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走的时候,他总想问问李福,但李福什么都不肯说,等战战兢兢的到了,李福站在门口:“高大人,您进去吧。”
高太医犹豫不定,等进去之后,因为房间里太暖,他瞬间就出了一身汗,自然不是热的,而是被吓的。
“微臣见过秦王殿下。”
坐在上首的男人披着墨色锦袍,衣袍上以银线绣着竹纹,男人墨发并未束冠,直接散下,柔和光晕让他面容更加摄人心魂。
京城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但是落在高太医的眼中,却犹如修罗恶鬼。
高太医的声音略有些颤抖:“不知深夜召臣至此,殿下是有何不适?”
祁崇手中捏了一枚青玉印,他修长手指按着这枚印,迟迟不语。
高太医在地上跪着,觉得自己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这些年秦王待他不薄,所有太医中,他是待遇最好的一个,眼下胡思乱想,想着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不争气的犯了事,所以祁崇半夜三更找自己麻烦。
祁崇越是不说话,高太医越是恐惧。
其实祁崇还在犹疑不决,因为这件事情说出来确实有够丢脸。
他凤眸扫过高太医。
深更半夜,自己宫中又没有人生病,想必这老头应该能够猜得出自己是何来意。
他挑了挑眉:“高太医觉得呢?”
——高太医一把年纪,都要被吓死了:“臣、臣对殿下忠心耿耿,从未做过欺主之事。”
祁崇:“嗯?”
高太医道:“如有背叛殿下,就让臣五雷轰顶。”
祁崇脸色一黑,瞬间想明白这老头为什么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
他冷冷道:“孤并非问罪。”
高太医松了口气:“殿下身体不适?”
祁崇道:“孤最近身体燥热难安。”
高太医给祁崇把了把脉,含蓄的道:“殿下无大碍,最近可多找几名侍妾伺候伺候。”
祁崇冷眸扫过高太医的脸:“孤仅有一个。”
仅有一个——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那个白狐狸一般纯美的小美人。
也难怪火气这么大,身体这么弱的小美人怎么能招架得了祁崇。
高太医想了又想,以祁崇的身份,一个不够,只要他想,再来一百个都有可能。眼下自然是不想,他也不劝祁崇再纳别人,便道:“微臣给殿下开几服药。”
祁崇才不想吃什么药,见这个老头不开窍,他道:“孤与姑娘床事不合。”
高太医:“……”
祁崇道:“兴许是孤不精于此,高太医可知晓解决办法?”
祁崇自然不会告诉高莲心,自己这是二十多年首次触碰女人。
在外人眼里,明臻早就是祁崇的人了,如果说现在才碰,这些人的下巴肯定都要掉,甚至会怀疑祁崇还是不是男人了……
高太医瞬间懂了:“臣明日给殿下送一些东西过来。”
祁崇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可怜的高太医出去之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李福赶紧好奇的凑上来问:“殿下身体不适?”
高太医就算有九个头也不敢把祁崇的事情乱讲,他含糊了几句:“殿下睡眠不佳,我明天给殿下抓几服药。”
李福把人送出去:“辛苦您嘞。”
高太医回去之后便找了一些珍藏的有关房中术的册子,这些册子向来只供给帝王,还有欢喜佛,宫中其实有供欢喜佛,高太医拿的这个颇为精巧,因为其中设有机关,机关开启便可看到人物如何行欢。
供欢喜佛的目的自然是祈求皇室绵延多子,高太医活了这么多年,多少场面都见过,自然什么都有。
其实还有另一样物品,高太医犹豫着,想着要不要奉上。
认真考虑了一下,还是一同献上了。
祁崇只收了有关房中术的册子。让高太医把欢喜佛带回。
高太医把最后一件物品拿出来:“几十年前漓地献过一种奇药,宫中研制出了方子。这种药唤做为欢,男方使用,可催使女方有情,逐渐离不开男方,不过上瘾,殿下谨慎使用。”
祁崇并未放在心上。明臻本就爱他入骨,一直都离不开他,需要这个做什么。
但还是收下了。
高太医又忍不住叮嘱了几句:“姑娘看起来是经不住折腾的,体质较弱一些,这两年尤其不好,殿下请克制。”
他知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高太医怕的就是祁崇把人身体弄坏了,最后自己无能为力,惹来祁崇怒火波及。
上面这些人,哪里会同他们讲道理。反正最后都会赖在太医头上,治不好就要砍太医的头。
祁崇脸色变了又变:“孤知道了。”
等人走后,祁崇看了一看高莲心给的小册子,密密麻麻都是字,偶尔会有图,半个时辰便掀完了。
祁崇对此没有太大兴趣,还不如兵书来得有趣,不过也不难记,看一遍便记住了。
祁崇向来聪颖,对任何事情过目不忘,学习什么都学得极快。
不过,酒意过去之后,一切情与欲也都平复了下来。
明臻这几天晚上睡得不太安稳,半夜殿下情难自禁吻她的时候,她总感觉殿下就像是什么凶恶的猛兽,似乎想把她拆吃入腹,这种感觉让明臻感到恐惧。她还是偏向于殿下只温柔的拥抱自己。
因而晚上睡醒,明臻想悄悄的溜下床回自己的房间,男人的手臂紧紧箍在她的腰间,好不容易等她钻了出来,正要下去的时候,脚踝突然被握住,她又被一点一点拉了过去,让人拉进了被子里。
男人略有些薄茧的手从脚踝到小腿,她骨骼太轻巧,而后他的手一直往上去。
花香的气息撩人,明臻今晚沐浴过后,身上扑了一层珍珠粉,肌肤白嫩之外还闪着一点微光,触碰上去也是柔滑的。
明臻被他手上粗糙的感觉碰得想哭,祁崇声音低沉:“你想去哪里?”
明臻摆脱不了他的手,在他怀里哭着喘息:“我……我……”
男人似乎在惩罚她,明臻贝齿咬住自己的唇瓣,柔软樱粉的唇被咬得嫣红,泫然欲泣,不让自己出声音来。
祁崇空着的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别哭,好好受着。”
她其实一直都看起来像失血过多,脸上常年没有血色,雪白雪白,看着就可怜,但满面红晕的样子也可怜,特别是温柔双眸里泪意满满,腰身不由自主的曲起。
好想欺负她啊。
但他知道不能。
明臻被祁崇戏耍了一番,自己原本就无精打采,现在更加没有力气,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再也不想什么半夜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祁崇认真凝视了明臻良久,最后扯了明臻的帕子擦了擦手,在她唇边亲了亲,让李福备了冷水,又洗了个冷水澡。
他一晚上洗两三次冷水澡,李福虽然觉得稀罕,却不得不这样去做。他以为是房间里太暖,明臻睡的床上更暖,殿下不习惯。
第79章 “殿下,我怕。”……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明臻仍旧觉得自己身上酸酸的,祁崇已经不在身边了,她翻身从被子里钻出小脑袋。
天琴走了过来:“姑娘醒了?”
明臻“嗯”了一声。
天琴道:“姑娘吃点东西吧, 今天您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明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气色不错吗?她自己没有感觉出来。
对着镜子梳妆的时候, 明臻发现自己的脸上的确多了一些血色,粉面桃腮,和平常面容雪白的时候相比, 此时的明臻倒多了几分妩媚的意味。
明臻道:“外面天气如何?我想出去走走。”
“天气晴朗,比平常暖和一些。”天琴用象牙梳来梳理明臻的长发, “这几天都会是好天气。”
明臻点了点头。
天琴突然想起来一处梅园,她笑着道:“前些日子,殿下让人移栽了数千棵红梅在行宫里, 现在花开正好,姑娘恰好可以去看看。”
因为前段时间明臻身体不太好,所以一直没有让她出门。
明臻浅浅一笑:“好啊。”
新夜这个时候刚刚从外面进来, 一半脸是红肿的,特别明显的巴掌印, 眼圈儿亦是红通通。天琴扫她一眼:“你怎么了?姑娘要吃的炖血燕呢?”
血燕窝鲜红如血,比白燕窝更难得, 因为明臻这段时间身体不佳, 便每天都要吃人参和燕窝, 下面的人知晓祁崇有宠姬体弱多病, 最近得了百盏顶级的血燕,赶紧送到天琴和新夜跟前来,为的就是讨好明臻。
新夜道:“还在炖呢。”
“现在还没有炖好?姑娘等下就要吃。”天琴皱眉,看到新夜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子。
她知道新夜脾气躁, 平日里又爱欺软怕硬,现在被打了不说出来,要么是祁崇打她,她怕说了让明臻难过,要么是招惹了其他不能惹的贵人。
不过祁崇不打女人,平常也不和她们这些丫鬟计较,都是让李福统一来管理,自然不可能殿下打他。
明臻凝视几眼:“谁打你了?快来用药膏敷一敷。”
新夜知道明臻最近身体差,也不想让她为小事烦心:“没事,刚刚出门没看路,撞前面一个人巴掌上了。”
等明臻用膳时,天琴才去问话。
新夜用鸡蛋揉着自己的脸:“宁德公主的宫女也到御膳房,看见炖血燕觉得稀罕,非要拿去献给公主,我阻挠了一下,就被她打了,御厨的人赶紧给了她。姑娘身体不佳,又不是会向殿下告状的性子,也别说出来让她难过,反正不缺燕窝,再煮一些便是,下次还是在这里小厨房炖,别去那里了。”
天琴摇了摇头:“你也就窝里横,姑娘的东西就这样没了?东西不足贵但时间足贵。咱们是姑娘的人,她们打狗还得看主人,明摆着看不起咱们姑娘,你打回去,她们又敢怎样?敢闹到殿下跟前?这事让殿下知道,她们一个两个都要丧命。”
新夜嘟囔道:“楚皇后还是皇后,在这行宫里,先忍气吞声一段时间吧,反正是我挨打,又不是你挨打,你急什么。”
并不是不怀恨在心,在这种地方,即便怀恨,也无计可施。
而且祁崇事务繁多,她们两个小丫鬟,也不好成日里惹是生非去告状。
新夜还在做梦:“等殿下登基,咱们姑娘做了皇后,看哪个还敢欺负。”
天琴在她脑袋上戳了一下:“你还是先顾着眼下吧,等下我带姑娘出去走走,记得吩咐她们把房间里的花和果盘都换了。”
明臻围上了披风,被外面的风一吹,她还是觉得细嫩的面颊被吹得生疼,冬天实在太过寒冷,明臻又是十分怕冷的人。
不过梅园中的梅花开得极好,枝干交错纵横,瘦得很有筋骨,朱色梅花附着在枝干上,是冰天雪地里最亮眼的色彩。
“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明臻突然忆起了曾看的几句诗,她仰头看花,而后又道,“我记得有一个古朴的陶罐,等下折一些回去,插在里面肯定漂亮。”
天琴点了点头:“好,我回去便找出来。”
她耳朵灵,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便转身看了看,居然看到祁崇在这里。李福招了招手让她过去,天琴知趣的走了过去。
明臻并未注意到,她还要往深处走,风吹梅花,红色花瓣簌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走了两步,眼睛突然被人从背后蒙上。
明臻靠在祁崇的胸膛上,诧异的分开唇瓣:“啊?”
她脸小,祁崇一只手便将她捂得严严实实,仅仅露出一点精致的下巴。
明臻自然知道是祁崇,但她故意猜错,满足一下殿下捉弄人的心思:“是谁呀?”
她摸着男人强硬的手腕:“是李福公公吗?”
李福:“……”
不是他!他不是!他不想让祁崇吃醋。别人吃醋顶多一盅,某人吃醋能让京城被醋海给淹了。
她手指极软,略有些冰凉,柔柔略过祁崇的手腕。
祁崇知晓被她触碰是如何温柔的感觉。他没有应声,仅冷扫李福一眼。
明臻又道:“那你是不是天琴姐姐?”
她手指触碰到了祁崇修长的手指,他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手指尤长,昨天探进明臻,让她瞬间可怜兮兮的落泪。
祁崇手上戴了一枚号令无数暗卫、象征权柄的扳指,扳指很冷肃,戴在他手上却有说不出的欲感。
李福赶紧带着天琴离开了,让这里仅有这两人幽会。
明臻忍着笑意:“我猜出来了,你是殿下。”
祁崇松开她,把她扳过来,捏了捏她的鼻尖:“小丫头,方才刻意说谎,戏弄于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