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烈日——退戈
退戈  发于:2021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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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番谈话的结果也让方灼感悟到两个道理。
  ――沉默是金。
  ――比起问候别人父母,“你吃了吗?”,是一个更明智的话题。
  好在路程并不遥远,这窒息的感觉在方灼一句“到了”的提示声中得以拯救。
  待她下了车,严爸爸与她客套了两句,重新启动,汇入主道的车流。
  方灼一直看着车尾灯从视野中消失,才挠了挠头,慢吞吞地往摊位点走去。
  ・
  等两人到时,包间里已经坐了圈人,前菜也开始上桌了。
  除了严妈妈,还有几位陌生的长辈,都是他们的朋友,今天来给他们接风洗尘。
  “怎么去了那么久?”严妈妈站起来招呼,“烈烈,来了呀。坐妈妈旁边,让我看看你瘦了没有。”
  严烈走过去,依次跟桌上的人打了招呼。态度不冷淡也不热络。
  严妈妈捏了捏他的肩膀,给他碗里夹了块牛肉。
  “是严烈啊?这走路上我可是真认不出来了,一眨眼长那么大,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呢。”对面的中年男人朗声笑道,“听说你现在是读高三,成绩特别好是不是?长得帅又聪明,太棒了,都不用你爸爸操心,不像我们家那混小子,每次见他我都恨不得抽他一顿!”
  严烈礼貌地笑了笑。
  严爸爸说:“成绩是挺好,但读书都快读呆了,你看他这样子,跟我都聊不大来。”中年男人指责道:“诶,那我要说,老严是你不对。你儿子都高三了你还在外面奔波,你让他跟你聊什么?是聊那个什么导数啊,还是聊圆周运动?”
  严爸爸笑道:“怎么?你儿子就和你聊这些?”
  “他不乐意听我说话,就会故意拿这种东西堵我。”中年男人挥了挥手,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嘴上说得无奈,语气里却是掩不住的疼爱,笑骂道,“当我没上过大学吗?那臭小子。”
  严爸爸说:“这次回来,我们过完年再走。”
  “那就好,多陪陪你儿子。”
  一群人都是多年的朋友。聊生意、聊孩子、聊过去,天南地北的话题牵引出来,说得很是畅快
  很快就没人管严烈了。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酒味。
  严烈闻着味道,觉得很难受,借口要去上厕所,离开了包间,去外面透口气。
  到了走廊尽头的通风口,他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
  白色的雨滴倾斜而下,连敲打在地上的声音都很轻柔。
  严烈心想。一回家就下雨,从来没见过这么阴的天。
  方灼是不是还会欣喜这场久违的细雨?毕竟她不必为了自己不在而难过。
  方灼肯定难过,因为做不了生意了。
  还好叶云程昨天看过天气预报,有所准备,本来就只打算摆半天。见雨势将临,提前将摊子收了,推回出租屋。
  方灼说了严烈不来的原因,叶云程对那位神秘的家长深感好奇。
  “得把他的床垫搬回去才行,不然他爸妈见家里少了东西,不得说他两句?”叶云程奇怪道,“怎么他爸妈回来,没提前告诉他一声吗?”
  方灼说:“手机借我一下,我问问他。”
  叶云程一惊:“这么着急?他今晚要回学校吧?今天下雨,不大方便,你可以让他明天再回复我。”
  方灼犹豫了下,说:“我还是现在问问他。”
  严烈看着一脸让人不放心的样子。
 
 
第38章 一颗小太阳(同桌不就是为了把你错失的...)
  方灼拿着手机,莫名其妙地去了没人的阳台,蹲在角落,思来想去,给严烈发了一个字:
  “滴。”
  严烈正在淫雨霏霏中冷得透不过气,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去拿,依旧垂着眼看地上那些在雨中奔走的人。
  他以为是广告短信,可因为太过无聊,过了半晌还是摸出来看了眼,没想到是从叶云程的手机发过来的。
  连疑问都不算。只有那么一个字,却好像隔着几十里远的路程,给他的世界按下了一个暂停。
  方灼手里,一定有一个关于他情绪的遥控器。
  严烈笑了起来,手指快速按动。
  严烈:一毛钱了哦。
  方灼脸色一黑,差点撂担子走人。
  这人好会说话。
  严烈手指敲了敲,知道自己如果不赶快回复点言之有物的东西,对方可能要就此失踪了。
  严烈:所以值得你用一毛钱来铺垫的问题是什么?
  一分钟后。
  方灼:舅舅问,床垫什么时候还给你?
  严烈:不用了,他们不住那儿,而且丢了他们也不知道。
  方灼表情纠结,犹豫着要不要回个“哦”,屏幕上又跳出来一条。
  严烈:两毛钱了。
  方灼想把手机砸对方脸上。
  为什么要催她?搞得她在挥霍金钱一样,变得很紧张。
  方灼打字很慢,对键盘不熟悉,每一个拼音都要从头到尾寻找一遍。所以每回打字时,她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可是等她回复,是严烈觉得很有意思的事情。因为每一个字都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她发短信的时候甚至比她学习还要专注。
  严烈转了身,背对着窗口,将冻得发红,已经有些难以曲张的手贴在脸上,另外一只手不时滑动屏幕,不让光线暗下。
  这一次的回复意外得快。
  方灼:你不高兴。
  敷衍得连问号都不打。
  严烈:为什么?
  这一次等的时间比较久。
  方灼:?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为什么见到你爸爸会不高兴?不过我见到方先生也不高兴,原因你知道的。如果你愿意向我诉说的话,我不会介意,并且我会及时删除短信内容不让别人看见,你可以相信我的人品。
  严烈手指悬在屏幕上,想了很久都没有落下来。
  他要说什么呢?
  他的生活富裕,家庭关系健全,虽然父母经常不在家,可从来没在经济上对他有过短缺。冲突和不快早就停留在十几年前,连大人都不以为意地翻过,面向新的生活。
  相比起方灼,他的沉闷显得那么不坚强。
  他不要方灼觉得他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踌躇不决间,严妈妈推门出来,喊了他的名字,说要走了。
  “你在做什么?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她问,“你今天下午几点上课?”
  严烈最后在回复框里打了一句,说道:“我现在要回学校了。”

  严妈妈似抱怨地说了句:“怎么跑出来玩手机?”
  中年男人正好走出来,闻言调侃道:“是不是谈恋爱了?年轻人长那么帅,在学校里肯定很受欢迎。”
  严父站在后面,想起什么,表情变了变,笑道:“高三生谈什么恋爱?而且他脾气闷,哪有女生会喜欢他这么无趣的?”
  严烈将手机收起来,朝他们走去,笑笑没有解释。
  ・
  方灼帮叶云程将东西收拾了一下,等雨停了,也坐车回学校。
  等她到教室时,严烈已经在里面了。
  他看起来还是心情不佳,转着支笔,心不在焉地坐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教室门口,
  方灼来的时候扫见了,严爸爸在办公室里和老班讲话,严烈应该是在看对方走了没有。
  方灼将包放下,问道:“吃了吗?”
  严烈回过头,说:“没有吃饱。”
  看。方灼心道。就算明知道他刚才是出去吃饭的,“吃了吗?”还是一个万能的话题。
  “还有一点材料没卖完,我做好带过来了。”方灼摸出两个饭团,拿在手里辨认了下,却发现自己分不清了。干脆递到严烈面前,让他先选。
  “一个是酱香味的,一个是香辣味的。看你运气好不好了。”
  严烈随手拿了一个,笑道:“我一向是欧皇。”
  ・
  严父这样的个头、气场,即便是坐着也很有压迫感。
  他放松身体,理了下外衣,自我介绍道:“老师你好,我叫严成理。”
  班主任忙道:“你好你好,我姓高。”
  严成理:“不好意思,我们平时太忙,都不住在A市,严烈辛苦老师多关照了。”
  班主任给他倒了杯热茶,客气道:“严烈特别听话,根本不需要老师怎么操心,反而帮了我们很多忙。有他在,我们班里的男生都好管了。”
  严成理两手接过,顺势放到桌角,问:“他现在高三了,成绩怎么样?状态还好吧?”
  “很好啊。”老班在他对面坐下,笑道,“我不夸张地说,只要他保持住状态,他喜欢的专业、大学,可以随便填。他对未来已经很有规划了。”
  严成理点头道:“所以前提是能保持住状态。”
  老班翻找夹在文件里的成绩单,想要给他看看,宽慰道:“您放心吧。严烈分得清轻重,他比大部分的同龄人都要早熟,还剩半年,我觉得没有问题的。”
  严成理换了个姿势,两手交握放在腿上,语气严肃了点,问道:“他现在的同桌是个女生吗?”
  班主任动作顿了下,收回手,重新坐了下来,神色不变道:“你说方灼吗?她是我们班里最努力的学生。”
  严成理沉吟片刻,委婉道:“我知道A中肯定是希望更多的学生能够取得好成绩,但是,作为家长,我还是比较自私地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目标上。”
  班主任说:“严烈爸爸,我觉得您可能有点严格了。他们是高三生,大部分人已经18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会因为彼此坐的距离是半米、一米,或者三米而犯错误。”
  “我只是一个建议。”严成理说得很慢,带着点自己也不确定的迟疑,“他们是同桌,一起上课,一起住校。这样的距离有点太近了。”
  他看得见严烈从食堂出来时的欢欣,也看得见他目送同学下车时的败兴。
  作为一个不大合格的父亲。他有时候觉得严烈很陌生,有时候又能一眼窥破他的想法。或许这就是遗传的神奇。
  ・
  方灼让严烈先把饭团掰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味的,他很执意地咬了一口。
  二分之一的概率,他选到了他不能吃的香辣味。
  严烈的表情很难看,觉得自己的非气要来了。
  他扯了扯前排人的帽子,说:“蛋糕,辣的,给你。”
  沈慕思转过身,从他手里接走,一脸为难地叹道:“好吧,爸爸不就是负责消灭孩子们不喜欢吃的东西吗?”
  严烈说:“那你还我,我去送给我的大儿子游游。”
  沈慕思高声拒绝:“不要!”
  方灼将另外一个还没开封的饭团放到他的桌上,大方道:“你吃这个吧。”
  严烈想说不用了,他其实并没有那么饿,就听方灼道:“同桌不就是为了把你错失的好运还给你吗?别难过了,快吃吧。”
  严烈将要说的话全部吞回去,默默把包装拆开,吃了一半的时候,又来跟方灼道:“不是,这才不是同桌的事。”
  方灼停下手中的题,耸肩道:“随便是谁,有什么关系?”
  老班夹着卷子走进来,说道:“严烈,你跟沈慕思换一下位置。”
  沈慕思和方灼同时错愕抬头,严烈冷冷地回绝:“不要。”
  他态度强硬,班主任也没勉强,假装无事发生,让人把卷子发下去。
  这是学生和家长博弈的结果,她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班主任罢了。
  严烈的笔在纸上用力一划,从这之后表情一直没舒展过。
  方灼心说,直男,真不好安慰。
 
 
第39章 一颗小太阳(方灼:“我其实是个很浪漫...)
  今年的春节假期安排得比较早,元旦结束之后,学校立马组织了一次全市联考,让大家在假期前找找状态。
  方灼对联考没什么概念,对省市的排名也不是那么重视。照她的感观来说,不过都是刷卷子而已,还不如班级排名来得有实感。
  只要能保持中游及以上,她就肯定能上个不错的一本――来自她多年来被周围人灌输的概念。
  因为是统一阅卷,这次试卷的成绩发放得比较慢。
  方灼刚考完就知道自己发挥得不是很好,听老师讲过题目后有大致有数,所以没有太多期待。
  数学的最后一题,她其实会做的,具体的解题思路也不算难,只是运算步骤过于繁复。
  她很惨烈的,在第一次求导的时候就犯了个极为低级的错误,导致后面的数据全盘出错。
  考物理的运气也不是很好,分明是不难的题目,她居然看了好几遍图示才反应过来,分析运动过程的时候还错漏了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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