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说是她多虑了,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要么就是让她放心,他保证他不会有事。
而再,再而三之后,徐杏心中也很能明白,其实太子不愿她过多插手这些事。
他只愿她好好活在他的羽翼之下,活在丽正殿这方天地。然后每日和他做做-爱,谈谈风月,聊聊些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日常。
徐杏心里是有失落的,并且随着日子越长久,她心中的失落便越大。
太子直在强行让她去过他给她安排的日子,去全他心里的那份岁月静好。却从未想过,她到底要的是什么。
或许他想过,但他最终选择了无视。
徐杏是剔透的玲珑心思,越往深了去想,她便越心里失望。但失望过后,那种释然和不必在意也就更多了分。
但不管怎样,她都是希望太子能好好活着的。和雁奴,他们父子二人都好好活下去。
所以,既然太子不愿在她跟前坦诚,徐杏便自己去了清凉殿。
徐妙芝病了,身为她的“姨表妹”,徐杏于情于理都是该去探望二的。
徐杏突然造访清凉殿,徐妙芝十分警惕。徐杏看出来了,就对她说:“听说你病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徐妙芝对徐杏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她不喜欢她。
但如今,她位份低,而人家凭着美貌和魅惑君心的好手段,就要攀上太子妃的高位了,二人在身份上早已是天壤之别。
何况,如今她也无娘家再靠,又有信儿要保护。
所以,不管哪方面,她都必须忍气吞声,必须在她面前低下头颅。
“妾拜见良娣。”徐妙芝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去给徐杏行礼。
徐杏则说:“我知道你心里瞧不上我,所以,其实也不必弄这些虚礼了。”倒也会说几句关心她的话,“且你如今还病着,躺着吧。”
徐妙芝又躺了回去,然后问徐杏:“良娣突然造访妾的清凉殿,不知所为何事?”
徐杏没有绕弯子,直接问:“我想知道,你好端端的,怎么会病倒?”
徐妙芝却笑了:“怎么,见我如今病了,太子对我颇多照顾,你心里酸了?”她此刻倒是有些得意,“良娣生得副好相貌,真是老天眷顾。可你始终要记着,以色侍君,你只能得时欢好。日子久了,自然还是大家闺秀的气质更为重要些的。”
“你想想,你如今是有好颜色。可二十年三十年后呢?”
“所以,你不要觉得时独得恩宠,又得太子捧你,让你做太子妃,你便得意忘形。如今太子可以对我好分,日后便可对我好三分、五分。难道,你还不准太子去宠别的女人吗?”
不管徐妙芝说什么,徐杏始终静静微笑。
她承认徐妙芝说的是对的,但可能因为她自己心中早清楚了这些,所以这会儿听到这样刺耳的话,她反倒是不在意了。
徐妙芝出言不逊,目的就是想让徐杏难堪。
眼见她脸上并没有丝毫难堪之色,徐妙芝气极之下,不免更是恶语相向。
“你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又如何能与先太子妃郑氏比?你又怎么会知道太子对先太子妃的感情有多深厚。郑氏才名远播,容貌惊人,更是贤良淑德,又岂是你这等青楼长大的女子能比得了的……”
“昭训!”徐妙芝身边的姑姑突然出声打断她。
然后就在徐杏腿边跪下来,替她主子请罪。
“还望良娣恕罪,昭训她病糊涂了。望良娣念在那点血脉的情分上,饶恕昭训这回吧。”
徐妙芝方才时嘴快,爽完了后,其实她心中多少也后怕。
但她还是说:“别忘了,你初入东宫时,不过也只是个姬妾。你当时的位份还不如我当时的位份,所以,奉劝你句,可不要被时的恩宠冲昏了头。”
“昭训!”那姑姑急得都快哭了。
徐杏却说:“表姐忠言逆耳,但我听进去了。”又说,“我今日来,的确不是质问你。你如今得太子照拂,我也没有嫉妒你。我来探病是真,不管你信不信。”
徐妙芝没再说话了。
那跪在地上的姑姑则说:“多谢良娣的关心。”又回答之前徐杏的话,“昭训之所以病了,是因为徐家。如今徐家不管昭训了,昭训急火攻心,着急急的。”
徐杏想知道的却不是这些,她也深知,徐妙芝病倒,太子又突然对其照拂,肯定有隐情在。
所以,徐杏捏准了徐妙芝性急的弱点,故意说话激她。
“早在年前,二老把徐二娘送去秦王府时,你就该知道迟早会有今天。徐家二老趋炎附势,见你在东宫不成气候,而我心又不在徐家,他们自然是急了。”
“还是徐二娘命好,徐家再有权势,如今都是徐二娘的靠山了。你急又有什么用呢?”
徐妙芝果然恨恨攥紧了拳头,双目冒凶光:“我迟早杀了她!”
“杀了她?”徐杏说,“如今她既得秦王盛宠,已擢升为孺人了,又有徐家撑腰……你却连东宫的门都出不去,如何杀?”
徐妙芝答不上话来,但她双眼中的凶光却更甚,只嘴里直念着她要杀了那个贱人。
其实徐杏直都能猜到徐妙芝心中喜欢的是秦王,从之前两次她和徐妙莲的针锋相对就知道。但她实在不明白,既心中爱慕秦王,又怎会再和太子生下子?
且她对这个孩子,还十分的……
徐杏突然脑中灵光闪,她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
难道,李信不是太子的子嗣?
这个想法旦产生,徐杏的思维便发不可收拾了。并且她把之前的细枝末节又顺了遍,越发觉得她的猜测该是没错。
而太子,对此事,或许早就知情。
晚上太子往丽正殿来,问的第句就是:“你下午去了清凉殿?”
第82章 第82朵杏花
徐杏知道她去过清凉殿一事瞒不住太子,但太子过来第一句就是直接问她此事,徐杏还是颇感意外的。
略微愣了一下后,她点头:“徐昭训病了,妾过去看了看。”
太子认真打量着她神色,看了一会儿后,就走过去长臂一伸,紧紧将人拥在了胸前。
他则把下巴抵在她头尖上,用十分疲惫的语气和她说:“这些日子孤的确很累,好像有些忽略了你,你不会生气了吧?”
徐杏任他拥着自己,安安静静立在他胸前,人没动。
闻声只善解人意地说:“怎么会?殿下大事要紧,妾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太子没再说什么,只是拥着人往一旁坐过去。然后继续抱着,二人就这样相拥着,安安静静拥抱了好长时间。
徐杏其实几次想开口提徐妙芝和李信的事的,但想到了之前她告诉他自己梦境一事时他的敷衍和浑然不在意。几次话都到嘴边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应该是只喜欢和她谈风花雪月,不喜欢和她谈朝政大事的。
所以,良久后,见太子似是抱着她睡了一觉醒了似的,总算动弹了一下,并且唇齿间发出了点刚睡醒的轻叹声时,徐杏则开口问他:“殿下这几日得空吗?”
身后的人安静了有好一会儿,之后才答她的话道:“后日倒有些空。”又问,“怎么了?”
徐杏说:“殿下若有空的话,不如陪妾去妾购置的那处小院呆几个时辰吧?”
她知道他很忙,时间不多。浪费几个时辰陪她,对他来说,算是十分奢侈了。
所以,再多的时间,徐杏根本不敢提。
身后人又静默了一会儿后,才说了个“好”字。
至于对李信身世的疑惑,徐杏当时没有问,之后更是再未提起一个字。
太子提前和教雁奴的先生打了招呼,到了那日,二人把雁奴也带上了。
雁奴早知道良娣在外面购置了一处宅院,听说归置得很是不错,他早就想去看看了。如今见都不等他提,父亲和杏娘就主动要带他去了,雁奴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两进宅院在东市街,东市街一个叫长青巷的地方。这里住的虽不是什么高门权贵,但也是一些小官清流,或者文人雅士。
看样子徐杏是打算常来此地的,还从牙行买了几个奴仆守在这里。院子里被收拾的齐整干净,去了后,也没有冷锅冷灶,吩咐一声,就能烧了热茶来,或是烫了热酒来,亦或是还能吃上点热乎的点心。
太子心中似乎一直在盘算着别的事,这会儿人虽然出来了,但心思却明显不在这儿。
徐杏见状,索性也不打搅他,只带着雁奴从大厅出来了。
雁奴也觉得他阿爹近来实在太忙了些,常常见不着人影。如今好不易他们一家三口出来玩儿,他竟然心不在焉。
明显就是不想来的。
真扫兴。
雁奴心里对他爹也有意见,他如今大了,也渐能懂大人们间的那点事儿,所以出来正厅往厨房来了后,雁奴一直说父亲不好。
他怕杏娘会因为父亲近来的冷落而伤心,所以,这种时候,他是必须主动站在杏娘这一边,和她一起针对父亲的。
徐杏心里明白雁奴是疼她,心里很暖。不过,她还是帮着太子说了几句。
“也不能怪他,你阿爹他是真的忙。你如今还小,体会不到他身为储君的那份压力,等再过两三年,你大些了,渐渐能参与朝政上的事了,你就明白了。”
雁奴当然不是真的气父亲,他只是怕杏娘会不高兴。
所以,听了徐杏这番话后,雁奴倒松了口气。
然后又问:“那我阿爹若一直这么忙,他不能陪你的话,你会生气吗?”
徐杏心里凄凉一笑。瞧,单纯如雁奴,他都觉得她整日无所事事,是需要太子一直陪着她玩儿的。
若太子不陪她,她便很可能会生气。
在很多人心中,她或许就是太子豢养的一只金丝雀。
徐杏心内无奈叹息一声,然后和雁奴说:“当然不会生气,因为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啊。”
雁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徐杏认真做菜做汤,认真揉面发面蒸糕点。雁奴起初对这些十分感兴趣,但过了一会儿后,他就没什么耐心了。
徐杏看出来了,也不拘着他,让他自己去院子里玩去了。
可等她忙忙碌碌,在厨房内忙了好几个时辰,准备要开饭后,突然一个人找了过来。在太子耳边说了几句话,似是有很紧要的事。
太子听后,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太子让那个人先退下去,看了眼徐杏,又看了看满桌丰盛的饭菜。似乎是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先吃吧,吃完再回。”
但徐杏却很识趣,知道肯定是有很要紧的事发生。不然的话,太子也不会脸色突然差起来。
于是徐杏直接吩咐婢子:“将这些都拿食盒装起来吧。”而后才看向太子说,“殿下大事为重,这些菜带回去也能吃。”
太子这回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同意了。
回程的路上,徐杏和雁奴坐的马车,太子则直接打马先回。
一路上颠了一个多时辰,等回到丽正殿,再重新摆出来时,很多菜都冷掉了。徐杏让婢子拿去热,可热过后的味道比刚炒出来的新鲜时的味道差了很多。
徐杏最终也没吃几筷子。
秦王派死士暗杀徐妙芝,事情败落后,秦王心中更是疑心太子已然知情。
所以,他更是等不及要除去徐妙芝。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若不尽早除了徐妙芝那疯妇,她如今落在东宫手里,迟早会为太子所用。而那个女人,不但人疯,脑子也很不清楚。
她分辨不出是非好歹来。
太子心计深沉,有朝一日她被太子利用了,她都不会自知。
所以,一次计划失败后,秦王又立即筹谋并实施了第二次计划。
李信是大年初一初晨的生辰,没几日便就要周岁了。所以,秦王去皇后宫里请安时提议,让皇后做主,替李信办一个周岁宴。
如今那疯妇躲在东宫不出来,他寻不到机会动手。而之前一次计划的失败,惊动了太子,再想派死士去东宫行刺疯妇,怕是已不可能。
所以,只有她人从东宫出来,他才有对她动手的机会。
皇后素来对秦王是有求必应,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她都会应允。
只是,皇后见秦王如此关心东宫徐昭训母子的事,不免要想到他是不是还和那个徐昭训有首尾。皇后虽偏爱秦王,但这种有违道德之事,她还是不希望在他们兄弟间发生的。
何况,此事若叫人发现,怕会对秦王很不利。
所以,应承下来这件事后,皇后少不了要劝秦王几句。
“你自己后院已经有那么多娇艳美人了,也不必再关心东宫里的人。你也知道的,你如今和太子关系紧张。万一叫太子抓住了把柄,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