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昔说这些，只是为了让顾邵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以及离开那个家的决心，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她自己就像是一个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了，回家向自己家长告状的小孩。
　　顾邵看着林昔：林昔没有说谎，这些事情的和王伍调查到的资料上的信息一致，甚至于还有更多，林昔没说。
　　顾邵：“还有吗？”
　　林昔：“嗯，没有了，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在张强那里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发烧那一段，以及梦里看到林奕泽的事情，林昔犹豫了一下，没说。
　　“怎么来的？”顾邵像是随口一问。
　　林昔解释：“我趁着手机被收走之前，预约了网约车。”
　　——还不傻。
　　顾邵评价了一句。
　　盯着林昔埋着的头顶看了片刻，顾邵平静地开口道：“出于义务，我可以养你到成年。”
　　养林昔，对于顾邵来说也只是多了一份支出费用而已，这部分费用于他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闻言，林昔却猛地抬起了头，一双浅茶色的眼里满是惊喜：“真的？你真的愿意养我！”
　　顾邵没有回答，但态度明确。
　　“太好了！谢谢你！我超好养的，真的。”
　　顾邵不知道，林昔完全将他的答复当成自己未来悲惨命运的转折点，看见兴奋过头的少女，顾邵嘴角微抽。
　　“我只保证你必要的生活和学习需要，并且只到你成年。”顾邵强调道。
　　林昔猛地一阵点头：“我知道，只要到我成年就好了。”
　　到时候她有自己的行为能力，就不用担心被剧情和林家左右了。
　　“谢谢爸爸！”林昔朝着顾邵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
　　顾邵：“……”
　　他想到了上一次林昔一本正经的那句‘养老送终’，还有，这声‘爸爸’是不是叫得太顺口了一点？
　　——
　　不知道是不是嫌林昔太吵，顾邵让徐飞带着林昔先去收拾东西。
　　回到这两天住的临时公寓，林昔动作麻利地将行李和课本收进了之前的行李包里。
　　——
　　林昔回到顾邵办公室的时候，对方正在看几分研究设计报告，见状，林昔干脆安静地坐到了之前的沙发上。
　　晚饭后，顾邵又开了一个会。
　　一直快到晚上9点，顾邵才终于忙完。
　　此时的林昔还睁大了一双眼睛，打鸡血一般地盯着他。
　　“爸爸，你忙完了吗？”
　　见顾邵拿了外套起身，林昔也跟着站起身来。
　　“我们现在回家吗？”林昔又问。
　　对于林昔这声‘爸爸’，顾邵依旧不太适应，声音有些僵硬地应了一声：“恩，走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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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昔跟着顾邵回到了他距离NTN不远、距离A大也不远的住处，一路上显得十分开心。
　　等到了地方，林昔的视线透过进户门小心翼翼地在整个房子里打量了一圈：整个房子超大，就是整体风格感觉一点都不像居住的地方，倒是和之前的办公室差不多。
　　见林昔傻愣愣地站在门口不动，顾邵叫了她一声。
　　听到顾邵叫自己，林昔这才夸进了屋子。
　　然后又是不知所措地杵在那儿，怀里抱着行李包。
　　见状，顾邵有些头疼。
　　“包放下。”顾邵指了那边的桌子。
　　林昔摇了摇头，坚持道：“我抱着就可以了。”
　　说着，又将怀里的行李包紧了紧。
　　之前几经折腾，现在这个包外面脏兮兮的，林昔怕放桌上把桌子弄脏。
　　——
　　顾邵不再和林昔纠结这件事，指了其中一间关着门的房间：“那一间以后是你的房间。”
　　“需要用的东西徐飞之前给你买了？”顾邵问。
　　林昔点头。
　　顾邵也应了一声：“还需要什么明天再去买。”
　　“好。”林昔又小声应了一声，然后乖乖抱着自己的行李包去了顾邵指的那个房间。
　　因为感觉到了顾邵对于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女儿的不适应，所以，林昔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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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晚些的时候，林昔还是又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顺着灯光的方向，林昔走到了书房门外。
　　此时，顾邵似乎正在处理一份技术文稿。
　　顾邵抬起头来便看到扒在门口露出大半个脑袋的林昔，见自己被发现了，林昔一下子躲到了门后面，似乎准备回去。
　　“什么事？”顾邵问。
　　被叫住，林昔也不好再躲了，讪讪地挪到了门口，朝着顾邵心虚地笑了笑，询问：“爸爸，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顾邵没说话，明显是默认了。
　　“想说什么？”顾邵再次发问。
　　“就是……这个。”林昔犹豫了几秒，走进去，将手里捏着的东西放到了顾邵面前的桌上。
　　叠成四分之一大小的东西，显然是一叠钱，面值有大有小，还有不少10块的。
　　顾邵抬眼看向林昔。
　　林昔：“这个、我的生活费。”
 
 
第10章 洁癖父女组
　　生活费？
　　顾邵的视线停留在那团钱上。
　　这边，见顾邵似乎皱了下眉，林昔赶紧又凑上前去，伸手将桌上那叠皱皱巴巴的钱努力平整了一下。
　　似乎怕顾邵嫌弃一般，林昔又解释道：“我现在只有那么多，下个月我会交多一点的。”
　　这叠钱还是林昔之前在林家的时候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偷偷藏在了行李包的夹层里才逃过了张翠她们的检查，带了出来。
　　刚刚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林昔将这些钱弄了出来。
　　见林昔一脸紧张、似乎怕他不收的模样，顾邵的目光沉了沉，眉头皱得更深。
　　“我既然说过会养你到成年就不会食言，至于在此期间的花费，不需要你一个未成年人承担。”顾邵沉声说道，语气却不容反驳。
　　林昔愣了愣：道理是这个道理。
　　她也知道顾邵不差养她的这笔钱，可是对方不收下钱，林昔总觉得心里不安。
　　“钱拿回去。”顾邵说道。
　　林昔站在原地，绞着手指，没动。
　　见状，顾邵眉头更深：“需要我说第二遍？”
　　林昔猛地摇摇头。
　　最后，在顾邵的目光下，林昔一咬牙，扔下一句：“爸爸晚安”，直接转身跑出了书房。
　　钱，还留在桌上。
　　看着林昔跑掉的方向，又再次看向桌上的那叠钱，顾邵一阵头疼。
　　同时，心里又生出了一丝不太明显的奇怪情绪。
　　——
　　回到自己房间的林昔松了口气，将自己带来的行李一一放好。
　　和之前在临时公寓暂住不同，这一次，林昔的东西收拾得格外认真——不出意外的话，她说不定会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成年。
　　想到这个，林昔窝在被子里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截然不同的人生，她的结局应该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么惨了。
　　林昔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这是林昔到这个家的第一天，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可意外的是：这一夜林昔睡得格外安稳。
　　——
　　第二天，顾邵如往常一样准备出门。
　　走出房间，厨房里叮叮当当的细碎动静引起了顾邵的注意。
　　然后，顾邵便看见林昔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两个盘子。
　　看到顾邵，林昔先是如同被吓到了一般缩了缩脖子，然后，下一秒，林昔马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起了脸上的惊讶，朝着顾邵投去了一个比销售看见大客户还要热情的笑容。
　　“爸爸早安！”
　　顾邵：“……”
　　半天，顾邵只朝着林昔冷淡地点了点头。
　　对此，林昔也不在意，脸上依旧挂着笑，道：“爸爸吃早饭。”
　　说着，林昔献宝似地晃了晃手里的盘子，又道：“我做了饼，有一个甜的、一个芝麻的，还有一个葱油的……”
　　“爸爸你要哪个？”
　　面饼很香，隔着几米的距离顾邵也能闻到淡淡的葱油和芝麻香味。
　　不过，他并没有在家里吃早餐的打算。
　　“不用。”顾邵拒绝道，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自己吃吧。”
　　“爸爸你不吃吗？我刚才试了一下，很好吃的。”
　　“不用了。”顾邵再次拒绝。
　　“哦。”
　　注意到少女脸上那一瞬间的失落，顾邵心里一顿，又解释了一句：“我马上要出门。”
　　林昔抬起头来：“爸爸你要去公司吗？”
　　“不是，去A大。”
　　听顾邵这么一说，林昔想起来，除了是NTN的老板之外，顾邵还有一个厉害的身份：A大教授。
　　林昔目光一动，叫住了顾邵：“爸爸你等一下。”
　　顾邵看见林昔跑回厨房，很快手里便拿了一个饭盒出来。
　　顾邵也没说他要哪个口味的，林昔干脆拿着刀子将三个饼一分为二，每一个口味都拿了一半装进饭盒里，盖好盖子，又装进了专门的袋子里。
　　林昔走过去，将饭盒递给了顾邵：“爸爸你可以带去吃。”
　　小说里，顾邵在林奕泽的陷害下被抓入狱，最后死在了监狱里，公布的调查结果是顾邵被检查出患上食道癌导致无法正常进食。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食道癌和平时的饮食习惯有没有关系，不过，林昔觉得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少女的脸上挂着暖暖的笑，眼里带着期待，可实际的态度却给人一种坚持的感觉。

　　面无表情地看了林昔几秒，顾邵还是接过了她递来的饭盒。
　　——
　　学校。
　　顾邵的到来引来办公楼里的众人一阵激动。
　　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女老师注意到顾邵手里拎着的饭盒忍不住偷偷议论起来。
　　“顾教授手里的那是带的饭？”
　　“应该是吧，那个饭盒我有个差不多的。”
　　“好神奇。”虽然顾邵很少来学校，但带饭还是第一次。
　　“顾教授不会是结婚了吧？”
　　“顾教授之前没结婚吗？”
　　“好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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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邵走进办公室，助手送来稍后答辩的资料。
　　“教授，这些事一会儿答辩的课题目录还有汇报材料。”助理将几本资料递给顾邵，又看了眼桌上那个蓝色的饭盒，询问：“教授，这个需要帮你拿过去加热吗？”
　　“不用。”他没打算吃。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助理准备离开。
　　结果，刚走出两步，又被顾邵叫住了。
　　“教授？”
　　“加热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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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饭，顾邵拿上资料去了答辩教室。
　　今天这一场是学院一批博士生的课题答辩，顾邵作为主要评审老师出席。
　　一共8组，一组一组上台进行课题研发成果的展示与答辩。
　　顾邵的点评在其他老师的点评之后，与其他老师的委婉‘慈祥’不同，顾邵的点评简短，但却直切主题，完全没有要给这些学生留面子的意思。
　　偏偏顾教授的点评又每一个字都在点子上，让人没法反驳，仔细想想又受益匪浅。
　　一直到上午的最后一组。
　　进行答辩的女学生此时紧张地站在台上，此时已经快哭了。
　　“你们这一项，最大的问题不是设计不成熟之外，而是根本缺乏一个清晰的应用定位……”顾邵直接了当地说道。
　　看到那个快哭了的女学生，顾邵突然愣了愣，脑海里下意识地想到了某个站在自己面前绞着手指、一脸委屈的丫头。
　　破天荒的，顾邵略微放轻了语气，调转了话锋道：“这项技术设计本身还不错，你们下去再好好思考一下技术前景和市场定位，希望这一次能看到更完整的答辩。”
　　听到顾邵的话，那名女学生脸上露出了惊喜，赶紧点了点头。
　　走下台时，心里还泛着意外：顾教授是出了名的严格，她怎么感觉还挺好的？
　　其他没有被顾教授安慰到的学生表示：不公平！
　　——
　　全天的答辩结束，顾邵准备离开时，被另外几位教授叫住。
　　“顾教授，晚上刘教授请客吃饭，你要没其他是的话一块去吧。”一个教授说道——顾教授这位大忙人，平时能遇到的机会实在不多，他还打算借此机会和顾教授好好聊聊他们中心开发的那个rsk芯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