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烈日——退戈
退戈  发于:2021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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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熙得意大笑道:“一群不懂欣赏的直男!”
  赵佳游小声嘀咕:“唱在调上都那么难听,说明是真的难听。”
  “你就不该请她们来。”沈慕思蔫头耷脑地说,“跟她们待一起久了,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了。”
  赵佳游趁乱出牌,嘴上也没闲着:“严烈都没说什么,你担心什么?”
  沈慕思说:“他有女朋友他当然不用担心。”
  严烈原本魂游天外地听着,闻言眼皮跳了一下,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赵佳游也是一个精神抖擞,在两人中间来回转了两次,问:“谁?”
  “方灼啊。”沈慕思震惊地说,“你爸爸啊,你忘祖了?”
  赵佳游扑上去将他按在沙发上,笑骂道:“我去你大爷的!”
  两人玩闹一阵,赵佳游爬起来问:“烈烈,你真跟方灼在一起了?那你生日她怎么没来呢?什么时候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他说完捶了严烈的肩膀一拳,见他反应有点奇怪,察觉出异常,细细品味了下。
  在猜测兄弟的想法上,男生们总是有着独特且精辟的见解。和女生的第六感类似,直男间两条不平行的直线必然会相交。
  他想到,严烈以前过生日从来都是敷衍低调的态度,这是第一次主动约他们出行。不仅给他们安排好食宿,还特意找了女性朋友,几乎减免了全部的费用。
  明明是他自己设计的行程,他却全程在看手机,一副意兴索然的模样。
  “没有。”果然严烈低着头道,“不是。”
  这一脸落寞遗憾的小表情,赵佳游瞬间就同情了,拉着他道:“别难过,我觉得肯定是因为你太直太委婉,方灼没反应过来。”
  严烈:“??”
  赵佳游说:“爸爸给你点杯酒。你用酒精壮壮胆,给她打电话。就告诉她,我看上你了,你不来我特别难过,我整个生日旅游计划都是为你设计的。谈恋爱的时候千万不要学雷锋,做了那么多好事却不声张。你可没有小本本能在不经意间递给她看。”
  严烈一把将他挥开。这家伙绝对是他人生路上的绊脚石。他拉着沈慕思道:“看见没有?跟他在一起久了,你可能真的一辈子都谈不了恋爱。”
  “真的!你们这些人就是太闷骚!等我!”
  恋爱大师赵佳游嫌点单太慢,直接跑出去找服务生要了两瓶啤酒。
  严烈想起了过年期间在方灼家里喝过的黄酒,第一次觉得酒味带着醉人的香气,甜甜的味道混合着酒精的刺激,在胃里走了一圈,全身血液都有种亟待蒸发的错觉。
  所以等赵佳游要给他倒酒说是壮胆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魏熙瞥了眼,握着话筒哂笑道:“这啤酒8度,没一箱都喝不醉的,还壮胆?要不要再兑点雪碧啊?”
  赵佳游顺杆子爬道:“没错,听说酒兑着喝容易醉,来吧烈烈。蛋糕你也来一点?”
  几人玩得开心,严烈却觉得没滋没味。看着他们热闹,幻想起方灼伏在桌案上的宁静。
  他觉得酒精最大的作用,在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进行自我催眠。可是他并没有什么好需要催眠的。
  他只是不那么满足,奢求得太多,希望可以再一次获得被命运偏爱的侥幸,又没有接受失败的勇气。
  看,他明明十分清醒,却总是停留在暧昧不清的阶段。
  严烈放下杯子道:“我先回去了,房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你们慢慢玩。”
  正在说笑的几人相继止声,抬起头看他。严烈扯了扯嘴角,兀自从边上穿过,出了房间。
  赵佳游砸吧了下嘴,感慨道:“这就是,爱情的苦啊。”
  ・
  KTV离他借来的房子挺近,严烈在夜灯下走了一段,被风扬起的沙子迷了眼睛。
  他抬手揉了揉,重新睁开的时候,在雾气氤氲的视线中,捕捉到一个莫名熟悉的背影。
  严烈盯着那人的背影,看见她提了下肩带,将手揣进衣兜里,仰头扫一眼月亮,漫不经心地走在行人道上。
  衣着、动作、走路姿势,连同她身后背着的书包,哪怕因为灯光的缘故他看不大清楚,都觉得跟方灼的所有一模一样。
  严烈的世界清净下来,静到整条街上只剩下那个无声踱步的人。又忽然冒出了许许多多奇怪的画面,带着朗声宣读的背景音,吵吵闹闹跟爆竹似地炸个不停,在他脑子里留了一簇簇火花。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
  电池已经降到5%以下,屏幕上方显示着来自方灼的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
  严烈滑动手指,将号码反拨回去。
  对面的行人低头查看手机,抬手放到耳边的时候,他的扬声器里同时传来一声熟悉的“喂”。
  严烈的时间在晚上九点四十一分正式恢复了读秒。
  他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感觉连身后的风都在推着他往前走。
  “你现在在哪里?”
  方灼反应迟缓地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
  她下一句“当然是在家里”还没说出口,严烈先行回答道:“我觉得你应该在想我。”
  路灯下的人影停住了,然后用一种没有起伏的,很认真的语气问:“你脑子病了?”
  严烈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悠扬透彻,带着淡淡的笑意:“思虑太多是种病吗?”
  方灼慢吞吞地说:“你有什么好思虑太多的?你不是在旅游吗?”
  “你啊。”严烈说,“你的占比太大了,我一开始想你,系统就会宕机。”
  方灼沉默下来,隔了两秒才道:“那就清空吧。”
  “不行!”严烈的声音放低了,从手机里传出来,仿佛贴在她耳边道,“你是我绕不开的启动程序。”
  方灼拿开手机,怀疑这是什么最新的诈骗方式。可是号码、声音,都是正确的。
  对面的人接着道:
  “你知道的吗,我生日来海边旅游,是为了邀请你。”
  “你不来我特别难过,觉得新的一岁在没有意义的一天开始。”
  方灼听见了,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通话的时间往上跳,想到的是不合时宜的,“沉默是金”这个词。
  她说:“……我打电话,两毛钱一分钟。”
  信号立马切断了。
  方灼打开社交软件,想给对方回一句,自己的手机快要没电了,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带着轻快的节奏和短促的呼吸,越来越近。
  方灼一转过身,就被抱了满怀。
 
 
第61章 一颗小太阳(“在世界上少掉一个爱你的...)
  月光黯淡,前方的路灯闪闪烁烁,投下两道局促的长影。
  “别动。”
  熟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温热的双手环在她的背上,这一次是真的近在她耳边地说道:“我跟你说,你不能这样。”
  这拥抱太过用力,方灼在这样的距离下,闻到了严烈身上残留的啤酒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有点甜丝丝的。
  酒精的味道加上对方粗浅的呼吸声,似乎有了种能麻痹神经的功效。所以方灼没有推开他,反而很令自己不敢相信地深吸了口他身上的味道。
  她听见严烈略带控诉的指责了,觉得这个天真的人太过不讲道理,是在不满她刚才拒绝了2毛钱的通话。
  她正要翻旧账给严烈展示一下自己的大方,又听严烈说道:“献殷情不能学雷锋知道吗?如果我为你做了什么,我恨不得一天打三十通电话,翻来覆去地跟你做声明。”
  方灼抓重点的能力有些堪忧:“谁跟你献殷勤?而且三通以后我不会再接的。”
  “那你说,你来看我是为什么?”
  严烈抬高视线,越过方灼的肩膀,看见一条笔挺的马路。两段平行的直线不断朝着路灯无法照耀到的深处蔓延,距离不断缩减,最终在不知名的地方交界或拐角。
  他笑问道:“你是在向我倾斜吗?”
  方灼狐疑地道:“你是地球引力吗?”
  她又问:“你喝醉了吗?今天晚上你很奇怪。”
  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你好直。”严烈大声地道,“方灼你太直了!”
  这根本是无端的指控。如果她是一个男生,都快要被自己感动了。
  方灼推开他,转身的时候摸了下耳朵,感觉热气正从这个地方蒸发。
  两人沿着晚风照拂下的街道,大脑空白地散步,保持着三两步的距离,长影互相纠缠,拼接在一起。
  严烈拿出手机,打开网络,用最后的电量看完了方灼给他的Q留言。
  他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方灼含糊道:“今天。”
  严烈追问:“今天什么时候?”
  方灼抗拒回答,闷头走在前面。
  严烈往上翻聊天记录,确认早上九点多的时候方灼说过要出发,问道:“你九点半从家里出发,来C市怎么都不应该这么晚。你打听我们吃饭看电影的地点,是不是本来想去那里等我的?”
  这人竟然来找茬了,方灼觉得不可思议。
  她脚步加快了一点,严烈却好像什么都察觉不到,很不给面子地问:“你是不是迷路了?”
  说的都是方灼不爱听的话。
  严烈不依不饶地叫道:“你是路痴你不知道吗?你来C市为什么不让我去接你?你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我当然知道!”方灼说,“就是因为不想让你说我路痴。”严烈无法理解:“难道你觉得我会嘲笑你吗?”
  方灼停下来,回过身,幽怨地看着他,表情中分明写着“你现在就是这样”的意思。
  手机屏幕的光线暗了下去,严烈手指一动,又将它点亮。
  他注视着面前的人,猜想方灼这样的人身上,是不是偶尔也会迸发出那么些浪漫的火苗。
  虽然惊喜的由头很幼稚,过程很荒诞,但都是她十分纯粹的关于喜欢的表达方式。
  严烈翻了翻,拿着手机跑过去,将相册里的一张聊天记录递给她看。
  “我之前问你,会不会对未来的男朋友开有特例的大方,你很冷酷地说不会。”
  方灼严肃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是要跟我探讨人类行为学的奥义吗?”
  严烈很得意,有点炫耀意味地道:“花一天时间、一千块钱,见一个不一定见得到的人,算不算特例里的特例?”

  “没有一千。”方灼顿了顿,似妥协道,“我不给你开特例,你就是我的特例,这样行了吗?”
  严烈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恬不知耻地要求:“不要加最后那句,你再说一遍。”
  方灼的耐心只允许维持到他开口前,再次扭头就走。
  “这就是你的特例了?”严烈跟在她的身后说,“喂?方灼你的大方呢?”
  “我很大方!”方灼道,“不会有人像我一样,用剩余资产的50%,只是为了买车票过来看你一次。”
  严烈说:“为什么不是100%?”
  “你想要的太多了!”方灼说,“我不会成为那么蠢的人!你也不要那么任性!”
  严烈大笑,小跑着追上她,从后面牵住了她的手。
  相触的皮肤感觉有点粘腻,哪怕方灼的皮肤是冰凉的。严烈紧紧抓着往自己的方向晃了一下,方灼的脚步才慢下来。
  严烈说:“带你去吃饭,就是早上跟你说过的那家餐馆。他们家从下午开到半夜,现在应该还在。”
  方灼忽然想起来,说:“我的蛋糕还在门卫室。放到明天要坏了。”
  她本来想说可以让魏熙几个人拿去分了,毕竟只是一个小蛋糕,严烈已经飞快道:“你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去拿!”
  一刻钟后,严烈怀里抱着蛋糕盒,很小心地跑回来,等到方灼身边时,身上已经出了层汗。
  他停在方灼跟前,乐此不疲地在那儿忍笑,明明十分幼稚,还偏要摆出一副家长模样,佯装持家地在那儿叮嘱道:“下次别买这家的蛋糕,又小又贵,浪费钱。”方灼从包里抽出两张餐巾纸,递给他擦汗。
  严烈低下头,没接,而是腾出一只手,握着方灼手背,叫她给自己的脸仔细擦了一遍。完事十分讨巧卖乖地说了一句:“谢谢女朋友。”
  方灼觉得自己的脑子此刻就是一块摔碎了的电脑屏幕,不管怎么拼接,都无法回忆起答应做他女朋友的画面。
  怎么会有这么蹬鼻子上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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