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防水后面还有一个防爆功能,顿时心抽了一下。
笑意微顿,抬眸看他,“你等下。”
江倾停在原地。
她走去床头柜边,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
是条铂金链子,项坠长方形,银光璀璨,摇摆着,在她一踮脚后,气息扑进,在他耳边,对着扣子,牢牢戴在了他的脖间。
这是纪荷第一次主动靠近他,哪怕之前自己借酒失态一个多小时,也没有一次是主动的行为影响他。
江倾似受到触动,一只手臂揽了她腰,虚虚的,纪荷于是没有功成身退,与他近在咫尺的相站,她手和他的手不约而同在项坠相遇。
长度可观,已经在锁骨之下,为看的更清楚,纪荷主动将手伸进了衬衫,他随后追来,两只手一起叠在坠子上。
他低哑问,“……什么?”
“平安牌。”纪荷脸微微贴在他胸口,听着强力却很平稳的心跳,想着他刚才的一双手触摸到她内衣时的若无其事。
与三年前翻云覆雨时的狂纵,何等天壤之别的反差,想到往事,她背上都发麻。
他呼吸清浅,像哄念念一样的包容她,柔声,“哪来的?”
“许莱送我的。”纪荷继续听着他心跳,仍然无波动。
“纪荷,出远门的是你……”笑音微沙,听起来倒有点不知所措。
纪荷嘴角勾出弧度,说,“就是送给你。”
她出不出远门,平安牌都给他。
他心跳一下强烈波动起来,像连绵不绝的子弹扫射。
充满男人的野蛮味。
纪荷踮脚与他吻别,让他明天不要来送。
江倾答应着,深深吻了她。
……
回去路上,两孩子在后座默不作声。
连小孩子都感受到身为父亲的男人此时不明朗的心情。
念念直接睡着。
年年撑到一个快到家的红绿灯路口。
天空突然下起细雨。
挡风玻璃被打得湿漉漉。
红灯过了许久,前方车辆却久不移动。
江倾下车。
先到后座查看两个孩子,一片昏暗下,他只关注到念念是真睡着,而年年只是闭目养神,并未真正在意。
拿出后备箱存着的一只asp甩棍,在细雨蒙蒙中斜穿马路,猛地跳上一辆横在中央的卡宴车前盖。
十字路口,交通要塞。
一场小雨,一辆醉驾撞人车。
受害者在地上爬,醉驾者拒不下车,并且一脚油门猛撞交警。
场面混乱。
围观者无数,却除了痛骂,一个不敢上前。
连交警大摩托都被撞翻在地,目中无人的架势,谁敢不要命的上前拦?
那个推着满是纸盒小车过马路的老太太,人瘦小,被撞翻后直接被废纸盒埋了起来。
几个热心市民拉出老人家,老人家满脸血,凄楚喊着:“我的车……”
谁还顾得上她那辆赖以生存的小推车?赶紧拉着哭嚎的老人离开斑马线。
卡宴不依不饶猛补油门撞过来,认为人死了比残了强——众目睽睽下杀人。
口中叫嚣着我爸爸是市.委书记的大秘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江倾反应迅捷,像只豹子跳上去,车前盖被他的力量压出两道凹陷,一甩棍下去,里头人嗷嗷叫。
那名车子被撞翻的交警见不再势单力薄,立即抽出警棍同时击打主驾的车窗。
“一帮垃圾。”里头坐了四个人,两男两女,驾驶员男性,声称是赵秘书的独子。
江倾舔了下嘴角,笑地极邪,在骂完垃圾后,心平气和一通锤,不到三十秒,年轻交警还在哼哧哼哧的砸窗,那驾驶员已经被江倾从前挡的豁口里拎出来了,在大街上一通砸。
他打人有数,不伤骨头不伤脸,就往屁股招呼,打烂皮肉,骚包的白色裤子瞬时冒出血迹,被染红。
谁都不知道他怎么用一根棍子打出鞭刑痕迹的,就有懂行的围观路人晓得,这名驾驶员内伤指定不轻,纷纷痛骂又咋舌。
江倾见血后才收手,弯腰时,他因为打人而跑出来的衬衣下摆往上抽,一弯腰人们看到他后腰肉在光下晃了一阵,连这最柔软的部位都显杀气腾腾。
他将那小子拎起来,疼得嗷嗷大叫也不准对方躺下,最后暴喝一声,“叫爷爷——”
整个围观人群惊呆了。
那名交警瞠目结舌,一时连自己职能都忘记。
那司机惨叫,“我爸爸是……我爸爸是……”
江倾失了耐性,一把将人扔到交警大队赶来的执法人员手上,淡淡的往后摆了下手,“有事到市局找我,江倾。”
他身后人仍然瞠目结舌。
一切发展都显措手不及。
江倾面不改色到马路中间将老太太撞散的纸盒一一收齐,放到小推车上,交给在路边蹲着的瑟瑟发抖的老人。
旁边有人陪伴。
江倾一言没多留的就走了。
江时年目睹全程。
惊到嘴巴张成o型。
江倾上车对着他笑了笑,说,“别告诉妈妈。”
谁让她不让人碰?
邪火只能对外发了。
车子启动,没开到两分钟,领导的电话打来。
“舆情科告诉我,你在街头暴揍赵秘书长儿子,视频已经上网,你怎么解释?”
江倾眉心微微蹙,抛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我不干了。”
“啥?”对面震惊,缓了一会才威严,“你在说真的?为这点小事?”
不可思议语气。
江倾将车靠边停在一颗香樟树下,抬眸望外头霓虹璀璨,脑海炸出老师的一句话:
她就这样,什么都紧着我们,把自己摆在最后。
胸口的平安牌立时发烫。
烫得眼眶都酸,自己成了绝大部分警察都讨厌成为的那类人:愧对伴侣。
仰头闭上眼睛涩笑,江倾嘶哑般对那头连吼,“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
那头反应迅速,立即安抚,“别冲动,因为你前妻的话,可以继续放假,两个月够不够?不行三个月!不能再多了江倾,你是白书记煞费苦心栽培的人,肩上担子得挑起来,孩子妈妈通情达理。你自己不要自毁前程!”
把纪荷拎出来,他可想而知的举手投降,手掌在方向盘紧紧扣了两次,彻底松弛。
“就这么说定了,两个月。”冷冰冰的音调。
那头突然大怒,“这是故意讹我,延长假期?你歇的骨头都要软了还歇?两个月准备干什么去!”
直接挂断。
现在是放假中。
江倾两手重新回到方向盘,转头看后视镜时,一颗泪滚落,在冷峻无比的脸上。
后座始终观察着他的江时年,忽然拧起眉,他看到了爸爸的伟岸英勇,也看到了他的一滴泪,像假的、莫名其妙从哪个地方移动过来,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从眼角滑下,转瞬消失。
也突然想起,这是自己第二次看见爸爸流泪。
第一次,在篮球场。
比这回汹涌,比这回痛。
第99章 蛊 “别把你前夫憋出毛病来了,到时候……
上飞机前, 尤欣问,“怎么没人来送你啊?”
眉头皱着,一副关心模样, “和你前夫到底什么情况?”
纪荷笑了笑,总不能告诉对方,他俩现在除了孩子毫无关系, 但会接吻和拥抱,甚至未来会上床?
“挺好的情况。”将地图折好, 重新塞回包里,纪荷言明, “公务场合别讨论我私事。”
“你这是内分泌失调,被男人滋润一下就可以了。”尤欣笑眼暧昧。
纪荷立即摇头, 笑道,“难关在前, 养精蓄锐。有些事得憋着一股火,才有劲头干出来!”
“别把你前夫憋出毛病来了, 到时候可暴殄天物。”尤欣句句话离不了江倾。
纪荷整理着行李当没听见。
尤欣不依不饶,“你前夫多帅啊,当年在泰北只身冲进我们被关押的地方, 身上敌人的鲜血和脸上冷酷笑意简直就是春`药。我做梦都想着被这样的男人干上一回……”
换一般人早炸了,纪荷面不改色, “能被他干上算你本事。”
尤欣被她眼神一激,笑道,“这是嘲讽我没本事?”
“没啊。”纪荷无辜耸肩, “只是,我从来不怀疑他眼光。”
“我差劲吗?”尤欣一指胸口,眼底开战意味浓厚, “等着纪荷,你前夫戴几号保险套,我一定亲自告诉你。”
纪荷一听,倏地大笑起来。
这场突发的战火,其他同事见怪不怪,充耳不闻的各忙着自己的事。
尤欣叉腰嚷,“你什么意思?我刚才说的很好笑?”
纪荷捂了捂嘴,发出闷声,“没……”又放下,对其他同事说,“登机吧!”
拉行李径直往前。
面上若无其事,心里火力全开——戴你妈保险套,他结扎了,白痴!
……
四小时后,飞机降落云南景洪国际机场。
接着乘大巴,前往景洪市的关累港。
关累港是中国航运进入东南亚的起点。
到达时下午三点,不具备出发条件,一行人在关累码头附近的宾馆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浩浩荡荡登上富隆号商船。
这艘船在澜沧江—湄公河流域跑船经验丰富,船长和操舵手都是当地赫赫有名的技术大拿。
纪荷托云南海事局的朋友找到富隆号船长,商定好彼此满意的方案,开启了这一趟水路东南亚之行。
这趟行程,有三个目的地,除了终点的泰国,还有就是缅甸的孟莫码头和航行红色警戒区的金三角地带。
江倾介绍的那名向导会在缅甸孟莫与他们汇合。
自打上船开始的兴奋、没半小时就在江水湍急中化为一阵阵呕吐声。
程诵等人别提欣赏景色,连正常走路都做不到。
纪荷提前吃了晕船药,虽也微晕、震撼这航道的急险,但总归没太丢人。
尤欣也撑住,和船上的帅气水手一个劲儿的聊天,笑得花枝乱颤。
很快,两岸土壤颜色渐红,崇山峻岭、原始森林面貌显现。
河道更加狭窄。
“快看!”吐到歇菜的程诵坐在甲板上,指河岸一侧的山坡。
众人随他手指望去,看到一块布满青苔绿的界碑,上头用红漆写着:中国244。
继续航行,到背面变成:老挝244。
这就是中老两国的国界碑了。
分秒之间,踏出国门。
船上原本喧闹的气氛瞬时消逝。
随行的小队医许久后发声:“会没事吧?我们不从战乱地区过?”
昨晚一行人在关累夜宿,正在大街上领略边境风土人情时,突然收到消息,缅方内战了,打得头破血流,人肉横飞。
一行人吓得两股颤颤。
纪荷是公司老大,思虑再三,毅然前往。
关于战争,她早考虑过,出发前缅方状态就躁动,打起来迟早的事,只是凑巧在他们临出发前。
像来到第二次生死抉择关头。
纪荷不得不做出决定,有言在三,大家可以退出,或者直接飞机到泰国等她。
湄公河肯定要走一趟,尤其缅甸的孟莫港,那位线民的居住地,必须要拿到一手视频资料,怎么着也得有人过去。
大家一听,老大都这么勇往直前,他们这些小兵临阵退缩太过难看,于是一咬牙,全按原定计划,水路南下。
这会出了国门,老挝境内的原始森林仿佛一片片吃人的怪兽,张牙舞爪,不见天日。
胆子小的齐齐瑟瑟发抖。
尤欣捣了捣纪荷腰肢,不屑耳语,“你看这帮人,不带出来历练,一个个软脚虾样子,实在窝囊。”
纪荷在看航道图,这张航道图是江倾给的,虽然自己不是操舵手和船长,但知己知彼很有必要,毕竟是负责人。
她笑了笑,“怕正常啊。打仗可不是闹着玩儿。”
“我们第一个采访点就在河边上,不深入缅甸内部,他们怕个毛。”尤欣不屑,悠哉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推推墨镜,完全一副度假姿态,“这好山好水,不欣赏用来怕多可惜啊。”
“你这样子我喜欢。”纪荷点了点头,“只要不说男人,你就是很了不起的女人。”
“说男人怎么了?”尤欣一声怪叫,“都像你?一副修女样子,冷情寡欲,我都怀疑你和江倾怎么配上的?他一看就是重欲的男人。”
纪荷想让对方闭嘴,但又觉好笑,无奈问,“他怎么就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