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竟是本王自己(双替身)——写离声
写离声  发于:2021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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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六娘只觉五雷轰顶,带着哭腔解释:“用罢午膳堂姊说她有点累,叫六娘陪公主去打猎,她在原地歇息……”
  “她不曾回来过。”太子的声音都已变了。
  大公主不由大骇,强自定了定神,对太子道:“二郎先别急,这里山林重复,便是附近的猎人也容易失路,我立即叫人去找。”
  ……
  桓煊昨夜泡了半宿温泉养精蓄锐,一直蓄到亭午方起,索性在殿中用过了午膳才出门。
  他离京三年,便有三年没来骊山打猎,这回带着鹿侍卫,又添了另一种乐趣。
  为免人多碍事,他这回出行只带了十几个侍卫,架鹰的架鹰,牵犬的牵犬,侍卫们颇有眼色,远远地坠在后面。
  他选了片人少猎物也不多的林子,与随随骑着马在林间缓辔而行,倒是比逐猎更惬意。
  两人走走停停,累了便找片空地席地而坐,用些糕点脯腊。
  桓煊心情上佳,一派宁谧祥和,懒得跟飞禽走兽过不去,眼看着一头母鹿从马前跃过,他举起弓,竟然又放下,就眼睁睁地看那小兽灵巧地蹿进林子里不见了。
  而随随无时无刻不在揣测太子什么时候下手,也没什么狩猎的心思。
  一眨眼半日过去,夕阳反照,远山苍紫,已是黄昏。
  这次出来猎物没打多少,几乎都是侍卫的功劳。
  桓煊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回去吧。”
  随随道好,两人并辔而行,行至半道,忽然听见一阵“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侍卫们立即举起弓箭,关六郎道:“前方何人?”
  只听一人道:“我等乃是羽林卫,奉陛下之命找寻太子妃娘娘。”
  桓煊脸色微变,顾不上鹿随随,一夹马腹,急驰向前,在那队侍卫前勒住马缰:“太子妃怎么了?”

  为首的侍卫认出了齐王,向他行了个礼,言简意赅地把太子妃在山中走失的消息说了一遍。
  桓煊问清楚阮月微是在哪里走失,便即掉转马头。
  正要策马,却听身后有马蹄声,一转头,发现鹿随随跟了上来。
  桓煊蹙了蹙眉道:“你先回行宫。”
  随随却道:“属下随殿下一起去。”
  “不必,你先回去。”桓煊冷冷道,阮月微突然走失着实蹊跷,他心里自然怀疑,但那是阮月微,便是龙潭虎穴他也得去。
  随随却仍旧跟着他,执拗道:“属下陪殿下一起去,属下猎户出身,说不定能帮上忙。”
  桓煊想到她孤身一人骑马回行宫也不安全,终是点点头:“好。”
 
 
第44章 四十四
  山中的夜色仿佛是突然降临的, 前一刻眼前还有微光,突然之间天地像是装进个黑布口袋,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侍卫们点起了火把在山林里穿行, 时不时惊起宿鸟和小兽。
  桓煊一路上没再说一句话, 来时他和随随并辔而行,眼下却一人骑马走在前面, 仿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凌乱的马蹄声就像他纷乱的心绪。
  他或许对阮月微已没什么男女之情,但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去救她。
  如果是太子为了害他将她当作诱饵,他就更不能让她出事。
  无论出于儿时一同长大的情分还是出于愧疚, 他都得去救。
  他一骑当先,侍卫们远远跟在后面,随随一个人骑着小黑脸走在中间。
  她一向都是这样独行,并没有什么不自在。
  她猜到太子可能会用阮月微做局, 也猜到桓煊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但他这样毫不犹豫,还是令她有些意外。
  她有些羡慕他, 虽然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但世上至少还有这么一个人, 能让他义无反顾地奔赴。她也有些羡慕阮月微,至少世上还有一个人始终以赤诚之心待她。
  齐王一行人从大公主最后见到阮月微的那片空地开始,沿着山道向四周搜寻。
  侍卫们虽然武艺高强, 但他们很快发现, 在夜晚的山林中寻人,鹿随随这个猎户女比他们在行得多。
  她从草木偃倒的方向、树枝的断口、马留下的气味来判断太子妃一行人的行踪——东宫侍卫加上公主府的侍卫,统共有四十多人,这么一大群人在山林中经过, 一定会留下许多痕迹。
  随随早年曾随军去剑南道剿过叛军,有在山林中搜寻敌踪的经验,但并没有那么神乎其神,她能判断出太子妃一行的行踪,不过因为她事先看过舆图,太子妃走失之处离她画出的两个红圈之一不远。
  他们一边找一边追,到一处岔道,马踪分成了两条。
  桓煊勒住马缰,将十几个侍卫分成两队,让随随和关六、宋九、马忠顺等几人跟着自己,其余人马走另一条道。
  一行人向树林深处行去,树木越来越密,渐渐不能骑马,他们便下了马,牵着马前行。
  向前走出约莫一里,忽听前方传来女子的尖叫,那地方还很远,叫声传至他们这里已听不太分明,但紧接着,便有狼嗥声响起,此起彼伏,在山谷里回荡。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桓煊几乎是瞬间加快了脚步。
  ……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几支火把投入其中便如微弱萤火,只能照亮咫尺之地。
  黑暗中却有另一种光,点点幽绿的光,穿透浓墨般的夜色,让人的骨髓都冻成了冰。
  阮月微又冷又饿,疲乏到了极点,好像随时会晕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这一切都像一场诡谲离奇的噩梦,偏偏还醒不过来。
  起初她只是想早些回行宫,可明明没多少路,他们在山里兜兜转转却总也到不了,接着暮色就降临了。
  侍卫发现不对,拔出刀架在向导的脖子上,可没等问出结果,那向导却已“扑通”一身栽倒在地,侍卫探他鼻息,发现已经死了,当时之前就服食了毒药。
  他们急着出去,却找不到来路,黑夜里难辨方向,这片密林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哪里都是一模一样。
  夜色越来越深浓,火把一根接一根燃尽,接着他们便遇到了狼群。
  这群侍卫之首,太子右卫副帅齐冬荣遇事还算冷静,叫所有人沉下气,有火把的持火把,其余人持刀,与狼群对峙。
  “别轻举妄动,慢慢往后退,”齐冬荣道,“千万不能转身跑。”
  阮月微脑中似有一根弦,在山中迷路后,这根弦便越绷越紧,她甚至无暇思考其中有什么阴谋,始作俑者可能是谁,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只知道自己脑海中的这根弦已经绷到了极限,轻轻一碰就会断。
  两点幽幽的绿光渐渐逼近,“呼哧呼哧”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一阵夜风吹来,带来狼嘴中腥臭的气息。
  其实阮月微被侍卫护在身后,她所在之处是最安全的,但她仍然感到危险近在咫尺。
  终于,头狼似乎感觉到与这群人硬碰硬不上算,生出退却之意,向同伴发出一声嗥叫。
  可这声嗥叫却让阮月微脑海中的弦彻底绷断了。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转身便跑。
  她这一跑,狼群本能地朝她追去,右卫副帅齐冬荣低低咒骂了一声,咬咬牙,挽弓搭箭,向离太子妃最近的狼射去。
  一箭贯穿狼腹,那头狼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齐冬荣大喊:“还愣着干什么,杀!”
  一旦开了杀戒,和狼群只能不死不休。
  失去同伴的群狼不再畏惧火把,悍不畏死地向人猛扑过来。
  侍卫们虽有弓箭,黑暗却是猛兽最好的朋友,只见狼眼在黑暗中如鬼火闪动,往往一箭射空,第二箭来不及搭上弓弦,便被狼扑倒在地咬断了脖子。
  阮月微吓得整个人都傻了,侍卫们将她挡在身后,用血肉之躯铸成铜墙铁壁,然而倒下的侍卫越来越多,四下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她坐在地上,不住地打着寒颤,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只听群狼开始一声接一声地嗥叫,此起彼伏的叫声响彻山谷,紧接着,从不远处的山坡上响起嗥叫,似在与之呼应。
  齐冬荣心一沉,这是狼在呼求同类帮助。
  “附近还有一群狼!”他高声喊道。
  阮月微身子巨震,几乎晕倒在地,两串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谁来救救我,”她喃喃道,“求求谁来救救我……”
  她想到了桓煊,想到了丈夫,甚至想到了赵清晖,不管是谁,只要能将她从这炼狱中救出去就好。
  侍卫们携带的箭有限,不多时,箭矢差不多用完了,他们只能拔出刀,与群狼搏斗。
  新的狼群很快便赶了过来,这群狼却比起初遇见那群更大,齐冬荣粗略一扫,估计有近二十只,原先那群狼还剩下五六只。
  今日恐怕要交代在这里了,他苦笑着,想起家中刚过门的妻子,两天前临出门时,他还信誓旦旦答应给她打两只狐狸,做一件狐皮半臂冬天穿……
  想起妻子温柔的笑眼,他不由分了分神,就因这片刻的分神,一对幽绿的眼睛像流星般划过。
  他只觉喉头一甜,鲜血便自喉间喷溅开去。
  阮月微只恍惚感到身前的血肉之墙越来越薄,耳边充斥着人和狼的惨叫、嘶吼,刀刃刺穿皮肉的声音。
  忽然她前方的侍卫倒了下来,一双狼眼在黑暗中盯着她,渐渐向后退去,然后停住。
  阮月微双腿已完全瘫软,便是想跑也站不起来,她整个人都已失去了知觉,眼泪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往下淌。
  狼将身体慢慢俯低,阮月微知道这是野兽攻击前蓄势待发,她的猫便是这么扑耗子的。
  看猫扑耗子是种乐趣,可自己成为猎物的时候,就毫无乐趣可言了。
  “救命!来人!”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呼救,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可侍卫伤的伤死的死,剩下几个人距她很远,手中又没有弓箭,没有人能救她了。
  狼像闪电一样跃起,轻而易举地将她扑倒。
  阮月微感到湿润的狼吻已贴到了她脸上,腥秽湿热的气息喷吐在她脸上,令她几欲作呕。
  她忍不住偏过脸去,狼张开大口,便要向她脖颈上咬去。
  电光石火之间,她忽听耳边传来羽箭破空之声,没等她回过神,一支羽箭从她身后穿进狼的左眼。
  狼松开她,哀嚎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终于不动弹了。
  一箭命中,桓煊立即又抽出一支,挽弓搭箭,向着另一头狼射去,箭矢破空,正中那头狼眉心。
  随随也忍不住在心里暗道一声好箭法。
  “小心,”桓煊转身对随随道,“别逞强。”
  随随“嗯”了一声,引弓射箭,一箭离弦,正中一只狼眼。
  阮月微心脏剧烈地一跳,几乎喜极而泣,是桓煊的声音,桓煊真的来救她了。她已接近崩溃,只靠着一缕希望支撑,心弦一松,反而晕了过去。
  随随眼明手快地把阮月微拖到安全之处,这才弯腰探了探她鼻息,对桓煊道:“没事,应该是吓晕了。”
  桓煊见阮月微没有性命安危,松了一口气,一时却也顾不上她,与侍卫们一起将剩下几头狼射杀。
  危急关头随随也顾不上藏锋,“嗖嗖嗖”数声,羽箭如流星般飞出,每一箭射出,都有一头狼应声哀嚎倒地。
  可就在这时,一头狼从侧后方向她猛扑过来,随随一时未察,待反应过来连忙横臂一挡,同时往旁边躲避,胳膊上还是被狼爪擦过。
  那头狼落到地上,转了个身,再次向她扑来。
  随随左手拔出腰间佩刀,正要迎击,被人猛地一拽拉到了身后。
  “叫你别逞强!”男人冷声道。
  骂人不耽误他出刀,只听撕拉一声响,狼腹被刀刃割开长长一道口子,狼哀叫了一声落到地上。
  剩下几只狼眼见没有胜算,头狼嗥叫一声,便即蹿入树丛中,转瞬之间便不见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随随往四下里一打量,只见跟着阮月微的几十个侍卫只剩不到十人还站着,地上狼和人的尸体相枕藉,浓烈的血腥味直往人肺腑中钻。
  桓煊正打算去看看阮月微的情况,忽听远处传来“咔嚓咔嚓”两声树枝折断的轻响,心头一凛。
  “灭火把!”他和随随异口同声喊道。
  桓煊的亲卫都是跟随他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撕杀过的,训练有素,立即明白过来周围有埋伏,连忙灭了火把。
  东宫和公主府的侍卫反应却没那么快,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只听“嗖嗖”两声,两支羽箭分别钉入两个东宫侍卫的身体。
  随随和桓煊几乎同时抬起弓箭,分别向羽箭飞来的方向射出一箭,只听“扑扑”两声箭镞穿透皮肉的声响,两人应声而倒。
  其余侍卫这时终于反应过来,灭了火把。
  仅有的火光一灭,林中顿时漆黑一片,这回他们面对的是人不是猛兽,双方都没有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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