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尖,先瞧见沈岁和手指上的戒指,朴素的银色圈,波浪形。
沈岁和笑吟吟,邀请他出来小聚,说是有话要谈。
沈淮与没有拒绝。
他和沈岁和从少年时开始相熟,彼此间那点事情皆心知肚明,默契选择互相保护、帮助。
更何况,杜明茶、沈岁知两个女孩性格相仿,又交好。
“最近瞧你脱不开身啊,”沈岁和扶了下眼镜,“不能去巴黎了?”
“嗯,”沈淮与笑,“等过去这一段时间就好。”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唯独沈淮与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
他大抵真的有病,和父亲一样的病。
看不到杜明茶、触碰不到她,令沈淮与寝食难安。
他接受过心理治疗,遗憾的是医生对此也束手无策,并没有良好的诊治办法。
沈淮与平静地接受这一事实。
到了目的地,在即将进去的时候,沈岁知却跑出来,她脖子上带了根细细的银链子,上面坠了个戒指似的银环,拉住哥哥的手,笑着要他过来一下。
沈淮与宽容地说:“先陪你妹妹吧,我等你。”
沈岁和说:“你先进去,我一会就过来。”
这样说着,沈淮与推开包间的门。
入目一片昏暗。
沈淮与只当是侍应生失职,刚伸手去触碰开关位置,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淮与。”
沈淮与只当是幻听。
他近期被这种幻听折磨许久,已经习惯了。
他打开灯,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杜明茶。
沈淮与顿住。
幻觉。
杜明茶在朝他笑。
也是幻觉。
杜明茶在仰脸看他。
她伸出手,捧住沈淮与的脸颊。
幻……触感温暖,柔软。
沈淮与触碰着她的手,轻声:“明茶?”
“嗯,”杜明茶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声音轻轻,“淮与,轮到我回来陪你啦。”
杜明茶看到沈淮与眼中似有情绪涌动。
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要有一个长长的吻,然后执手相看泪眼、热吻到晚餐结束,再相约客厅中、书房中、厨房中、卧室中——
杜明茶做好准备了。
但是,沈淮与捏着她的手,问:“你这次回来,请假了?和教授说过了?不影响学习吗?”
好不容易酝酿的久别重逢气氛都被这一连串灵魂发问给冲淡了。
杜明茶:“你干嘛!”
沈淮与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俯身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上,蹭了蹭,轻声说:“明茶,我很开心你能过来。”
杜明茶闭眼:“我也是。”
顿了顿,她又说:“不过,如果你这三天不提学习的话,我应该会更开心……”
月色如水,悄然宁静。
沈淮与习惯了暗淡,尘世潇潇,却无意间撞见一缕色彩明亮的美好阳光。
他深知自己生性昏暗,总隐于隐蔽处,可她总却能记得他那些小癖好。
无意掉落的种子随风发芽生长,春荣夏开,秋茂冬静。
沈淮与等待一个四季轮回,等到她的回顾拥抱。
纵使身体在这一汪沉水中泡到发冷,也总有她会搅起涟漪,让他为这一丝光给予全部的爱。
原来爱从不是告白。
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忍不住在看到所有美好事物的瞬间时,都想要与之分享。
皎皎月光,寥寥海风,冬雪春日,夏花秋叶。
每一片落叶,每一片新绿,冰块上凝结的小水珠,酒杯中互相触碰的小樱桃。
世间万物,如此美好,让我忍不住也尽力去靠近。
因为爱你,想要把自己变得更好。
多谢月相怜,今宵又满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