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我不欢——藤萝为枝
藤萝为枝  发于:2021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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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岌岌可危残存着的人性上涌,忍不住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写,重复道:“周渡,你再考虑下。”
  他把她的手移开:“考虑得很清楚。”
  现在人人避她不及,覃樱觉得周渡恐怕在犯病。到了拍照那一步,工作人员忍不住说:“靠近点,笑,哎哎,对,露出笑容,很好。”
  覃樱也没敢去看身边的周渡笑没笑,她扯开嘴角,勉力露出这段时间第一个笑容。照片拍下来某一个瞬间,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还是六年前倾慕周渡的少女该多好,此刻的幸福感会不会很强烈?
  两本结婚证拿在手上的感觉滚烫,周渡伸手从她手中抽走一本:“走了。”
  覃樱看一眼淡然的他,忍不住翻开结婚证瞅一眼,看着两人的合照,她微微发怔。本来以为会十分不和谐,没想到出乎意料的温暖。
  照片里,女人笑容明媚灿烂,眉眼弯弯,嘴角高高扬起。身边的男人唇角弯着,眼睛里都带着浓浓的笑意。
  他笑得比她还自然好看,像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覃樱第一次见周渡这样笑,没想到是从一张照片里看见,还是结婚证。
  她坐上副驾驶座,狐疑地看看身边了沉静如水开车的周律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趁她不注意,工作人员给他p了个图。
  覃樱忍不住凑近他:“你刚刚笑啦?”
  他低眸看她,转移话题道:“今天我不去律所,你想去哪里,现在还早,要不要去吃个饭?”
  覃樱说:“金在睿在监视我,出门不安全。”
  “没关系,我在。”
  那当然好,覃樱很久没有出过门,她点开导航:“那去这个商场看看吧。”
  周渡启动车子,嘴角微不可查上扬。覃樱回国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吃完一顿饭。从餐厅走出去,周渡停下脚步,突然道:“覃樱。”
  “嗯,怎么啦?”
  她小跑回去,发现周渡站在一家婚纱店前,他说:“去试试?”
  覃樱不自在地说:“我们好像不太需要这个,难不成你还想办婚礼?”
  “一辈子只结一次婚,为什么不办婚礼。”
  覃樱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一辈子只结一次,万一还有二婚呢?”
  他偏头看她,目光没了暖意,带着几分憋气的沉冷。周渡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里面走:“覃小姐,是不是结婚第一天,你就想气死我。”
  覃樱不服气地说:“周先生,我只是在提出假设。”
  “不会出现这样的假设。”他顿了顿,说,“你以为金在睿是个傻子吗,领了个证他就会相信?”
  说得也是,哪怕做戏都得做全套。导购员小姐热情洋溢地迎上来,询问覃樱的要求。
  结婚结得太突然,她完全手足无措。本来就没想过做新娘,还是嫁给周渡,覃樱只好听听导购员怎么说。
  “我们这边有款R.K新款婚纱,很适合覃小姐,您要试试吗?”
  那是一件极其漂亮的白色花朵婚纱,光头纱就有五米长,覃樱本来对婚礼没什么热情,只觉得怪怪的,然而当她穿着婚纱抱着捧花,看见镜子里的人,仿佛再次看见当初拥有少女心、十九岁的自己。
  导购发自真心惊叹道:“您看上去真美。”
  没人不喜欢被赞扬,覃樱笑着轻声说:“谢谢。”
  导购员说:“让您的先生看看吧。”
  你先生,这三个字莫名让人难适应。猝不及防,纱帘拉开,覃樱看见等在外面的周渡。
  他坐在沙发上,翘起腿,在翻一本婚纱杂志。黑色西装笔挺,他冷淡的神颜惹得好几个女孩在店铺外驻足偷看。
  周渡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她清晰可见地看见他眼睛里带上怔忪,放下手中杂志,漆黑的眸专注看着她。
  覃樱脑子空白了一瞬,刷的把帘子拉过来。
  身边的导购员愣住,然后几个女孩闷笑出声:“覃小姐,您这是害羞了吗?”
  覃樱恼怒道:“谁害羞了!”赶紧换下来,她不要穿这个了!
  换好自己的衣服,覃樱才出去,听见导购在询问周渡,是否还满意。见周渡要说话,她咬牙说:“我要再看看。”
  周渡微抿嘴唇,垂下的睫盖住眼里的笑意:“嗯,听她的。”
  有了前车之鉴,覃樱不再试婚纱。买戒指的时候十分迅速,用“都可以”、“随便”来代替。
  周渡看她一眼,挑了枚漂亮的女戒,握住她的手,推入她的无名指。覃樱本以为他随便拿的,没想到尺寸竟然刚刚好。
  她有种莫名的惶恐感,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相当复杂。她一面恨他当年薄情寡义让她给楚安宓输血,一面又不得不感激他如今的相助。
  她似乎怎样做都不对,因为他舍命相护,她不能又当又立对恩人甩脸色。不得不承认,是因为周渡去抗压,对抗金在睿,她和亲人才能正常生活。
  另一面,如果全然忘记过去,再次喜欢上他的恐慌,会让她想起六年前输的一塌糊涂的自己,还有死去的父亲。人哪能这么蠢,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她陷入茫然中,无法再憎恨他,却也不敢对他再生出感情。
  钻戒刚刚好。
  周渡看她脸色,说:“不喜欢我们再试别的。”
  覃樱收回手,叹了口气:“就这个吧。”她瞥了眼,与精致钻戒相匹配的,是贵得不像话的价格。
  周渡刷了卡,拿了一对的男戒,带她离开商场。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到了覃樱矛盾的心态,没让她给他戴上他那枚戒指。
  路过小公园,周渡出声道:“明天周六,我来帮你搬家。”
  “嗯?搬什么家……”覃樱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人现在是合法夫妻,应该住在一起。
  周渡握紧方向盘,不动声色说:“我在西郊有套房子,去年装修的,你过去很安全。金在睿暂时不会找你麻烦。”
  覃樱尴尬地说:“哦,好。”证都领了,矫情有什么用呀。
  他手指微不可查松了松:“嗯,我十点来。”
  *
  晚上十一点,渡衡律师事务所的微信群炸开了锅。
  【渡衡-周渡:通知一件事,我结婚了。】
  【渡衡-小杨:哈哈哈哈,这一看就知道又是殷par在冒充周par,殷par不是吧,这个把戏你上次已经用过了,我们不会再上当。】
  【渡衡-王婷:是啊,殷par你开玩笑好歹选个靠谱的,周par怎么可能结婚。他发消息肯定是工作相关。】
  【渡衡-赵双双:哈哈哈哈哈。】
  殷之衡点开,发现很多人提到自己,他莫名其妙――
  【渡衡-最帅的殷之衡: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我开玩笑?】
  他往上翻,怀疑自己看错了。
  【渡衡-最帅的殷之衡:卧槽!!!渡哥你结婚了!】
  这时候也有人反应过来不对,这个出现的是殷par,刚刚那个?
  紧接着,周渡一个红包发出来。
  比脑子更快的是手,点进去好家伙,一个99999的红包,随机分。再也不会有人觉得是开玩笑。
  所以,传闻有女朋友,实际没有、不解风情、只懂工作的周par真的结!婚!了!还是闪婚,还大方到发了个全是九的大红包。
  这得多迷信长长久久,才能发这样的红包啊!
  有人上道试探地说了句:“周par,新婚快乐,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
  【渡衡-周渡:嗯,谢谢。[红包]】
  这下所有人都懂了,疯狂祝福。
  小群里也炸开了锅,这个群没有严肃的周par,也不谈工作,是律师们灌水的地方。平时谈八卦吐槽就在这个群,连殷之衡都不在,老板毕竟是老板。
  有人忍不住说:“我就说周par闷骚,你们看,这得高兴成什么样,才自己官宣啊。”
  “对,我以为周par要和case过一辈子的。”
  “如果现在去问周par的心情,你们猜他会怎么说。”
  “我猜他会说,一般,还好。”
  “一般,还好+1。”
  “+10086。”
  “写作:一般,还好。读作:老子心情好到炸裂!”
  与此同时,覃樱突然想起一件事,给周渡发短信:“我还没给我妈说,你呢,给你姥姥和朋友们说了吗?”
  发完她才想起,周渡不是那种大肆宣扬的人,这对他来讲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说不定比自己还低调,算是白问了。短信不能撤回,覃樱只好再发一条。
  “没说的话,改天我们想想,怎么和大家说吧。”
  周渡拿着手机,看看覃樱发的短信,又看看已经普天同庆、给他们送祝福的律所同事。他沉默许久,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给覃樱发过去。
  “嗯,没说。”
 
 
第23章 我要你(无我不欢(九))
  “结婚了?”别墅里, 男人转着手机,不咸不淡地问道。
  “是,我亲眼看见他们走进民政局的,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所以回来请示您。”
  “她和谁结的婚?”
  “渡衡的周律师。”
  金在睿眼睛眯了眯, 周渡啊。这种时候还有胆子接触覃樱的, 恐怕就只有那个人。
  三年前他就听说过这个律师, 三年前的坞城,并非金家一家独大,还有一方势力,叫汪承,这个汪承放高利贷起家, 手上不太干净, 像条随时会咬人的恶犬。
  当年汪爷的名号不小, 后来说倒就倒了,听说进去以后判了死刑立即执行,连死缓的机会都没有。
  那两年国家严打, 汪承明而上的帐却做得干干净净,按理不会如此, 可罪证慢慢被人翻了出来。
  彼时金存谦还活着, 他告诉金在睿,是一个小律师在对付汪承。金在睿当时很不解:“他们无冤无仇, 那律师往死里整汪承做什么?”
  金存谦摇头:“不太清楚, 不过周渡这个人挺有手段的。以后要注意,本来就是搞法律的, 不成为朋友,也不能成为敌人。千里之堤, 毁于蚁穴。”
  经年以后,金在睿成为金家当家做主的人,调查覃樱时,终于把这条线串了起来:六年前,汪承逼死了覃樱的父亲,让覃樱母亲成为植物人。当时十九岁的覃樱被迫远走他乡。
  而周渡之所以这么做,源自于他爱覃樱。
  金在睿翻资料时觉得挺不可思议的,那份导致覃父死亡的资料从周渡手中流出去,可最后少年不顾一切地为她清扫障碍――他希望有一天,威胁不复存在以后,她能回来。
  日复一日,当初的小律师成长为律所合伙人,覃樱一直没能回来,纵使汪承等人不复存在。如今只知周渡接一些无关痛痒的民法案子,连公司法都不碰,谁又知道,当初扳倒坞城汪爷的人是他呢?
  一旁的廖三踟蹰劝道:“二少,算了吧。当初你和太太闹离婚,找过周渡,这人很敏锐,觉察了萌萌的死不对劲。他手上很可能有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证据,到时候会对金家很不利。”
  金在睿盯着自己的结婚戒指,弯唇笑了笑,语气嘲讽:“我怕他对我不利?我怕金家股份暴跌?廖三,我告诉你,这世上,我什么都不怕。”
  “要是你得判刑呢?”
  “没什么大不了。”他伸了个懒腰,“行了,滚吧。”
  廖三走到门口,提醒他:“大太太被律师保释出来了,她吵着要见你。”这个‘大太太’,指的是单凝。
  金在睿翘着腿,说:“下午有空,让她去鸿德那个房子。”
  听到“鸿德”,廖三忍不住抬起眼睛看他一眼。金在睿神色不变,甚至带着笑意。
  从那天关夜雪死去,他把关夜雪的尸体和金萌萌葬在一起后。就一直是这幅样子,很疯魔,在做一些很不理智的事。
  鸿德那个房子,正是金萌萌死的地方,小小的女孩身体被泳池的水泡得发胀。出事以后,金在睿再也没去过鸿德那套房子,这次竟然约单凝去鸿德,十分违背常理。
  作为金在睿心腹,廖三是知道的,金萌萌出事时,金在睿和单凝就在鸿德那个房子私会。
  廖三复杂地说:“我会通知大太太的。”
  “嗯。”
  廖三看见金在睿低着头,在看一张照片,照片是两年前,金萌萌还活着时,关夜雪和金在睿一起拍的。他们坐在沙滩上,金萌萌被金在睿抱在怀中,旁边的关夜雪头靠着金在睿肩膀。

  一家圆满。
  这才多久,母女俩都死了。廖三心里沉沉叹了口气,觉得金二少也造了不少孽。人家活着时,他当成一个阮绵绵的摆设随意欺负,死了才怀念关夜雪这几年带给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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