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道自己嘴笨很容易惹怒人,也会为了他人而努力多说多做,宛如太阳般的人。”
“那是你想要成为的人吧。”五条悟丝毫不掩藏烦躁情绪的话语打断了白昼的话语,他那双昏暗光线下莹莹发着光的蓝眸锐利如刃,直直扎过来,没有人能够否认五条悟这个人的性张力有多么震撼,几乎一眼就会让人心律失常。
白昼眸子微微睁大。
“‘你离开后我成为了你’?不要用这种电视剧一样的情节惹我笑好吗?明明真正的自己已经比谁都要出色耀眼了,却理所当然的觉得别人远比自己更加优秀?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还需要被人来提醒吗?还是说那家伙已经死透了,所以在你的记忆中被无限美化了?”
让她露出这种表情的家伙最好是已经死透了。
五条悟语气一沉,那双蓝眸像是某种可怖的食肉猛兽的瞳仁。
“为什么不看着我回答。”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寂,就在五条悟觉得自己得不到回答,心里寻思是不是刚刚说的太直接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白昼的声音。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所谓的理想型,未来我或许会有能陪伴我一生的人,而那个人大概就会是我的‘理想型’。”
真是狡猾的回答。
“现在的五条前辈想要被我看着吗?”
之后他们之间聊了什么,五条悟一概记不清了,脑海里只回荡着白昼那句‘想要被我看着吗’,心如擂鼓,似乎什么信息都无法通过六眼传递进他的大脑中。
她似乎还对他说了什么,五条悟没听清,脑子里嗡嗡的,只知道她走之前给了他一根棒棒糖。
人已经走远了,五条悟皱着眉看向手里的糖,终于还是松开了另一只紧紧攥着东西的手拆开糖纸塞进嘴里,足以让人面目扭曲的酸味扩散,大概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有了心理准备和防备,这次五条悟表情没有太过痛苦。
“这酸得要死的糖谁想要吃啊……”他勉强死死板住脸,耳根却悄无声息的变得通红,白发的少年嘴上含糊地抱怨着。
他从口袋里拿出之前一直攥在手里变得皱巴巴的卡片,俨然就是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的惩罚卡片,上面写着——
请在外面找一位女性询问她喜欢的类型。
这狗屁的咒术高专里总共有几个人?他怕是把整个咒术高专逛一圈走,恐怕连个女鬼都见不到,五条悟一开始这样心想着便也说了,结果家入硝子叼着烟笑着说:“哦,这个时间点,昼应该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哦,正好可以帮你完成大冒险。”
说着她还晃了晃手机展示了她和亲亲学妹的聊天记录。
“我不去!”十分钟前的五条悟当机立断直接拒绝,“重选!”
“有点游戏精神啊,悟。”夏油杰看戏不嫌事大地笑道,“像个缩头乌龟似的,你就这么怕人家,难怪现在我们都有昼的联络号,可你却是甚至还没和人家说过几句话。”
“哈?你什么意思?!怕?我会怕她?”
然后五条悟和夏油杰打了一架,因为是在五条悟的宿舍,所以家入硝子完全置身事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有闲情雅致喝啤酒。
结果显而易见,五条悟最后怀着‘游戏精神’出来了。
为什么生气呢?他说得那么直接,完全没有顾忌她的心情,五条悟不是看不懂气氛,也不是情商低,他就是不乐意顺着别人说话,但对白昼说出那番话时,他怀着的却是恶劣的期待之情。
他究竟想从白昼身上看到什么?
生气也好、伤心也罢,能把她的情绪从那平淡无波的躯壳里逼出来都行,至少让这个人能让他看得更加顺心舒服。
哪怕就像是嘴里的糖酸得极端也没关系,只要是因他而展露出来……也最好只能是因他而表现出来的。
不妙啊,他究竟在兴奋些什么。
五条悟利落地咬碎嘴里的酸柠糖,眼神晦涩而深沉。
第39章
等五条悟回来, 看他那心不在焉的表情,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感觉到了不对劲。
“喂,悟, 你说句话……”夏油杰感觉到了恐怕情况不太好。
“我好想看她哭的样子啊。”或者是对着他露出那种温柔包容到极致的表情,五条悟表情极度的认真地说:“怎么办?”
夏油杰:“……”
家入硝子:“……”
“我得先给昼定点什么……那家的青柠味甜点不错, 明天买来给昼送过去吧。”夏油杰一边看着手机给店家发去预定一边无感情的说道。
“明天我去请昼吃一顿好的。”家入硝子也开始查看有什么店家评价比较好的。
“我现在又没让她哭, 你们现在就着急安慰人去了?”五条悟觉得自己两个好友都不对劲。
两个好伙伴抬头看了他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摇摇头。
夏油杰也清楚, 如果对此时的五条悟明说“你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那么骨子里就写着叛逆不羁的五条悟只会反应更加排斥,甚至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喜欢人家而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只有等这家伙自己觉悟才行。
两人作为五条悟的好友, 旁观者清看得明白,想要帮他一把,没想到, 好家伙,五条悟直接反向冲刺。
不过地球是圆的, 反向跑绕一周似乎也能到终点?
毕竟五条悟就是这样人。
——就如栀子花。
栀子花粗粗大大, 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文人雅士不取, 以为品格不高。
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要这样香, 香得痛痛快快, 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白昼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尽管对方言语有些锐利、过于直接,但白昼却没有从中感觉到丝毫恶意, 甚至感觉到一种别扭的关心,五条悟看事情看得过于通透,而天生强大的他不屑于那些弯弯绕绕,更未想过去因别人改变自己。
看到了结果的他无视了通向结果的道路有多么曲曲折折,他直接硬生生创造出一条只有他自己能走的直线大路,丝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理所当然的走着自己的路。
于是在旁人看来,这样的他像个过于纯粹的稚子,又像是完全学不会去体谅他人的疯子,无人能够改变他,也没有人敢去改变他,只因为他与生俱来的强大。
倘若没有遇到和他一样天资聪颖的夏油杰和万里挑一的反转术式使用者家入硝子,他会因这份强大而独自站在咒术界的最高点,高处不胜寒,那样会很孤单吧。
夏油杰出身普通人之家,这是极其特殊且鲜少的例子,而他身怀的还是咒术界之人都馋涎欲滴的咒灵操术,家入硝子更是如此。
能在同期遇到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五条悟可谓是运气颇好,简直就是天命之子。
但他还透露着一种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的青涩,尤其是在面对着她的时候,这份青涩已经是哪怕白昼决定不去探究五条悟本身也依旧能感觉到的。
“是什么呢……”白昼躺在床上,双目放空。
她在成长的路上,遇到的最优秀最强的人就是迦尔纳,于是便向着这个人的方向迈去,但她从未想过要成为迦尔纳,只是向往着那样的存在,努力学习着这个人身上的优点,将那些知识和本领融会贯通。
白昼侧过身,抓住盖在自己身上的绒毛披肩一角,像是火焰般的绒毛披肩温顺的围绕在她身边,她长长的白发交错在赤绒之间若隐若现,白日里,总是翘起的白发此时似乎微微伏贴了下来。
穿着浅蓝色睡裙的白发少女默默抱住暖呼呼的绒毛披肩,就像是怕冷的狐狸用自己的大尾巴包住了自己,小夜灯柔和的光映照在少女白净姝丽的脸上,她薄荷色的眸子似乎还残留着谁的剪影,比平日更偏蓝调。
白昼无法理解,为什么五条悟会对她的事情这么敏锐,尽管从她入学开始,在咒术高专里,他们总会都会碰到那么几次,但正面交谈过的情况却没有多少,因为六眼吗?那么这倒是不值得奇怪多想了。
之后的日子里也是一如既往的繁忙,春天的花相继开放,建在山上的咒术高专风景独好,生机盎然,作为专属于咒术师、远离人烟的咒术高专附近几乎一只咒灵都看不到,再加上保护结界,因此回到咒术高专后,咒术师们都可以安心的放松下来。
也是在这样天气顶好的一天,五条悟和夏油杰接到了一个任务,关于保护并抹消星浆体天内理子。
“这样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两个?”夏油杰可是清楚天元和由天元维持的结界对于整个咒术界的意义有多么重要。
“的确,按理说这样的任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白昼桑应当也会被安排进来,但是很遗憾的是就在昨天白昼被安排了一项出国任务,因为她懂中文的缘故,上层安排她去探查种花的咒灵情况。”夜蛾正道说,比起五条悟,夜蛾正道不否认自己馋原山恒太班上的白昼。
听话乖巧的学生谁不爱!还是那种每次要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出差回来都会给老师带伴手礼和悉心问候的学生!
自从有了白昼,原山恒太那家伙简直是天天炫耀他多了个闺女一样的贴心小棉袄,可好可好了,就跟小太阳似的。
【哟,这不是正道嘛,看你这愁眉苦脸的,你那些学生又给你添麻烦了?是出任务的时候没有放‘帐’还是又打架打到天昏地暗了?
哦,我这个啊~是我家昼桑特地从京都一家专店里买来的水信玄饼,我都说了不用了,她硬是说可以顺带所以带了一盒给我,要一起吃不?】
和那些鼓吹自家孩子有多么多么优秀孝顺的家庭主妇不能说是毫不相关,只能说是完全一致。
当然最后,夜蛾正道气势汹汹地吃完了原山恒太大半份的水信玄饼,原山恒太自知理亏没敢吭声。
“种花?跑那么远?”听到白昼出国,五条悟眼神霎时充满了不满“她倒是很喜欢种花嘛,恐怕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开心得不行吧,一点都知道帮学长分担。”
那些烂橘子到底想做什么啊,白昼这样的珍宝级咒术师不该自己藏着掖着不让别人看见吗?
那家伙不会被种花国那边撬墙角拐走吧?
夏油杰一愣,这可是就连和白昼关系颇好的他都没发现白昼对种花的喜欢,看着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对人家有多么关注的五条悟,夏油杰失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合适了。
“其实昼她已经分担了相当多的任务工作量了吧。”夏油杰感叹道,“这次任务对于她而言能是一次放松的旅游就好了,除了日本,其他地区的咒灵都没有这么密集来着。”
“嘁。”五条悟很不乐意,但能怎么办,脑子里上演着烂橘子的一百种死法,他们这任务还是得做。
任务进展得十分顺利,在冲绳海边玩的时候还有一年级的其他两位学弟保护机场安全,虽然开了很久的无下限让五条悟精神有些疲惫,但还是勉勉强强可以撑到明天把天内理子送到咒术高专所在的筵山山麓,穿过长长的鸟居便可以抵达天元所在的地方。
回到咒术高专的结界中,五条悟刚一松口气解除了无下限的保护,就被捅了一刀,他眼神恐怖地看向不知如何骗过了结界悄无声息靠近过来的黑发男人。
“真是可怕呢,不过我可是就等着这一刻。”男人笑道。
五条悟丝毫不把自己身上的伤当一回事,从未遇到过真正敌对手的他让夏油杰和照顾星浆体的佣人黑井美里带着星浆体天内理子去天元那里,他独自应战这个偷袭他的不速之客。
御三家的咒术早已被咒术界广为流传,大家都知道,因此算不上秘密,而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也早有应对之法——
可以强制解除发动中的术式的特级咒具‘天逆鉾’。
伏黑甚尔不得不承认自己哪怕是做足了万全准备,通过信息差把能够克制五条悟的方案都备齐了,五条悟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棘手。
没有一点咒力的他同时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强大体质,正是‘天与咒缚’,他正是靠着这一点才得以悄无声息的靠近对于咒力感知极其却敏锐的五条悟,被称之为‘术师杀手’的他可是有着丰富的杀死咒术师的经验啊。
伏黑甚尔走近建筑内,他没必要特意去找,因为他清楚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叮铃——”
镶嵌着小小的各色宝石的金白色小天平突兀的站立在伏黑甚尔面前,它一侧向着伏黑甚尔倾斜,也正是这一倾斜,发出了空灵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随之宁静的铃音。
铃音……小天平……
这一小小的特征,已经让伏黑甚尔想到了近期内在短短时间里便在咒术界声名鹊起的那位实力据说早就达到特级却碍于功绩而暂且只能定为一级的咒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