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森茉莉擦擦嘴,将毛巾随意一扔, “只是上火而已。”
女佣:“那需要帮你煮些菊花茶吗?”
“不用, 我是被气的。”
“……”
森茉莉下了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突见阳光地不适应地眯了眯眼,打开窗户,初冬的凉意让人打了个凉颤。
虽然已经进入冬天,但这座别墅周围被各类常青树覆盖,从阳台望去,一整片巨大而安静的树,树影晃动成的海洋,朝大地的尽头倾斜着,仿佛滚滚而去的绿色巨浪,像夏天的假象。
“大小姐,你大病初愈,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我去给你做些清淡的流食。”女佣在身后说。
“我想吃大餐。”
“诶?”
金发少女呆呆望着窗外的绿树:“我要吃大餐,黄油烤比目鱼,三文鱼刺身,火锅,冰淇淋,蛋糕……所有好吃的都给我拿来。”
女仆有些无语地听着,想着大小姐绝食的这两天一定饿坏了,但也不能这样突然暴饮暴食啊。
可是谁能劝得了大小姐呢……
想想昨天,大小姐还顶着39度的高烧,冲进首领办公室打断了正在进行的干部会议,和首领大吵了一架。
原因便是,首领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那位男朋友送到国外去了吧……
“怎么说?总不能真一下子给大小姐做这些腻口的东西吧?”厨房里的男仆烦恼道。
另一个胖女仆叨叨:“不按照大小姐的要求她肯定会发脾气的,到时可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责任。”
“让大小姐的胃吃出问题就没有责任了吗?还是把两样都备着吧。”男仆叹了口气,“唉,你们说,那天不是谈得好好的吗?我听说首领不是同意大小姐和那个少年在一起了吗?还说同意他们结婚来着。”
贴身女仆说:“当时好像确实口头同意了,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首领后来又单独见了那个少年,听说足足关了八个小时……”
胖女仆惊讶:“八个小时?!这…相当于拷问了吧?”
贴身女仆叹气:“谁知道呢。大小姐那个时候感冒,发起烧来了,就被送回家休息了。”
“后来呢?”男仆问。
女仆瞥了他一眼:“你一个男人还真八卦啊。”
男仆摸摸鼻子:“我这不是关心大小姐嘛。”
贴身女仆说:“后来大小姐半夜醒来,跑去问谈话结果,然后得到的消息是Boss已经把那个少年送到国外去了……”
那天半夜,作为贴身女仆的她,一路陪着大小姐穿过了条条大街,赶到了日夜不休的港口黑手党大厦,见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首领。
大小姐还在发着高烧,当面质问作为首领的她的父亲:“你把我男朋友怎么样了?为什么他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
森鸥外将一部眼熟的手机扔在桌上,说将他送到国外去,现在人已经在飞机上了。
森茉莉看到男朋友的手机被他扔桌上,大惊失色道:“你为什么要将他送走?你亲口答应的!说同意把我嫁给他!你一个首领怎能出尔反尔?!”
森鸥外笑道:“那是咒言师的能力吧?倒是狡猾卑鄙,让人意外又惊喜呢,所以我单独和他谈了谈,得到了他亲笔签名的同意书。”
一张港口Mafia专用文纸被展示到她面前,森茉莉瞪着上面的签名,那的确是属于狗卷棘的字迹。
“你居然逼着他签了卖身契?!”她难以置信道。
“是他自己主动同意的哦,没有任何逼迫的成分,茉莉酱不用担心。”森鸥外说着,就想摸摸女儿的头。
森茉莉狠狠挥开他的手:“就算没有威逼,也肯定有利诱!试问谁不知道我们的港口Mafia首领大人,最擅长玩弄人心那一套呢?”
狗卷学长那么单纯,就算有咒言术,但怎么能玩得过森鸥外的心理战术?
森鸥外的笑容消失片刻:“茉莉酱,不能这么对爸爸说话哦。”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喜欢的人呢?”森茉莉反问着,眼眶已经红了,“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你怎么能把他送走?他的家人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看到女儿都快哭了,森鸥外像是有些于心不忍,不由将语气放柔了些许:“签的是合同,自然也已经得到他家人的同意了,报酬可是很丰厚呢。茉莉酱是不是把爸爸想得太坏了呢?”
森茉莉没有理会他语气里故意作出的伤心,继续质问:“他是咒术界的术师!怎么能随便任港/黑差遣?!”
森鸥外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听着有些丧心病狂:“爸爸能把你送到高专,怎么就不能跟那些高层老家伙要人呢?”
咒术界现在一团乱,敌人逍遥法外,自己还搞内部分裂,根本自顾不暇。港口黑手党如今拥有几乎覆盖了整个日本的信息网甚至海外的关系网,信息量决定地位,而地位也能带动信息量的积聚。
说到底都是看自身实力,凭港口黑手党的财力,再加上放出一些情报,跟高层要一个区区咒言师,对方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本。
当然,森鸥外要人,自然是有用处的。
“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森茉莉问。
“在西非的任务。”
森茉莉尖叫:“你居然把他卖到非洲??!”
狗卷学长那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去非洲?!万一被晒得看不见咒纹了怎么办??
哦不对,他平常遮着嘴……万一晒成阴阳脸怎么办?!
哦不对,他头发是银色的……万一被晒成五条悟怎么办?!
非洲的那些土著人那么凶……狗卷学长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森茉莉已经脑补出了一部《狗卷棘漂流记》,哭闹着对森鸥外一阵拳打脚踢:“你怎么可以把他卖去非洲??”
“不止西非,还有西伯利亚。”
“你怎么能把他发配到西伯利亚???你把我的男朋友还给我——”
森鸥外看着女儿在那发疯,不为所动道:“茉莉酱是有爸爸宠你,但狗卷君就不一样了,年轻人总要对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呢。”
森茉莉哭骂累了,死死揪着他胸前的衣服:“你为什么能抵抗咒言…?”
森鸥外笑了:“抵抗?哈哈,根本用不着抵抗哦。”
“……你说什么?”
森鸥外低下头,慈爱地抚摸女儿怔然的面庞:“狗卷君确实提出了那个狂妄的咒言呢,而我当时也确实被影响了。”
“但是,他并没有提出时限啊。”
森茉莉瞳孔微颤:“你是说……”
森鸥外笑容加深:“也就是说,爸爸是‘同意’把你嫁给他,但并没有执行的时间限制呢。”
“……”
“可以是两年后,十年后,也可以是一百年后。”
“……”
森茉莉整个人懵在原地。
……还能这样?
……还能这样???
“呵呵呵,在这不存在的期限内,若是他能在任务中活下去,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森鸥外冷笑,“不然的话,他一辈子也见不到我们可爱的茉莉酱了。”
“……”
看着森鸥外陌生的笑容,森茉莉觉得很冷。
还记得曾几何时,还是个小医生的林太郎,将还是小女孩的她抱到他的肩上坐着,那时的横滨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天空也没有这么干净。
他指着东京湾另一头的繁华城市,说爸爸会努力把横滨变成和那边的东京一样好。
说……要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林太郎曾是她的全世界,现在这个世界塌了。
他还顺手带走了能承接她下一个世界的人。
“你把他还给我……”
一阵变调的哭腔从森茉莉喉咙里挤出来,她无力捶打着男人的胸膛,嗓子像浸泡在酸水里,一说话就是一阵涩噎的感觉。
“他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他……他还给你煲过汤还照顾过你……你也有过心爱的人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我……”
……
最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大厦的,夜色流殇,黎明前的寒意袭上身体,恍如经历了一场噩梦,街上的光怪陆离与她无关,手中的手机再也等不到回音,她露出孩子般地神情,迷茫又无措,仿佛一个失去了牵线的摇摇欲坠的木偶。
——她要把她的狗卷学长找回来。这是她唯一还能清醒认知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能随时随地调用家里的私人飞机了,又没有成年护照,哪也去不了。
原来脱离了港口黑手党大小姐这个身份的她,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都,做不到。
她打电话找中原中也求助,可他现在刚好被森鸥外安排到国外出差。
港口黑手党的其他成员又不会像中原中也一样对她纵容。
怎么办……
能怎么办……?
情急之下,她拨去了太宰治的电话。
“茉莉酱……就算是我也要睡觉的哦。”太宰在那头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倦意,“怎么最近频繁给我打电话呢……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林太郎把我的男朋友弄走了……”森茉莉发出一阵阵委屈的哽咽,眼睛哭得通红,“他把他弄到西伯利亚还有非洲去了……我找不到他…那里那么危险万一他死了怎么办……”
那头静默了片刻,太宰再次传来的声音听着稍稍精神了一些,“哦?原来发生这样的事啦?”
“林太郎买通了他家人……我联系不上他……没法…一个人出国去找他,也不知道他具体…在什么地方……”森茉莉哭得没力气了,一抽一抽的,“私人飞机也用不了……我的护照…未成年自己出不了国……”
太宰治在那头听着,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这还真像森先生的作风呢。”
“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好不好……”森茉莉也不管自己此刻多么难堪,向他苦苦哀求道,“你不是很聪明吗?能不能帮我想一个办法啊……我什么都答应你……”
“大小姐可不得对我这种人说这话哦。”太宰治轻轻道,语气有些无奈,“茉莉酱的话,我个人是很愿意帮忙的啦,不过这件事呢……”
“嗯?”
“茉莉酱,你知道森先生为什么会这样做吗?”他突然问。
“他就是不想让我跟学长在一起!!”森茉莉愤恨道,“他就是变态又扭曲的保护欲!他就是不愿让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太宰沉默了一下,随即笑道:“森先生做出这一切安排,想必也是将你的反应考虑进去了吧。”
“……什么意思?”
“蛞蝓君现在在国外出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