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金钗——笑佳人
笑佳人  发于:2021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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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娆想到路上这人始终跟着她,仿佛没有他保护她就会迷路或被歹人抢走一样,不禁皱眉:“你该不会是怕我狩猎时出事吧?”
  若魏娆是个娇娇女,陆濯看她这么紧,魏娆可能会高兴,可陆濯明知她会功夫还把她当普通的弱质女流,魏娆心里就不舒服,将其视为一种蔑视,尤其是,这次狩猎她并非单独行动,身边还有杨家兄妹随行。
  杨家在锦城一带就是霸王,招牌亮出来,可能比陆濯的神武军更管用,陆濯瞧不起谁呢?
  魏娆瞪着陆濯。
  陆濯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她的怒火,他笑了笑,睁开眼睛看她:“许久未曾狩猎,手痒而已,姑娘不必多虑,陆某虽有保护姑娘之责,却也不会时时刻刻都牵挂你,非要护你左右。”
  这话说得,好像魏娆刚刚的问题是在质疑他心里有她一样。
  魏娆怒火更炽,不由地还击道:“世子才是多虑,世子貌似潘安,走到哪里都有美人青睐,我只希望不要因为老太君要求世子照顾我,便因为我去狩猎耽误了世子的好事。”
  陆濯奇道:“何时有美人青睐我了?”
  魏娆讽刺地笑:“世子还真会装君子,知府大人特意带了爱女迎接世子,世子当真不曾注意?”
  陆濯笑道:“既是君子,岂会留意别家女眷?今晚除了‘夫人’,我眼中再无其他女子。”
  可能是喝了酒,他懒散地靠在那儿,君子味儿淡了,风流劲儿多了几分。
  魏娆莫名觉得,陆濯此时的眼神调在轻薄她!
  “你最好连我也不要看!”魏娆咬牙道。
  陆濯笑着别开脸,脑海中却全是她刚刚映着灯光的美丽眼睛。
 
 
第65章 
  陆濯被魏娆斥责过后,继续阖眸休息了。
  魏娆一边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儿,一边默默地平复心情。
  陆濯冒犯过她好几次,但从未有过轻薄调戏之举,刚刚那般说话,应是与醉酒有关。
  魏娆父母两边的男性长辈都少的可怜,但魏娆从旁人口中听说过男人醉酒后往往会耍酒疯,再斯文有礼的君子醉了酒都可能做出辱骂长辈、轻薄女子的失礼行为,更不用提陆濯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想到这里,魏娆往旁边坐了坐,面朝车窗,余光却防备地盯着陆濯。
  驿馆很快就到了,陆濯仍然靠在那里不动,呼吸平稳绵长,仿佛已经睡着了。
  车夫、碧桃、赵松、赵柏都在外面等着,魏娆低声叫了两声叫不醒他,只好锁着眉头扯了扯陆濯的衣袖。
  扯了三下,陆濯终于睁开了他长长的睫毛,目光迷离地看过来。
  魏娆嫌弃道:“到驿馆了,下车。”
  陆濯似乎没明白她的话,缓了一会儿,他坐正了,挑帘看看窗外,这才率先离开席位往车门那边走。魏娆见他好像晃了一下,怕他摔下去丢人,害她也被驿馆的仆人笑话,及时提醒赵松:“世子喝多了,你们扶他一把。”
  赵松立即大步赶过来,双手扶住了陆濯的胳膊。
  陆濯站稳了,回头看向里面,魏娆怕他还想做戏,忙示意碧桃过来接她。
  就这样,夫妻俩各自让自己的心腹扶着,回到了驿馆专门拨给他们的小院。
  碧桃吩咐厨房泡了醒酒茶,陆濯连着喝了两碗,瞧着清醒了几分。
  魏娆仍不放心,直接让碧桃退下时将陆濯的铺盖抱出去,她马上关了门,还搬了一把椅子挡在门前,如此万一陆濯半夜耍酒疯偷偷摸摸地来撬门,只要他一推门,魏娆也能听到动静。
  换成别的男人,魏娆都不怕打不过对方,只有陆濯,魏娆亲眼见识过他的身手。
  明明是个厉害的武将偏却长了一张探花郎的脸,战场上的敌将可能都会因为轻视陆濯而吃亏。
  幸好,这一晚陆濯并没有发疯。
  黎明时分,魏娆起来了,换上练功服拿上佩剑,悄悄挪开椅子打开了门。屋里屋外仍然漆黑,双眼习惯了黑暗,魏娆看见陆濯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背对着她。
  魏娆悄然经过,到了院子里,下人们也都没有起来,魏娆心无旁骛地练起剑来。
  练了半个时辰,黑色的夜幕已经换成了一片苍青,早起的鸟雀飞到树上,叽叽喳喳叫着。
  魏娆完成最后一个剑招,收剑,长呼一口气。
  她转身,却见陆濯不知何时醒了,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站在廊檐下,俊美的脸略显苍白憔悴。
  与之相比,魏娆娇嫩的脸颊红扑扑的,额头鼻尖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就像雨后树上挂着水珠的蜜桃,水灵灵地诱人。
  魏娆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持剑走向门口。
  陆濯避让到里面,在魏娆跨进来的时候,他将门虚掩上了。
  魏娆握剑的手一紧,她没有喝醉过,不知道一个夜晚能否让醉酒的人彻底清醒过来,可如果陆濯真存了歹心,魏娆一定不会手软。
  看不到身后陆濯在做什么,魏娆没有急着回内室,走到厅堂的茶桌前,侧对陆濯站着,口渴般给自己倒茶。
  陆濯走了过来,扶着额头,声音暗哑道:“昨晚喝醉了,宴席散后的事都记不太清,只记得与姑娘提到杨家的狩猎之约,后来不知说了什么,姑娘好像瞪了我,该不会是我酒后糊涂,言行失当冒犯了姑娘?”
  说完,他坐到魏娆对面,苦笑道:“若有冒犯,陆某自当赔罪,只请姑娘不要将醉酒之言放在心上。”
  魏娆与他对视片刻,沉着脸道:“世子的确喝醉了,我夸赞杨姑娘率真爽朗,世子竟口出无状,说要纳杨姑娘为妾给我做伴,所以才会被我严厉斥责。”
  陆濯错愕地看着她。
  魏娆反问道:“世子当真只是醉后失言,还是心中对杨姑娘有什么无礼的念想?”
  陆濯肃容道:“我与杨姑娘素不相识素未蒙面,岂会对她不敬,纳妾之言更不可能出自我口,姑娘该不是欺我酒后记忆模糊,故意编造此话辱我清名。”
  魏娆冷笑:“你来问我,我实话实说而已,你若不信,那便算了,只是杨姑娘待我一片赤诚,我却拿不准世子心中如何看她,若世子真对杨姑娘无意,明日的狩猎世子还是避嫌吧。”
  陆濯终于听出魏娆的目的了。
  魏娆真想趁机往他身上泼脏水,污蔑他冒犯杨姑娘,陆濯会生气,可魏娆编个瞎话只为了让他避嫌甩开他,陆濯反而不气了。
  他看着魏娆挑衅的眼睛,忽然笑了笑,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光明磊落地道:“我若避嫌,倒显得心虚,姑娘既疑我品行,那我便与你同往,让你亲眼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陆家没有好色之徒,便是那位杨姑娘有天仙之貌,陆某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魏娆激将不成,顿时没有兴趣再陪他胡扯,抓起剑进去了。
  陆濯听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知道碧桃带人来伺候了,当即跟上,抱着铺盖进了内室。
  魏娆仍是背对着他躺在被窝里,陆濯铺床时,她故意道:“臭死了。”
  陆濯闻言,抓起被子一角闻了闻,并无任何酒气。
  又怎么可能会有酒气,昨晚睡觉前他又是沐浴又是更衣又是漱口,魏娆就是看他不顺眼罢了。
  陆濯坐下来,偏头对她道:“你不想我同去狩猎?”
  昨晚马车里的谈话陆濯都记得,也记得自己小小的调戏了魏娆,怕她生气,陆濯才想用醉酒糊弄过去,没想到魏娆小狐狸一样,竟想将计就计撇开他。
  魏娆冷声道:“世子真想狩猎,那就同去,如果只是怕我出事无法向老太君交差,大可不必。”
  陆濯看着自己撑床的手,低声道:“我的确怕你出事,却不单单只是因为老太君,你是我带出来的,我便有责任照顾你,锦城距离京城五百里,你在这边无亲无故,单独与杨家兄妹进山,一旦有万一,就算老太君不怪我,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魏娆:“说来说去,世子就是看不起我的身手。”
  陆濯没有这个意思,她的剑法精妙,光明正大地比试的确能胜过寻常的高手,可若遇到多人同时出手,或有人暗中埋伏,她唯有束手就擒。
  只是她在气头上,道理大概讲不通,陆濯便顺着她的话道:“女儿家的花拳绣腿,我的确看不上,这样,今晚你我比试一场,如果你能在我手中撑过三招,明日你便自己去。”
  魏娆素来以自己的剑法为傲,陆濯竟然拿三招羞辱她,魏娆岂能不气?
  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瞪着陆濯道:“比就比,我若能接你三招,以后与我有关的事,你都要听我的!”
  陆濯笑道:“好。”
  
  白日陆濯出门了,魏娆精心在院子里准备晚上与陆濯的比试。
  气归气,魏娆也不敢轻敌,陆濯既然有信心三招打败她,说明他或许真有那个实力。
  无论如何,魏娆既已应战,便要全力以赴。
  夜幕降临,陆濯回来了,他心情似乎不错,还从外面给魏娆带回来一样本地有名的酸梅糕。

  他与魏娆共用了那么多次的晚饭,知道她喜欢什么口味儿。
  魏娆的确无法拒绝酸酸甜甜的零嘴儿,在陆濯被赵松叫走的时候,她捏着吃了两块儿。
  剩下的,魏娆要赏给碧桃。
  碧桃笑道:“这是世子爷专程给姑娘带回来的,我可不敢吃。”
  魏娆瞪了她一眼。
  碧桃讪讪地闭了嘴。
  魏娆吃了糕点,没多久就犯困了,乏得她都觉得不对。
  魏娆想与碧桃说什么,人却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碧桃吓死了,就在她眼泪都涌出来的时候,陆濯去而复返。
  “无碍,你们姑娘认床,这两晚都没怎么睡,我在她的糕点里加了点助眠的东西,明早她自会醒来。”陆濯目光温和地道。
  碧桃愣住了,还能这样?
  陆濯示意碧桃将魏娆抱进去。
  碧桃抱不动,将昏睡过去的姑娘扛到背上,背进了内室。
  陆濯吩咐道:“今晚你留在这边伺候。”
  他可不想明早魏娆起来,怀疑他趁她昏睡做了什么。
  碧桃就打地铺守了主子一晚。
  翌日天快亮了,魏娆果然醒了,此时室内昏暗,既像清晨,也像黄昏。
  魏娆糊涂了,问碧桃:“现在是什么时辰?”
  碧桃见她无恙,总算放心了,高兴道:“天快亮了,姑娘这觉睡得真香。”
  魏娆便从心腹丫鬟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
  她攥紧拳头,让碧桃喊陆濯进来。
  “不是说要比武,你迷晕我是什么意思?”魏娆怒视着陆濯问。
  陆濯站在屏风后,看着她模糊的脸庞道:“我说与你比试三招,却没有说三招都是光明正大地比武,就像你单独随杨家兄妹进山狩猎,若他们有害你之心,在你的吃食里下料,你能如何?若你遇到一迷路稚子,你好心上前询问,他洒你一脸迷药,你又如何?”
  魏娆在话本中看到过蒙汗药,然而亲身体会过这等迷药,魏娆才真正知晓了厉害。
  这是陆濯只想警告她外面的危险,如果陆濯有害她之心,如果他往她的茶水里下东西……
  魏娆顿觉后怕,看陆濯的眼神也充满了警惕防备。
  陆濯笑了笑,扔了一包东西过来:“这是剩下的,你泡水泡茶多闻闻,记住味道。”
  魏娆捡起那包药粉,捏了捏,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的衣摆道:“多谢。”
  多谢陆濯,为她上了一课。
 
 
第66章 
  被陆濯药倒一次,魏娆不再抗拒陆濯与他们一同去狩猎了。
  她以前抗拒,一是两人除了做戏配合默契,私交并不好,陆濯看不起她的离经叛道,她也不喜陆濯的自命清高,既然不喜欢,魏娆当然不愿意陆濯往她面前凑,天天面对他虚伪的脸庞。
  还有一点,便是魏娆自信剑法出众一人行走江湖都能自保,故而厌烦陆濯把她当普通闺秀保护。
  然而昨晚,陆濯只用两块儿酸梅糕就把她撂倒了。
  这让魏娆意识到,她空有剑法傍身,对世间险恶了解地远远不够,与陆濯同行,她或许能学到很多处世之道。
  这种处世,不是学会内宅那套如何面面俱到八面玲珑、如何虚与委蛇明争暗斗,而是学会如何一个人流落在外时依然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就像陆濯手中的迷药,就像他时时刻刻备在马鞍袋子里的肉干干粮。
  当然,刚发现陆濯竟然给她下药时魏娆还是很愤怒的,恨她一心准备比武陆濯却利用她的信任来耍阴招,一直到洗了脸坐在梳妆台前,长发被碧桃托在手中轻轻地梳拢,似乎也疏散了她满腔的怒火,魏娆才慢慢地平静下来,想通了很多事。
  她在里面梳头,陆濯就坐在厅堂等她。
  刚刚魏娆虽然向他道谢,可她说得咬牙切齿,怕是已经把他恨透了。
  陆濯看着手中的茶碗,并不后悔。
  如果他真与她比武,真凭功夫力量在三招内赢了她,以魏娆的傲骨,恐怕更要生气,以后每每见面都想到输在他手里的屈辱,如此还怎么做真夫妻?现在他故意用下三滥的招数赢了她,魏娆只会认为他凭奸诈取胜,恼他几日就消了气,不至于记恨她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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