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丁律律
丁律律  发于:2021年05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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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荷没能避开他的碰触,扯嘴角笑,“好。您先下去。我们别一起。”
  “早点来。”乔开宇点点头,离开前,目光不期然转到她肩头的一枚红痕,眼神骤暗。
  纪荷也发现了,很不好意思一笑,避着走开,两人眼神微微错着分开,乔开宇保持了克制,不过仍然叮嘱了一句,“今晚记得回家。”
  纪荷点头。
  等人走后,才猛然吐一口气。
  露台的另一头似乎在办一个生日趴,来来往往的人影。
  纪荷按灭烟,扔在垃圾桶里,环抱臂膀,思考着提步下楼。
  到了楼下,众人已经散伙,聚在包房前专等着她。
  “江倾呢?”她四处没看到人,奇怪。
  其他人笑,“在楼下,他爸送了他一辆车。”
  今晚她和江倾都是工具人,不做主角,却干着主角的活儿,应付完一堆人,最后来到楼下广场。
  他真的坐在一辆布加迪威龙里。
  情绪不明。
  她来后,手从车窗伸出,捉住她左手指尖。
  细细的摩挲,声音微哑,“你晚上不回去吗。”
  “你怎么知道?”纪荷惊讶,矮身,趴在他车门上,朝他笑嘻嘻,“难道刚才上露台找我了?”
  他不回话,紧皱的眉头说明一切。
  纪荷笑嘻嘻的更厉害,朝他打趣,“吃醋啦?”怪不得刚才朦胧中似乎瞥到他身影,原来不是眼花,是真的被他找来了。
  她和乔开宇“密谋”江家财产,再一脚将他踹开的事情,他可能听得一清二楚。
  叹气。
  纪荷皱着眉,“你见谅。以前你不在,我和他也这么相处,虚与委蛇,唱戏一样。”
  江倾有分寸,没跟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径直介绍起这辆车的来历。
  说当年在她坟墓前心神俱裂,江昀震看不下去哄着他,答应送这辆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车。后来没几天,父子两人就闹翻,这辆车就抛之脑后。

  今晚对方还是送来了。
  “像小时候无法得到的玩具,随着年纪增长,再看就会觉得幼稚。”他感慨。
  纪荷奇怪,“他怎么突然来?”
  “你说呢。”江倾抬眸睨她,“不高兴看到他?”
  “没有。”纪荷低头笑,“都过去了,我是和你在一起,不是和别人。”
  现在全员演员,她已经懒得猜这里谁是好谁是坏,只有眼前的男人最重要,是她可以将后背送出的人。
  “他们商量好,明天签合同时,直接让我们领结婚证。”江倾疑虑,“你确定要领?”
  “领啊。”纪荷坦然笑,“拒绝你没用,你还是要来我身边,那就一齐并肩作战,不好吗?”
  那晚质问他,是不是利用了她,现在来看,利用的太过彻底,连她婚姻都成了这场行动中的一环。
  这不是江倾想要的,但被迫接受。
  他烦闷,“我想告诉你,能和你结婚,每天都看着你,我会安心很多。”
  她笑,“那还挣扎什么。赶紧自己兜风去。我得送我干爸回家。”
  江倾点点头,眸色冷厉,“你小心。乔开宇如果不收敛,我第一步就是干掉他。到时候你站远点,别溅一身血。”
  被他煞气吓到,但没有圣母、让他对敌人心慈手软的纪荷,淡淡一笑,“好。不过自己的安全第一重要。”
  他点头,伸手压往她后脑勺,明知会发生什么,在大庭广众纪荷有点放不开,却随着他施压的力量猛地一压到了他唇上。
  心跳隆隆,来不及回味与羞涩,他的舌即已离去。淡笑,“晚安。”
 
 
第62章 蛊   “……为了咱们六个孩子?”……
  大雨过后的城市忙忙碌碌, 好像前一阵子被雨困住,发霉的势力倾巢而出。
  街上飙车的纨绔们带着美女与嗨大的神经,被交警一丝不苟查处;各种被吹垮的大树东倒西歪, 排险车辆不时呼啸而过;有些路段积水,车辆不减速炸起水花,惹得行人大骂、追逐。
  开往望江隧道方向, 逐渐出城,夜景才安逸一些。
  在车上, 乔景良面色严肃,加长的宾利, 前面格挡堵得严丝合缝,父女两人坐在一起。很长时间沉默不语。
  纪荷从吧台给乔景良烫了一壶热茶, 姿势标准,不是空间的局限, 她茶艺炉火纯青,可以达到令人欣赏的精湛程度。
  “结婚后, 你和江倾到东南亚发展,等那边项目做成熟,再回来。”
  鸿升在东南亚的金三角有大面积土地, 做成赌场为主的中国城,由于澳门近年被严厉打击, 一些堵客无法发挥,金三角的中国城几乎成国内富豪政客赌博的第一首选。
  在那里,鸿升自己制定法律, 有八十年土地使用权,不受任何国家限制。除了没有军队,中国城完全宛如一个独立国家。
  两人过去, 少了开脱时的艰辛,又能大展身手,的确是上佳安排。
  纪荷心里却微微愣。
  她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到鸿升的外部子公司去,可那时候乔景良根本不放她,连国内事务都不让她插手,最近才改口让她回来鸿升,准备从国内事务做起,可还没摸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又被调去国外。
  事情发展的过于顺利,她除了感激江倾的一臂之力,再者就是感慨,这女人,难道除了结婚,自己单独就不能闯出一片天地吗?
  “你们好好在一起,”乔景良转着冰裂纹的茶杯,镜片下的眸光精干,“这小子,比开宇好太多。”话锋一转,“不过男人天性是自私,多数考虑自己,他虽然可以为你豁出命,但不代表一辈子忠贞你,所以这个项目上,我私人会拿出十亿,让你和他股权对半分,你不用矮他一截。”
  “鸿升不是没钱了?”纪荷诧异。
  “我将国外的物业售空。这些早准备着给你当嫁妆,现在恰到好处拿出来。你别嫌少。”乔景良说着笑。
  和晚餐桌上谈笑风生、精明的商人形象不同,他现在就是一位普通的父亲,对她谆谆教导和细心爱护。
  纪荷又给他沏了一杯,水面微微晃出,他伸手接住,清透色茶水在他掌心晶莹剔透,极度温暖与纯净。
  “我弄不懂您了……”她眸光垂落,闷闷不乐。
  乔景良说,“你被灌水泥的事,你二叔和开宇都有份参与,我都知道。但开宇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就给他一次机会。如果有下次,爸不会再护着他。”
  “你怎么安排他……”纪荷抬眸,与他对视,“那篇七问鸿升集团的稿子,你相信他吗?”
  乔景良饮了一口茶,享受与她的独处时光,淡然笑,“他几斤几两,我清楚。”
  “什么……他真那样干了?”虽然事情是自己查出来的,早一清二楚,但从乔景良口中得到确认,她心如死灰,也不加掩饰了,苦笑,“可是干爸……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养的那些人,现在可以伤害我,以后也能伤害到您。”
  乔景良放下杯子,挫着指腹间的余温,“他不敢。”
  “我和他经营理念不同,您知道的。”纪荷说,“可不可以从我手里,让鸿升纯粹一些。”
  “你和江倾马上要接手的项目,可以按自己想法安排。”乔景良有些累了,唇色微微白,他叹息,往座椅靠了靠,带着茶温的手轻拍她手背。
  “爸老了。但你会走得更远。”他望她,“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纪荷眼眶发涩,唇瓣动着想这么回复,不过,对方毕竟是乔景良,他与鸿升同生同长,能允许她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业,算天大恩赐了。
  她还能要求什么,总不能直接问他,请把你的犯罪事实一一交代清楚,她好做成大字报发出去吧。
  想想不切实际,微微一笑,点头,“好。”
  乔景良闭上眼睛前,突然对她说,“到澜园后,你就回江倾那吧。让保镖跟着你。”
  “我辞职是为了照顾您的……”
  “我有什么好照顾。”乔景良笑,“就这么说了。早点回去。”
  “对了,”倏抬手指,“明天我们打算签合同,你和江倾顺便就把证领了。行吗?”
  “行……”
  又有诸多话要交代,始终没休息上。
  “东南亚要去,这边你们也要买房,现在住的凤凰城太烂,他和你的私人住处又不安全。所以把看房子提上日程。有合适的,爸送给你们。”
  “好……”
  “其他婚礼事宜,你们小年轻自己商量,怎么开心怎么来,旅行结婚也行啊,不用闹到两家宾客云集,实际上都没几个认识你们。不如在自己的圈子里庆祝,随便什么想法,反正不用为了我们老一辈的脸,束缚自己,知道吧?”
  “知道……”
  纪荷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将乔景良送回澜园,和乔开宇打了招呼,她又驱车离开。
  回到凤凰城,江倾不在家。
  院内一片漆黑。
  屋子里空荡荡。
  她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正在往回赶,开着布加迪威龙在江北逛了一圈,音色自豪发笑,“怎么,想我了?”
  纪荷沉默。
  “怎么不说话?”他发觉异样。
  “没什么。你回来吧。”纪荷直接挂断。
  她无法对江倾说,今晚的乔景良慈爱到让她恐慌,仿佛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就连说江倾能为她豁出命,但不一定能忠贞一辈子时,她都背脊发毛差点信了。
  当一个慈爱的父亲对待嫁的你依依不舍,细心叮嘱时,你不会怀疑有任何一丝的恶意。
  他人生阅历丰富,看人准确,全部智慧都在三言两语中,细心向子女传达。
  如果乔开宇有纪荷一半的善于揣测和好学,不会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和老虞打电话沟通时,纪荷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两名保镖在楼上卧室安了家,负责高处瞭望和“隐形”,饶是如此,纪荷也担心自己的通话会被两人听到。
  甚至在一 进卧室门,她拿着防窃听仪将角角落落测试的干净,才安心躺进被子,罩起来,在里头鬼鬼祟祟。
  老虞说,江倾他爹一定是和市局沟通好了,做的晚上这个局。
  “你直接问江倾,现在你们同一战线,只是案子查的不一定一样而已。”
  “那天白晓晨担心我,来江边找我时,我就被姑娘提醒到恍然大悟了。江倾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应该是从蒋大伟那里。”
  “怎么说?”
  “他在查乔开宇,知道他手底下的人可能不干净,但不知道规模到底有多大,”纪荷翻了个身,将头露在外面透了几口气,才又埋进去。
  “后来发生掏肠案,我不是拿资料给他,暗示他明州成各路逃犯窝点么。他那时候恍然大悟了!所以在藕场的那场行动手段火爆,把逃犯都打成了筛子,宁可背骂名不可放过。”
  “这和他认识蒋大伟有什么关系?”老虞点了一根烟,咂咂地抽着。
  纪荷说,“您真笨。他查逃犯,自然就查到蒋大伟女儿吓死的事情。接着那天我带他去蒋大伟那里,他恍然大悟,开始怀疑我在鸿升的目的不纯。之后干爸生日,他直接让蒋大伟打电话给我,说他遇袭了。”
  “……嗯?”老虞不太清楚来龙去脉。
  纪荷跟他解释,“乔开宇因为我,对江倾围追堵截,江倾将计就计,和他纠缠。人家一找人打他,他就打电话给我,将我从干爸生日宴叫出来,弄地他名声大噪,在干爸和乔开宇那里都起了火头。”
  “就是江队在利用你呗。”老虞不客气哼哼笑了两声。
  纪荷脑子里猛地冒出乔景良的,那人能为你豁出命,但不一定忠贞一辈子的话。
  后背脊一麻,从被子里冒出,大口吸着气,又钻回低嚷。
  “他公务在身,又不是存心利用我,况且,我在鸿升,他也担心啊。不然那天我拿资料给他,他会说,让我倚靠他的话么。”
  纪荷声音转地更低,几乎嗫嚅,“从重逢开始,他一直让我主动诉说,无论是跳江还是成为鸿升二小姐的事……是我一再拒绝他,他才激进,走了一条非同寻常的路。”
  老虞劝她不用自责,“你想想看,他不从警察队伍里摘帽子,不跳一下南江,乔景良会放心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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