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我接到了夜蛾校长的通知。我们保护星浆体的任务失败,因为是突然出现的伏黑甚尔耽误了星浆体与天元大人合体的瞬间,所以这次任务虽然失败,但是我们并没有惩罚。”
“而且,就在我们与伏黑甚尔发生战斗的时候。他们已经安排备份的星浆体,成功和天元大人合体了。”
比起前面几句话,最后一句话从夏油杰嘴里说出来时,有一种近乎质问的静默。千树愣了愣,直线的问:“理子妹妹不会是诱饵吧?”
怎么可能那么巧和呢?那边打架耽误了时间,这边立刻就有备份顶了上去。千树甚至合理怀疑天内理子连星浆体都不一定是,大概率只是上层的人推出来挡子弹的□□。
她虽然不聪明,可也不算愚笨。跟在玛奇玛身边的时候,千树没少和那些议员们打交道;这一套操作她可太熟悉了。
“我不知道。”
夏油杰更深的将脸埋进千树肩膀里,千树似乎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隔着衣服熏染着那一小块皮肤。他的声音沉闷:“可是接受任务的是我。千树,是我执行了这个任务。”
“如果理子妹妹活下来了,那么我就是杀死另外一个星浆体的凶手。如果另外一个星浆体活下来了,那么就意味着我杀死了理子妹妹。”
“我...想不明白啊。”
明明是个温柔又可靠的少年,此刻却好像要哭出来了似的:“我不明白,我不是为了保护比我更柔弱的人,才成为咒术师的吗?为什么我会变成凶手呢?”
“而那些更柔弱的普通人,为什么又可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信念,就毫不犹豫的诅咒我们?”
即使是伏黑甚尔死后,夏油杰也没有想过要找盘星教的人算账。他知道盘星教的教徒大多数是普通人,自己作为咒术师,要比他们强出太多太多。
如果他出手的话,后果绝非那些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夏油杰也没有指望过千树可以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只是太压抑了,难得能找到一个可以放松的地方。
只要呆在千树身边,夏油杰就会感到安心。就好像冬天的凌晨被被窝包裹的感觉。
千树还不知道自己对于夏油杰,已经变成了那样的存在。她被夏油杰抱着,有点犹豫——她想:夏油杰不会哭了吧?
那要是他现在松开我,我看见他掉眼泪,他会不会很尴尬啊?
感觉夏油杰好像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又因为太善良而不能还手,憋着一口气回家自己气自己的傻小孩哦。
这样想着,千树越发怜悯起对方来。她摸了摸夏油杰的脑袋,少年留着过肩的长发,黝黑里面又略微透出点蓝色来。
她想到之前和自己监护人学过的东西——立刻信心满满的拍着夏油杰肩膀:“你又没有错,干嘛这么难过?”
“我跟你说,保护弱小这个理念本身是没有错。但是保护弱小也要讲道理,如果弱小的人仗着他弱小就来欺负你,你也要欺负回去——你等我!我给你出气!”
想到夏油杰的煎蛋手艺,千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夏油杰交个朋友。
她迅速扒拉开夏油杰,夏油杰还有点蒙,狭长的眸子泛出些许红色,眼角周围湿润的气息还没有散开。
趁着夏油杰还没有反应过来,千树一把扣住夏油杰手腕,凑近他身上一通乱嗅。
小姑娘凉丝丝的鼻尖蹭着他手腕和小臂。夏油杰受惊的缩回手:“你干什......”
“我记住味道了!”
千树打了个响指,空气中肉眼无法看见的某种能量共鸣飘散出去——各处潜伏的‘虫’受惊,四处爬动。它们的信息反馈到黑暗里,又被千树的感官所捕捉。
她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味道,拖着夏油杰一路朝外面跑去;夏油杰被她拖着走了几步,猛然反应过来。他连忙捞住千树的腰,一把将小姑娘拎起来:“你要干什么?不要乱来!”
忙着教育小朋友,夏油杰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心里沉甸甸的压力。
千树扒拉着夏油杰的胳膊,理直气壮道:“帮你出气啊!快快快,那群人在移动呢,再不跑快点就追不上了!”
夏油杰茫然:“什么人?谁?”
千树道:“就是欺负你的那群人啊——叫什么来着...盘星教?哎呀不重要啦!总之,我绝对不会让你憋着的,我可是要跟你混的耶!”
说完,她从暗处揪出一只‘虚’。黑色的虫子在千树手心打滚,虽然没有脸,愣是滚出了一种‘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气质。
很可惜千树没有心,她才不在乎‘虚’累不累呢。她捏着‘虚’把门一开,‘虚’受惊后打开了空间。
趁着空间还没有关闭,千树拽着夏油杰一起钻进了空间里。夏油杰猝不及防的被拽进繁杂洞穴,看着四面八方的大小出口,这回是真的懵了。
这是哪里?他是谁?他要来干什么?等等!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不等夏油杰想明白这些复杂的问题,千树已经拽着他直接穿过其中一扇门!
门打开后,是截然不同的空间;门后面居然是盘星教的总部!
当然,他们抵达的时候,整个总部相当混乱。所有人看起来都十分的悲伤,似乎正在为什么重大的失败懊恼不已。
千树随手拉住一个人:“你们在干什么?”
那个人耷拉着脑袋,也不管千树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就沮丧道:“我们失败了。我们让伟大的天元大人,和卑贱的人类融合了。那些该死的咒术师们...如果不是他们,我们才不会失败!”
听到‘该死的咒术师’一词,夏油杰的脸色逐渐阴沉起来。他咬着后槽牙,却仍旧努力的克制住了怒气......
正当夏油杰努力克制自己时,千树已经提气握拳抬腿就是一记‘断子绝孙脚’!
被踢中的教徒当即捂住□□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千树双手叉腰,得意道:“看来狂教徒被踢了老二也会痛得死去活来嘛!果然电次没有骗我,揍男人只能踢第三条腿......”
这时,那名狂教徒的惨叫声已经吸引了其他人。他们终于发现了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千树和夏油杰——有个小头目站了出来,怒斥他们:“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你——”
他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千树就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口香糖,拆开后扔进嘴里嚼啊嚼,还顺手递给夏油杰一条。
夏油杰略微皱眉,接过口香糖后并没有吃。他将千树护在身后,沉声道:“这些都是普通人...上层的主导者可能已经跑了。等会我们....”
千树从夏油杰身后探出脑袋,冲着那名小头目吐了口口香糖,瞪眼呲牙的竖起根中指:“闭嘴,老子让你说话了吗?你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
“我来给我大哥夏油杰找场子的你懂不懂啊?衰仔!”
第十二章
夏油杰剩下没说完的话给卡住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驱散面前这群傻逼群众,还是先教导小朋友不要乱说脏话,还是先问到底是谁教她说这些脏话的——
好像每个问题都很紧迫。
那个小头目也愣住了。说实话,跑到盘星教地盘上了海这么嚣张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可怜的家伙还不知道,他很快就要见到第二个更嚣张的人了。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千树已经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个空瓶子;她拧开瓶盖往地上倒,空瓶子里顿时满溢出半透明的酒液,一股奇妙的香味在整个大厅里回荡。
紧接着,大厅的水泥地被幼苗顶破,树根刷刷刷的钻出来将那群盘星教教徒缠住!他们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甚至忘记了喊‘救命’!
千树把空瓶子往自己口袋一塞,掏出马克笔自言自语:“不能乱扔垃圾,破坏环境多不好...就先从你开始好了。”
她挑了个距离最近的教徒,在他惊恐扭曲到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跳起来用黑色马克笔在他脸上写下大大的‘傻逼’二字。
写完后还转过身,得意的叉腰看着夏油杰:“怎么样?我的字很好看吧?你出气一点没有啊?”
夏油杰反应过来。他意识到这就是千树所说的‘为你出一口气’。他有些哭笑不得,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完全说不出来了——甚至于现在,夏油杰都想要原谅小朋友刚刚‘出口成脏’的坏习惯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孩子呢?简直就像是自带笑颜必杀的柴犬一样,看着就让人心要化了。
叹了一口气,夏油杰走过去拿过千树手上的笔——他抬头对上教徒惊恐而扭曲的脸,心情却没有了之前的压抑,甚至有一种别样的快感。
拿起马克笔,夏油杰在对方还没有被写字的右边脸上写下:‘猴子’二字。
千树在旁边很卖力的鼓掌,活像只拍肚皮的小海豹:“哦哦哦!这个骂人不带脏字,好厉害!我学到了!”
夏油杰又好气又好笑,用马克笔敲了一下千树的脑袋:“没有让你学这些!”
他没有用力,千树皱着鼻子嘟囔:“都不痛嗳,夏油杰你没吃晚饭吧...”
不等她把话说完,夏油杰又用马克笔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谁教你直呼姓名的?我年纪比你大一点,好歹也该叫一声夏油哥哥吧?”
这次夏油杰稍微使了点劲。不过对于千树来说仍旧是不痛不痒,她本来就抗揍又皮实,被敲了两下也不老实:“都一样啦都一样啦!这些树根只有两分钟持续性,我们快点继续吐口水,晚了后面的人就挨不到我骂了!”
说完,千树理直气壮的就要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跑过去。还没有跑两步,便被夏油杰揪住后领子拎了起来:“打住!我——不生气了。今天就这样吧。”
千树仰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夏油杰:“真不生气了?”
夏油杰笑出了声:“真的不生气了。”
这几天的郁闷,纠结,压抑,都在他亲手带着几分恶作剧意味,在狂教徒脸上写字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了。另一种形式上的报复,顺利疏导了夏油杰心底堆积的情绪。
千树闻言耸了耸肩,下一秒又双手叉腰狐假虎威的冲着小头目道:“算你运气好!今天我大哥消气了,所以就到此为止。”
“下次再惹我大哥生气,就踢爆你的弟弟......”
她剩下的话淹没在巨大轰鸣声里——大厅侧面的墙被整段摧毁,夏油杰能感受到四周展开了他熟悉的术式。他露出意外的表情:“悟?”
墙壁轰然倒塌,有几个倒霉的异教徒被砸中。五条悟也不管他们,拎着几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走进来。
大厅里的树根看见五条悟,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刷刷刷’整齐的爬回去,连个叶子都不敢留下;这人类气息太强了,它们可不想成为被祸及的池鱼!
五条悟把那几个盘星教高层往夏油杰的方向一扔,自己大步走到千树身边,半蹲下来:“哟,小矮子,你跑这来干什么?”
千树倒是一点不怕五条悟,举高左臂胳膊,像个回答问题的好学生那样,活力满满道:“我来帮夏油大哥找场子!”
五条悟:“——噗!”
随着五条悟这一声憋不住的笑喷,夏油杰感觉自己额角青筋开始乱跳,想要立刻召唤一个诅咒出来,把这一大一小的嘴巴全部捂上。
什么叫做社会性死亡?这就是社会性死亡。
五条悟抬手按着千树的脑袋就是一阵□□:“嗯嗯,做得很好,帮你夏油大哥找场子——哈哈哈——”
他长了张娃娃脸,笑起来又不怎么顾及形象,很难让人掌握这家伙的年纪。看起来好像心里年纪顶多三岁的模样。
五条悟没什么带小孩子的经验,下手力道也没轻没重,揉得千树东倒西歪的,差点摔在地上。但她一点也不介意,反倒是挺骄傲的:“是啊,我可擅长这个了!”
“你看你看,那个人脸上的‘傻逼’就是我写的!”
千树拖着五条悟去看那个倒霉的狂教徒。那家伙在五条悟的气势威压下抖得像个筛子,即使已经没有树根绑着,也丝毫不敢移动。
五条悟凑近了看,看见狂教徒右脸写着‘傻逼’,左脸写着‘猴子’。他一把揪过千树抱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笑得前仰后合:“谁写的?这个猴子谁写的?杰你写的吗?”
夏油杰一听五条悟这丧心病狂的笑声,就知道他神经病又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