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春色——荷风送
荷风送  发于:2021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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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如今既商议好了主意,不如到了春猎时,一举得中。
  徐杏这两日再没去郑家,而郑三郎也不再滞留家中,很快就收拾了东西去了城郊的鸿鹄书院念书。今年秋考,他也有下场初试一番的意思。
  徐杏自那之后和郑三郎再没见过面,但却和郑四娘常常见。
  二人常常隔几天就会出城一趟。虽说两家都有马场,但城外空旷,纵起来不受约束。
  以徐杏如今的骑术,再窝在家里的小马场骑马,显然就有些逼仄了。
  恰这日徐杏和郑四娘打马出城游玩,途中就遇到了几位皇子。
  若没遇到也就算了,既遇到,少不得是要去请安的。
  太子领着一众皇子骑在高头大马上,徐杏和郑四娘欲下马请安,太子制止了。
  “不在宫内,不必多礼。”太子说。
  徐杏原还有些不敢直视太子的目光,但偶一二次鼓足勇气匆匆望去一眼时,发现太子并未看她,而是一直在和身边的郑四或者是别的皇子说话。徐杏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也会悄悄揣摩起太子的心思来。
  那日她去郑家,想必太子肯定是知道的。
  途中偶遇,当时匆忙目光对上时,太子那副蹙着眉头的清冷模样,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当时他脸色明显不是很好。
  失望,无奈,甚至是冷漠……各种情绪写在脸上,交汇错综,极为复杂。
  而今日,既见了,却又避而不视……徐杏不知道他是故意在避嫌,还是说,真的已经对她失望透顶,已经决定放过她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徐杏觉得这实在是一桩好事情。
  齐王目光在徐杏身上打量一圈,又在郑四娘身上打量一圈,而后他就笑了。
  齐王性子急,心中藏不住事,他倒是有什么话就都直说了。既不怕得罪谁,也不怕会有人尴尬。
  “倒是有意思,郑家徐家二位国公素来不睦,怎么两家的娘子倒是交情这么好?本王实在想不出,你二人怎会这般玩到一处去?”
  诸多贵人在,这个话也轮不到徐杏来答。所以,徐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开口说话。
  太子侧身瞥了齐王一眼,齐王到底是怵太子的,赶忙闭了嘴。同时,也收起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郑四娘倒是大方,她大大方方回答齐王说:“长辈是长辈,我们小辈是小辈,就各处各的呗。”
  她心里多少有些不爽齐王方才等着看热闹的样子,答完他的话后,郑四娘少不得也要堵他几句。
  “雁奴和徐姐姐的关系可更好呢,大王您怎么不问问太子姐夫为何雁奴会和徐家姐姐这么好?”
  郑四娘的逼问,引来了齐王身后诸位皇子的哄笑。齐王一时觉得自己落了面子,于是气急败坏瞪了郑四娘好几眼。
  若不是太子在,他早要跳起脚来拿身份压人了。
  太子回头望了身后一眼,笑声忽然都戛然而止。
  太子回过头,这才又望向郑四娘问:“可是回城?”
  郑四娘望了望天,见也不早了,就和徐杏商量:“徐姐姐,我们要不要回了。”
  徐杏无所谓是不是立即回,所以就回了郑四娘一句:“都可。”
  郑四娘虽是女郎,但却极有好胜心。她见这会儿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几位皇子都在,就起了要一比高下的心思。
  “姐夫你们现在回吗?”郑四娘问。
  太子说:“时辰不早了,便一同回吧。”说罢,太子勒马转了个方向,往城门口的方向去。
  郑四娘见状,立即打马跟上。
  徐杏没办法,只好也跟上。
  郑四娘这会儿正存着心思要和谁比试一场呢,倒一时没在意徐杏。她同李家的这些皇子比较熟,又是差不多大的年纪,故而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尊卑。
  郑四娘混在皇子们中,一会儿要找这个比,一会儿又说要和那个比,一时激动得很。
  太子要年长这些皇子许多,郑四娘又知道太子厉害,自然不可能主动挑战太子。
  所以,最后郑四娘和几个皇子纵马呼啸而去,就彻底把徐杏给落下了。
  所有皇子中,除了一个打小身子就不是很好的卫王外,其他几个都先走了。
  突然间周遭闹哄哄的声音没有了,一时安静得出奇。徐杏怕和太子靠得太近会尴尬,所以,故意勒了马缰落后了几步。
  太子虽没看人,但注意力却一直在人身上。
  这会儿见她走得好好的突然往后退,不免余光要瞥去两眼。
  但还有卫王在,这会儿他倒也没说什么。
  卫王虽然身子不好,但人却是极好的。为人和善,性格也低调。
  这会儿见郑四娘把徐杏落下了,他倒是主动停了两步,等徐杏跟上来了,他和徐杏说了几句话。
  “徐娘子骑术不错,只是怎么没和他们一起赛马回城?”
  徐杏回答时微低了低头以示恭敬,她说:“回大王,我刚刚学会骑马不久,骑术并不好。”
  卫王闻声笑着点了点头,又望向太子道:“这郑四娘也是,竟就这样将人落下了,兄长事后必要说她几句才是。”才说完,一阵风吹过,卫王忽然咳了起来。
  太子倒没答卫王的话,只是用颇严肃的语气说:“天晚了,寒气重,你进马车去坐着。”
  因卫王身子不好,这回太子虽然带着他出城来晒太阳散心了,也准了他骑马,但还是备了马车跟着,以备不时之需。
  卫王倒也不拒绝,只应下说是。
  被跟随在他身边的侍从扶着下马前,卫王还和徐杏打了声招呼。是抱歉的话,说他身子不好,不能纵马同行了。
  徐杏忙也说了几句恭敬的话回应。
  但接下来,她不免就更尴尬了。
  卫王也走了后,纵马缓缓而行的,就只她和太子二人了。

  正当徐杏纠结着是要主动说话,还是就这样凑合着继续往前走时,前面太子忽然勒马停住了。
  “怎么一直不跟上?”太子坐在高头大马上回身问,马在原地来回打转。
  徐杏这才硬着头皮夹了夹马肚,然后跟了上去。
  不过徐杏也没说话,就是跟上去后继续沉默。太子没继续往前时,她就也停在原地。等太子重新打马往前走了,徐杏则也跟上。
  见她就是能卯了劲儿一句话不和自己说,太子有些无奈的在自己心里叹息一声,最终还是他选择了妥协。
  “怎么,现在瞧见孤,连话都不愿说了?”
  徐杏觉得他这个话问得真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但她能说什么?她能直言说我就是不想跟你说话,你就当我不存在这句话吗?
  除非她嫌命长了。
  所以,徐杏只能说:“殿下身份尊贵,不主动开口问话,臣女是不敢随便说话的。”
  太子侧身望着人,清隽的一张美人面忽而一松,倒是笑了起来。
  徐杏见他突然笑起来,直觉就不是很好。果然,就听耳边传来男人颇有些暧昧语气的话语。
  “怎么,你生气了?”他问她,“只因为孤方才没有主动和你说句话?”
 
 
第51章 第51朵杏花
  徐杏之前还以为太子已经打消了那个念头,但现在看,是她想得太好了。
  徐杏不敢不回太子的话,但她细细琢磨了太子的这两句后,不免觉得过于暧昧,不太好回。
  要回她是生气了吗?不说她没有生气,就是有,她也不敢这样说。
  而且,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那要回没有生气吗?也不妥啊。回没有生气那也表示是在意太子的言行的,只是他方才的言行没达到让她生气的地步而已。
  所以不管回生气还是不生气,那都是在跟着太子的节奏走。话语权是由太子在掌控。
  思来想去,徐杏只能说:“平时没有诸位皇子殿下在时,殿下您为人敦厚,自是对臣女颇为照顾。但方才殿下们都在,您不顾臣女才是对的。”
  徐杏一番言语中,字字句句都是避嫌和恭敬,完美的避开了太子给她设下的所有问题陷阱。
  太子听后,只眉梢细微动了下,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对徐杏这样刻意的避嫌,他也没有恼。
  太子接下来没再说话,就只是这样缓缓打马往前。日已西沉,晚霞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橘色。
  余晖洒在太子白皙清隽的脸上,徐杏始终落后他半个马身,偶尔会悄悄朝他望过去一眼。从她的视觉角度看去,男人高挺的鼻,线条分明又有柔美感的侧脸,长卷而密的睫毛……都淡淡洒了层薄光。
  傍晚有些起风了,男人一身的素色锦缎似欲随风而去,却又被他修挺的身躯束住。
  男人素衣墨发,此番风下缓行,身上锦缎又随风欲去,倒有点仙人骑鹤而去的洒脱。
  此时此刻,这样望过去,徐杏心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样。
  但很快她收了自己的杂念,又专心琢磨起太子的心思来。
  徐杏不知道,太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路同行,等到城门口时,天已经快要黑了。一路上徐杏都在犹豫琢磨,要不要亲口问一问他心里的打算和想法,但最终还是放弃。
  二人自说过那几句话后,之后路上的一个时辰,都是一句话没有。
  明明可以加快速度快点回京,但太子似是十分得闲一般,只缓缓而行。徐杏也实在寻不到任何合适的借口先行一步,最终只能陪着他一起缓缓打马同行。
  等到入了城内,太子也还是没和徐杏说一句话。只不过,默默亲自送了她回徐家后,这才纵马快鞭而去。
  太子是真的把人送到家门口就立刻走的,一句话都没说。
  徐杏还骑坐在马背上没下来,她望着男人奔驰而去的背影,一时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直到太子身影彻底消没在黛青色天幕下后,徐杏这才收回目光,翻身下马把马交给马奴后,她则直接回了榕香榭。
  天气渐渐热了,此番一身汗,她必须要先洗个热水澡才会觉得舒爽。
  坐在浴桶中,徐杏少不得还得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巴望着能快点到春猎日,这样的话,她也能知道她和郑三郎到底有没有可能。
  若实在和郑家无缘,她也不能一直赖着郑家。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需要在徐国公把她卖掉之前,必须解决掉终身大事。
  其实她也有想过逃走,天下之大,她可以带着钱去云游四海。她是有点积蓄的。
  但不说如今天下依旧不稳,她根本没有能力能保护自己。便是如今是盛世,她能逃得出徐国公府,能逃出长安,怕也逃不远。凭徐国公的本事和野心,他是一旦发现她不见,会即刻把她抓回来的。
  所以思来想去,她也还是只能继续留在长安生活。
  徐国公是一定会利用她攀附权贵的,她只能在他有决定前,迅速把自己的大事解决掉。
  而且,她未来的夫君也要绝对是徐国公惹不起的,是可以给她依靠的。
  又要有门第有权势,又要人品贵重对她好,还得家里清白亲眷好相与。徐杏觉得,她真是痴心妄想了,便是公主选夫,也没有事事都能遂愿的。
  可越是如此,就越显得郑家可贵。
  郑家越可贵,她就越怕到了春猎那日会不能成事。
  徐杏这会儿心烦意乱,她身子下沉,把整个人完全没到了水中。
  水里憋了会儿气后,才骤然破水而出。
  随着“哗啦啦”的一声响,徐杏满头满脸滴着水坐在浴桶中。立在屏风外侍奉的婢子听到了动静,忙跑进来看。
  见主子头上脸上都是水,婢子问:“娘子怎么了?”
  徐杏却摇摇头:“没什么。”索性头发也湿了,徐杏就说,“拿了洗头的香胰子来。”
  婢子虽有疑惑,天都晚了洗头发也难干,但主子既这样吩咐了,她也不敢多问,只说是。
  春猎之前,四月初八这日,宫里出了事。
  自除夕那夜徐妙芝徐妙莲闹出的那场风波后,这是第二次东宫和秦王府杠上。而且,起因还是因为这俩姐妹。
  当日,徐国公夫妇便立即被宫里的宦者带去了宫里。回来后,徐国公面色铁青,发了好大一通火,还砸了不少东西。
  徐杏是隔日才从徐夫人那里得知的情况。
  原来,皇后到底还是疼爱徐妙芝所出的公子信的,想着公子信的满月酒只是随便办的,百日宴便准备给他大办一场,好歹也体面一些。
  所以,四月初时,皇后就开始亲自筹办了这场百日宴。
  到了这日,不但秦王一家过来了,下面的卫王齐王等诸位亲王也过来了。还有,宫里几个品阶高的妃嫔,也过来吃酒道贺。
  本来是其乐融融的,甚至皇后本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还亲自撮合了徐妙芝徐妙莲姊妹和好,甚至把她们二人安排坐靠在了一起。
  但徐妙芝为了让徐妙莲在这种场合出丑,吩咐自己的婢子把事先准备好的巴豆粉洒在了徐妙莲案上的糕点上。
  原若是徐妙莲吃了这些糕点,倒也没什么大碍,左不过就是挨一顿骂的事。只不过,徐妙莲已经有好些日子没看到秦王了,这会儿趁着这场家宴,自然就想好好靠近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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