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婧见此就打趣她:“短短个月不见,你这丫头竟有了分家主母的架势,真是长进不小。”
“什、什家主母呀,你笑话我,我不给你饭吃啦!”秦昭昭在自家表姐一向厚脸皮,可这会儿殷溯还在旁边呢,她就莫名地有点害羞。
裴婧目光在她红红的脸蛋上落了一瞬,突然就心情有点复杂地笑不出来了。
她家这小白菜,看来是心甘情愿被猪拱的啊。
秦昭昭不知道她在想什,说完又难忍好奇地催促道:“你还没说到底是怎回事呢!你怎突然来京城了啊?”
裴婧这回神道:“爹被调任回京了。不过他手头上还有许多公务需要交接,没法马上启程,然后你上回写给我们的信里不是说你跟英国公府退婚了,爹娘有些担心,就让我先赶过来了。”
裴家是武将家,裴婧的父亲,也就是秦昭昭的舅舅裴征,是边境云州城的守城副将。他官职不算高,但资历已经深,也立过不少战功,按说早该往上走步了。所以至今守在云州不升迁,是因为早年不慎罪一位来头大的上峰,被穿了小鞋子。他本人又是个不重名利的,加上妻子贺氏的老家就在云州附近,他怕走远了妻子要忍受思乡苦,就一直没有刻意去疏通关系,也做好了在云州呆一辈子的打算。
没想到半个多月,京中突然来了一份调令,要把他调回京城做京北营统领。
这京北营是京畿大营一,负责京城北部的治安防卫工。京北营统领官居正品,途光明,是个许多人都盯的热门官职。
这对裴征来说也算是天上掉馅饼,但这事来的太过突然,裴家人高兴余,也有些不解这官位为什会落在这多年来从没被人想起过的裴征头上。
裴婧会先父母一步赶回京城,除了担心秦昭昭外,也是想查探一下个中原因。
结没想到,刚踏进京城城门,就听说了秦昭昭被赐婚给太子做正妃的事。
裴婧:“……”
裴婧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揪正在讨论此事的路人反复追问了好遍,终于接受他们口中的“秦昭昭”,就是自家小破表妹这个现实。
也正是因为她异常的举动引起了城门守卫的注意,殷溯会知道裴婧提回京的事,后他就派人去把她接过来了。
裴婧见此哪还不明白自家老爹会升官是太子所为,所以刚见秦昭昭一脸茫然,她会问她“太子殿下没告诉你”。
却不想殷溯一直没跟秦昭昭说这事儿,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秦昭昭听完表姐的话,也反应过来了,她飞快地转头看向殷溯,睛亮像是盛满了整条星河:“殿下……”
他怎能这这这好呀。
殷溯喜欢她这样的神,见勾嘴角说:“秦家人太过不堪,不配做你的家人。正好孤也需要个有能力又可以信任的人做京北营统领这个位置,就把舅舅请回来了。你不是一直想念舅舅舅母和表姐?大婚就与他们一起住在这里吧。”
秦昭昭又是欢喜又是激动,泪都快下来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他送的给她不仅仅是一座宅子,还是她心里真正思念眷恋的“家”。
从此以后,她就能像以在云州一样,随时随地地见到舅舅一家了……
呜呜呜,如不是表姐还在这里,她一定会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他尖叫!
一旁莫名感觉睛被闪到,自己也不应该在这里的裴婧:“……多谢殿下对家父的厚爱和看重,也多谢殿下为我们一家费心。是功不受禄,这宅子太过贵重,我们一家不能就这住进来,还请殿下告知这宅子的价格,臣女想出钱买下。”
秦昭昭这回过神,殷溯也偏头看了她一:“都是一家人,表姐不必这般客气。”
裴婧:“……”
裴婧就想说还没成亲呢,叫什表姐!但看在他是朝太子,又对自家表妹还算用心的份上,到底是忍住了:“不是客气,是我如不这做,我爹娘肯定会揍我。”
这然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她不想占这样的便宜,让殷溯看轻他们裴家人,连带看轻秦昭昭——至于她爹升迁一事,圣旨已下,她推拒不,便能先记在心里了。
都是聪明人,殷溯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便没坚持,说出了这宅子的价格。不过说完后,他又补了一句:“这宅子孤已经送给昭昭了,表姐非要给钱的话,就给昭昭吧。”
这是秦昭昭和殷溯间的事,裴婧没有多言,在顿了顿后应了一声:“行。”
裴家数代积累下来,家底还算丰厚,加上秦昭昭的舅母贺氏出自地望族,家中资产颇多,所以这京中房子价格虽然比云州贵出许多,对裴婧来说却也不算什大问题。她说完掏出张银票就塞进了秦昭昭怀里。
秦昭昭也没跟她客气,笑嘻嘻地收下张银票说:“天将一笔横财,我请你们吃大餐如何?
她跟裴婧的关系不需要彼此客套。至于殷溯……这宅子是他的心意,她不想拒绝,所以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回送他一份礼物。
不过具体要送什,她还没想好,这会儿便没有表现出来。
“改日吧,今日孤还有事,先走了。”
殷溯确实还有点公事要去办,秦昭昭虽然有点舍不他,但更惦记跟久重逢的表姐叙旧,闻言也就没有多留,忙点点头说:“我送殿下!”
“嗯。”
殷溯转身往外走去,秦昭昭连忙跟上。
裴婧也跟送了一下,后转头掐住自家表妹的脸蛋:“刚进京就听说了你不少事,赶紧跟我说说,除了英国公府瘸的臭小子和老秦家歹毒的死老婆子,还有谁欺负你了。”
秦昭昭怔了怔,鼻子猛然一酸,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
“还有好个呢,你都不知道,她们可坏了!还好你妹妹我机智,一个一个的全给解决了……”
她真正的家人来了,从此以后,她在这京中,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第80章
姐妹俩这一聊就聊了大半天。
秦昭昭把自己回京后遇到的, 除了气运相关的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裴婧。
裴婧料到了秦昭昭与英国公府退婚这事儿,没有她在信上说的, 只是因为跟穆霁性格不合那么简单, 可怎么也没想到, 这头竟藏着那么多恶意和凶险。
那个王氏,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还有秦家那个秦蓉蓉,毒害她姑姑老婆子林氏……这人,当真是其罪可诛!
她又惊又怒同时心下一阵后怕,随即揪住秦昭昭的耳朵气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差点把自己小命都弄没了,竟然还瞒着不告诉们!这是出了云州就不把们当一家人了是吧?!”
这话对秦昭昭来说太重了, 本来正哇哇叫着挣扎的她顿时就慌了:“当然不是!只是不想让们担心!才没有别的意思!”
云州离京城太远, 舅舅作为云州守将,不能无诏进京,她要是告诉他们那些事, 他们远水救不了近火,肯定得吃不下睡不好, 整日为她担忧。秦昭昭哪里舍得呢, 说着就又解释道, “再说我这不是运气好遇见了太子殿下嘛。有他帮忙,很快就把问题解决了。如果不是这样, 肯定会写信找你们给撑腰的!毕竟表姐可是云州……哦不,是天下, 天下最聪明最厉害的人,真要遇到解决不了困难,怎么可能不找她求助呢!”
见她眼儿巴巴, 一脸讨好地望着自己拍起了马屁,裴婧:“……不要以为撒个娇卖个乖就能把这事儿糊弄过去,等下个月爹娘来了,看怎么办。”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松开了揪着秦昭昭耳朵的手。
秦昭昭见此忙凑过去挤进她怀:“不怕,知道阿婧会帮我!”
“……你想得美。”裴婧拿她没办法,只能没好气又忍不住心疼地戳着她的脑门说,“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看还认不认你!”
秦昭昭赶紧举手发誓:“保证没有下次!”
裴婧这才缓了脸色,只是心还是火烧火燎,难受得厉害。偏偏王氏已死,林氏中风,秦蓉蓉也被秦和鸣强送去静慈庵做了姑子,她就是想替自家这小破表妹报仇都没机会了……
再一想秦昭昭遇到的这困难,都是殷溯那个外人帮着解决的,秦昭昭还因此对他动了心,如今更要嫁给他,她心就更不得劲了,忍了又忍才说:“还有跟太子事……虽然你说他对你不错,可他毕竟是未来皇帝,将来少不得要三宫六院,真想好了要嫁给他?”
就眼下看来,殷溯对她家小破表妹确实还算用心,可皇家复杂,人心善变,秦昭昭又是个天真率直的性子,她是真有担心,将来的她会因为眼下这一时情动而后悔。
“说的这都考虑过。”秦昭昭却在眨眨眼后,神色认真地点了头,“一开始也很犹豫,但后来我就想,以后是以后,总不能为了虚无缥缈,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以后,放弃眼前这看得见也摸得着东西呀,那不是很傻吗?所以我就决定,努力让殿下也喜欢我。等他也喜欢我了,他自然就舍不得纳别的妃子惹我伤心啦!”
说到这她狡黠地笑了一下,末了才又眼神清明地说道,“当然如果失败了,或者哪天觉得累了不想再继续了,那大不了就放弃离开嘛。殿下是个好人,到时候求求他,他应该会看在我们之间的交情上放我走的。”
见她打定了主意,想的也还算通透,裴婧皱着眉头沉默片刻,终究没再说什么。
“行吧,自己有数就好。”
***
因为双喜还在小青巷,那边东西也都还没搬过来,跟裴婧聊得差不多后,秦昭昭就带她回了一趟小青巷。
双喜见到裴婧也是高兴得不行,三人在小青巷吃了晚饭又睡了一宿,第二天才在殷溯留下侍卫帮忙下,收拾好东西搬进新宅子。
新宅子名为“裴府”,秦昭昭找人做了个样式和云州裴府差不多匾额挂在大门口,心十分兴。
如今就只等舅舅舅母进京啦!
哦不对,还有雪团,它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可以去玉京园接它回来了!
又想着正好能借此机会带表姐逛一逛京城,这天看着下人挂好匾额后,秦昭昭立马就拉着裴婧回屋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兴致勃勃地出了门。
京城之繁华,非云州能比,两人一路闲逛,到玉京园时已近傍晚。
日落西山,华灯初上,玉京园里乐师们吹拉弹奏,戏子们登台高唱,看客们欢声鼓掌,端的是热闹非凡。
秦昭昭带着裴婧走进大堂,很快找到暗卫夜七,跟他说了自己此行目的。
夜七表示明白,随即带她们去了楼谢无期专用的包间。
包间里,谢无期正在喂雪团吃小鱼干。听说是秦昭昭来接雪团回去了,他应声放了两人进来,之后就望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笑着摸了摸雪团的脑袋:“这小东西有趣得很,养了这么时日,为兄都有舍不得将它还给了。”
见他对她自称为兄,秦昭昭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看他头上那片象征着好运浓郁金光就要说话,不过被一旁裴婧抢先了一步:“为兄?”
秦昭昭点头介绍:“这位就是我跟说过谢家五公子,谢无期。承蒙谢大夫人不嫌弃,愿意收我做义女,所以往后,谢公子就是我义兄啦。”
“义兄听着生疏,以后叫五哥吧。”谢无期笑眯眯说完,没有焦距眼睛朝裴婧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去,“这位姑娘是……”
秦昭昭:“她是我表姐裴婧,刚从云州过来的。”
“原来是裴姑娘,幸会。”谢无期微笑着冲裴婧行了一个平辈礼。
“谢五公子好。”裴婧干脆利落地回了他一礼,而后就有意外地盯住了眼前这个长相虽然只是清秀,可笑起来的样子却如同清风朗月,似乎将“优雅”字刻进了骨子青年,“眼睛……”
“五哥的眼睛受过伤,看不见了。”秦昭昭忙小声提醒。
“抱歉。”裴婧说完顿了一下,而后突然开口,“方便问一下眼睛是怎么受伤的吗?”
这话来得突兀,谢无期有点意外。
裴婧见此马上解释:“对医术略通一,若谢公子不介意,可以替你看看。”
秦昭昭曾以“跟一位江湖游医学过特殊按摩之法”为由诈过装病穆霁,但她说并不全是谎话,因为那位江湖游医是真实存在的,不过跟他学医术的不是她,而是裴婧。
那年裴婧才十四岁,意外救下了遭地痞欺辱老游医。老游医为报恩,分不要地以府医的身份,在裴家住了将近三年的时间。裴婧那时正是对么都好奇年纪,见老游医医术十分厉害,几乎能称得上一句妙手回春,就跑去跟着他学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