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张不一
张不一  发于:2021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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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念初总是有些畏惧于她。
  章萍一看到林念初就蹙起了眉头,神色刻板,声色一如既往地冷漠:“你怎么把门锁换了?防谁呢?”说着话,她直接走进了房间,看到背着书包的程墨后,问了句,“这女孩是谁?”她的另外一只手中还拎着一个黑色大箱子,不等林念初回答问题,她就将箱子递给了林念初,“给你们拿了套餐具,骨瓷的。”
  林念初没接,略带诧异地看着她。
  章萍再次蹙起了眉头,催促道:“接着呀。”她一向看不上这个儿媳妇,总觉得她唯唯诺诺的,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小家子气,出身也不好,根本配不上她儿子,奈何儿子喜欢,她也没办法。
  这回林念初确定了,梁辰并没有把他们离婚的事情告诉他的父母。
  那就由她来告诉吧。
  深吸一口气,林念初极其冷静地说道:“我和梁辰离婚了。”
  章萍浑身一僵,下一秒,她手中拎着箱子就脱手了,砸在地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愣了好几秒钟,她才逐渐回神,震惊又错愕地看着林念初:“怎、怎么、怎么离婚了?”
  她虽然看不上这个儿媳妇,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完全合格的儿媳妇,孝顺公婆勤俭持家,脾气也温顺,是个乖巧懂事的姑娘,最关键的是老实,好掌控。
  可能是因为离了婚,也可能是因为痛定思痛了,林念初在面对章萍时,再也没有了曾经的那份怯懦感,神色泰然,语气极其平静的回道:“他出轨了。”
  章萍又是一僵,神色中的错愕之感越发强烈。
  她不相信自己儿子会干出来这种事,但是,她也不相信林念初会撒谎,因为她一直是个唯唯诺诺的女孩,死守着自己的小家,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让她接受不了的事情,她不可能离婚。
  许久后,章萍才找回了些许理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念初:“没和好的可能了么?”
  她向来高傲的语气中,竟然带上了几分好言好语的商量——在得知林念初和自己儿子离婚的消息之后,她才念起了这个儿媳妇儿的好——梁辰不可能再找到一个比她还要贤良的妻子了。
  林念初也诧异于章萍的态度,但却面不改色,语气笃定地回道:“不可能了,那个女人怀孕了。”
  章萍眼前一黑,脚下也跟着一趔趄,赶紧伸手扶住了鞋柜。
  林念初抿了抿唇,犹豫片刻,道:“就算他不出轨,我们两个也走不到最后,家是由两个人组成的,需要夫妻一同共进退,他越走越远,只有我一个人留守后方,到了未来某一天,我们还是会分开。”
  章萍当然明白她说的话,她早就看明白了,但她不是她的女儿,所以她熟视无睹,任凭儿子将她冷落家中、对她不管不顾,反正她也没那个胆量离开自己儿子,而且这么任劳任怨的女人也不多见了,况且儿子平时那么忙,佷需要一个这样的女人去照顾他。
  如果不是梁辰出了轨,恐怕林念初一辈子都不会觉醒。
  叹了口气,林念初继续说道:“我知道您一直很不喜欢我,不过我不怪您,您是长辈,我是晚辈,我必须尊敬您,但是现在我和梁辰已经分开了,所以我希望您和您的家人以后再也别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她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彻底和他们划清界限,顺便让章萍好好管管自己儿子。
  在离婚前,她从没用过这么硬气的语气和章萍说话。
  虽然佷不能接受,但章萍是个体面人,能够时刻维持体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语气沉沉地回道:“我知道了,抱歉,今天打扰到你了。”说完,她重新拎起了刚才失手摔在地上的箱子,转身离开了她的家,还顺带着关上了房门。
  林念初长舒一口气,扭脸看向了若有所思的程墨,温声催促:“快穿鞋。”
  程墨瞬间回神:“哦,好。”她立即开始换鞋,却又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声问了句,“她是你那个、前夫的妈妈么?”
  林念初并未隐瞒:“嗯。”
  程墨惊讶:“她竟然不知道你们离婚了?”
  林念初耸了耸肩:“我也觉得奇怪。”
  程墨换好了鞋,却磨磨唧唧地没出门,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那个前夫,是不是还喜欢你呀?你应该不喜欢他了吧?”
  林念初忍笑,心想:你这小丫头还挺操心。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回道:“离都离了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再说了,我又不是傻子。”
  “哦。”程墨小同学终于替她哥放了心。
  林念初:“别墨迹了快出门,马上迟到了,对了,水杯带了没?”
  “带了带了!”
  *
  御南公馆,吴家别墅。
  下午三点,正是下午茶时间,别墅花园内,一张白色的高脚桌前围坐着三位阔太太,她们一边欣赏着周围的花团锦簇,一边谈吐优雅地喝茶聊天。
  秦月红身穿一袭淡绿色的高定连衣裙,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盘了个精致又端庄的发髻,脖颈儿修长白皙,几乎没有颈纹,可见平时相当注重保养。
  她仪态优雅地端起了咖啡杯,小小地啜了一口,然后又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同时浅笑着夸赞道:“珺茗,你这次带来的咖啡可真不错。”
  被称为“珺茗”的夫人姓杨,是秦红月的闺中密友之一,也是她的头号敌人。
  两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
  另外一位夫人姓宋,是两人共同的好友。
  宋夫人顺着秦月红的话说道:“这是她儿子专程从英国带回的咖啡。”
  杨夫人笑了一下:“我爱喝咖啡,他就总是花心思给我弄,毕竟是亲生的儿子,我又不是后妈,不对我好对谁好呀?”
  三言两语间,将秦月红噎了个够呛。
  这时,一位佣人阿姨来到了秦月红的面前,弯下了腰,小声说道:“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秦月红忽然来了些底气,不由自主坐直了一些,语气轻快地吩咐道:“叫他直接过来吧,再让人加把椅子。”
  “诶。”阿姨应声而去。
  杨夫人见状问了句:“你儿子么?”
  秦月红轻轻点了点头:“嗯。”
  宋夫人也问道:“我记得年纪不小了吧?”
  “是啊,二十七了,一直忙工作,把人生大事耽误了。”秦月红忽然就来了精神,孜孜不倦地说道,“他现在可是行知的左膀右臂,行知也把他当亲儿子一样,这不,前几天还跟我提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事情呢。”
  杨夫人似笑非笑:“呦,真的么?”
  秦月红:“当然了,还是位当红女明星呢。”
  宋夫人好奇地问:“是哪位明星呀?”
  秦月红淡淡地眨了下眼睛,撩了一下耳畔的碎发:“夏梦淞。”
  宋夫人怔了一下,和杨夫人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人谈话间,程砚跟随着阿姨来到了后花园,管家也已经安排人加好了椅子。
  “坐吧。”秦月红语气温和地对自己儿子说道。
  程砚没有坐,因为不想在吴家浪费时间,也懒得跟吴太太废话,完全无视了旁边还有两位阔太太的存在,开门见山道:“我要结婚了。”
 
 
第28章 “行,我辞职。”……
  秦月红愕然不已, 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你再说一遍?”
  程砚一字一顿地重申:“我要结婚了。”
  他背光而站,深灰色的西装更显深沉,身材高大挺拔, 居高临下地望秦月红,在无形间给了她一种压迫感。
  他也没什么表情, 面色白皙冷峻,五官却越发的显得棱角分明, 犹如刀削斧砍, 锋利且不近人情, 一抹朱红薄唇,更为他增添了几分令人畏惧的妖冶之色。
  秦月红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他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越发的不好掌控了。
  但不好掌控,并不代表不能掌控。
  她一直觉得自己手中牵着一条链子,而链子的另一端则系在程砚的脖子上,只要她不松手,无论他怎么闹腾都没用。
  他必须服从她的安排。
  深深地吸了口气, 秦月红冷声轻笑了一下:“你要跟谁结婚?”
  程砚完全不在乎吴太太的态度与感受, 如同打发爱管闲事的居委会大妈似的无奈语气回了个:“和你无关。”
  当着外人的面,秦月红很没面子, 越发恼火了起来, 神色冰冷地看着自己儿子:“我是你妈, 养你养到这么大,难道我没有资格知道自己的儿子要跟谁结婚了么?”
  程砚无动于衷, 神色漠然。
  气氛忽然剑拔弩张了起来,杨夫人和宋夫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
  虽然她们俩很想继续往下看这出好戏,但高贵的身份不允许她们这么做——探究别人的家事是没教养的人才会做的事——于是两人立即起身告辞。
  友人走后, 秦月红再也没了顾忌,直接起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抬手就要去扇程砚的脸——这个动作她已经做得习以为常了,从程砚小时候开始,只要她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或者他惹她不高兴了,她就会抬手扇他,拿孩子出气,顺便警告他老实点或者让他滚远点。
  不过近些年来,她没再打过他,一是因为他长大了,二是因为他比小时候听话了。
  听话的狗不用打,但不听话的狗必须打。
  然而这回她却没有得逞,程砚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手如铁掌,牢牢地禁锢住了秦月红的胳膊,令她无法撼动分毫。
  秦月红气急败坏地挣了一下没挣开,正准备开口骂他的时候,程砚甩开了她,像是甩垃圾似的毫不留情。
  秦月红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程砚眼眸微垂,神色冷漠至极,声线低沉冷峻:“我只是来告诉你,我要结婚了,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
  秦月红气极反笑,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也没去管粘在裙子上的土和草屑,神色得意又阴狠地看着自己儿子:“没有我的同意,你这辈子都别想和那个女人结婚。”
  程砚眉头轻挑,漫不经心:“是么?”
  秦月红轻笑道:“我看你是忘了吧,结婚需要户口本。”
  程砚连眉头都没蹙一下,十分配合地回了句:“哦,这样啊,多谢提醒了。”
  秦月红一怔,没想到他竟然会是这种反应,但她并没有仔细思索这件事,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以一种传圣旨的口味对自己儿子说道:“你吴叔叔准备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你要珍惜这次机会,别辜负了吴叔叔的期望。”
  程砚眉头紧促,看向自己母亲的眼神中显露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她找自己来绝对没好事,但当她图穷匕见的那一刻,他还是觉得恶心。
  深深地吸了口一气,他才勉强使自己保持冷静:“我说了,我要结婚了。”
  秦月红却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说道:“那姑娘特别漂亮,还是你的高中同学呢,吴叔叔知道你一直佷喜欢她,所以特意成全你们,我还见过她呢,那天吴叔叔特意把她带回家让我看了,我很满意,对了,她还是个女明星呢,叫夏梦淞。”
  她撒了谎,夏梦淞不是吴行知特意带回家的,而是她无意间撞到了夏梦淞在家。
  那天她和好友约好了去美容院护肤,然而好友忽然有事,于是她提前回了家。
  一进家门她就发现了异样——玄关处随意地扔着一双高跟鞋,空气中弥漫着淡雅香水的味道,客厅的沙发上扔着女士外套和爱马仕皮包,餐桌上还摆着两个红酒杯,其中一个杯子上面还印着口红印。
  当时她就预料到了什么,女人的直觉永远是最准的,但是她不愿意承认,不然“吴太太”的位置她就坐不稳了,所以她哪都没有去,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客厅里,等待着自己丈夫和另外一个女人出现。
  一直等到夕阳落山,他们两个终于从楼上下来了。

  哪曾想吴行知看到她后并不慌张,反而皱着眉头问了句:“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当时夏梦淞就站在吴行知身边,神色中也不见慌张,反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她缓缓起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面无表情地问:“她是谁?”
  吴行知刚要开口,夏梦淞却抢先一步说道:“吴太太,您别误会,我和吴总没关系,吴总今天带我过来是想让我认识您的儿子,程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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