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溯:“……”
殷溯听着她嘟嘟囔囔的心声,耳根不期然地烫了起来。可一想她竟然怀疑自己不会,还为此愁上了,好笑好气之余,脸色又忍不住有些发黑。
这丫头,未免也太小看人了。
正想着,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没有设防的秦昭昭一头栽进了殷溯的怀里。
“谁在这路中间放的石头啊,忒缺德!”
外头传来范戟的骂声,殷溯没有理会,只低头看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少女,慢慢眯起了眼睛。
“吓我一跳,原来是马车压到大石头了……”秦昭昭有点不好意思,撑着身体想坐起来,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长臂忽地圈住了腰,随即整个人被按进了一个宽阔坚硬的怀抱里。
她有点惊讶,下意识抬起头想说什么,却蓦地被一张微凉的唇堵住了嘴巴。
秦昭昭:“……”
秦昭昭:“??!!”
【什么情况?殿下怎么突然亲我了?不对,殿下居然亲我了?!啊啊啊啊啊他亲我了!!!】
听着她满是震惊害羞,却不见半点抗拒的心声,殷溯微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本能地在她柔软的唇上探索,动作很快从笨拙变得自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怀里被他亲得晕乎乎,都要喘不上气了的少女,声音微哑地贴在她耳边问:“在张家吃梅花饼了?”
梅花饼是张娴近来新研究出来的糕点,秦昭昭很爱吃,每次去张家都要吃上一大碟。这会儿听了殷溯的话,她先是傻愣愣点头,待反应过来之后,才“嗷呜”一声蹦起来捂住险些爆炸的脸蛋说:“你你你你怎么——”
“孤尝到了梅花香气。”殷溯捏捏她通红的耳垂低笑了一声,之后才松开她,意味不明地说,“本朝的规矩,成亲前五天未婚夫妻不得见面,所以接下来……咱们就得洞房花烛夜再见了,表妹。”
秦昭昭:“……”
秦昭昭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说的“洞房花烛夜”这几个字是别有深意。
【不过,应该是我想多了吧,他不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殷溯长睫微闪,勾了勾唇。
***
虽然被殷溯突其来的亲吻弄得差点落荒而逃,但想到接下来五天不能见面,秦昭昭还是在下车之前,稳住心,认认真真地帮他吸了一波黑气。
钟家出事后,赵王就变得十低调,没再作过什么妖,殷溯头上的黑气也在那之后产生得越来越慢,到最近已经变成半个月吸一次就行。不过赵王毕竟还没死,秦昭昭也不相信他会就此收手,所以在帮殷溯吸完近几天产生的黑气后,她还是把自己的长命锁拿出来塞进了他怀里。
“接下来五天我们不能见面,未免赵王那个坏蛋借此机会对殿下不利,殿下把这个带在身上吧。”
殷溯没有拒绝,收下长命锁后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嘴唇:“嗯,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还你。”
秦昭昭:“……”
秦昭昭受不住,捂着再次变红的脸蛋怪叫一声,跳下车跑了。
殷溯看着她慌慌忙忙的背影笑出声,之后才轻轻抿了一下嘴唇。
原来亲吻是这样的感觉。倒是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恶心,反而……还不赖。
“殿下,接下来去哪儿?回东宫吗?”对车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范戟这时问道。
殷溯回:“不回东宫,去玉京园。”
他还有点事要找谢无期商谈。
范戟应声,驾车朝玉京园而去。
玉京园里裴婧刚给谢无期施完针,正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就在半个月前,谢无期终于松口让裴婧替他治疗眼睛了,裴婧因此每天都会来一次玉京园。
“快到午时了,裴姑娘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殷溯进门的时候,谢无期正笑眯眯地邀请裴婧留下来吃午饭。但裴婧拒绝了:“多谢好意,不过这个时候我娘应该已经做好饭了。”
裴婧说完冲殷溯行了个礼就背着药箱走人了。
她向来都是这样干脆利落的性子,殷溯早已习惯,谢无期却在她离开后,忍不住笑叹了一声:“想请她吃个饭可真难啊……”
殷溯走到他身边坐下,看了看他蒙着白布的眼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怎么,看上人家了?”
谢无期比他还大一岁,也没有厌女的毛病,之所以至今还没成婚,纯粹是因为眼高于顶——是的,这人表面看着随和,其实骨子里十的清高挑剔。这些年他娘谢大夫人给他相看了不少姑娘,可他一个也看不上,更不要说委屈自己与她们定亲了。
殷溯深知他的性情,说这话也不过是随口调侃,可谁知谢无期却坦然一笑,点了点头:“是啊。”
殷溯:“……”
殷溯转头看他:“你认真的?”
“嗯。”谢无期笑春风,一边说一边摸索着给殷溯倒了一杯茶,“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松口让她给我治疗眼睛吗?因为我娘跟我说,裴婧这姑娘性子爽朗长得也好看,她很喜欢她,想给她做媒。当时我就想,我娘不疼我了,不然这么好的姑娘,她怎么光想着别人不想着我呢?”
一听就知道自家舅母是故意这么说的殷溯嘴角一扯:“想着你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口一个看不上。”
“我娘也是这么说的。但,裴婧不一样。”
谢无期也不知道裴婧在他心里是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他只知道第一次见面,他就感觉到了他们之间那种灵魂相吸的感觉。之后几个月的相处,那种感觉越发强烈,以至于在听了他娘的那番话后,他突然就很想看看她长什么模样,是不是和他想象中一样潇洒明灿。
所以,他才会做出再尝试一次的决定。
看出他笑容下藏着的认真,殷溯挑了一下眉:“孤这表姐可不好追,听昭昭说,她喜欢健硕英勇,豪气万千的男子,你这样的弱书生,怕是够呛。”
顿时笑容微僵的谢无期:“……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
“也是,那孤就祝你好运吧。”殷溯抿着热茶,随口似的说道,“过几日孤和昭昭大婚,你记得多喝几杯喜酒,多沾沾喜气,没准能早日抱得美人归。”
谢无期:“……”
谢无期被他话中暗藏的得意和炫耀听得无言了一瞬,之后就微笑着回了一句:“这是自然的。不过我家昭昭妹妹开窍慢,这都要大婚了还懵懵懂懂的察觉不出殿下的心意,还请殿下多多担待呢。”
手里的茶顿时不香了的殷溯:“……”
两人都不知道秦昭昭不是没有开窍,而是怕自己会吓到殷溯,所以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努力隐藏自己心意的状态。这会儿谢无期回扎了一下殷溯的心后,忍不住笑开了,随即端起手边的茶杯说:“前路漫漫,与君共勉。”
殷溯:“……”
殷溯嫌弃地斜了他一眼:“谁要跟你共勉。”
他可是马上就要成亲的人,进展比他快了不知多少倍,这茶,他还是自己一个人慢慢喝吧!
第89章
表兄弟俩你来我往地互相伤害了一下对方, 之后才说起正事。
“听说今早陛下又在朝会斥责殿下了?”
“嗯,因为孤腰间坠着的玉佩不合他眼缘,他觉得孤是在忤逆他。”
谢无期:“……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看来陛下对殿下的忌惮已经快攀至顶点了。”
“再忌惮孤, 他也没法因为这种可笑的小事废了孤。不过是故意做出这样的姿态,想叫孤惶恐害怕,自乱阵脚罢了。”殷溯懒洋洋地靠在椅子嗤了一声,“雕虫小技,不足为惧。”
谢无期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还是提醒了一句:“如果只是这样的小事自然不怕,怕只怕狗急跳墙出乱招。再说还有赵王等人在暗处虎视眈眈, 未免夜长梦多, 殿下还是该早做打算。”
“孤知道。”殷溯轻呵,“不过这种事,直接出手未免落了下乘, 还是得有人主动把机会送到孤面前才好。”
这话说的颇为意味深长,谢无期隐有觉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莫非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
“是啊, ”殷溯语气带着几分诡异地说, “昨晚刚从母后那得来的消息:宫里的惠妃和安嫔, 双双怀孕了。”
人皆知,惠妃和安嫔是白贵妃之后最受永平帝宠爱的两个人。谢无期闻言先是一愣, 随即神色就跟着变得古怪:“这……安嫔也就罢了,惠妃都一把年纪了……”
“老蚌生珠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只不过, ”殷溯托着下巴讥笑了一声,“猜猜她们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
谢无期:“……”
反正不可能是永平帝的种。因为他这位好姑父, 早在十几年前就被他姑母秘密地下了绝育药,再也没法让女子怀孕了——那年谢皇后意外得知自己亲生儿子的死,是永平帝早就知道并且默认的,心里一时恨极,就回了他这么一份“大礼”。
也是因此,永平帝后宫妃子众多,自那以后却再没人生过孩子。
不过这事儿是个只有谢皇后、殷溯和谢无期父子俩才知道的绝密,外人是不知道的,以宫里这会儿正为惠妃和安嫔双双有孕的事儿大肆庆祝。却不知永平帝根本就不是“老当益壮”,而是被人戴了绿帽——还一戴就是两顶。
谢无期想到这,眼皮微抽的同时,忍不住就同情了一下他那倒霉姑父,末了才又道:“这两人圣眷正浓,宫里盯着她们的人不在少数。那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们怀身孕……除了那位拥有邪门手段的赵王,怕也没有别人了。”
“可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么。”殷溯肯定了他的猜测,“孤派了那么多人盯他,都没发觉出什么异常。要不是这两人突然怀孕,孤觉得奇怪让人顺藤摸瓜了一下,还真不知道孤那位好三弟自钟家一事后,就转而打了父皇的主意。”
未免被殷溯察觉出不对,殷恒这阵子行事非常谨慎,不管做什么都会让系统给他打掩护。就连永平帝那边,他也是无声无息,暗中行动。以在外人眼里,他还是从前那个不受帝王待见的赵王,却不想他早就已经通过惠妃和安嫔,成功接近了永平帝。
“打陛下的主意不稀奇,但通过勾搭自己的庶母来达成目的什么的,这人行事当真是半点底线都没有。”
如果只是安嫔,还能说赵王可能是见色起意才会跟她勾搭在一起。可那位惠妃娘娘的年纪都能做他娘了,赵王连她都不放过,显然是别有目的——而这目的,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什么。
谢无期想到这忍不住面露嫌恶,随即才又沉吟道,“那殿下准备如何行事?秽乱宫闱虽说是大罪,但这事儿若是挖得深了,怕是会牵涉到姑母……”
“孤自然不会让母后冒险。至于殷恒,他想上位就一定要先除掉孤,孤只需安心等着他出手就是。”殷溯指节轻敲椅背,眼神晦暗地冷笑了一声,“孤也很想看看,他还能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底线又在哪里。”
***
秦昭昭不知道赵王又干了一件恶心事儿——怕脏了她的耳朵,也怕她担心,殷溯没跟她说。以接下来五天,她依然和之前一样高高兴兴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一直到大婚前一天晚,她才后知后觉地紧张了起来。
“明天我竟然就要嫁人了,阿婧,我舍不得你,我今晚要跟你睡。”
看着大半夜突然抱着被子跑到自己屋里来的秦昭昭,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正想起床出去走走的裴婧:“……不要,你睡相太丑了,我害怕。”
说是这么说,她的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床里边挪了一下。
秦昭昭见此赶紧跑过去挤上床:“好阿婧,就这一晚了,你就让我睡一下嘛,我尽量控制住自己不抱你还不行嘛!”
她睡觉有逮着谁就抱谁的习惯,还是死死缠着人家不放的那种,裴婧小时候没少被她热醒或勒醒。
“……这话是你说的,你一会儿要是不老实,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裴婧说着掐掐小破表妹肉呼呼的腮帮子,想着明天之后就没法像现在这样想掐就掐了,又忍不住多掐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