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着性子开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今天你就别想了。”
他转头看向吧台的透明玻璃柜,“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想吃。”
柜子里第二排都是蛋糕西点,余烬的目光落在正中间那一块,“草莓蛋糕,吃吗。”
他故意的。
蒋烟放在膝间的手指微微攥紧,“不吃。”
她扭头看向窗外,闷闷看了一会对面商场的大屏幕。
商场旁边的一排小店生意红火,蒋烟指着右手边第二家,“我想吃炸鸡。”
记得他曾说过不爱吃炸鸡,蒋烟莫名就是想激他,看他能忍多久。
果然余烬的脸色有些变了。
不知道炸鸡怎么他了,他好像特别不喜欢这个东西。
他紧抿着唇盯着蒋烟看了许久,最终认命一般泄了气,“好。”
他没有再说别的,起身出去。
十分钟后,他带回满满一袋东西,炸鸡翅,炸鸡腿,炸鸡块,鸡肉卷,鸡米花,各式各样,香气四溢。
蒋烟看着一桌东西有些发愣,这怎么吃得完?
余烬把东西都推到她面前,“吃吧。”
蒋烟警惕地看着他,“你不吃?”
“我看着你吃。”
蒋烟拿起一块鸡米花塞进嘴里,她没有抬头,但能感受到余烬的目光一直没移开。
被他这样盯着吃,她觉得可能会消化不良。
蒋烟只吃了几块就不吃了,余烬又递给她一杯可乐。
蒋烟接过来,余烬顺势握住她的手,“烟烟,以后你想吃什么都可以,但你要跟我一起。”
他说完便松了手。
蒋烟把那杯可乐放在桌上,没有喝。
过了会她站起来,“他不来我就走了,你慢慢坐吧。”
余烬跟出去,他步子大,几步就走到她前面,牵了她的手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蒋烟被他攥着,甩又甩不掉,“你又要干嘛。”
没有走多远余烬便停下,蒋烟看到几步外停着的那辆摩托车。
是车行橱窗里余烬那辆,蒋烟转头看他。
余烬还牵着她的手,目光向下,落在她略带诧异的脸上,“上次不是说带你兜风。”
他嗓音低柔,蒋烟和他对视几秒,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手用了些力,想从他掌中挣脱开。
余烬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烟烟,我对你说过的话,都会兑现。”
他没有犹豫,直接把她抱上车,替她戴上专门为她准备的粉色头盔,随后自己也迈上去,拉住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抱紧我。”
蒋烟不太情愿,缩回手,“我不想兜风,我要下去。”
余烬已经握紧车把,“晚了。”
他故意耸了一下车身,蒋烟摇摇晃晃坐不稳,一下扑到他背上,她气得狠狠捶他一下,又怕他再使坏,只能抱住他的紧实劲瘦的腰。
余烬声音从头盔中透出,显得闷闷的,“想去哪?”
她冷冷的,“想回家。”
余烬低笑一下,油门踩到底,摩托车一下窜出去。
蒋烟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感觉了。
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眯起眼睛,两旁的建筑迅速倒退,她像在飞,身体的全部支撑只有余烬。
她渴望刺激,又有些怕。
但抱着余烬,好像又不怎么怕,安全感十足。
除了最开始那一下,后面余烬骑的又快又稳,也没有再故意使坏吓她。
蒋烟将头靠在他背上。
雷子说,从没见过余烬骑摩托车,她也没有见过,这辆车好像已经放在那个橱窗里好几年,不知道他当初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现在又为什么可以骑。
余烬曾说,她不了解他,现在蒋烟觉得,她好像真的不太了解他。
余烬没有送她回家,载着她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穿梭,最终停在江边。
上次他知道她画本里满满都是别的男人,就是把车开到这里停留许久。
那时他脑子很乱,杂七杂八想了许多,成功把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还对她说了那么多让她伤心的话。
现在余烬依旧不能确定她心里是不是还想着那个人,但他很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他也在赌,赌他和那个男人谁在她心里的分量更重一些。
蒋烟跳下车,摘了头盔,抬手整理自己的头发。
余烬伸手牵她,牵了个空,蒋烟已经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
他没有打扰她,两人站在江边静静吹风。
余烬觉得这样安静跟她待在一起很舒服,也很难得,以前他工作时她也喜欢这样待在他身边,那时他并没意识到,美好的时光那样短暂。
有人给蒋烟打电话,她听了几句,随后说:“我的那个行李箱很大,能装好多东西,够用的。”
余烬偏头看她。
蒋烟往旁边走了几步,脚尖轻踢江边的小石子,“嗯,我到时早一点去机场。”
余烬的脸色渐渐变了。
蒋烟又和那边说了几句,“晚上七点别忘了,不许迟到。”
挂了电话,蒋烟抬起头,发现余烬紧紧盯着她看。
还没有等她说什么,余烬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烟烟,你去机场做什么。”
他小心试探,“要回瑞士吗?”
蒋烟注视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他从未有过的情绪,紧张,慌乱,不安。
眼睛不会骗人,他好像真的很怕。
余烬伸手把蒋烟搂进怀里,低了头,脸颊贴着她耳侧,哑声叫她的名字,“烟烟。”
“别走行吗。”
“你可以冲我发脾气,可以打我,凶我,随你怎么考验我,我都能接受,但你别走。”
“别再离开我。”
第31章 我的人。
他抱得很紧,蒋烟几乎不能呼吸。
她脸颊紧紧贴在他胸口,他毛呢大衣上的纤维蹭着她的脸,有些痒,有些疼。
她眼睛湿润,悄悄蹭在他的大衣上,伸手推他,“你先松开我。”
余烬埋着头不放手。
蒋烟叹了口气,“我不走。”
余烬睁开眼睛。
蒋烟说:“是我同学要出国,我送机。”
余烬抱着她的手臂有些松动,蒋烟顺势从他怀里退出来。
他注视她的眼睛,“那行李箱呢。”
“她箱子不够大,我以后用不到大箱子,就把我的送给她了。”
余烬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反应过度,他喉咙滚了滚,“那你是不是以后都不走了。”
蒋烟嗯。
余烬刚要说什么,蒋烟认真看他:“我不走,是我早就做好的决定,跟你没有关系。”
余烬没说话。
之后的时间,两人没有去别的地方,蒋烟说要回家,余烬乖乖送她回去,但在家门口他还是没有轻易放她进去,硬是逼着她通过了自己的微信好友申请。
蒋烟说他赖皮,他无所谓,只要能通过就好。
蒋烟进门后,余烬站在原地摆弄手机,把她的昵称改成“小钢炮”,随后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车,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东侧那个窗口。
那里窗台角落摆了个棕色的小熊玩偶,应该是女孩的房间。
他看了一会,窗子里没有任何动静,几分钟后,他握紧车把,轰油门离开。
蒋烟没有上楼。
她一会还有活动,那个要出国的同学后天就走,今晚两个小姐妹约好出去玩,为她送行。
蒋烟特意打扮的漂漂亮亮,想着跟罗迹应付差事喝杯咖啡后,还能去附近的商场逛逛,晚上直接去约好的酒吧,谁知碰上余烬,被他弄到江边转了一圈,现在搞得时间上不上下不下,如果直接去酒吧,他又要问东问西,所以蒋烟先回了家。
她看着微信里余烬的头像,还是以前那个画风明亮的卡通伞。
她觉得余烬现在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喜欢赖皮,脸皮还很厚,怎么凶他都不生气,也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板着一张脸。
蒋烟躺在沙发上出了一会神,随后点开手机,把他的昵称改成“余点火”。
晚上七点,蒋烟准时到达约好那家酒吧,这家酒吧也在酒吧一条街上,和上次那家ONE酒吧离得很近。
没有多久,小姐妹钟雪来了,两人是初中同学,后来都听从家里的安排出国,一个去了瑞士,一个去了英国,这么多年两人也没断联系,只要都在岳城,就会一起出来聚一下。
钟雪准备留在英国发展,这次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两人今晚准备好好玩一下。她好像最近在家憋坏了,看到什么都想试一下,拉着蒋烟去舞池跳舞,转头又去看调酒小哥哥表演。
两个人坐在高高的吧台上,一人面前一杯蓝色海洋。
钟雪一边看表演一边嘬着吸管,很快喝掉大半杯,蒋烟看了一眼她的杯子,“你慢点喝,那是酒,不是饮料。”
钟雪又喝了一口,咂摸咂摸滋味,“应该没事,雪碧味儿很足,甜丝丝的。”
她扭头问蒋烟,“你以后不回瑞士了,就留在岳城了?”
蒋烟点头,“应该是。”
钟雪:“真好,你爸还是疼你的,你想回来就回来了,不像我爸,根本不问我意见,天知道我对那什么金融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外人眼里,蒋彦峰对蒋烟是非常好的,给她最好的生活,最优质的教育,支持她学喜欢的专业,现在长大了,又替她挑选最优秀的男人。
蒋彦峰眼光很高,并且十分看重人品,能入他眼的人不多。
很多人都羡慕蒋烟,生在人们奋斗的终点,一辈子顺遂无忧,什么都不用管。
蒋烟低头看杯子里的蓝色液体,用吸管轻轻搅拌里面的冰块,有些出神。
钟雪忽然摇她手臂,示意吧台另一侧,“哎,那不是卫西吗?”
这个圈子里的小孩几乎都认识,蒋烟抬起头,看到卫西和那天那个游浩并排坐着,两人情绪都不太高,愁容满面,不知在说什么。
两人脸上都带了点伤,但已经结痂,应该快好了。
蒋烟看过去的同时,卫西和游浩也注意到她,蒋烟冲卫西招了招手,想问问他脸上的伤怎么回事,谁知他们俩见了蒋烟跟见了鬼一样,立马起身离开,躲得远远的,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钟雪压下她的手,“你叫他干什么,你们不是闹掰了吗?”
蒋烟听得有些懵,“什么闹掰,没有啊。”
钟雪:“没有吗?那我怎么听说卫西得罪你,被江述收拾了呢,现在他家都愁死了,供货渠道都给断了,你不知道吗?我之前还想问你来着。”
这消息实在奇怪,蒋烟拿了电话走到酒吧外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江述打过去,问他怎么回事。
江述先问:“他们找你麻烦没有。”
蒋烟摇头,“没有,见着我就走了,好像在躲我。”
江述放了心,“你就别问了,总之以后见到他们离远点,他们要敢找麻烦你就来找我。”
他不想细说这件事,但蒋烟不依不饶,一定要他说清楚。
江述被她磨的没办法,只说聚会那天卫西和游浩想趁她喝醉欺负她,没有提下药的事。
那天余烬说,让蒋烟离那些人远一些,他就觉得不对劲,后来查过才知道怎么回事。江述不常生气,但那天他异常愤怒,游浩就算了,卫西一直跟他们走得很近,没想到他会对蒋烟做出这种事。
他利用家里的关系断了他们两家公司的供货渠道,这等于扼住整个公司的命脉,非常严重。卫西和游浩找到江述,认错道歉,想亲自给蒋烟赔罪,江述没让,他不想让蒋烟知道这样下流又恶心的事,留下心理阴影,只说让卫西两人以后离蒋烟远一些,再也不许出现在她面前。
蒋烟听了这些话,震惊许久。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那些时间里,还发生那么多事。
人心难测,一起玩了那么久的人是那样的人,她一点都不知道,也没有任何警觉。
她心跳的有些快,特别后怕,“谢谢你,江述。”
江述低声笑了下,“跟我还说谢。”
蒋烟说要的,“你是不是还打他们了?我看他们还有伤呢,你受伤没有?”
江述没有说话。
蒋烟心口热热的,“江述,真的谢谢你。”
两人打打闹闹这么多年,蒋烟还是第一次这样郑重谢他。
江述那边还有事,一直有人在催他,蒋烟说:“你先忙吧,改天我找你。”
挂电话的前一秒,江述忽然叫住她。
蒋烟听到声音,又把电话放在耳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