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翠翠斜了如意一眼,“我是心情不舒坦,就得池三爷的一顿饭,我心里头舒坦多了,你放心,我也就是和他说说话,他可配不上我。”
商翠翠确实一度为了池青霄面红心跳,觉得他俊美得宛若是话本子里的主人翁,但只要一想到他不过是老侯爷的三儿子,无一官半职,也无爵位,还比自己大十几岁,就没什么念想了。
“要是与我差不多年岁,模样如同池青霄一样,家世也差不多,那我才看得上。”商翠翠的下巴微微抬起,“池青霄实在是有些老,我是把他当做叔叔看待。对了,我和池三爷吃饭的事情,你们回去就不要多嘴了,我娘罗里吧嗦得,讨厌得很。”
两个丫鬟看出了商翠翠的决绝,知道她确实无意池青霄,也就顺着小姐的心意,不和夫人说。
在商翠翠回去的时候,乔宜贞已经在胡大夫的家中看了病,还在胡大夫家中吃了饭。
她这次是情绪来得太烈太猛,冲了心脉所致,胡大夫顺便表示替她开一点人参养荣丸,以后随身带着,万一难受了,塞在舌根下,就会好一些。
乔宜贞谢过了胡大夫,路过书肆的时候还是打算照旧去书肆选书。
兰草劝说:“夫人今天已经费了心神,看书也太废心力了。”
“我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现在已经好了,刚刚胡大夫不也说没事吗?”
已经到了书肆门口,乔宜贞已经好些时候都没有正经逛过书肆,心痒痒的,“不让我看书,我才东想西想的,再说了,我也不看别的,是去挑几本话本子。”
这样说了只是挑话本子,鸢尾和兰草这才不阻拦。
等到去了书肆,最近新的话本子不少,乔宜贞一挑就忘了时间,眼睛有些发涩,用帕子揉了揉眼,才意识到了傍晚。
外面透入的光不足,而乔宜贞再看看两个丫鬟,她们面上都有些无奈。
乔宜贞把手中的那本也一并放入书箱里,咳嗽了一声,心虚说:“每次站在在这里读书,都会忘了时辰,咱们这就回去。”
兰草和鸢尾一个抱着书箱,一个给了银子,一齐离开了书肆。
屋内的光线不足,外面却是整个街道都拢入在霞光之中,瓦片都泛着瑰丽的光,沿街的商户有人已经开始悬灯,这会儿灯光不显,在太阳落山以后,沿街就会亮起灿如群星的灯火。
乔宜贞看向了池蕴之所在的官署方向,“也不急着回去,我们去兵马指挥司,他要是不忙,正好一起回去。”
于是马车往西城兵马指挥司的方向行去,到的时间赶巧,正好是换班时辰。
有人认出了长青侯府的车驾,也不上前,一溜烟进去通报。
池蕴之正在和周虎说话,听闻是侯府的车驾,有些惊讶,“今儿来得早了。”
周虎说道,“指挥您先回吧,剩下的事情交给属下。”
周虎的手重重捶在胸口,池蕴之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手拍了拍周虎,往外走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正好下马车的乔宜贞。
池蕴之快速往前走了几步,把乔宜贞扶住,“不用下来了。”
池蕴之的眼在暗淡下来了霞光里亮得惊人,把乔宜贞的手握住了,“你怎么来了?”
正好是换值的时候,衙门门口是人来人往,不少人同池蕴之招呼,“池指挥。”他们也看到了池蕴之握住的貌美夫人,猜到乔宜贞的身份,语气下意识地轻了起来,“见过夫人。”
乔宜贞本想要抽出手,想着池蕴之眼里一瞬间的光亮,就没有动,脸上微红,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这会儿走了没事吧?好像是有点早了。”
“嗯,还有副指挥,昨个儿也算是亲自办了大案,底下的人瞬间就服气了,乖乖顺顺的。”池蕴之一边说着,一边扶着乔宜贞上了马车。
等到上了马车,池蕴之亲了亲她的唇,额头抵住了乔宜贞的额头,“你能过来,我很欢喜。”
两个丫鬟虽说装聋作哑也是看得到听得到的,乔宜贞心中害羞,手指点在他的眉心,转开了他的脸。
“若是还想我来,就别作怪。”
“哪儿能日日劳烦夫人。”池蕴之坐下了之后才发现乔宜贞的脸色不是特别好。
“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太好,是坐马车不舒服吗?”
两个丫鬟趁机告状,一个说夫人差点晕过去了,还去看了大夫,一个说下午还去了书肆,明明说好了只挑一两本,结果站在书架前就不肯挪开了。
乔宜贞有些心虚地侧过头,下巴偏偏被丈夫掰正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没什么表情看着妻子,把乔宜贞看得越来越心虚。
“我错啦。”乔宜贞双手放在膝盖上,模样像是犯了错的学生,“本来是只想要看两本,结果谁知道好久没去书肆,竟是一本又一本,根本停不下来。”
池蕴之把人抱在了腿上,轻拍了一下妻子的臀·部,让后者的眼睛都瞪大了,原本没了血色的脸一下红了起来,“你、你在干什么。”
两个丫鬟眼观鼻鼻观心,都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罚你不爱惜身体。”池蕴之说道,“你不也是这样罚子晋和长生的吗?”
“这怎么能一样?我可是他们娘。”乔宜贞把身子倾入在他怀中,凑到他耳边,小小声地求饶,“我真的错了。”
妻子的呼吸拂过了他的耳,她面红耳赤的模样让人下意识地想要他心软,但是想到她不爱惜身子,池蕴之还是冷着脸:“子晋和长生可都知道爱惜身体,不像是你胡闹,才看了胡大夫,又站着看了那么久的书。总得让你多爱惜身子,这日子才过的好一些,你要是病了怎么办?”说到了最后又带着一点无奈。
是啊,好不容易日子过得好了起来,她操心个什么劲儿?那个商翠翠才多大丁点的小姑娘啊。
乔宜贞亲了他的唇瓣一下,继而认真地说道:“我晓得了,我一定养着身体。”
脸上还带着一点红,眼睛水汪汪的。
这副模样让池蕴之恨不得昭告天下,他的妻子就是这么可爱,只是很快池蕴之就觉得她不够可爱了,“我下来好不好?”
乔宜贞坐在丈夫的腿上,感受到他矫健有力的大腿肌肉,烫得她指头尖都是热的。
“不好。”池蕴之把人的腰一搂,把脑袋埋在乔宜贞的肩窝,“就这样坐着回去。”
乔宜贞无奈,只能够这样坐着,过了一会儿才看到池蕴之抬起头,问道,“怎就忽然在街上难受了?”
乔宜贞既然无法下来,只能当做身后的丫鬟不存在,“见到了一个趾高气昂的小姑娘,想到她小姨了,心里头闷得慌。”
“商家小姑娘?”
乔宜贞这才想起来商翠翠一开始见到自己,就提到了丈夫。
戳了戳池蕴之的胸口,乔宜贞有些好奇地问:“她祝你屡建奇功、步步高升?这趾高气扬的小丫头这么好心?”
“趾高气扬是真,说了这句祝福也是真。”池蕴之说道,“虽然挺怪的,当时她娘亲伍氏也在,伍氏一边恨不得吃了我,一边又有求于我。最后小丫头已经要上马车,又跑到我面前说吉利话,就是她口里说着吉利话,眼里像是幸灾乐祸一样。”
“屡建奇功。”乔宜贞琢磨了一下四个字,“小丫头给设套呢,奇功哪儿有那么好建的?还要屡建奇功。”
“原来是在这里。”池蕴之失笑着说道,“反正不管她甘不甘愿,还当真因为他们两人,才处理了如月庵。”
“怎么和她们母女有关?”
“她本想要让女儿住在庵堂里,结果和住持不投缘,想要拿回自己捐出去的功德银走人。”
乔宜贞先是一愣,继而失笑说道:“也就是伍家人做的出来这样的事,脸皮可真厚,然后让我想想看,你开了功德箱,功德箱里有些不对?”
马车轻快地行驶,马车帘幕翻动,裹着最后迤逦霞光拢入,光落入了她的眼底,让本就明亮的眼睛亮得出奇。
池蕴之亲了亲乔宜贞的眼,“宜贞,你真聪明。”
乔宜贞心跳漏了一拍,最后说道,“我这是倒着推,说起来简单罢了,你能够看出不对,这才是你的功勋。”
得到了温泽宴的肯定,得到了万岁爷的嘉奖,都抵不过妻子口中的这几个字,心中满溢出柔情,又像是整个人都被充入了气,缓缓飞升到空中。
池蕴之在心中回味了一回这种感觉,才开口道:“那宜贞是不是猜到了如月庵的事情?”
“嗯。”乔宜贞双臂一伸,也难得窝在他的怀中,“猜到了,但是知道你不能提,咱们心知就好,不提了。”
“好。”
等到下了马车的时候,乔宜贞才意识到,她竟是坐了一路池蕴之的腿回来的。
乔宜贞的手指点着眉心,开口说:“我都忘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娇妻在怀,求之不得的事情,哪儿有往外推的道理。”池蕴之慢慢下了马车,刚开始血流不通畅,走路的时候双腿有些酥麻。
“爹、 娘!”
池子晋和池长生两人像是旋风一样跑了过来,池子晋冲入到了母亲的怀中,池长生就抱住了爹爹的大腿。
“你们怎么一起啊,是不是娘去接爹爹下值?”
乔宜贞点了点头,“是啊。”
“下次一起!”
乔宜贞点点头,“好啊,还有你们大哥。”
池长生嘿嘿一笑,“大哥日日去读书,都要忘掉他了,而且大哥是休沐日,爹爹也不用去当值。不带大哥。”
“你这样说岂不是让嘉木伤心?”双生子在长个子,如今乔宜贞已经不怎么抱得动两人了,池蕴之因为日日打拳,力气大了不少,轻松地把儿子夹了起来,“记得你大哥了没有?”
池长生被挠着痒痒,咯咯笑个不停,嘴上却说,“不记得了,臭大哥也不回来,不记得了。”
池蕴之抱着池长生往前跑,父子两人闹腾了起来。
而池子晋拉着乔宜贞的手,“娘,我今儿接待了宫里头来的公公!那位公公夸我懂礼数。”
乔宜贞从秦嬷嬷的手中接过了玉牌,听闻是简素要见她,就问二儿子,“那位公公有没有说今儿就要进宫。”
“不用的。”池子晋摇头晃脑地说道,“高公公说了,明日再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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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盛世
晨光破晓, 金灿灿的光把皇宫的琉璃瓦照得亮腾腾的。
简素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一块儿狐狸皮。
头发松松挽着发髻,只用了碧翠玉固定发髻, 腮旁落了一些卷曲的长发。
整个人慵懒得像是晒太阳的猫儿。
和上一次见面相比,少了忧心女儿这件事,气质更为从容, 她面颊白皙丰润起来,眼神也更为明亮。
狼狈的时候, 常明月与简素还有一两分的相似, 现在养伤的简素和常明月已经不到一分的相似了。
“喊你没什么事,本来想着祭天大典之前, 我份位没定,这样喊你进宫怪尴尬的, 但因为常贵妃哭得稀里哗啦的,求到我面前,说是想见你, 我就想着顺着她的心意了。”
乔宜贞看着简素, 就想到了当时喊自己仙女的九骊公主, 失笑着说道:“果然和公主说的一样, 您见着了美人都下意识的心软。”
“可不是?”简素的手支在扶手上,单手托腮, 此时也笑了起来。
“常贵妃可真是难得的美人。哭起来有点狼狈, 不讲究什么美感和章法,却也让人怜惜。”想着昨个儿见到的常贵妃, 简素感慨着。
乔宜贞越发想笑了,这一点裴宝彤当真是随了简素,见着漂亮人, 语气都热络了很多。
当时裴宝彤在见到了温泽宴,顿时都乖了不少,不过好像在池蕴之面前还是原样。
乔宜贞有些惊异地想着,难道池蕴之生得不够俊美?
简素又说道:“对了,我想问你,如月庵的内情,你知道了?”
乔宜贞回过神,不再想脑子里突如其来冒出的念头,开口说道:“嗯,侯爷没提,不过早晨去了茶楼坐了坐,就都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