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春色——荷风送
荷风送  发于:2021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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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想,徐杏便答应了。
  只是她和徐夫人才被宦官请着到皇后寝宫门口,就见皇后寝宫外,徐妙莲正跪着。
  徐夫人见跪在皇后宫外的是徐妙莲时,也是惊了,忙去问:“二娘,这是……你这是怎么了?这是为何?”
  “阿娘……”本来徐妙莲垂头跪着,徐夫人和徐杏谁都没看到她脸,这会儿一开口,又是仰面迎过来,二人便看到了她面上的泪,还有已经哭得红肿起来的双眼。
  徐杏心里一惊,随及又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比较冷静,前后联系起来稍稍一想,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想来,估计是徐妙莲和徐妙芝二姐妹在这次皇家的家宴上起了矛盾。然后,不知道是真的徐妙莲推了徐妙芝,还是徐妙芝故意陷害的徐妙莲,总之,徐妙芝如今正处于生死关头。
  皇家暂时也没时间去查这桩案子,就只能先罚徐妙莲跪在宫门口,也算是给东宫的脸面。
  只要雁奴没有牵扯其中,别的谁怎么闹,可都与她无关。
  “杏娘!”徐杏正想着雁奴,就突然听到了雁奴喊她的声音。
  徐杏循声望去,就见宫檐下,一个俊俊秀秀的小郎君正在冲她挥手。见她望过去了,他又忙拔腿往这边跑。
  暂且丢下徐夫人不管,徐杏也朝雁奴快走过去。
  这里毕竟是太极宫,人多眼杂,徐杏当然还是得顾着礼数的。
  “见过皇孙殿下。”徐杏行拜礼。
  雁奴亲自将徐杏扶起,然后左右瞧了瞧,见没人在意他后,他则拉着徐杏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们去别处说。”
  徐杏只能跟着去。
  到了一处蜿蜒的回廊,见这里清静,四下是水面,都不见什么人,雁奴这才停下。然后,他把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宦官和婢子都打发得远远的,他只单独和徐杏呆着。
  “真没想到今天除夕夜,吃团圆饭的日子,会发生这种事。”雁奴当时是瞧见了徐良娣裙子被汩汩而出的鲜血染得鲜红的样子的,他到现在还有余惊,“杏娘你知道吗?是秦王叔府上的徐孺人推的徐良娣。”
  雁奴不喜欢徐良娣,也不喜欢徐孺人。不过,他打小是个没娘的孩子,这会儿自然还是对徐良娣有几分同情在的。
  怕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后她也死了,这样的话,不管那个是弟弟还是妹妹,那也和他一样,是个没有娘的可怜虫了。
  雁奴虽然非常厌恶徐良娣,但小孩子毕竟心地纯善,也没有很恶毒的想法。
  徐杏知道他很善良,也是怕他今儿被那场面给吓着了,于是徐杏尽可能的去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知道吗,我在家时听说徐良娣早产,还担心是她设计害自己然后栽赃给你呢。我也怕你阿爹会在这种情况下护不了你,所以我就跟着我阿娘进宫来了。想着,若是此事真牵扯到你,有我在你身边,你也不至于会孤立无援。”
  雁奴心里很开心很感动,也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微微红了些脸,然后突然仰面望向徐杏问:“我有那么蠢吗?我怎么会让她陷害到我!”
  徐杏:“你不蠢,你很聪明的。只是,孩子毕竟是孩子,是想象不到一个大人的恶毒的。何况,你脾气这么暴,一点就着,若真被冤枉了,你肯定会很委屈、很着急。说不定,还能做出大闹太极宫的事来。”
  雁奴撇了撇眉毛,觉得这话说得实在过分了些。
  不过,自己不知道收敛脾气,容易动怒,这一点他还是承认的。
  于是雁奴很老实地承认自己的弱点说:“我阿爹也总是这样说我,让我学着收敛脾气,说是为我好。我每每能把他的话听进去的,但回回都做不到。也不知道为什么。”
  徐杏说:“很多习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得了的,再说你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她想了想,又道,“要不你试试这样,等下次你再想发脾气时,你就在心里默念十个数。很多时候发脾气是冲动之下的本能,等回头冷静过来,多半会后悔。”
  “好!下回我照着你的法子试试。”雁奴很爽快的答应,笑嘻嘻的,“杏娘,你真聪明,你就是有法子。”夸完徐杏又趁他阿爹不在,顺带贬损他阿爹几句,“不似我阿爹,就总会数落我,然后自己又没什么法子正经的指导我。”
  此刻正隐在暗处,但却把这边一切都尽收眼底的太子:“……”
  雁奴和徐杏当然都没有察觉到太子,二人依旧说得很欢。
  雁奴忽想起那日道别前的事,于是紧紧扯着徐杏袖角撒娇,表情近似哀求:“杏娘,你别嫁人好不好?我不想你嫁人。”
  徐杏沉默。
  正想着要如何开口和他解释这件事,太子忽然从暗处现出身来。
  今日是家宴,太子衣着也比较随意日常。
  天上没什么月光,但回廊两边挂着的宫灯的光倾泻在太子身上,平添了几分华贵。
  自那日徐杏自己想通后,这会儿再见到太子,她倒也不会再扭扭捏捏的和他闹什么别扭。又恢复了往日的落落大方,不但这会儿没逃避,反而还主动迎过去请了安。
  “拜见殿下。”
  太子侧头看着她,静默了片刻后,唤了起。
  徐杏起了身后,太子主动和她说话:“孤方才来了有一会儿了。你和雁奴说的话,孤都听到了。”
  徐杏心想,她和雁奴过来这儿不过也才一会儿功夫,若太子来了有一会儿了的话,说明他和他们是前后脚到的。
  也就是说,她来了后,太子知道了,便探了她的去向跟了过来。
  徐杏垂头撇了下嘴,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虽然她一点也不喜欢徐妙芝,但徐妙芝毕竟是太子的姬妾。不管怎样,徐妙芝这会儿的确是有性命之忧的,又是生的太子的孩子……
  同身为女人,知道这个世道女人会比较难一些。所以,在生孩子这个立场上,徐杏还是对徐妙芝有三分同情心在的。
  但她不好插手东宫的事情,只能选择在这个时候避开太子。
  又朝太子拜了个礼后,徐杏也没接太子的话说,只道:“我是随阿母一起入宫来的,我怕阿母寻不到我会着急,就先过去了。”
  太子多望了她一眼,大概能猜到这会儿她心里在想什么,太子点了点头说:“去吧。”又道,“太极宫你不熟,这里离皇后寝宫也不算近,天黑路也比较难走,未免你一会儿迷了路,让曹安有送你去。”
  像是怕她又会拒绝一样,太子在安排人亲送她过去前,还给了一堆理由。
  徐杏抿抿嘴,这次倒是接受了太子的好意。
  “多谢太子殿下。”徐杏又和雁奴拜别,“我先去了。”
  徐杏走后,雁奴也要跟着再回,但太子却不允许。
  “这会儿太极宫这边乱,你听父亲的话,先回东宫。”太子这会儿略微沉了些脸,表情严肃,并非商量的语气。
  雁奴是个知道轻重的孩子,他打算听父亲的话的,但还是有些担心。
  “杏娘会不会有事?”他问。
  太子保证:“不会的。她会很好。”
  “那阿爹会不会有事?”雁奴又问。
  太子总算面上松动了些,笑着摸了摸儿子脑袋说:“也不会。”
  “那好吧。”雁奴这才放下心来,“那我就听你的话,我在东宫等你们的消息。”
  太子点点头,然后侧身唤了赵清浊过来,让他陪儿子先回东宫。
  徐杏回到皇后寝宫的时候,徐妙莲还在门口跪着。此刻她正一个人跪,徐夫人不在她身边,徐杏想,徐夫人该是已经进去陪在徐妙芝身边了。
  于是,她也转身朝殿内去。
  皇后寝宫这会儿倒清静了不少,那些不相干的妃嫔都已经被皇后打发回各自寝宫去了。如今留下的,也就是秦王夫妇,连卫王齐王也都被皇后打发走了。
  这会儿之所以留下秦王夫妇,也是因为徐妙芝指证说是秦王府的徐孺人推的她。若是就这样放走秦王府的二位主子,于东宫那边不好交代。
  虽然皇后偏袒秦王,但这种事情上,她还做不到明晃晃的偏心。
  至少是要把秦王夫妻先留下来的,至于后面怎么断案,后面再说。
  徐杏去给皇后请安,皇后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只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也去内殿徐良娣身边陪着去。
  还没进内殿,徐杏就已经听到了徐妙芝那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她即将迈过门槛的脚突然收住,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慌。
  她虽然懂男女间的那点事,但到底没生过孩子。尤其是这种因意外而导致的早产的场面,她更是头一次见。
  但徐杏想着,这会儿她不进去陪着,也没有别的地儿可去,所以也只能闭着眼睛跨过门槛继续往内殿去。
  内殿内隔着道偌大的屏风,架起的屏风严严实实的遮住了整张床。
  屏风内传来徐妙芝的嘶吼声和徐夫人搭着哭腔的安抚声,而屏风外,坐着的秦王妃也十分着急的来回走。
  秦王不便入内,这会儿正在外殿陪着皇后,但秦王妃这会儿却是在的。
  看到徐杏,秦王妃停下了来回徘徊的步子,对徐杏说:“你快进去看看你阿姊。”
  徐杏朝秦王妃拜了个礼,然后才转身进去。
  偌大的被帐被四个婢子在四个角落提着,就这样飘盖在徐妙芝身上。床尾处,一个上了些年纪的胖嬷嬷在大汗淋漓的冲徐妙芝喊:“良娣再使点劲,就快了!快,已经看到头皮了,再使点劲!”
  徐夫人则蹲坐在床头,紧紧攥着女儿手,在给她力量。
  而此刻的徐妙芝,嘴里咬着布巾子,脸上脖颈处全是汗水,散下来的头发混着汗水黏在脸颊和脖颈处。此刻面目狰狞,比她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更吓人。

  徐杏有些被吓到,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生孩子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
  徐杏看了会儿后就出来了,她问秦王妃:“大夫怎么说?良娣能过得去这一关吗?”
  其实徐杏这会儿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因为那一世徐妙芝并没有因生孩子而遇难。那一世徐妙芝生孩子似乎也是遇险了,但最终还是挺过去了。
  但秦王妃却脸色很不好的摇头:“圣人亲自下的口谕,召了太医院的妇科圣手姜太医入宫来瞧。但姜太医也说,这还是得看良娣的求生欲。”
  又怕吓着徐杏,秦王妃说:“你也别担心,想来是没事的。之前我生朱雀的时候也很危险,当时御医也是说情况很严重,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但我现在,不是也好好的吗?”
  秦王妃安慰:“所以,往好处想,定会没事的。”
  徐杏点点头,则感激秦王妃说:“也劳累王妃您了,这会儿还需您陪在这儿。”
  秦王妃却拉着徐杏手往一处坐下,她对徐杏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谈不上什么劳累不劳累的。”想了想,倒也没有瞒着徐杏,如实和她说,“想你方才进来时,也看到了跪在宫殿外的徐孺人。不管真实情况如何,徐孺人总归是秦王府的人。”
  “秦王府的人被牵连到了,我总得留下才行。”
  陪在这儿干着急也无用,留了会儿,见一时半会孩子是生不下来的,秦王妃到底顾着徐杏还是待嫁处子之身,见不得这些,便主动领她去了外殿陪皇后了。
  而此刻,太子也过来了,正陪在皇后身边。
  太子秦王分坐于皇后两侧,兄弟二人这会儿表情皆颇严肃,谁也没和谁说话。太子在漫不经心的端着一盏茶品,神情淡漠,秦王则神色凝重的愣望一处。
  皇后望望二人,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开口。
  气氛颇有些凝重。
  但秦王妃瞧见了太子,却主动请安打招呼说:“良娣这会儿正需要兄长的陪伴,兄长不如进去陪着一会儿?”又对皇后说,“方才出来,听产婆嬷嬷说,已经能瞧见孩子的脑顶了。”
  闻声,皇后多少是高兴的。
  “那徐良娣如何?”皇后又问。
  秦王妃说:“现在怕是还不好说。”秦王妃在说这句话时,目光略略朝一旁秦王扫了眼,但很快又自然的挪开了目光。
  太子不动声色,撂了茶盏起身朝皇后抱手:“那儿子先进去看看情况。”
  经过秦王妃身边时,太子驻足又对秦王妃道:“有劳弟妹了。”说完这句,目光轻轻从秦王妃身上挪开,静静在徐杏面上略滞停了一会儿后,才错身离开。
 
 
第44章 第44朵杏花
  徐杏过来,秦王目光有在徐杏身上逗留一会儿。还是一旁秦王妃看到了,和他说了话,他这才收回打量徐杏的目光,然后朝一旁秦王妃看去。
  秦王妃面上瞧不出生气的样子,她只是比较认真和严肃的在问秦王:“徐孺人在外面跪了可是有一会儿了,她毕竟也是金枝玉叶,身子娇惯。有关这件事,大王意欲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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