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树绕过几只试图攻击自己的诅咒,轻巧的落在那位同学身边,将她拖起来,同时抽走她手里的刀斩落最近一只诅咒的脑袋!
那把刀被注入千树咒力之后变得无比锋利而强大,原本还四处乱舞的诅咒们像是顾忌着什么似的,纷纷迟疑下来。
千树把小姑娘捞起来,拍了拍她的脸蛋:“喂?你没事吧?还清醒吗?”
年轻小姑娘的脸蛋又软又弹,千树拍了几下居然觉得手感很好。于是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又多拍了几下,毫无愧疚感。
对方悠悠转醒,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但她很快清醒过来:“你怎么在这?快跑!赛场里不知道为什么混进来了特级咒灵,这里还是监控死角,我们要先想办法逃出去通知老师才行”
“嘻嘻嘻——来不及了哦,小朋友。”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自类人诅咒群中发出,所有外形扭曲的怪物都匍匐着身体,迎接声音的主人。
三轮霞紧张的抓住千树胳膊:“等会我使用简易领域拖住他,你先逃出去——”
她已经负了伤,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还能撑多久。千树掰开三轮霞的手:“不用了,你坐着歇会儿吧,我马上就打完——啊对了,虽然先开怪的人是你,但这个诅咒是我祛除的,所以应该还算我的成绩吧?”
三轮霞大脑一片空白,露出了呆滞的表情:“是算你的成绩没有错”
等等!这家伙是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吗?特级咒灵啊!不是一级也不是二级,是超强的那种特级啊!
千树手里拿着那把从三轮霞手上顺来的刀,随意甩了两下熟悉手感——她抬眸,目光越过那些类人诅咒,冷冷看向并不陌生的敌人。
“哟,好久不见啊,缝合怪。看你这个肚子,应该是生了?”
坐在试验品身上的真人忽然面色一僵。他满脸不可置信,同时也终于认出这个穿着校服的少女,咬牙切齿:“是你?!”
千树握着那把刀,仍旧还不太适应。她挑眉看着真人:“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下一刻真人瞬移到她身后,看起来是要攻击她——千树转手将长刀扔向三轮霞,长刀稳稳钉进地里同时也斩下真人本体的一条胳膊!
无数的藤蔓自地底涌出,缠住千树面前的真人分身。而千树自己则踩着对方肩膀一个起跳落到三轮霞面前,将钉入地面的刀□□:“你没事吧?”
三轮霞意识到千树是在问自己。她极其不适应的结巴道:“我、我没事。其实你不用特地救我的,毕竟我也没什么用”
“都说了你不用太担心,”千树没有回头抬手用刀在自己手掌心割出一道伤口:“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你好好休息,等恢复力气了就出去通知老师们——啧,乙骨也太慢了。”
她的血滴落在地,真人捂着自己被咒力砍断后无法立刻复原的胳膊,怨毒道:“我绝对会杀了你。”
那些血融进地面,真人毫不犹豫的想要发动术式:“哼!你绝对想不到我学会了什么——拜你所赐,我终于了解自己存在的真谛。五条千树,你会为你曾经所做的一切怎么回事?!”
真人骇然发现自己的术式无法发动了!他感觉自己脚底下黏糊糊的质感似乎并不是泥土,真人脸色一白,低头看向自己脚底。
他脚下那块土地已经全部变成了绵密的红色。那些红色看起来不像是泥土,反倒更像是某种密密麻麻交缠的丝线。
真人猛然想起了什么——他下意识看向千树,只见千树手掌心不断淌下的血液,已经变成了近乎纤密丝线一样的浓稠液体,不断落进土地里。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千树看着真人,叹了一口气:“明明身体里还留着我的种子,还要来我面前蹦跶。你不知道种子获得足够的养分时,是会立刻生根发芽的吗?”
第一百零二章
【种子】。
播种, 是所有生物的天性。不管动物也好,植物也好,他们都拥有‘播种’的本能。哪怕是无性繁殖的生物, 也同样有‘播种’的能力。
千树自然也不例外。
无法移动自己身体的植物会将种子撒在动物身上。不会养育子女的鸠会把自己的孩子塞进雀巢。
千树当然也可以把自己的种子放进人类的身体里。只是她的种子需求的营养无法被任何其他事物提供, 只是使用千树自己的血去温养。
真人只感觉自己四肢百骸仿佛在瞬间都不再属于自己了,他就像只飞蛾,被牢牢固定在那一小寸土地上,不得动弹。
千树收起刀,正要走近——她身后的三轮霞弱弱开口:“那个千树小姐你的伤口, 没事吧?”
她看了眼自己已经逐渐开始愈合的手掌心, 随意挥了挥手:“你说这个?没事啊。我伤口自愈很快的。那个诅咒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制服他了,他现在没办法动的。”
“不过还不能立刻将他祛除。这种家伙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赛场,他来这里必然有他的目标我要先搞清楚他的目的, 再把他交出去。”
“什么目的?”
熟悉的男声从灌木丛后面传出来。千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乙骨, 因为里香充满危险与审视的目光已经绕着三轮霞转了好几圈了。
三轮霞打了个寒战:“这位这位,乙骨同学,你身后——身后那个——”
千树拍了拍三轮霞肩膀,拍完才想起来自己手掌心还有血。不过她想起来得太晚,几个血糊糊的巴掌印已经印在了三轮霞肩膀上。
千树假装没看见那几个手掌印, 慢吞吞的收回手:“她是友军,不用在意。”
三轮霞干笑:“真的吗?”
那只特级咒灵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要吃了她一样阿喂!
乙骨看出三轮霞的害怕。他拍了拍里香的脑袋,安抚她:“里香,不要吓到人。”
可怕的特级咒灵在乙骨面前乖得像条小狗。她垂下巨大的脑袋,将打量食物的目光从三轮霞身上移开。
乙骨询问千树:“这只咒灵是怎么回事?”
他指的是真人。乙骨能轻易感觉到对方身上强大的力量, 绝对是特级咒灵的级别!或许没有里香那么强大, 但也是不应该出现在这场比赛里的诅咒才对。
千树向乙骨解释了她遇见这只咒灵的经过, 最后总结:“只要他出现就准没好事,但是我现在没什么好办法撬开他的嘴巴。种子生根发芽也只能控制对方的身体,并不能读取他的记忆。”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或许千树还能有点办法。但真人是个喜欢做人体试验的变态诅咒,千树觉得自己那点审讯人的功夫,可能他一点感觉也不会有。
乙骨盯着真人,直到把这只特级咒灵都看得冷汗直流后,他才打了个响指:“里香。”
可怕的特级咒灵自他身后冒出来,浑身都透露着碾压级别的威力!她巨大的胳膊轻轻环抱住乙骨的肩膀,动作是与可怖外表截然相反的温柔。
乙骨向真人露出一个微笑:“里香,吃掉它。”
真人顿时浑身汗毛倒数,尖叫:“不行!你不能——啊啊啊不要碰我!!!”
诅咒女王腾出一只胳膊抓住真人,轻松将他抓了起来。如果是平时的真人或许还有力气反击,但现在他浑身都是生根发芽的种子,哪里还有力气反抗里香?
眼看自己就要被送进那张巨大可怕的嘴里,真人终于大叫起来:“我说!我说实话——玛奇玛让我来这里拖住夏油杰和乙骨忧太!她带着其他诅咒去医院找电锯人了!”
“玛奇玛没有告诉我五条千树也在这里!不然我绝对不会来的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作为诅咒,真人求饶的速度快得一绝。里香准备吃掉它的动作一顿,转头询问的看向乙骨。
乙骨问千树:“这样就可以了吗?”
千树脸色已经很明显的沉了下去。她面前维持着些许平静,道:“这样就足够了。我现在会立刻赶去医院,拦住玛奇玛。”
“真人和这个同学,就麻烦你处理了。”
乙骨点头:“没问题,我会通知夏油老师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五条老师也在医院那边。”
“有五条老师在,你不用太担心。”
千树不可能不担心。她当然知道五条悟很强——但是玛奇玛的可怕之处绝对不在于她有多强。而是在于被她支配的人有多强。
现在也没有时间和乙骨解释这些了。千树从隐蔽的空间里抓出一只虚,借用它的力量进入四通八达的空间里。
四面好似无数树洞似的通道,一路延伸到无尽的黑暗中。千树不需要灯,也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往哪里走——她熟悉这些复杂的通道,就像是熟悉自己的家一样。
千树走到一半,原本极快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她面色不善的看着前方:“你是怎么进来的?”
“很意外吗?”
穿着厚厚冬装的少年靠在虫壁上,面带微笑,暗红色眼眸正眨也不眨的盯着千树:“解除你与人类契约的咒具就是我提供给咒灵们的,所以我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也不是很奇怪吧?”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和另外一个人类订下了契约。”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千树脖颈,对方的脖颈上那串赤红色咒文落在他眼里十分的碍眼。费奥多尔低语:“你不应该被人类的契约所束缚,真是可怜啊,世界本源。”
千树十分警惕的看着他:“我不记得我在俄罗斯监狱的时候,有和你讲过这么多关于我自己的事情。”
她确实见过费奥多尔。但是千树不记得自己和费奥多尔讲过这些——她只是在死亡长眠的中途醒来,短暂在俄罗斯监狱停留了两天。
那两天里,千树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和费奥多尔说过自己的来历。
费奥多尔的半只胳膊已经陷入了虫壁里。他面向千树,脸上的笑容不再是原本习惯性的微笑。
他的笑容里包含了更温情的某种感情:“你不知道,因为你没有那段记忆。我见过完整的你,完整的世界本源是完美的,真可惜——你从来没有长大过。”
费奥多尔怜悯的看着千树,同时向她伸出了一只手:“不如和我一起来新世界吧。你看,新世界的每个人都已经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代价。”
“一切罪恶,终将受到处罚。”
他的声音好像带着某种魔力,正督促着千树把手放上去。千树无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你到底是从哪知道这些的?!”
这些事情千树连五条悟他们都没有说过,这个俄罗斯的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费奥多尔朝千树走了一步,同时拿出一枚刻满符文的钉子:“我是为你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成为原本应该成为的样子。你不该和人类订什么契约的,你也不需要那些——”
费奥多尔暗红色的眼睛逐渐变得眼神深沉起来,眼底越来越兴奋的光芒完全无法遮掩。千树一眼认出他手里所拿的钉子,和之前脑花用来解除她身上契约的咒具完全一模一样!
千树沉着脸:“脑花手上的咒具是你给的?”
费奥多尔灵活避开了虫壁中游走的藤蔓。他看得出来,千树似乎是真的不太想看见自己。
少年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好像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哪一条时间线,你总是对我抱有敌意。我看起来就像个可怕的危险分子吗?那还真是让人没有办法”
“遗憾的告诉你,作为你眼里的反派,我可不想多费口舌和你解释什么。现在你是要去医院阻止玛奇玛吧?那我不妨告诉你更多的消息好了。”
费奥多尔表情重新变得玩味起来:“不止是医院那边出了问题,在高专校内同样正发生着事故——”
“那个被选作宿傩容器的小子之前和宿傩定下了契阔,现在两面宿傩应该已经占据着他的身体出来捣乱了。你的那位小竹马以及高专校内的各位,可都不怎么安全哦。”
“那么,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
费奥多尔的表情越发兴奋起来,就好像在期待着一场即将开演的盛大表演:“你会选择先去救这个世界的小竹马,还是去救上一个世界的伙伴”
这个计划其实并不细致,甚至有着诸多漏洞。费奥多尔自己也知道如果把身处其中的人换成其他的任何一个人,或许都不会是非常困难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