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君宠——纷纷和光
纷纷和光  发于:2021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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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都是血污,地毯清理起来也麻烦。睡觉之前李福往香炉里放了一把香,眼下血腥之气完全盖过了香气。
  收拾尸体并打探消息是暗卫的事情,李福的事情便是照顾祁崇。
  他上前拿了外衣给祁崇穿上:“殿下去其他房间歇息吧,明姑娘的房间常常有人打扫,去姑娘房间歇一晚也成。”
  “不必。”祁崇道,“备水。”
  李福吩咐了下去。
  祁崇又道:“明天把消息传出去。另外,给他们发请帖,在望海别苑准备一场宴,虞怀风也请来。”
  李福知晓这件事情非比寻常,赶紧应了。
  经过三天的酝酿,所有人都知道秦王府来了刺客。秦王遭刺杀的次数并不少,到秦王府有来无去的刺客也不少,这次却是头一次告诉旁人如何发落了这些刺客。
  三日之后。
  望海别苑。
  京城自然不靠海,所谓望海,其实是一片浩渺的湖泊,此处高台楼阁在林间隐隐约约,也有小鹿在其中自由穿梭。
  祁赏笑着观看四周的风景:“这处景致不错,闲了还能在水中钓钓鱼,比神仙还要自在逍遥。”
  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之见湖的另一侧有一队身强体壮的士兵骑马而过,马蹄声带过一阵尘土,隐隐还能听到一阵犬吠。
  听到犬吠声后,祁延的目光有些胆怯,他左右扫了扫,其他兄弟和他都不算亲近,宗室其他子弟这些年也渐渐和祁修关系更好。因而祁延也不得不往祁修的身边靠了靠:“这里怎么有狗?”
  祁修握住兄长的手,温和一笑:“无事,三皇兄养的狗肯定不会轻易咬人。”
  祁延更加紧张了,正是因为祁崇养的他才怕好吗?!
  一行人谈话的时候,祁崇骑着马过来了,一阵尘土飞扬,他下马之后,两只马驹大小的灰犬也跑了过来。
  这两只恶犬吐着猩红的舌头,涎水从舌尖滴落下来,尖尖利齿森白森白,两双恶狠狠的眼睛扫过在场所有人。
  恶犬生得油光水滑,想来平常伙食甚好,灰色的皮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两只大耳朵竖直,尾巴耷拉下来,看着很像狼,却比狼的体型要大一圈。
  虞怀风也觉得这两个畜生惹人生厌,他用扇子扇了扇风,想把这阵狗腥气给扇去:“秦王殿下养的狗不错,是用来看门的么?有狗如此,贼不敢进门啊。”
  这两只狗都很听祁崇的话,它们对于祁崇更多的是臣服和恐惧,但看向其他人的眼光就有些阴森了。
  虞怀风讲话的时候,它们两个恶狠狠的盯着他,倘若祁崇不在这里,它们恐怕就直接叫了出来。
  祁延实在害怕这畜生,他又担心祁崇以为是自己派了刺客杀他,到时候会放这畜生来咬自己。因而与祁修形影不离,紧紧藏在祁修的身侧。
  祁崇修长有力的手拍了拍狗头,它们瞬间乖乖坐了下来,无比顺从。
  目光自众人身上扫过,祁崇这才淡淡的道:“前两日有毛贼进门,便是它们代孤王处理的。”
  这两名刺客的身份已经昭示了出来,一个是江湖上买凶杀人玄煞门的长老,玄煞门为了不得罪朝廷,确切说是为了不得罪秦王,内部自行灭了这名长老下面一脉。

  另一个本人就是门派当家,整个门派现在被秦王手下的暗卫赶尽杀绝中。
  秦王将这两人称作毛贼,一旁宗室都觉得胆怯。
  祁延感受到恶犬的目光,只想张口解释买凶杀人的不是自己。但他到底没有那么傻,乖乖把嘴巴合上,装成什么都不知晓。
  虞怀风象征性的拍了拍手,皮笑肉不笑:“还真是通人性的畜生,长这么大,怎么做到的?”
  祁崇似笑非笑,一旁李福代替祁崇回答:“回江王殿下,生肉喂食。因为家中有恶犬,珍贵之物从未丢失过,旁人觊觎秦王家里的东西,也要考量考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命来拿。”
  祁赏笑道:“谁不要命敢偷你的东西?那两名刺客狼子野心,杀了便杀了。若说寻常小偷,听见犬吠,肯定绕着你家走。”
  因为生母是因为偷东西被父王擒住,怀风不喜旁人提起“小偷”两字,淡漠扫视过两只高大的恶犬:“畜生毕竟是畜生,再有灵性,也是被人所驱使。”
  祁赏笑着道:“罢了,这俩东西搁在这里挺吓人的。皇兄,你让人把他俩带走吧。”
  祁赏也清楚,醉翁之意不在酒,祁崇今天自然不是来炫耀家中的狗,而是警告这些人,平日里没事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祁修和祁延兄弟整齐的站在一起,见狗走了,祁延才松了一口气,整了整衣物。
  怀风也觉得纳罕,敲打狼子野心的兄弟,让这些人来就可以了,邀请自己过来是为什么?
 
 
第48章 方才见掌珠,心甚爱之……
  等人几乎要散了, 祁赏才到了祁崇的面前,单独和他讲话。
  祁赏担忧的看向祁崇:“皇兄,这次的刺客异常厉害, 你没有受伤吧?”
  这样的危机,祁崇面临的并不少, 他亦擅长近战,平日警惕心也强,那两名刺客还未近身, 就被苏醒的祁崇砍断了手臂。
  祁崇摇头:“无碍。”
  祁赏眉头紧锁,忍不住道:“深更半夜, 他们居然知晓你住在秦王府哪个位置,可见对秦王府了解颇深,你仔细排查一下, 看身边是不是有人泄露了你的消息。”
  过往祁崇也会面临一些刺杀,大多是在外面,离开京城办事的路上, 或者是在驿站之中。这件事情来得蹊跷,也太过突然。
  楚家和祁修、祁延两人是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但也并不排除虞怀风。
  虞怀风对于祁崇的秘密了解得并不少。
  最近几天, 虞怀风似乎都在费尽心思接近安国公。
  某些事情,怕是虞怀风已经知道了真相。
  一场秋雨一场寒, 立冬将近, 京城大多树木已经落叶, 深黄色的叶子随着秋雨而飘零, 落在地上,然后腐烂成泥。
  万事万物都有运转的一个周期,明臻的住处早早便用上了熏笼。
  曾经在秦王府的时候,冬天会有地暖, 明臻和秦王住在暖阁中,她的待遇甚至比秦王更好一些,秦王是男子且会武功,有内力傍身并不怕冷,因而最暖的房间给她,住段时间暖阁,明臻偶尔会被带去行宫,一冬天都感受不到什么寒气。
  不过她本人其实是特别畏寒的。
  在安国公府里,其实暖阁里并无地暖,皇宫里多少嫔妃还住不上有地暖的宫室,更何况国公府?因而熏笼里要放炭火,房间里也会放几个火盆。
  明臻是庶女,吃穿用度肯定比不上嫡女明荟,明荟平日里关照明臻,却不能将明臻抬到和自己一样的位置。
  一来家中还有未出嫁的庶女,二来其他姐妹也偶尔回来,厚此薄彼,传出去毕竟会让姐妹之间生出不愉快,三来安国公夫人罗氏对明臻不行明荟这般热络,家中事情还是罗氏做主。
  新夜将明臻的衣物放在了熏笼上,摇了摇头道:“出了秦王府,才晓得一切事情都是有度的,这个月的炭火已经用了大半,我听说,其他几个院子的姨娘还没有用呢。就怕她们多事,觉得我们姑娘待遇过好,闹到太太那边去。”
  天琴也觉得无奈:“这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姑娘体弱,现在刚刚冷,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手脚暖都暖不热,不多用些炭是会死人的。”
  这些事情也只能她俩担心,明臻从前没有想到这些琐事,更没有面临过这种境况,她自己也不清楚,晚上只觉得过冷,盖多少被子都觉得身体是冰寒的,也没有埋怨说出来过,她以为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怕冷。
  新夜叹气:“我觉着殿下应该不要我们姑娘了,这段时间殿下都没有过问。”
  天琴拧眉:“你胡说八道什么?北边冷得早,前些日子居然下大雹子,牛马全被砸死,那些马可是战马,殿下还在处理事情,实在没有时间。姑娘现在吃的燕窝和人参,可不是秦王府送来的么?”
  新夜将明臻的衣物弄平整:“我不是圣人,想不了什么黎明百姓,我心里只有咱们姑娘。姑娘喝药多少天了?那药又苦又涩,喝了两个月,现在她喝够了,压根喝不下去,昨天我看着,她乖乖喝下去了,不出一刻钟,又哇的一声吐出来,连饭都没胃口吃。
  “再说,朝廷人是死绝了么,怎么事事都要我们殿下出面,皇帝也真是,好的差事不给殿下,只把棘手的交给他。”
  她们三人相处已有十年,新夜是待明臻无比忠诚,彼此之间感情也很深厚。
  天琴在新夜额头上敲了一下:“你省省吧,少说两句话,不然迟早会因为你这张嘴而坏了事情。”
  门被敲了敲,天琴出去,是一名小厮,亦是安国公府内眼线之一,他悄悄送来了从外面新买的炭,顺便也给了天琴一些消息。
  天琴点了点头,自己看了看炭的成色,给了小厮一些银票:“要最好的就是了,不然味道大,特别熏人。我这就叫姑娘醒来梳洗。”
  之后,天琴吩咐新夜道:“去把姑娘叫起来梳洗,等下出去走走。”
  新夜进去之后,看到明臻在抹眼泪。她惊讶道:“姑娘怎么了?”
  明臻抬手擦了擦,露出一点柔软笑意:“刚刚做了噩梦。”
  新夜捏了捏明臻的小手:“在被子里睡着,怎么手也这么凉?姑娘出去走动走动吧,外面出太阳了。殿下要来这里,只是殿下与明大人会面,姑娘装作不认识殿下即可。”
  明臻的墨发极长,看起来缎子一般,也很漂亮,她点了点头:“好。”
  新夜一边给明臻梳头发,一边道:“姑娘梦见了什么?”
  明臻道:“醒来便忘了。”
  “醒来就没事了。”新夜道,“姑娘如今见殿下的机会太少,殿下疼您,您也该多在殿下跟前撒娇,让他带着您回去,这里还是比不上曾经的生活好。”
  明臻道:“等春暖花开的时候,身体或许就完全好了。”
  换上衣物之后,出门之前,新夜将披风系在了明臻的肩膀上。
  ······
  祁崇这边和明义雄一边走,一边讨论政事。这次战马受损,被冰雹或者马厩横梁砖瓦砸死砸伤,一些官员难逃其咎,又涉及到一桩贪污的案件。
  这些年来,只要涉及贪污的事项,基本都和楚家脱不了干系。
  但有什么办法?皇帝偏爱楚家,一个帝王哪怕昏庸,下面的大臣也不能轻易有反心,不然便是乱臣贼子。
  祁崇羽翼一年比一年丰满,隐隐可取代皇帝。但是,皇帝还处于盛年,才四十多岁。
  秦王一派若造反,宗室不容,忠臣也不许。皇帝若无缘无故暴毙,也会被怀疑是秦王一派的阴谋。
  哪怕王朝在走下坡路,千疮百孔一击即溃,贪婪奸邪的臣子虽多,朝堂上一片丹心的忠臣也不在少数。
  明义雄早些年觉得这位皇子心性狠辣,这么多年过去,发现祁崇处事作风在如今这乱世才是正确的。他也由轻微抵触变成了欣赏。
  “这次只能和西夏交易,从他们国家大批量购买战马,”明义雄道,“不知道他们现在马匹数量是否充足。”
  祁崇凤眸扫过明义雄:“霁朝也有充足的马匹,江王如今也在凌朝为客。”
  提起江王,果真看明义雄的神色微变了变,祁崇将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
  这个时候,两人远远就看到了近处围着披风走来的小姑娘。
  前段时间天还很热,最近冷了下来,明臻穿着厚了许多。
  祁崇衣着单薄,看到明臻之后,才意识到天转冷了。
  安国公也没有料到明臻在这里,见她过来,他便道:“这是小女明臻,阿臻,还不拜见秦王殿下?”
  明臻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祁崇俊美冷漠的面容上看过,福了福身子:“见过秦王殿下。”
  明义雄知晓这个小女儿长得美,但再美也和祁崇没关系,祁崇又不是那种好色的人。若其他皇子来,他肯定要带着人掉头就走,不让人见明臻。
  京城谁不知祁崇从来不喜接受旁人赠与的美人?
  两人距离很近,身份却很远。
  祁崇目光也略过明臻,她消减许多,居然还能更瘦。
  “不必多礼。”
  明义雄道:“阿臻,你先回去吧。”
  等人离开之后,明义雄才道:“霁朝物价更高,而且马匹质量不如西夏。”
  祁崇却不再和他商议此事,他道:“她可许人家?”
  明义雄眼皮子跳了跳:“不曾。”
  “孤王府中寂寥,”祁崇道,“方才见掌珠,心甚爱之,明大人,你意下如何?”
  虽有太阳,外面也较为寒冷,在这位年轻王爷的逼问之下,明义雄身上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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