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宴心底有些好笑,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自己的衣裳,“你就打算这样去净房?”
楚妗只卸下了太子妃凤冠,身上的太子妃礼服还没有褪下来,七八层的衣裳着实繁复。
楚妗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想到自己今日穿上这套衣裳的时候,三四个女官围着自己,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替她穿好衣服。
楚妗为难不已,心底盘算着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把这套礼服脱下来的可行性怎么样。
随即,她揪着眉,要不把丫鬟叫进来帮她?
顾沉宴只消一眼,就看出了楚妗的意图,他饶有兴致的说道,“丫鬟宫女都不在门外,去领赏钱去了。”
楚妗呼吸一滞,懊恼地望了一眼顾沉宴,她手指微动,犹豫着要不要请顾沉宴帮忙,但是一想到他幽深的目光,她便有些迟疑。
顾沉宴轻笑了一声,不理会她的犹豫,伸手将楚妗身上的玉饰全部解下来。
楚妗一怔,连忙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忙,顾沉宴淡声道:“你安静站着就好。”
楚妗呐呐收回手,为了顾沉宴的方便,她伸展手臂,尽量稳着身子,不打扰到顾沉宴。
许是顾沉宴的太子冠服与她的礼服相近,脱衣裳的动作不似方才卸凤冠一般动作生涩,没一会儿,顾沉宴便替楚妗褪下了最繁琐的外衫。
楚妗第一次被异性伺候着脱衣,她全身上下都弥漫着难为情,几次想要逃跑。
但是她一想到顾沉宴如今是她的夫君,是要与她共度一生的枕边人,便生生忍下了羞涩。
最后楚妗身着中衣,轻声道:“殿下,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可以的。”
顾沉宴倒也没为难她,轻轻颔首。
楚妗轻舒一口气,逃也似的冲入内间的净房。
她推开小门,净房里烟雾缭绕,带着温暖的湿意迎面而来。
楚妗一进入净房,方才强撑着的镇定顿时消退了,她抵着房门,双手捂着脸,狠狠闭了闭眼,平复胸中激烈的跳动。
随即她褪下衣裳,浸入水中沐浴。
女子大多爱洁,楚妗沐浴完后,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她将身上的水擦干后,刚打算穿衣,手摸上一旁的桌子,却发现上面空无一物。
楚妗一惊,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方才仓皇逃入净房,竟然忘记将寝衣拿进来。
楚妗站在空气里,颇有些为难,自己要不要喊顾沉宴帮她递过来?
随即她看了一眼自己,嗯,算了。
随即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瞥了一眼地上,那里静静的躺着自己刚换下来的衣服,只是地上潮湿,寝衣也被打湿,无法再穿。
楚妗目光有些焦急,四下扫视了一圈,然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角落的衣柜中。
这里是顾沉宴的寝殿,里面定然备有他的衣裳,她其实可以借一套穿一下,反正就是净房到喜床的距离,她只要跑快一点,不被发现就好了,反正躲在被子里,顾沉宴也发现不了。
总比什么都不穿好!
她咬了咬牙,狠下心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寝衣,她硬着头皮换上了衣服。
只是她的身量纤细,较之顾沉宴,实在是矮小,无论是衣袖还是裤脚,都长出了一截,着实就像是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子。
楚妗整理了一番,将多余的布料折叠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门拉开一条缝,觑了一眼门外。
内室静悄悄的,听上去空无一人。
楚妗放下心来,探着身子走了出去,她害怕中间突生变故,加速跑了几步,刚绕过屏风就看到顾沉宴捧着一本书,震惊地望着她。
楚妗:“……”
被抓了个现行的楚妗只觉得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揪着过于长的衣摆,讪讪地解释道:“我方才忘记将寝衣拿进去,只好借用了您的一套衣服。”
顾沉宴将手里的书册卷起来,绕成一个圆筒,抵在下巴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楚妗,黑眸像是被点亮了一团火,闪烁着亮光。
楚妗身形娇小,尽管衣袖卷起来了,但是仍显得宽大,两种对比格外明显,给人极大的冲击力。
楚妗被他的目光看得越发羞窘,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顾沉宴轻轻的地“唔”了一声,随手将书册扔在一旁,从美人榻上站起身,径直走过来。
楚妗以为他是责怪她不经过他的同意乱动他的东西,下意识闭紧了双眼。
出乎意料,头顶上落下一块干燥的帕子,楚妗下意识睁开眼,入目一片雪白。
“下次不要湿着头发出来了。”
第97章
楚妗愣愣地站在原地, 顾沉宴低笑了一声,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坐到了桌旁, 随即站在她身后, 替她擦拭头发。
楚妗只能感受到一双温热的大掌在自己的脑袋上轻柔地摩擦。
楚妗抿了抿唇, 发尾带着湿润的水汽,轻轻扫过露在空气中的脖颈, 激起些微的痒意。
她忍不住低声道:“痒!”
说着, 还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顾沉宴手一顿, 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将手里的头发全部挽起来, 让它们尽量不触碰到楚妗, 然后一缕缕擦干。
顾沉宴擦得细致而温柔,只是苦了楚妗, 僵着脖子坐在凳子上。
她有些累,而且身后站着一个大男人,那个人还是太子,让她着实有些紧张。
她小声道:“殿下, 我自己来便好了。”她觑了一眼顾沉宴的衣裳,还是今日大婚时穿的太子礼服,灵光一闪,下意识说道:“殿下, 夜深了,您该去沐浴了。”
顾沉宴挑了挑眉,低头看她, 意味不明的说道:“这是等不及了?”
楚妗初始有些迷茫,随即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揶揄,再看了一眼不远处红彤彤的蜡烛,福至心灵。
她瞬间小脸爆红,有些羞恼地推开了他,慌忙辩解道:“才不是!我只是看天色太晚了,沐浴完还要……”
楚妗话音一顿,想起昨日女官教导的东西,她呐呐张了张嘴,说不下去了。
顾沉宴却饶有兴致的俯下身,逗她,“还要干什么?”
楚妗却是说什么也不再开口了,紧紧抿着唇,气恼的瞪他。
这个人又开始没个正经了!
顾沉宴霎时心情愉悦,他直起身,眼角的余光随意看了一眼桌上正燃烧着的红烛。
嗯,良辰吉时莫要耽误了。
楚妗见顾沉宴折身去了净房,顿时轻舒一口气,她用手朝着脸扇了几下,仍觉有些燥热。
她起身走到窗户下,轻轻地推开窗,清风拂在脸上,稍稍降下了一丝热意。
今日时值七夕,月色朦胧,美得如梦似幻,楚妗仰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心下欣悦。
她稍稍坐了一会儿,觉得脸上的热度降了下去,便折身回了床。
今日大婚,是以屋子内外都是喜庆的大红色,喜床上也铺了一条大红色绣鸳鸯的锦被,上面散落着一些寓意美好的桂圆花生等东西。
楚妗想了想,俯身将那些东西都拾起来。她看了一眼,为防遗漏,她将枕头也拿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下面压了一本精致的书册。
楚妗一时好奇,以为是顾沉宴平日里喜欢看的书,便拿了起来。床帐内烛光昏暗,她望了一眼桌上的红烛,缓步走过去。
她对着烛光,发现封面上是空白的,楚妗更是好奇不已,她轻轻地翻过书页,就看到一男一女姿势怪异地躺在床上。
男人跪在女人身后,双手掐着女人的腰,女人脸上的神情似痛苦似愉悦……
楚妗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没想到,这本没有名字的书册竟然是春宫图。
她抖着手刚打算将它合起来,身后蓦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在看什么?”
“啊!”楚妗惊叫了一声,手一抖,手里的画册便掉落在地。
好巧不巧,那本画册正好翻了开来,露出两个姿态怪异的男女。
楚妗小脸煞白,无措地低着头,看清楚了这次的姿势,女人仰着脖子,双眼酡红地坐在男人身上……
楚妗只觉得从脚底涌上一股绝望,她暗自唾弃自己,如今居然还有心思关注画册的内容。
顾沉宴抿了抿唇,神色复杂,他显然也是看清楚了画册上的内容。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画册,沉默了半晌,问道:“这是你的陪嫁?”
女子出嫁的时候,母亲害怕她们懵懂无知,都会在嫁妆里放一份春宫图,用来压箱底。以前顾沉宴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重要”的嫁妆。
楚妗豁然抬头,小声解释道:“这不是我的东西,真的!我在您的枕头下看到的……”
楚妗猜测应该是宫里的女官放置在枕头下的,只是如今好像顾沉宴误会了。
顾沉宴挑了挑眉,有些不信。自己寝殿里向来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只是他看小姑娘红着脸,着急反驳,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忽然撩了下眼皮,轻声问道:“那学会了吗?”
楚妗仿佛受惊一般往后退了一步,羞恼地瞪了一眼顾沉宴,娇声道:“太子殿下!”
顾沉宴不语,眸光忽然深沉如墨,如一团化不开的墨,又像是漩涡,想要将楚妗卷入其中。
楚妗呼吸一滞,愣愣地看着他,她知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只是她到底是第一次,茫然无错,甚至有些害怕。
顾沉宴定定地望着楚妗,楚妗穿着雪白的寝衣,黑发披散在背后,带着幽幽的香气,夹杂着她身上特有的茶花香气,眸中潋滟,像是暗夜中蛊惑人心的妖姬。
顾沉宴上前一步,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楚妗一惊,突然腾空让她有些惊慌,她下意识挽住顾沉宴的脖子。
顾沉宴声音低哑,像是带了一丝压抑,沉声道:“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还是早点安歇吧!”
楚妗手指紧了紧,身子一僵,茫然的看了一眼顾沉宴。
顾沉宴抱着她走向大红色的喜床,将她轻柔地放在红色的锦被上,楚妗的后背一触碰到床榻,连忙将手收回去,只是半路被顾沉宴握在掌中。
楚妗惊觉顾沉宴的手像是滚烫的烙铁,格外烫人,让她下意识想要挣脱。
顾沉宴手指紧了紧,并没有放开手,他缓缓俯身,逼近楚妗,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呼吸交缠。
楚妗躺在柔软的锦被上,有些慌张。
“怕吗?”顾沉宴低声问道。
楚妗不知道为何,明明很是害怕,可偏偏喉咙发紧,有些说不出话来。
随即她抬眸,对上了顾沉宴黑黝黝的眼眸,里面倒影着一个小小的她,她忽然就觉得不怕了。
顾沉宴见她脸上闪过一抹坚定,就知晓了她的心意。他轻轻笑了笑,垂首落下了一吻。
温热的唇并没有直接吻上楚妗的唇,而是轻柔地落在了她的眉心,带着试探和安抚,蜻蜓点水一般,缓缓浸透进入楚妗的心。
楚妗紧紧攥着的手缓缓松开,情不自禁地改成攥住顾沉宴的衣襟。
顾沉宴的唇一路从眉心,流连在楚妗的眼角,鼻尖,最后,在唇上留下细密的吻,辗转厮磨,极尽温柔。
楚妗渐渐放软了身子,像是藤蔓一般,缠绕在顾沉宴的身上。
顾沉宴的舌探入楚妗的口中,邀着她一同沉沦。
两人唇舌交缠,身子也越发滚烫。
两人的衣裳不知何时落了地,楚妗接触到微凉的空气时,微怔,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顾沉宴平日里白皙如玉的俊脸上如今像是饮了酒,染上了薄红,黑沉沉的眼眸也像是蕴着一团浓雾,秾丽似妖。
楚妗迷迷糊糊地想着,平日里谪仙似的太子殿下,如今竟像是坠入了尘间一般,带上了烟火气。
顾沉宴停下了动作,像后退开了一些,他垂着眼,呼吸声有些急促。
楚妗愣愣地望着他,似乎有些不满他忽然停下了动作,潋滟的眼眸中带着水意,格外勾人。
顾沉宴喉间一紧,忍着心底的欲望,附在楚妗耳旁,哑声道:“别怕……”
楚妗微怔,略有些不解,下一刻,她便觉得身子仿佛被撕裂开来,她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她低低地喊了一声:“疼!”
顾沉宴动作一顿,探身上来,温柔地吻住了楚妗的唇,轻轻地厮磨,带着小心翼翼,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细致而温柔,反复轻吻,缓缓安抚下了楚妗。
楚妗缓缓适应了下来,随即便是如疾风骤雨一般,带着霸道的攻势。
不远处的红烛缓缓燃烧,偶尔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烛火跃动,映照着满殿的大红色,温暖而温馨。
结束的时候,楚妗只觉得手都抬不起来了,她迷迷糊糊地想要睡觉,却被人从被子里抱出来。
她艰难的睁开一条缝,见是顾沉宴,缓缓放下心来。
顾沉宴动作小心的将她抱入净房,替她清洗好身子,又细致地替她穿好衣裳。
楚妗迷迷糊糊地想着,觉得男人和女人真的是差距悬殊。明明都是一起完成的事情,最后她累得不行,顾沉宴反倒是精力满满,还有力气替她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