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路上丢了,没带。”
陆彰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不知道,可这并不阻碍陆彰成为陆家继承人,因为陆旻琛只有他一个孩子。
苏妤现在在怕另一种可能,如果陆旻琛突然结婚了,陆彰怎么办?
陆彰唔了一声,他顿了会儿后,又开口问:“眼睛最近怎么样了?能看清些了吗?”
苏妤刚要说话,一个娇俏的女声突然从电话中传出来,问陆彰她的内衣丢哪了。
是苏妤没听过的声音。
陆彰手捂住电话,几句话的功夫把那女人打发走,他随口跟苏妤说:“我同学,来我这里借住。”
陆家现在不允许陆彰谈恋爱,陆彰名义上的同学,大概率就是他的女朋友,苏妤只是顿了一下,跟他道:“我眼睛好上一些了,医生说我吃药静养就好,你也要好好注意身体。”
她脑中有淤血压迫眼部神经,做手术容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治好的,医生建议保守治疗。
“没事,一切有彰哥在,”陆彰打哈欠安慰她,“让张妈把你手机拿过来,我都有几个月没看见你,怪想的。”
“陆彰,想谁呢?”
“跟你没关系。”
“不就是一个小瞎子吗?我又不是不知道。”
电话里的对话完整地穿进苏妤耳朵里,女孩语气无辜,是在和男朋友撒娇。
苏妤不知道该说什么,要岔开话题时,听见陆彰淡淡说了一声:“苏妤只是眼睛不好。”
苏妤愣了愣,又慢慢回过神来。
他性子变沉稳了。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受伤的手白白担心,在陆彰再次漫不经心要和她视频的时候,苏妤笑道:“彰哥,我刚刚回来,你还是让我歇歇吧,我明天还有课,下次再见。”
她都这样说了,陆彰也不好再强求,只道:“梅老师的事我会请人查,你下次不能再自己乱跑。”
苏妤微垂眸,她一直想问为什么陆彰对她这么好,但苏妤什么都不敢问,怕听到他回答自己只是她的妹妹。
她向他保证好几声自己以后不会乱来,陆彰才勉为其难地挂断了电话。
大厅的落地窗外是一片漆黑,旁边的张妈看着苏妤手上白布,问:“苏妤,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苏妤轻轻摇头说声谢谢,她遮住自己受伤的手,道:“张妈,陆叔叔回来了吗?”
张妈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点头跟苏妤道:“陆总出差回来也没多久,现在在书房,我送你过去。”
苏妤轻道:“不用,我先回房间。”
……
远在一万公里外的F国别墅屋里,暖洋洋的太阳光透过干净的落地窗,照射在棕色的羊毛地毯上,陆彰穿一身宽松的休闲装,单手插进牛仔裤兜里,靠墙浇着阳台的一丛小野花。
刚才那个女生换好衣服,边戴耳环边出来叫他上课:“陆彰,我准备好了。”
她亲昵搂住他的手臂,陆彰一动不动,她奇怪道:“又有人叫你去公司吗?别去了,反正陆家迟早是你的。”
陆彰换了只手浇花,抽出被她抱住的手道:“程黎,我们分手了。”
……
陆家能发展到今天的这种程度,离不开陆旻琛,陆彰可以说是他年轻时唯一的荒唐。
他有洁癖,对人对事要求极高,连原助理都私下和苏妤吐槽过几句老板工作狂,不给人留活路,苏妤刚到陆家时也被陆旻琛要求保持成绩在班里前十。
苏妤的手还在隐隐作痛,她回房间简单洗了个澡,随后才去陆旻琛书房敲门。
在得到了陆旻琛淡淡的一声进来后,她慢慢伸手,拧开门把手。
书房中抽象派的雕塑落地灯充满艺术感,沙发上坐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双腿随意交叠,笔挺昂贵的西装显出他气质的矜贵儒雅,手上白手套整净。
陆旻琛听见苏妤进来也没抬头,继续翻看手上的文件,随口道:“和陆彰通过电话了?”
苏妤没回话,凭着对这里的熟悉,她的手轻轻摸索到沙发,慢慢靠近,爬坐到他怀里。苏妤细白的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脸蹭了蹭。
如果有外人在场,一定会惊诧于她此时的大胆。
苏妤无论在谁面前,都是安静腼腆的。
而陆旻琛却没有什么表现,成熟男人的威严和内敛仿佛天生一般,他宽厚的大手按住她一掌可握的细腰,道:“不要闹。”
陆旻琛不喜欢别人打扰办公,这是公认的事,苏妤下巴靠他的肩膀,安静下来。
她柔软的乌黑长发披在后背,干净的气息伴着清纯的面庞,坐在陆旻琛身上一句话都没说,乖得像个抱枕,但苏妤手疼,忍不住颤了一下。
他们之间的动作自然,任谁都看得出不是第一次。
苏妤的呼吸温热,闭上双眸。
他的胸膛硬实有肌肉,浑身充斥雄性独特的荷尔蒙,安全感十足,就仿佛覆上她全身,让人忍不住亲近。
苏妤和陆旻琛之间的,不是普通的男女感情,但她发自内心的依赖于他,如同攀附大树的瘦弱花朵。
陆旻琛的洁癖远比外人想象的大,除了浴室外,他几乎不能接受任何地方——偶尔的例外,苏妤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极度缺乏安全感让苏妤的内心长期处于焦虑状态,唯一能给她这种感觉的是陆彰。
不能留在他身边的恐慌一度让她噩梦连连,在陆旻琛给她选择时的那一瞬间彻底爆发。
陆旻琛的酒里被人加了助兴的药,是陆家老宅那边做的。
他只给了她两个选项,出国或回孤儿院,然后再也不见陆彰,两个选择都会得到他名下的巨额财产。
苏妤选择跟他,没想到的是他在长久的寂静之后会是一句答应。
陆旻琛把剩下几页Silver资产收购资料书看完,放在茶几旁,他抬手将她受伤的手拿下来,看了两眼后,又转向她干净的脸,沉声问:“手怎么伤了?”
她讷讷道:“撞到玻璃碎片,现在不疼。”
二十上下的年轻女孩从内而外涌上的依赖极其容易满足男人心,苏妤不一样的是她渴求更多,也主动得多。
陆旻琛笔直的西装裤一丝不苟,他看着她的手,缓缓颔首道:“疼的话就说,该是陆彰做的事,你不能插手。”
苏妤粉润的指尖微微蜷起,他果然什么都清楚。
她低声说:“我也想查清梅老师的事,不会给彰哥捣乱。”
他的手指搭在她白皙的手臂上,道:“这种事不适合女孩子参与,听话。”
苏妤抿唇,好一会儿才应声:“我知道了。”
陆旻琛道:“不要犟,明天家里应该会来客人,我不在,张妈会叫你。”
她仰起头,疑惑看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有客人来却要她见人。
苏妤对陆旻琛没有丝毫的戒备,少女的娇媚展露无遗,浅色的吊带睡裙显出柔美的身材,该长肉的地方没少,软软和和。
陆旻琛抬手将她睡裙向上拉了拉。
苏妤迟疑:“是重要的客人?我认识吗?”
“不重要,你也不认识,”陆旻琛说,“随便见见就行。”
苏妤慢慢点头,又问:“是有什么事吗?”
陆旻琛开口道:“没什么,今天睡觉不要压到手。”
他没兴趣说,代表不是大事,苏妤也没问。
书房静得落针可闻,苏妤只是轻轻靠着他,小声回道:“有您陪着,我不会的。”
腰间的温热手掌一动不动,但它的主人显然没拒绝这句话。
苏妤睡觉一直不安分,好多次醒来时都是被他大手按在怀里,出乎意料的是陆旻琛从没有说过她。
她不傻,人人敬畏的陆总裁不会是随意被哄骗的年轻人,他待她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宽容,像对故人。
作为别人的替代品也好,成为他消遣的工具也罢,她想要留在陆家,仅此而已。
第3章 好孩子
天空飘了毛毛细雨,等第二天清晨起来时,雨已经落在地上积成一片湿漉漉。
苏妤晚上在陆旻琛房间睡的,半梦半醒时依稀感觉到有人摸她头,宽大的手掌温暖,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只有模糊的一团,耳边传来陆旻琛一句淡淡的还早,继续睡吧,苏妤又慢慢安心闭上眼。
他周身的上位者气息很强,隐藏在优雅外表下的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有的人讳莫如深,不敢谈起,也有的人习惯了这股强势,譬如苏妤。
车子的引擎声逐渐消失在安静的早晨,不知道过了多久,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张妈在外道:“苏妤,有客人来了,你出来下。”
苏妤陡然惊醒,发现自己的伤口似乎已经换了药。
张妈对苏妤在陆旻琛房间这事没表现出意外,只是在外面催着苏妤下楼,但苏妤眼睛看不清,动作缓,只能拄着盲杖,扶楼梯扶手慢慢往下。
她还没下去,就感受到一个人注视的视线。
单纯的打量,不带恶意。
“你就是苏妤?”
陌生女声突然响起,一个女人捧着水杯坐在大宽敞厅的沙发上,像是在打量询问,只不过看样子已经知道苏妤是谁。
苏妤看不清,只是脚步一顿,这个声音她听过,是以前经常打电话过来问陆旻琛行程的女声,不过张妈从不议论陆家的事,也没说过陆旻琛的行程。
她疑惑道:“你是?”
苏妤很少听到陆旻琛提起外人,还是一个不重要的人,但她也不是不会猜,应该又跟陆家老爷子有关。
那个女人放下杯子,语气没怎么有苏妤那时听到的高傲,她同苏妤笑道:“我是程萦萦,陆总以前的朋友,我很早就听说过你,还想着找时间来看看你和陆彰,没想到陆彰这两年都没回来。当初听你名字时就觉得是个美人,果然没错。”
程萦萦声音随和,苏妤也礼貌回了句谢谢。
张妈扶苏妤坐到一旁沙发上,又倒杯温水过来,介绍道:“程小姐,这是苏妤,她昨晚上有点事睡晚了,起得有点迟,苏妤,这位是瑞悦文典的程小姐,今天是来找陆总的。”
苏妤一愣,瑞悦文典她听过,在古董收藏届非常有名,经常和上头有合作,很久以前还出过专门的节目,红极一时,可就算是不关注圈子的苏妤都知道程家和首屈一指的陆家对比算不得什么,陆老爷子怎么会挑她过来?
和煦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大厅里,苏妤顿了一下,细声道:“程小姐你好,我是苏妤。”
程萦萦开玩笑说:“我就猜到陆总不在,特地来找你的。”
“今天起晚了,耽误您时间,抱歉。”苏妤的双手轻轻握紧合拢,放到自己腿上,她长相很纯,肤色白皙透红,长发搭在胸前时,有一种天生的乖巧柔顺感,像漂亮精致的娃娃,左看右看都是个听话的小女孩。
程萦萦穿条杏色旗袍,搭小香风外套,昂贵的字母包包放在一边,颇为文艺雅致,她笑着道:“不用这么礼貌,我比你大八岁,你叫我萦萦姐就行,手怎么了?是受伤了?”
苏妤顿了顿:“出了一些小事。”
“看着挺疼的,”程萦萦视线上下打量说,“要不要先叫人来看看?我今天时间多,待会可以送你去医院。”
苏妤微微张口,刚要说话时就嗅到一股玫瑰香味,抬手捂鼻连打两个小喷嚏。
程萦萦愣了一下,看张妈抽了张纸巾给苏妤,问:“生病了?”
苏妤脸蛋浮现一抹浅红,淡得近乎看不见,她手揉着鼻子歉意道:“昨天出去一趟,摔了一跤又吹风,应该是我感冒了。”
她没生病,是程萦萦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水味让她不太舒服。
苏妤假咳了一声,陆旻琛不喜欢人身上多余的味道,程萦萦却不知道,应该是没怎么和他见过面,大概又是陆老爷子那边单方面的安排。
程萦萦以为她是真的感冒了,遗憾说:“我今天刚从陆爷爷那里过来,本来想邀请陆总共进午餐,但他助理回了我一句陆总刚出差回来,要开会,我也就没打扰,正巧听说你今天没课,想着订的法式餐不能浪费了,就过来请你出去吃一顿,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她很会说话,一开口就把自己的窘态当玩笑说出来,没有半点做作,只让人感觉和善没有攻击性,甚至让苏妤觉得当初在电话高傲的声音不是她自己。
程萦萦不可能无缘无故做找她,论起原因的话,苏妤也猜得出来,她在心中斟酌,问:“程小姐,你……”
程萦萦无奈道:“叫我萦萦姐就行,我爷爷和陆爷爷从小关系就不错,不过以前我一直在国外生活。”
苏妤只是问道:“你是想找彰哥吗?彰哥不太喜欢别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