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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轰鸣,狂风中大雨倾盆。
所有人不得不从院中离开,到大厅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而正如花夫人当初守着花满楼一样,花三嫂一直守在长生床边。
如今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祈求上苍,只是痴痴地望着自己的孩子,想把他的样子深深刻在自己脑海里。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的清脆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掺杂在雨声里难以辨别。
花三嫂没来得及回头,就感到自己被一股看不见的气流所冲击,晕晕麻麻的感觉像是波纹一般在脑海回荡不断泛起青蓝色的涟漪。
她晕了过去。
拾音松开手,淡青色的灵晶粉末在手中飘散,于空气中化为乌有。
灵气的冲击让花三嫂昏睡过去,却为像风中残烛一样的长生续上了一些燃料。
长生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趴在床边睡过去的母亲,还有摆在床头,依旧没有开放,或许永远都不会开放了的花。
以及站在床前的拾音。
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他转动眼睛观察着,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总结出了自己的现状。
他先是留恋地深深看了母亲一眼,然后又对拾音扬起笑脸。
“姐姐,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带你走?带你去哪?”拾音笑着反问。
“我知道我要死了。”长生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风雨兰的叶子。
“没关系,我知道人的生死是注定的,我不会让姐姐你为难,会乖乖跟你走的。”
“你当我是勾魂使者啊。”拾音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长生的小脑袋。
长生捂着脑袋解释,“可是话本子上说,守护着他人的神仙会在那个人死去的时候亲自把人送去地府轮回。”
长生说的话让拾音啼笑皆非。
“那是因为故事里的人寿终正寝了,既然我守护着你,又怎么会让你年纪轻轻还没来得及实现梦想就死了呢?”
拾音的话让长生的眼睛亮起来,不过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陷入萎靡。
“可是我之前都和姐姐约定好了我和七叔交换,让姐姐你去守护七叔了。”
“可是咱们约定的是在你七岁之后学习武功,能自己保护自己的前提下,但你现在不是还没有七岁吗?”
正如拾音所说,长生现在离七岁的生辰还差一个时辰。
看到长生因为自己的话重新振奋起来,拾音莞尔一笑,轻轻摸了摸长生的脑袋。
“咱们还约好了要一起看花开,你的生日礼物我还没有送给你呢。”
听到有生日礼物,长生更加兴奋,眼里满是期待的小星星。
拾音见状,将那把准备送给他的剑拿出来放在床边,长生试图去拿,却发现剑很沉,还很虚弱的自己拿不起来。
“这把剑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有些重,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带着它行走江湖了。”
“而现在的你只需要赶紧睡一觉,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让长生重新躺下,拾音为他掖好被子,哄着他闭上眼睛。
拾音拿出琉璃丹,轻声对长生说:“现在我数一、二、三,数完你就会立马睡着了。”
泛着七彩光芒的丹药化作金色的液体流下。
“一”
“二”
“三!”
金色的流光一闪而逝,长生的意识也随之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黎明到来时,大雨也终于停了下来,花三嫂从噩梦中惊醒,惊慌地抱住长生。
感受到指尖温热的温度,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而在过于紧密的怀抱中醒来的长生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在母亲惊喜到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长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娘,早上好。”
床头盛开的风雨兰迎着爽朗的微风轻轻摇摆,在温暖明亮的金色晨光照耀下,床边古朴的剑上有流光一闪而逝。
第十七章
大厅里,王怜花迎着灿烂辉煌的朝阳叹了一口气。
时间差不多了,或许该去见那孩子最后一面了。
就在这时,长生房间的门打开了。
花三嫂从里面走了出来。
花三哥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快步走到她的身边。
“白芸。”
花三嫂和一夜之间变得沧桑许多的丈夫对视,眼中眼泪渐渐积蓄,最后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流下,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在潮湿的青石板上。
“三哥,长生、长生他……”
猛地将妻子紧紧抱在怀里,花三哥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喃喃说着,“没关系,没关系。”
他将要失去自己的儿子,就绝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妻子。
“爹!”
清脆稚嫩的童声响起,一瞬间,所有人全都抬头看向了声音的源头。
长生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笑得如同这朝阳般灿烂。
这个总是喜欢笑着的孩子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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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经八脉俱通,内息流畅,不仅九阳绝脉的症状消失了,还健康得简直能打死一头牛。”王怜花摸着长生的脉,眼睛里闪过惊讶。
怎么可能?
九阳绝脉是先天而生,怎么可能会一夜之间变为正常。
不,说正常也不对,因为长生如今的根骨资质绝对算得上是百年难遇。
“三哥,你听见了吗?长生好了,长生真的好了!”
花三嫂听到王怜花的话,激动地握住花三哥的双臂,一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一边再次留下眼泪。
不过这一次她是笑着的。
花夫人长出一口气,靠在花老爷身上,彻底放松了下来。
花满楼则神色微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昨天白芸你一直守在长生身边,确定没有什么人来过?”
王怜花收回手,目光触及长生裹紧的被子。
这小家伙似乎在藏着什么。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一直到天亮才醒过来。”花三嫂茫然地摇头。
“睡着?”王怜花忽然一笑,手一挥掀开了长生的被子。
长生努力往后缩,还是被王怜花从背后拿出那把剑来。
王怜花将剑拔出一截,白色的寒光闪过,剑气凌然,一看就知道非同凡响。
“这把剑看起来可真不错,我记得昨天房间里好像没有吧?”
经过王怜花提醒,其他人才发现不对劲,花三嫂这才回忆起来。
“这把剑好像是从我醒来后才出现在床边上的。”
收剑入鞘,王怜花拿着剑转了一个剑花,似笑非笑地看着长生。
“来历不明的东西,我先拿走研究研究。”
听到这句话,长生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去抢。
“不行!这是我的。”
轻松躲过长生的手,王怜花把剑反手藏在背后,仗着身高压制,让长生根本够不着。
“还给你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昨天晚上见到了谁,这把剑是谁送给你的?”
王怜花可是好奇得紧,到底是谁能逆天改命,解决九阳绝脉这种必死无疑的绝症。
长生十分憋气,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父母。
但很可惜,花三哥和花三嫂也对此很好奇,想要知道答案是什么。
这时候长生最喜欢的七叔——花满楼,站出来打圆场了。
“长生若是不想说就算了,只要他身体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哈。”王怜花闻言嗤笑,身形微动,几乎是瞬间就移动到了花满楼身边。
花满楼侧身躲过王怜花想要摘掉自己眼上白绫的手。
王怜花凤眼微眯,他反手以五指做爪,抓向花满楼的眼睛,花满楼向后一仰再次躲过。
抖开折扇,挡住王怜花挥来的剑鞘,花满楼斜身侧翻让王怜花抓来的右手再一次落空。
两个来回都没能摘掉白绫,王怜花笑容突然加深,手中动作忽然一变改了方向,一手用剑压住花满楼的扇子,一手揪住了他的袖子,带着花满楼转了个身。
一根银针从王怜花舞动的袖子里飞出,扎在系在花满楼脑后的白绫带子上,银针的力逆着打结的方向让带子松开、滑落,最后被银针钉在墙上。
目的达到,王怜花松开了手。
花满楼站定,抬起头时,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便毫无遮挡地映入王怜花眼中。
王怜花眯着眼睛笑得像狐狸一样。
“我果然没猜错,你小子还帮别人说话,你眼睛的事我等会再问你,不用着急。”
花满楼沉默了。
长生见大势已去,只能乖乖低头,但是说实话是不能说实话的。
他可是一个遵守诺言的男人。
“我说!昨天我梦到了一个老爷爷!他说我命不该绝,还送了我一把剑当做我的生日礼物。”
聪明的人说谎自然不会说假话,而是选择说一半留一半,用含糊不清的词语带跑别人的注意。
王怜花哼笑一声,走过去捏住长生的脸,“老爷爷?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这种话本里的烂俗桥段也敢拿来糊弄我。”
花三嫂看着有点心疼,想要说话被花三哥制止了。
他知道王怜花的脾气,他想做什么,无论谁劝都没有用,反正他不会真的伤害长生,就让他问。
因为他也很好奇。
眼看队友叛变,长生只能孤军奋战,含糊不清地反驳,“你不能因为你治不好我的病,就以为别人也治不好。”
闻言,王怜花不仅不生气,反倒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松开了捏着长生脸的手。
“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就像你七叔的眼睛,我原本也以为除了换眼以外别无他法。”
长生松了一口气,眼巴巴地看着王怜花手里的剑。
王怜花故意拿着剑又转了两个剑花,勾着长生的眼睛也跟着转。
“行了,不逗你了。”
王怜花把剑还给长生,重新拿起自己的扇子。
长生欢呼一声,抱紧了自己的剑,生怕王怜花再抢。
就在长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王怜花侧过身看向身后的花满楼。
“问完了侄子,现在该问你这个做叔叔的了。”
在王怜花审视的目光中,花满楼僵住了。
“你的眼睛又是哪位‘老爷爷’出手治好的呢?”
王怜花饶有兴致得瞟了长生一眼。
“总不会是同一个‘老爷爷’吧?”
长生闻言也僵住了。
花满楼眼睛恢复他也是才知道,刚刚他惊讶地想起来当初是他求拾音救醒花满楼,那花满楼的眼睛也很有可能是她治好的。
所以治好叔侄两个的还真是同一个‘老爷爷’。
感受到了长生的心虚,花满楼的眼睛里亮起异彩,用一种极为期盼的目光看向长生。
长生的反应说明他的确知道一些他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以他对长生的了解,长生所说的‘老爷爷’不一定真的是‘老爷爷’。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看着长生,等着他解释。
在王怜花含笑玩味却不失锐利的目光中,长生哑口无言。
只能说长生还是太年轻,幼年期的主角还是斗不过已经活过结局的反派。
最后长生只能拿出终极大招——耍赖。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王怜花见状大笑起来,用一种极为慈爱的眼神看着长生。
在长生的心越提越高,即将蹦出嗓子眼的时候,王怜花收起笑容叹了口气。
“既然不记得,那就算了。”
他收起折扇,转身对花三嫂和花三哥说:“你们这儿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有高人出手相救,赠以宝剑,未来一定会是个不得了的人呢。”
“真是令人期待。”
说完,王怜花继续大笑着走了出去,花老爷和花夫人也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笑着跟了过去。
房间里还留下花三哥花三嫂还有花满楼。
花满楼此时依旧用充满期盼的目光看着长生,希望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看了看花满楼又看了看长生,最后花三哥最先开口。
不过不是对花满楼说话,也不是对长生说话,而是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说:“白芸,你现在肯定很累,我带你回房休息吧。”
花三嫂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被丈夫揽着走出了房间。
夫妻两个也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花满楼和长生。
被花满楼那双美得令人炫目的眼睛盯着,长生感觉自己冷汗都快要流下来了。
“长生。”花满楼走到床边,坐下来和长生平视。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个人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