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开心:「不管怎么说,她有学上真是太好了。」
颜路清:“............”其实我真的是个学霸来着。
她除了别墅哪里都不想去,但这种家人邀约倒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于是颜路清问了时间,颜母回答明天中午。
正好在餐桌上,她轻轻敲了敲杯子边缘,引得坐对面的顾词抬眼看过来。
“我明天中午要回颜家诶,他们说要给我庆祝。”颜路清问,“你要一起去吗?”
话音一落地,餐厅内便陷入了寂静。
她看到顾词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而后他眯了眯眼,显得眼尾极为狭长好看。
“用什么身份?”他问。
颜路清蓦地一愣。
是啊,突然带个男生回家,所有家人都在,要用......什么身份?
好在她反应够快,没过几秒便迅速回答:“当然是家教老师啊!”颜路清笑嘻嘻地掩饰了一下尴尬,“毕竟我能考过,你可是头号功臣。”
顾词看着她,像是平常那样温和地笑了一下,说:“谢谢颜同学,但我不去了。”
对,去了可才是真尴尬。颜路清也同意他的答案,这下连为什么都没问,说了声“知道了”就继续低头吃饭。
可能外表看不出来,但颜路清的心脏此时跳得飞快——因为刚才问出口的时候,她貌似不是这么想的。
不是因为什么家教老师。
她没考虑别的,只是单纯地想问他要不要去——似乎只要她出门,除了必须避开他的以外,她都想和他一起。
就好像......对某种东西有依赖性那样。
-
次日上午,颜路清第二次来到颜家。
她觉得自己回自己家,如果还带保镖,怎么看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更何况颜父颜母又不是颜老爷子那种人设,所以颜路清只自己一个人上阵。
她到的时间早,还不到中午饭的时间,颜父颜母出门办事都还没回家,上次接她的内心戏丰富的大哥也不在,整个一楼除了管家就是做事的阿姨。颜路清百无聊赖地逛了会儿,最后还是上了二楼,到第一次去过的书房里呆着。
“玛卡巴卡,喂!”颜路清在书房随便找把椅子坐下后,在脑海里连线它,“说好的我完成任务会有奖励呢?我这么努力学习考出了这么高的成绩,不至于不给我发吧?”
“玛利亚别着急,那个正在升级啦~”
嚯,看来是个大宝贝啊,竟然还得升级。
颜路清不太想在原地干坐着,干脆就这么和玛卡巴卡聊起了天,比如他们一天天都在干嘛,比如穿书者出了差错会不会穿到某些物体而不是人身上上,再比如这书里其他人的特效到底还能有多奇怪......
还没等聊多久,颜路清正前方突然跑过一个大约六七岁小女孩的身影。
书房的门是半掩着的,她似乎在躲着人,没看到书房内另一侧的颜路清。小女孩穿着白色睡裙,贼遛遛地走进来,左顾右盼没看到人,一下子把手里的什么东西塞到了嘴里。
一系列的动作都很动漫,很可爱。
还没等为这可爱的行为鼓掌,颜路清突然听到她惊慌里透着痛苦的呜咽声。
……?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来的小孩子,颜路清还是立刻起身跑到她身边,轻轻掰过小女孩的脸,“你怎么了?你张嘴姐姐看看,张嘴,啊——”
小女孩泪水流了满脸,死死闭着眼,却乖乖地张大嘴。颜路清一看,是棒棒糖卡在喉咙那里了。
这个糖比常见的棒棒糖要小一圈,好在只是卡进去了一小部分,颜路清揪着白棍,一下把糖给拽了出来,小女孩咳嗽了会儿,半天才渐渐恢复。
“谢、谢......姐姐......”小女孩很有礼貌,还没睁眼就对她道谢。
然后等终于睁开,小女孩那双好看的大眼睛却倏地瞪大,属于孩童的纯真眼镜里,竟然显露出真真切切的恐惧。
颜路清:?
她长得这么吓人吗?让小女孩觉得她吃小孩??
“玛利亚——”这疑惑一出,玛卡巴卡的声音立刻出现在脑海里,“这个是颜家父母至交好友的孩子,那对夫妻在三年前意外身亡,所以颜家父母把她接过来,她成了颜家养女。”
颜路清还是很懵:“那她为什么这么怕我?”
“因为原主很讨厌这个小孩,在她四五岁的时候......”玛卡巴卡快速讲完,颜路清才明白事情原委。
原来原主搬出本家就是因为这个小妹妹。
原主曾经把妹妹带去郊外玩,说是玩,却没有带妹妹回来,最后还是她大哥二哥过了好几个小时才在郊外附近的树洞里找到缩成一团的小女孩,回来后全家人都十分生气,原主原本就不想在这个家呆了,正好借此机会离开独住。
颜路清:“............”她怎么也想不通,原主这个败类到底为什么能坏的这么全方位无死角。
这一切发生在几分钟内,颜路清的手还放在小女孩的脸上,此时小女孩僵住了,甚至怕得浑身发抖,而她也僵住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步该怎么办,耳边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玛卡巴卡连声提醒她:“原主二哥来了!他很讨厌原主,玛利亚快松手——”
紧接着,她的肩膀被一股大力狠狠一推——颜路清原本蹲在地上,这下直接失去重心摔在了地板上。
“玛利亚你没事吧!”玛卡巴卡惊呼。
“没什么大事......”颜路清回。
但屁股摔得是真他妈疼啊!草!这二哥是什么二货啊?长没长嘴?不会先问一声或者先看看情形吗?
还是老规矩,锅可以背,罪可不能遭。
颜路清一肚子火,唰地抬起头——
来人少说有一米八往上的身高,那不夸张但明显有肌肉线条的小臂单手轻松抱起了小女孩,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妈的,打不过。
要是带小黑来就好了。她很恨地想。
二哥长得依旧是颜家的好基因模样,此时护着小女孩,一脸的不耐烦和暴躁,“颜路清,你一回来又他妈发疯?”
颜路清朝天翻了个白眼。
她气得肺疼,又无语到极点,直接问这位二货:“你是开了天眼看到的?还是用你脸上这对瞎眼看到的呢?”
大概是原主从未这么讲过话,二哥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端详了她一会儿,他嗤笑道:“精神病牛逼啊,说你疯子还不认了。”
“这房子这么大不会没监控吧。”颜路清撑着自己站起来,强装作若无其事地拍拍自己衣服,“你去调监控啊,看看到底是我疯,还是你瞎。”
颜路清没提让小女孩自己说的事。她这张脸应该给小女孩留下过心理阴影,肯定怕死她了,现在说不出话都是正常的,小女孩在这件事里又没一点儿错。
颜路清只是单纯不爽二哥这种什么都没看到,却也什么都不问,直接上手的举动。
虞惜当初这样对她,她还手薅秃了她头顶的头发,但面前这个男人换八个她来她也打不过,只能动动嘴皮子。
但就算如此,她也必不会让他好受。
这是在逃圣母也忍不了的冤枉。
颜路清忍着半边屁股的剧痛,以正常走路姿势走到门边,语气拿捏得刚刚好,既轻飘飘又端着架子,气人得很:
“这位大哥,看完是我疯还是你瞎之后,记得有点教养,给我道歉。”
说完她径直下楼,遇到守在客厅门口的管家时,一本正经道:“告诉父母,这饭我吃不下了。”停顿了下,她加重语气:“因为我被他们二儿子家暴了,现在回家养伤。”
“???”
在管家目瞪口呆外加满脑袋问号的注视下,颜路清就这么走到了院内的车里,拉开车门上车,对着司机说:“麻烦您开回家吧。”
……
回程的路上,玛卡巴卡一直在脑内连线她、安慰她。
颜路清时不时听听,时不时走神。
总是会想到那个二哥护着小女孩的场景。
颜路清长这么大,有落寞的时候,有羡慕别人家庭美满的时候,她更知道人活着,首先要学会接受自己。
但刚才那个场景就像是前不久在学校里见到的影片一样,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轻而易举能钻进人心里。
因为她自己也曾经是那个小女孩。
颜路清听院长说,自己小时候长得很可爱,当时有一对当地最富有的夫妇来领养孩子,一眼就相中了她。
颜路清和他们走了,住了一段时间的大房子,穿了一段时间的好看裙子,却因为他们亲生女儿的不断刁难,不断反抗,最后又被送了回去。
她有依稀的印象,自己当时很害怕,但又感到解脱——因为她记得自己甚至连新衣服都不敢穿,房间都不敢出,只为了那个亲生女儿能不要欺负她。
那对父母送她回去,他们看着她,脸长什么模样颜路清已经忘记了,却记得那种愧疚的语气。
他们说,抱歉啊,我们家大宝不想要妹妹,是叔叔阿姨的错,没处理好这些事就收养了你……
后来那对夫妻给了她一大笔钱,钱都用来给她买书买衣服了,院长夫人在她长大后才告诉她后续,并说:“你也不用觉得这钱不该用,愧疚的是他们,你回来的时候身上那些伤,他们不赔偿你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自己也曾是那个小女孩,他们的处境并非完全相同,但同样都被亲生女儿极端的讨厌着。
所以她看到那个二哥护着领养的小女孩,会这样感慨。
那个二哥脑子不灵光。
但小女孩有这种家人,她以后也会很幸福吧。就这么一直长大,原主给她带去的恐惧应该也会消除吧。
颜路清想到这里,长叹一口气,低声自言自语:“我开始玛利亚了……”
“玛利亚,你说什么呢。”玛卡巴卡打断她,“你不要这么难过呀,你搞得我也好难过,我马上去催奖励更新,然后你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颜路清笑了笑,“行啊,那我就期待着了。”
玛卡巴卡很快下线,脑海一片清净,车也正好开到了别墅。
颜路清下车,前后隔了不过一个多小时,再看到熟悉的场景,竟然能百感交集。
她穿越以来不是没受过委屈,她背的锅多了去了,可她不在乎,就不会难过。
今天不同。
因为颜路清和顾词都是病号,吃饭必须三餐定时,她这趟耽误了将近两小时,别墅里的午饭已经吃过了。顾词坐沙发上看电视,迪士尼阿姨忙着打扫,大小黑站岗一样站在顾词的一左一右。
见到她这么早回来,所有人都是一愣,小黑最先开口:“颜小姐,您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颜路清边换鞋边说:“嗯,出了点事,不想在那边吃了。”
她直接走到沙发边,对大小黑挥了挥手:“你俩先站远一点。”
然后低头,恰好对上了顾词看过来的视线。
他神情温温淡淡,这个人身上永远有那种清冷却又透着点柔和的感觉,不至于过分锋利,一切都舒适有度。
看着那张脸,颜路清想。
房子从来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里面的人。
从本家的书房出去的那一刻起,她想的就是赶紧回来,快点回来。
为了什么呢?为了见到别墅里熟悉的面孔……以及更多的是,为了见到他吧。
大概从树洞那时候起,她开始全身心地信任他。
颜路清总觉得在目前这个世界里,只有顾词,是完完全全跟她站一块的。
顾词和她对视良久,他漂亮的眼尾勾着好看的弧度,温声问:“颜路清,这次怎么没送花?”
熟悉的,独属于公主词的,温柔的阴阳怪气。
颜路清最初听觉得高级,偶尔听觉得好笑,后来听觉得生气,现在听竟然觉得……很温馨,也很苏。
一句话就调动起她许多情绪,又想笑,鼻子还有点酸。
“因为这次没惹事,也没闯祸。”颜路清坐下,眨巴眨巴眼睛,“我受委屈了,我被人冤枉了。”
而且本来在车上都不委屈了。
谁让他问花的事呢。
他问“颜路清,这次怎么没送花”,就是在问:“颜路清,你怎么了。”
有很多时候明明自己呆着不会哭的事情,越有人询问、安慰,就越想哭。
顾词还是那么看着她,漆黑的眼瞳极为深邃,颜路清第一次感受到原书里所描写的顾词眼睛的魔力——他明明什么都没说,看着他这样的眼睛,却好像感觉自己全部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