话还没说完,傅津南凉嗖嗖打断宋华池:“姐夫。别说我姐,就你现在这怨妇样,我也想踹了你。”
“亲人啊,南南。听你这话的意思,我还是你姐夫?”宋华池因为那句姐夫感动得泪流满脸。
傅津南:“……”
两个大男人坐在别墅门口还真谈起心了。
宋华池闷了一口气,问傅津南:“南南,你说,你真情实感地跟我说说这事能是我的错吗?”
傅津南冷嗤:“听您这意思,那姑娘是我姐给你塞/进怀里的?”
宋华池满脸后悔:“都说了那女的跟我没关系,怎么你就不信了。那女的公司新招的秘书,那天我喝醉了,被人算计。压根儿没发生啥。你姐不信。南南,你是男人,还不信我?”
傅津南不为所动:“我可没老婆,也没跟秘书睡/觉被拍。”
“你怎么这么轴呢。都说了没睡,我都醉得不省人事了还能做?都去医院检查了,报告都递给你姐了,你姐不信,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南南……”
眼见宋华池又要煽情,傅津南眉一拧,急忙打断:“没办法。”
“南南,姐夫也不是存心为难你,你……”
“不,挺为难我。”
“南南,你姐……”
“你离了算了,没用。”傅津南眉眼间的耐性耗尽,话说得又绝又狠。
到最后,宋华池被傅津南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存了报复心理,非扒着傅津南不放手。
傅津南气急,一个电话打给亲姐傅曼。傅曼听了,面无表情回:“丢警察局去,别找我。”
头顶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
傅津南自认为做了件好事。大冬天的,没麻烦警察,傅津南随便找个人将宋华池送到了傅曼那儿。
等人送走,傅津南清净了。
抬头看了眼天,哟,今儿晚上还有月亮呢。
瞧了几秒,傅津南翻出手机给小姑娘发了一条消息——
【瞧瞧,跟你一个月亮吗?】
唐晚是半夜醒来看到那条短信的。就躺在一堆垃圾信息里,稍不注意就被她全删除了。
可她还是看到了。
一个月亮吗?
唐晚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伸手掀开窗帘。一轮明月还高高悬挂头顶,银白月色下,一切变得朦胧、暧昧。
抱着手机,唐晚双手撑在窗台、迎着冷风打下一行字——
【晓看天色暮看云。】
发完,唐晚关了窗、爬回床,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睡觉。
—
周煜的基础不差,英语虽然是他的弱项,可每次考试都上了120。
看完错题,唐晚有些头疼。周煜失分最多的是作文。
他用了太多自由句式,跟应试英语有很大的距离。如果按照唐晚的标准,他作文不至于拿那么低,可老师扣分扣得狠,几乎达不到及格线。
放下卷子,唐晚拿卷子盖住脸,忍不住叹气:“你写得也没错,就是老师扣分比较多。”
周煜不动声色看向唐晚。
天还没亮,周煜就被唐晚叫起来读课文。读了差不多一小时,唐晚开始看他的卷子。
在家不出门,唐晚随随便便挽了个丸子头,睡衣外加了件长款羽绒服,脚上踩着拖鞋,一脸懒散地趴在书桌上看卷子。
说话还带着睡意,眼睛半睁不睁,没精神。
搭在桌面的手指白嫩、细腻,指头粉粉的,很好看。
“我说话你在听?”唐晚耷拉着眼皮问周煜。
周煜低头掩饰住眼底的情绪,忍着笑意回:“在。你说我的作文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扣分比较惨。老师找我谈过几次,说我的写作方法不适合老师。”
唐晚忙不迭地点头:“对啊,所以你为什么不改变一下你的……写作方式。”
“可是姐姐,难道我屈服、顺从就能拿到高分了吗?”周煜说得很是无辜。
唐晚本来有很多意见,因着他这句话,唐晚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半晌,唐晚将卷子放了回去,扭着脖子问他:“那你还补不补了?”
“补。”
“那就听我的,按我说的做。”
“……好。”
唐晚从网上找了几篇高考高分作文让周煜自己先看。
周煜看作文的时间,唐晚自己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随意翻了一下页面,唐晚不由自主打开短信框,眼神盯着两条对话出了神。
【瞧瞧,跟你一个月亮吗?】
【晓看天色暮看云。】
消息发送时间在凌晨三点二十五分,现在早上八点零五,他应该还没起来吧?唐晚还在走神,柯珍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只要两张票?】
【三……张,可以吗?我忘了我闺蜜男朋友了……】还有一个留给高旭吧,不然江然又要哭遗憾了。
【行,我让人留了四张。你到时候找负责人拿或者给我打电话。】
四张?唐晚蹭地一下坐起身。
柯珍给她是好意,唐晚一个走后门的,也不好意思问为什么给她四张。
应该是觉得三张有个人很孤独?
唐晚还没想通,柯珍又发了一条过来——
【剩下那张你可以问问三哥。】
啪的一声,唐晚的手机没拿稳掉在地板,砸出清脆的声音。
唐晚弯腰一脸心疼地捡起手机,见没摔坏,暗自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没出息,提到傅津南就这么反常?
唐晚懊恼地拍了拍脸蛋,抱着手机仰躺在沙发上满脸犹豫。
周煜本来在认真看作文,听到动静,转过头神色不明地望了两眼唐晚。
“你怎么了?”周煜捏着笔头问。
唐晚啊了一声,还没缓过来。直到对上周煜疑惑的目光,唐晚才清了清嗓子,恢复正常:“你作文看完了?”
周煜垂眼,“还有一篇。”
“那你继续,看完再说。我去洗个脸。”唐晚说完,穿上拖鞋往洗手间走。
洗手间里,水龙头哗啦哗啦流。唐晚低着脑袋捧了好几捧凉水往脸上扑,直到脸上的温度降下来,唐晚才关了水。
她该怎么跟傅津南说呢?
这个问题唐晚想了一个下午。
吃完饭,李慧芸带着梁焱出去打牌。周煜回学校有事,家里只剩唐晚一个人。
唐晚懒得出门,躺在床上追剧。追到一半,傅津南终于给她回了消息——
【离这么远,想我又能怎么办?】
话里话外都透着调侃,凭着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唐晚好像猜出了傅津南回这条短信时的神情。
一定是慵懒的,眼里含着两分笑意,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戏谑,唇角的弧度都勾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