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攸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是真心话大冒险。”
薛璐璐笑着道:“就是被绑着的人就要说真话,说谎话的人就要被扔到雪山里去冒险。”
闻言,红攸连连点头:“嗯嗯,阿爹说过,不能说谎话,说谎话要冒险。”
“那……那游戏现在轮到阿达叔了吗?他说真话了吗?”
“你问问他。”薛璐璐提醒道。
红攸疑惑:“问什么?”
薛璐璐:“问他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红攸道:“啊达叔说带我看个好玩的东西。”
“你怎么跟她说的?”薛璐璐拽了拽绳子,娇声道:“刚才说了哟,这次是真心话大冒险,你再说一遍,要是撒谎,就要大冒险哟。天都黑了,外面温度越来越冷了,把说话的人挂到外面去,不知道会不会冻成人棍?”
“哦不对,说好了是冒险,不能杀人。那这样,等到快冻死了就拉回来,烤烤火,等活了再扔出去,这样的大冒险,你觉得你能坚持几轮?怎么样,刺激吗?”
薛璐璐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软糯糯的娃娃音,脸上挂着微笑,像个天使又像个恶魔。
青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薛璐璐,从刚才说到大冒险游戏几个字的时候,她就发现薛璐璐周身的气场瞬间变了,变得诡异,又陌生。
再看其他人,似乎是已经熟悉了这样的薛璐璐,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似乎多了些惧意。
他们在害怕。
阿达也在害怕。
第88章 青鸠觉得薛璐璐现在……
青鸠觉得薛璐璐现在这个状态似乎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个人身上见过。
这做作的腔调, 诡异的语气……而且话还特别多。
忽然,一个骚包打扮的身影从青鸠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条件反射的看向安静坐在火堆边上的时郁。
神经病!
她想起来了,薛璐璐现在的状态特别像时郁。
准确的来说, 不是现在这个时郁, 而是她在童话小镇上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神经病时郁。
这矫揉造作的模样可不就和那神经病很像么?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带红攸来神庙祈……祈福,对!我只是带她来祈福的。”犹豫了片刻,阿达闷声道。
那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冷的,还是怕的,轻微的发着颤。
“只是祈福?”薛璐璐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对旁边的眼镜男抬了下下巴,轻笑道:“那我们就来玩游戏吧。”
眼镜男会意,拖着阿达就往外走。
阿达挣扎了一下,但是身体虚弱的他哪里挣得脱眼镜男的钳制, 没跑掉,反倒因为这一挣扎摔倒在了地上。
眼镜男也没有要拽他起来的打算,依旧扯着绳子往外走。阿达就这样擦着地面被拖了出去, 他的脸和手不可避免的擦在了地面上,被地上的碎石子划出了长长的血口子,身上的棉袄也擦破了好几块。
很快, 阿达就被扯到了门外。
外面天已经黑头,只能借着白雪看到一点模糊的山中景象。参天的雪松在夜色中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入夜后的雪山温度骤降,比白天还冷上许多, 被呼啸的雪风一吹, 阿达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薛璐璐抱着手站在门口,冷漠的看着外面的阿达,半面门扉替她挡住了门外的风雪, 却挡住她脸上的冷意。
“怎么样?你是打算在外面冻成一根人棍吗?就像你旁边的那些雕像一样。”
阿达抖了一下,惊恐的抬头看着身侧。
青鸠也不由自主的看向神庙外的雕像。
神庙内燃着柴火堆想,而外面灰蒙蒙的,这么看过去,雕像被模糊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影子。
这高度和轮廓……
被白雪覆盖的雕像下面难道真的是人吗?
门外的雕像是五个,左三右二。
她记得之前有食客告诉过她,自从祭神取消后,这些年丢了五个人。
五个人。
五座雕像。
“噼啪。”一截树枝被烧断掉在了火堆里溅起一簇火星子。
青鸠猛然回神。
而这时,阿达已经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他像是在害怕什么,连滚带爬的回到了神庙,他正想进来,却又被门边的薛璐璐踢了一脚,跌回了门口的雪堆里。
“你不是说是来祈福的?我看着雕像少了一具,不太对称。现在加上你,应该就够了。”
“我不……”阿达的声音因为惊恐破了音。
“嘻,人家是开玩笑的啦。”薛璐璐撩了撩头发,笑得极甜:“说好了是真心话大冒险的嘛,你放心,冻成人棍前我们一定会把你拉回来的。”
现在的薛璐璐似乎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情绪中。
这种情绪使得她看人的方式也跟着发生了一些变化,泛着丝丝冷意,就像是一条盯着猎物的美女蛇。
青鸠看了看薛璐璐,又看了看时郁。总觉得迷蒙中她似乎找到了一些什么。
“毒……毒蛇。”阿达无意识的怪叫了一声,已然被吓得不轻。
而这个词一出,薛璐璐似乎受到了取悦,鼻尖发出了一声轻笑声。
“真的、真的是来祈福。”被毒蛇盯住的阿达僵在雪地里, “我没骗你们,这是我们村里的习俗,所有女孩儿婚前都必须来神庙里祈福,告慰山神之后才能出嫁。真的,我没骗你们。”
“祈福?什么祈福?”红攸想出来搀扶阿达被薛璐璐拦在了门口,她疑惑道:“阿爹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他当然不会跟你说。他怎么会说……怎么会说……”红攸的话不知道触到了阿达的哪个点,他的语气突然拔高了几分:“在你之前,所有的女孩儿都必须准守这条规则,包括我……我的女儿也……为什么轮到你就不用来祭神?凭什么?”
“你的女儿也来拜过山神?”薛璐璐道。
阿达背脊一僵,一下哑了声。
“那五年前最后一个上山来拜山神的就是你的女儿了。”
这一句话,薛璐璐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从山上回来没多久她就死了,婚也没结成,然后从那之后你杀了李村头四个女婿,还有本村的一个男人。你把他们做成雕像立在神庙门口,为什么要这么做?” 薛璐璐顿了一秒,没等阿达回答便自顾自的回答道:“是因为你女儿在祭祀山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夜深人静,一个年轻姑娘独自一人在这破庙里面,啧,不出点事才奇怪。”
“没,没有这回事!”阿达突然距离的挣扎起来:“你胡说的,我女儿什么事也没有,她……她只是受了风寒……”
“嘻嘻,真心话大冒险哦。”薛璐璐突然娇笑了一声。
阿达顿时僵住。
“让我继续猜猜。”薛璐璐道:“一个大姑娘独子一人呆在雪山上,又没钱,能出什么事?要不是被这雪山上的野兽叼了,就是被人给叼了,你看我猜的对不对?”
阿达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像是心头结痂已久的伤疤被人撕开露出血琳琳的血肉时发出的嘶吼,声音闷在喉管中,痛到绝望。
“看来我猜中了。你女儿在山神祭的时候出事了,于是你就见不得别人好过,把红攸骗上来,想让她也感受一下?但是奇怪,你为什么要杀别人的丈夫呢,这不多此一举吗?”薛璐璐的目光在阿达身上转了两圈,语气戏谑:“难道是你暗恋红攸这傻姑娘?”
“你胡说!”阿达咻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血丝:“你们都是外村人知道什么?大成本来是我女婿,我女儿死了才多久?李良那混蛋就用钱把大成骗来当了他的女婿,哼,哪有这么好的事?大成本该是我女儿的男人,就算我女儿死了他也是我女儿的男人,休想入老李头家的坟。李良不是喜欢挖别人的女婿给他家的傻妞做上门女婿吗?我就把他的女婿都弄来。”
阿达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神情渐渐陷入癫狂,说话的语气到是越来越顺:“你们知道我把我家闺女埋在哪里的吗?嘿……嘿嘿,就在这里,我把他们都放在这里,陪着我闺女,护着她,守着她,这下就再也没人敢来欺负她了。”
薛璐璐朝神庙对面的雪松林里抬了下下巴:“你是说对面的那具女尸?”
阿达猛的扭头,他愣了几秒,拔腿就要往雪松林里钻。
眼镜男立马拉紧了绳子,阿达再次跌倒在地。
“薛璐璐抬手朝黑暗中虚指了一下,“你说你把人埋在哪里不好?非得埋在松树下面。这可不是给雪松送废料吗?你看看那几棵雪松是不是长的特别好?等天亮了你去看看,白骨全被被卷在了树根中,还有好些暴露在地面上,还要多亏你之前制造的那场雪崩,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发现。”
?
雪崩?
???
青鸠条件反射的看向时郁。
而一直沉默着忍着捣鼓火堆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也扭过头朝她看了过来。
青鸠眨了眨眼。
刚才的雪崩难道不是这神经病做的吗?
她记得之前她还问过他。
当时他……他……
青鸠愣了愣。
当时他没有说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时郁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嘴角轻轻动了一下。
就是毫无意义的扯了扯嘴角,不带情绪那种。
到是那双茶色的桃花眼,在火光下泛着些暖意,这一瞬间,青鸠却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烧。
对方好心把她从雪堆里刨了出来,她还误会了他。
“时老师,刚才我们把剧情线又确认了一下,证明我们之前的推测都是正确的。应该就是关系道这个世界节点的重要人物。”
片刻,薛璐璐走了过来。
青鸠顾不得别扭,连忙转而看向薛璐璐,此时的薛璐璐已经从刚才那有些扭曲的情绪中抽离了回来。
“那就再等等。”时郁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神色。
“可是……”薛璐璐踌躇了一下。
“可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眼镜男人接话道:“五年前阿达的女儿在神庙里祭神的时候出了事,没多久死了,于是阿达开始报复,连杀五人。如今剧情线清楚了,死了的人我们也找到了,还发现了他女儿的尸骨,阿达就是最后的boss,只要他死了,我们就应该能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在这儿等?”
薛璐璐看了看深受打击,颓废倚在门边的阿达轻声提醒道:“这里还有疑点,除了阿达现在这里还有另外一……”薛璐璐声音顿了顿,瞥了青鸠一眼道:“另外两个原住民,这个节点上,照理说是不会出现与通关线索无关的NPC的。”
“这……”眼镜男也跟着深思了一下:“按照规则,我们不能亲手杀死逃生世界的原住民,依我看这两个人,会不会是用来对付阿达的?”
薛璐璐看了看跑到阿达身边嘘寒问暖的红攸,又和火堆边上的青鸠对了一眼,没做声。
一个傻的,另一个……
这个推测一点不靠谱。
没得到回应,眼镜男有些急了:“你们别忘了是个限时世界,如果天亮之前我们还没法通关,我们都要被留下来。
“留下来啊……”就在这时,一直曲着的腿看着火堆的时郁忽然伸长了一条腿,换了个更加随意的姿势。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很戳人的笑话,桃花眼眼尾微微弯起,
“留下来,就在这儿安居乐业也挺好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自然也没有一丝戏谑。
似乎这话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觉得这样是真的挺好。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越让人背脊发凉。
第89章 “时……
“时、时老师你是在开……开玩笑吧?”眼镜男声音一抖。
回应他的是时郁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
侧对着火堆, 没了炙热火光的映衬,那双眸子里的温度瞬间冷了下去。
极淡的茶色,融在昏暗不清的光线中, 异常的亮, 也异常的冷,就像是浮在寒潭中的冰,化不开,也凝不起。
就是觉得冷。
刺骨的冷。
眼镜男气息一窒,瞬间没了声音。
青鸠拨了拨火堆,安静的看着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