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竹迷糊:“什么?”
他亲她唇,与她气息交缠。二人灼热的气息交换让帐中变得狭窄,他低伏着身,与她长发相缠间,困惑无比地:“你觉得我走了,为什么不找我,就直接放任不管了?我不知道你那么觉得啊……我不知道你在等我回去啊。
“央央,你不是知道威猛镖局么?我不是还在你院子外面盖了木屋么?我怎么可能、怎么会……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我留下的痕迹太多了,如果有人要杀我……”
如果有仇家找,他留下的破绽是越来越多的。
时雨悲哀地走着这么一条路,他便不能明白——“你来找我啊!你若是想见我,就找我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戚映竹呆住。
时雨低头,与她鼻尖相蹭。他怪她:“你就是想东想西,想的却全都不重要。重要的你又不想……你整天唉声叹气,难怪病歪歪的……哼,我要改变你!教你开心一点儿。”
他咬她脸颊,虽她呜咽着用手挡,说会留下痕迹,没法出门见人,少年却仍然得逞。时雨道:“就是要你有记性!央央,你居然这么想我……是你说的两年,两年就两年,我没打算反悔,你也不能反悔。”
他在心里扮鬼脸,反正两年后他也不会放开她。
他看着她就开心,他一个人惯了,他舍不得丢开这种快乐。
戚映竹被他亲得糊涂起来,也赧然自己的想岔了。床帐内,她害羞地搂住他脖颈,问:“我、我会找你的……但如果我找不到你,怎么办呀?”
时雨想了想,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他只好回答:“那肯定是我有事要忙,抽不开身。你在原地等我,等我忙完了,我就会回头找你的。”
戚映竹轻轻地嗯一声,然后,停顿了片刻,她纠结万分地说道:“时雨,你是不是还不记得我真名叫什么。我名字……”
时雨瞬时调皮地捂住耳朵,嚷道:“哎呀,好累,我困了,我要睡觉。”
他胡乱地抱着她闭上眼便睡,戚映竹被他压得喘不上气,又面颊绯红。她心知这样不妥,她心里无奈,还试图抗争:“时雨,你为什么要把客房退了啊?你再订一间去……”
时雨干脆利索:“我不要。”
他耍赖:“你姆妈把你送给我玩,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才不要再订房,我就要和你一起。”
他缠绵悱恻,异想天开:“我要给央央喂饭,穿衣服,梳头发,梳妆……”
戚映竹僵硬,被他吓到:“……你不会真的是这般想的吧?时雨,你弄错了,我不是你的玩具呀。”
时雨嘴硬:“你就是!会说话会动、会掉眼泪会生气、还能让我睡的玩具。我喜欢,我就要。”
戚映竹:“……”
她与这少年无法沟通,又抗争不得。她死命想推他去另睡一床,时雨却死赖在她身上。她分明能感觉到他气息的灼热,下方的变化,可他死抱着她不撒手,戚映竹也挣脱不了。
而戚映竹口上再如何说,她心里是喜欢时雨缠着她的。她腼腆地接受他对自己的执着,他的执着让她心里藏着小小的雀跃——
有人这般在乎她。
戚映竹在这世上活一遭,并非什么都不留下。
戚映竹不放心地与时雨约定:“但是、但是……你只能缠我两年,两年后就要放手,不要再跟着我了,知道了么?两年后,我就要嫁人了,时雨。时雨,你听见了?”
少年闭上眼耍赖:“时雨睡着了,他什么也没听到。”
戚映竹一噎,心里又在同时充满了对他的喜爱。她嗔他一眼,伸指在他额头上一戳,怪罪他:“坏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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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落雁山上,戚诗瑛和成姆妈面面相觑。
这里已经乱了套,成姆妈找了戚映竹一天而未果,戚诗瑛莫名其妙的时候,那老婆子发现戚映竹丢了几件衣衫、几件首饰,就开始哭哭啼啼了。
找人一天一夜后没消息,山下那威猛镖局的胡老大他们也见不到人,成姆妈便只能哭。
戚诗瑛黑着脸拍桌子:“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也许人家只是出门玩两天呢?她这什么毛病,一吵架就离家出走,就这还什么闺秀呢!”
成姆妈忍不住道:“诗瑛女郎,你觉得这只是‘离家出走’么?我们女郎,衣裳首饰都带走了,还是时雨、时雨……那个坏小子!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小子,他也不见了!他分明是带走了我们女郎,再不肯将女郎还回来了……我们女郎那般娇弱,连药都没带,她可怎么活啊?”
成姆妈越想越伤心:“那个穷小子……不行,明日我就要去镖局问问,怎么能这样?女郎……我们女郎,难道真的要丢下这一切,转身走么?”
戚诗瑛凉凉道:“走就走了,这本来就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成姆妈蓦地抬头:“所以你高兴了是不是?”
戚诗瑛翻白眼:“关我什么事?我是很高兴啊,但她自己疯疯癫癫……”
侍女们跟成姆妈使眼色,要她记住侯夫人的吩咐。成姆妈却忘了,她厉声打断:“如果不是你们逼她,事情能到这一步么!我实在不懂,我们女郎病弱如此,又不在侯府住,为何还会碍你的眼?让你克扣她的药材,克扣她的月钱?她并没有抢你的位子,你何必这么容不下她!”
戚诗瑛:“住口!胡说!我什么时候克扣过药材,克扣过月钱?真是奇怪,你们穷疯了吧,什么事都往我身子扯。要不是她让人去京城里杀我,我才懒得来这个穷乡僻野……”
成姆妈:“女郎你也知这是穷乡僻野?有没有克扣药材,克扣月例,一问便知,做什么假呢?”
戚诗瑛不耐烦:“我行得端坐得正!给我查!”
正这般吵着,屋外有仆从小跑着来通报:“女郎、女郎!闫郎君和唐二郎来了……闫郎君说路过此地,想到女郎你,来看看。”
仆从小小瞥一眼成姆妈,嘀咕:“那个唐二郎,肯定是冲映竹女郎来的。”
成姆妈登时欣喜,站了起来:“什么,唐二郎回京城了?他一回来,就来找我们女郎么?”
仆从自然说不出来,成姆妈却是一喜后,想到如今情况,又开始掉眼泪:“可是……我们女郎,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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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客栈中,戚映竹与时雨在商量回山之事。
时雨坚持:“你的姆妈把你送给我玩的,我还不想还呢。”
戚映竹好声好气:“又不是说回到山上,我们便见不了面了。这样……时雨,你来我身边,保护我好不好?”
她寻思着绑关系,给他安个护卫之类的身份,谁知时雨开口便拒绝:“我不要。我保护人的价格很贵,我不会免费保护人的。”
戚映竹被他噎住:“……”
她吞吞吐吐道:“难道我和你这般的关系,都不足以让你放弃原则么?”
时雨奇怪地看她:“我和你什么关系啊?好朋友也要明算账啊。”
戚映竹呆傻看他,半天道:“可是我们、我们……睡过啊。”
时雨坐下来,托着腮打量她:“性很奇怪么,欲不能说么?为什么我和你睡了,我就要保护你啊?好像我占了便宜一样。”
戚映竹目瞪口呆,问:“难道你没占便宜么?”
时雨理直气壮:“那你这么说的话,你也占我便宜了啊!难道我不好睡么?”
他忽一下站到了她面前,弯下腰仰脸,从下方看她,黑岑岑的眼珠荡漾着碎开的日光,潋滟万分:“我不好睡么?”
戚映竹别过脸,咬住唇。
他为什么这般可爱,又这般与众不同,另有一套思维方式呢?
第38章 因为时雨的古怪,戚……
因为时雨的古怪, 戚映竹收了想让他做护卫的心。
她心中自嘲自己想多了,她怎能让风停驻脚步呢?
戚映竹拿捏不住时雨的想法,他的奇奇怪怪, 总是和世人不同。戚映竹便去写字,寻思起自己的出路。她重新打起精神, 收拾自己这一边的乱局——
回到山上后, 她便要与侯府说清楚。日后, 她再不用侯府送来的药,也不要什么月例了。她自己写写字画挣点钱, 反正山中清闲, 只要不吃药,本也用不了多少钱。
至于药……其实戚映竹隐隐觉得,那些昂贵的药材, 对自己如今的体质,已没什么用了。补也补不下什么, 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而她今日的身体,仍在不可避免地差下去……
耳边突然传来少年郎君一声问:“央央,你平时都吃些什么药啊?”
披衣写字的戚映竹抬眸, 怔然望向时雨。时雨趴在案头对面, 虽是趴着, 坐姿却十分正经,仰脸看她的神态也分外乖巧。他目中更有些闪烁,带些讨好:显然, 先前他拒绝给戚映竹当护卫, 他怕戚映竹生他的气。
戚映竹心中一暖,对他道:“我不用吃药的。”
时雨质疑:“你骗我。我平时见你,你吃药比吃饭还多。你身上总有一股药味, 特别苦……前天我们睡的时候,我都尝到了。”
戚映竹呆滞片刻,仍无法习惯他将“性”说得稀疏平常,随口就来。她拧眉半天,涨红脸半天,憋出一句:“……我身上很苦?”
时雨眨眼。
他漆黑的眼睛里跳跃起了笑,但他顽皮道:“我不告诉你。”
他又催促:“快说,你要吃什么药?我出去买零嘴儿,给你带点儿你的药。”
戚映竹心怜他小小年纪跑江湖,身上能有多少钱呢?自从她和他认识,他都帮她掏了许多钱了,她至今还不上。何况她的身体,也不是靠药能补回来的了……只是她若执迷不说,时雨去过那药铺,直接问药铺掌柜,他不照样什么都知道了么?
戚映竹踟蹰间,时雨高声宣布:“我要养我的女人!”
戚映竹震惊万分,愕然许久。她与时雨对视片刻,时雨倾身凑过来,修长的上身跃过案面,他笑嘻嘻地伸手来捧她的脸。时雨与她面颊轻蹭,他判断不出她这呆滞的神情是哪般意思,便纳闷道:“不是这样么?你不感动么?”
戚映竹深吸口气,将自己跳得剧烈的心脏缓缓放回心窝,告诉自己时雨什么也不懂,自己不可对他有期待。戚映竹轻轻推开他的脸,道:“时雨,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要总拿你看到的世人男女那样套用。我们……”
阳光落在案头的宣纸上,光明晃晃的,将字照得晕然。少女垂首,语气带些怅然:“我们不是那般关系。”
时雨打量她片刻,他问:“你生气了么?”
戚映竹温柔地摇摇头,时雨却是看着她落落寡欢的模样,心中忐忑许久。时雨站了一会儿,突然推开窗翻身,当着戚映竹的面跳了下去。戚映竹被他吓住,连忙去看,待看到时雨轻飘飘地落地,她才舒口气。
戚映竹:“时雨……你去哪里?”
时雨抬头:“我去落雁山上给你偷点儿药。”
戚映竹一怔,心里觉得哪里很奇怪,却也只是懵懵地点了点头。
时雨露出笑容,劝阻不得的戚映竹看到他身影几个跃动后不见了,她竟也有些欢喜。她重新坐回去,一边写字一边想着时雨。戚映竹模模糊糊的,想着时雨的奇怪点:
只买一个蜜饼,两个人分着吃;
自己在山上吭吭哧哧地盖房子;
饿着肚子嗷嗷叫着等她投喂;
两人在客栈只住一间房;
他不肯当她护卫,口口声声说他价格很高,不肯免费;
不买药,回山上去偷药……
若只是些许迹象,戚映竹便当做时雨是太喜欢缠着自己。她也一径那般认为。但是这么多的行为聚在一起……戚映竹傻眼,想自己不会探知到了时雨一个很大的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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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如昼,地铺银霜。
时雨熟门熟路地翻窗而入,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边。他一掀帐子,整个人缩入其中,抱着帐中人便索吻。自二人发生关系,他越来越沉迷于此,每逢见到戚映竹的面,就想要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