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花不得不躲开伏黑甚尔劈过来的咒具,面色冷凝:“没想到你还没死?”
伏黑甚尔裂开嘴,露出个野兽似的狞笑:“当然。你借用我身体这么久,我还没有向你要钱呢,怎么舍得去死?”
两边交战,所有人都以为会是势均力敌——即使是漏瑚,也做好了下一招用什么的准备——
事实上,漏瑚本来有机会使用第二招,甚至还有机会展开领域的。因为千树很少认真打架,就算死了她也无所谓。
死了再活过来就行。就是等待复活的这段时间里,不知道会飘到哪个世界去。但是千树自己并不太在乎。
不过她看见了里梅。里梅没有想着躲她,所以千树一眼就看见了里梅;她立刻没有心情看火山头‘表演’了。
那些飞虫转瞬之间冲到千树面前,立刻爆炸,爆发出大范围的火焰岩浆!漏瑚不敢大意,直接又展开了一个术式。他还记得自己之前在鬼屋对千树使用过相同的招数,但是被藤蔓挡下了。
漏瑚猜测千树应该有专门应对这种程度爆炸的招式,只是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研究清楚千树所使用的藤蔓到底是术式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很难形容,漏瑚总觉得那并不是术式。
这个念头转过漏瑚大脑,他发动术式的速度没有丝毫减慢。但是在他术式发动之前,一只手按在了漏瑚头顶!
漏瑚顿觉悚然!他甚至没有察觉千树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后?!
甚至半空中爆炸的火焰岩浆尚未散去,他已经被一股可怕的巨力直接按进混凝土内!
混凝土的残渣被击飞,按在头部的手宛如铜浇铁铸;在身体落地的瞬间,漏瑚感到自己四肢被一股诡异的力量融化,固定在地面上!
他面前的视线稍微清晰了一点,可以看见敌人的脸庞——
漏瑚不得不正视对方,并且承认这个家伙正如里梅所说的那样,强到离谱,强到让人完全无法理解。这是人间应该出现的力量吗?
“看在你是火山的份上。”千树冷冽道:“我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入境。】
无法被人类理解的声音四散扩开,浓郁的黑暗瞬间笼罩其中;伏黑甚尔此刻正和脑花打得有来有回——这只狡猾的咒灵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明明身体素质不如他,却滑溜得像条鱼。
伏黑甚尔愣是没办法立刻抓住对方。
而在黑暗笼罩这方天地的瞬间,千树从漏瑚身边瞬移到了里梅面前——里梅完全来不及展开自己的术式,就被卸掉了双腿!
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粘稠的黑暗翻滚着,一双女式精巧的小皮鞋出现在他视线尽头。
小皮鞋的鞋尖上沾了血。
不必抬头,里梅也能猜到小皮鞋的主人是什么模样;不,或许应该比他印象里的灾祸更年轻一些。
她好像经历了一些变故,不得不重新经历人类发育成长的过程。里梅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这种过程能让千树稍微有点人类的自觉,那么里梅愿意将这种变故称之为天大的好事。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掠过很多念头,但实际上黑暗里也才过了不到一弹指的时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千树已经提溜起双腿齐断的里梅,像扔足球似的扔上去,然后一脚把他踹出老远。
里梅吐出一口血,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踹破了。他还没来得及张嘴,一根巨大的藤蔓直接顶进他的嘴里,坚持不懈的往鼻子和食道里钻去——里梅很快露出了狰狞痛苦的神色。
千树踱步到他面前,面色冷漠的看着他挣扎:“两面宿傩呢?”
她一点也不同情里梅。对于千树而言,她不过是把当初两面宿傩教她的东西又实践了一遍而已;如果可以的话,千树甚至还想把这些东西全部在两面宿傩身上实践一遍。
千树当然也知道里梅是谁。不管里梅如何改变外貌,她都能认出这个家伙;每个追随过两面宿傩的人,千树都记得。
那些人都躺在千树记仇的小本本里,不过基本上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眼看里梅翻着白眼快要不行了,千树才大发慈悲的打了个响指,让藤蔓放开里梅。
里梅喘息着捂住自己的嘴,喉咙被藤蔓撕裂后,他不得不使用咒术代替声带,发出的声音极其古怪:“宿傩大人,已经死了”
话音未落,他的半边耳朵立刻被齐根削断!
千树还保持着抬手的姿势,冷眼看着他:“说实话。”
“我没有撒谎。”
强忍着疼痛,里梅道:“我们正在准备复活两面宿傩大人!所以希望您能不计较我们之前的冒犯,饶我们一命!”
“至少在复活宿傩大人之前,我们不能死。”
千树迟疑起来。她不太相信里梅的话,但是现在这种情况,银古不在身边,她也不知道可以找谁商量。
里梅看出了千树的迟疑。他连忙大声为自己争取着机会:“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我这里还有宿傩大人的手指,您可以自己查验!”
两面宿傩的手指?
千树其实刚到这个世界时,就接触过这种东西。但是那时候千树并没有上心;她以为就是个取名风格而已,为了象征某种东西很危险之类的。
这就和老婆饼里面根本没有老婆是一样的嘛!就算那条腊肉干名字叫两面宿傩的手指,也不代表它真的就是两面宿傩的手指。
但是听里梅的描述,好像还真的是两面宿傩的手指?
千树忽然心情急剧好转。
她甚至屈尊降贵的在里梅面前半蹲下来:“拿给我看看。”
“如果你骗我,我就把你的灵魂拖出来喂给波奇塔。”
里梅不知道波奇塔是谁。但他知道,能从千树嘴里吐出来的词汇,十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深吸了一口气,里梅强打精神,从自己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枚手指,毕恭毕敬的递给千树:“我们已经为宿傩大人的降临准备好了肉身。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希望您可以高抬贵手,至少让我们完成这项伟业之后再去死”
千树才懒得听他后面那堆废话,反正也不会是什么有用的话。她一把抢过那根干巴巴的手指,仔细打量——除了黑指甲勉强可以和她记忆里的两面宿傩对上号之外,其他地方好像也和两面宿傩没什么关系。
她皱着眉,稍微用心感受了一下:这根手指里面确实蕴含了庞大的咒力。
但是不是两面宿傩的咒力,千树还无法确定。毕竟她不是诅咒也不是咒术师,对这种东西一窍不通。
毫不留情的踹了里梅一脚,千树问:“两面宿傩是怎么死的?”
里梅沉默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即使是诅咒,也并非恒古不死的。”
他在心里无语的补上了一句:你以为谁都是你这种不死的怪物吗?
千树忽然笑出了声;旁边正在打架的伏黑甚尔被她这一声笑,渗得直接砍歪了。当然他也没受伤,因为和他对打的脑花也被这一声笑渗得停顿了片刻。
天知道脑花对这个女人的心理阴影有多严重!
他可是差点被千树撕成片给生吞了!
“哈哈哈——两面宿傩!你居然也有今天!”
千树笑得都快站不稳了,拿着那根手指半跪在地,不停地捶地板。
伏黑甚尔抽出空来喊她:“别笑了!赶紧把那只咒灵杀掉!”
千树一跃而起,把那根手指放进自己口袋里,同时收了【入境】。她看也不看地上趴着的里梅,道:“你自己用反转术式给自己治一下,反正死不了。”
“今天我心情不错,你们都可以滚了滚之前先给打两个亿给我。”
她理直气壮的向里梅伸出手,大有你不给钱就还是打死你的气势。里梅噎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那边那位咒灵,也是我们的同伴。复活宿傩大人的计划还需要他。”
里梅指的是脑花。
千树立刻招呼伏黑甚尔:“别打了!他们给钱。”
伏黑甚尔攻击一顿,避开脑花的诅咒后迅速退回千树身边,靠着她的肩膀:“能给钱就早说嘛!也就借几天身体,多大点事儿啊!哦对了,你们给多少?”
脑花还有点不可置信。躺在地上的漏瑚也同样的觉得不可置信。他们不约而同的想着:这两个人真的不是咒术师吗?
疯成这鬼样子,去当咒术师肯定进步神速,一夜成才。
里梅给自己用了反转术式,先把致命伤给修复了。他爬起来道:“伏黑先生之前接的任务酬劳,我们出双倍。”
他又特地对着千树补充了一句:“您的那份,我会亲自打到您卡上。”
千树和伏黑甚尔同时眉开眼笑。千树甚至还亲切的拍了拍里梅肩膀:“嗨呀都是老熟人了,你看你,还和我这么客气——”
“放心,光是你告诉我两面宿傩死后被切片这个喜讯,我就肯定不会杀你。哦对了,你们复活完两面宿傩记得通知我啊!”
“我还要赶着再杀他一次新鲜热乎的。”
第六十一章
里梅肯定是笑不出来的。但他在千树面前, 还是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如果宿傩大人复活了,我一定第一个通知您。”
他毫不怀疑千树这句话的真假——千树想杀两面宿傩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当着千树和伏黑甚尔的面给两个人划了钱。身体尚且完整的脑花捞着自己两个队友一瘸一拐的溜溜球了。
伏黑甚尔看着那群老弱病残的背影,舔了舔唇:“我们不搞背刺吗?”
“钱都收了, 反悔不太好。”顿了顿, 千树又老实的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还要留着他们帮我复活两面宿傩呢。”
刚刚在永暗里,伏黑甚尔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千树和里梅的谈话。他不禁好奇的问:“你和两面宿傩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复活他?”
——
“两面宿傩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躺在领域里自我修复的漏瑚, 终于憋不住向脑花问出了这个问题。其实他也知道去问里梅肯定更快, 但他和里梅不熟,不太好问。
更重要的是,里梅现在声带还没修好。漏瑚不想听他公鸭嗓子说话。
作为三人组里唯一身体完整退场的人, 脑花现在还在思考人生。他本来安排了很多计划,收拾了一大盘棋, 还给自己内定了一具绝美□□。
然后千树突然冒出来, 把它内定的最优秀肉身夏油杰给弄没了。又把它的备选伏黑甚尔弄没了。
现在说不定还会把它的计划连着骨灰一起扬了。
你说脑花的心情能好吗?
如果时光能倒流,脑花第一件事就是重订计划把两面宿傩踢出群聊。虽然现在好像迟了。
他叹了口气,头痛的开始向漏瑚解释:“两面宿傩和千树的关系有点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曾经是夫妻。”
漏瑚:“?”
请问他们是和夫妻档有仇吗?
真人刚被夫妻档暴打,现在是要把它们所有的咒灵都轮一遍吗?
看出漏瑚怀疑人生的表情,脑花不紧不慢的补充:“但他们是不死不休的那种夫妻。你也看见了, 得知两面宿傩死后还被切片时,那个女人笑得都在捶地板了。”
那反应简直就像看见绿了自己的前任出殡一样。
漏瑚感觉自己贫瘠的思维要跟不上时代了。他诚恳的询问脑花:“既然都这么仇视对方了,为什么当初还要结婚?”
“这是个好问题。”脑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本体疼:“我也不太清楚他们是怎么结婚的, 总之他们是夫妻关系, 不过关系特别差, 两面宿傩也杀过千树很多次。”
“所以为了亲手杀死两面宿傩, 为自己出气, 千树时不会允许两面宿傩死在别人手上的。”
漏瑚:“这就是她放过我们的理由?希望我们帮她复活两面宿傩,她再去把两面宿傩杀了?”
“她有病吧?!”
——
“所以是作为祭品结婚了啊。”
伏黑甚尔摸着自己下巴,难得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被崇拜两面宿傩的村民骗去当祭祀品新娘,结果没想到你和两面宿傩是一个级别的怪物然后你就和两面宿傩不死不休了”
“刚开始还没有不死不休。”
千树认真的纠正伏黑甚尔说辞:“我那时候打不过两面宿傩,单方面被他虐杀了好几次。后面稍微成长一点后,死的次数就少了我算算啊”
她掰着手指,试图算清楚自己死了多少次。伏黑甚尔一皱眉,打断了千树运算:“既然都是以前的事情,那就没有必要算了。反正你现在也不会再突然被人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