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人,这是我们的决定。”
“我们是您的刀,无论再重来多少次,我们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且……”
膝丸顿了顿,在离开前一声低低的叹息消散在空中。
“见到您能有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我们都很开心。”
脚边食人鬼的身躯溃散,伏黑千鹤略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还好,人都救了下来,接下来她需要做的事只剩下……
“好久不见,千鹤。”
熟悉到了骨子里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伏黑千鹤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回过头去就看到了自己的挚友。
本应该死去的挚友。
伏黑美明子微笑着冲着伏黑千鹤挥手,一步步地朝她靠近,然后在拥抱她的那一刻,利刃贯穿胸口。
“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像是曾经一样凑在她的耳畔说着悄悄话,伏黑美明子手中的刀却再次加深,随后毫不留情的抽出。
暗红色的血花在胸口绽放,伏黑千鹤本就被榨干了灵力,现在情绪剧烈地起伏再加上突然遭受重创甚至有些站不稳。
“你……”
唇边红色的血珠滚落,伏黑千鹤顾不了那么多,刚刚试探性的抬起手就被对方握住,然后捏着脖颈提了起来。
“是我,我的挚友。”
伏黑美明子同伏黑千鹤对视,然后说道:“我来找你了,来向你宣战。”
“我想要构建一个正确的世界。”
“一个真正的美好的世界。”
“从横滨开始,这里会是我大义开始的基石。”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原本被停滞的崩溃裂缝再次剧烈的活动起来,让伏黑千鹤如遭重创——本就是她的灵力在缝合帮助支撑着这座城市,为了更好地修补救助这座城市,伏黑千鹤甚至是冒险的选择了精神联络。
直接破坏那些灵力网络,无异于直接攻击伏黑千鹤本人。
费力的掀眸,伏黑千鹤看到在裂缝的背后,无数白色骨骼生物聚集,破坏着裂缝,试图让崩溃再一次降临。
“时间……溯行军?”怎么会?
虚弱的呢喃着,伏黑千鹤眼前开始逐渐发黑。
“啊,对。”
看着掌下的人生机流逝,伏黑美明子眸底划过晦涩的暗芒,随后无趣的松开了手。
伏黑美明子转身离开,随意的挥了挥手,向她告别:“希望你能活下去吧,千鹤。”
“再见。”
艰难的趴在地上,伏黑千鹤只觉得鼻腔内满是铁锈味。
事情已经到了最糟糕的时候,因为崩溃再一次降临,刚刚以为自己得救了的人群开始重新陷入慌乱。
艰难的喘息着,伏黑千鹤看着面前慌乱的人群,摁着胸口的伤,再一次压榨自己的灵力,试图减缓血液的流逝。
胳膊、大腿、腰腹,身体里仿佛塞满了银针一样作痛,伏黑千鹤很清楚这是因为过度榨取灵力带来的警告。
但是……
看了眼一旁被父母抱在怀里的小孩子,伏黑千鹤闭了闭眼。
‘这些人……不能死在这里。’
‘时间溯行军想要在这里创造扭曲的历史,那么就一定要阻止他们。’
为了未来。
为了更多人的未来。
以血液作为媒介,伏黑千鹤睁开眼,眼角魔纹浮现,隐藏在皮肤下的鳞甲纹路若隐若现。
本应该枯竭的灵力再一次涌出,轻飘飘的覆盖在破碎的苍穹上。
和之前相比,这一次的灵海显得格外的稀薄,却又牢牢地将所有的时间溯行军挡在了裂缝外围,支撑起了坍塌的空间。
她将以全身的灵力为代价,舍弃自己的力量,以血液为媒介,换取修补这座城市的可能。
掺杂着红丝的灵海将整座城市包裹在内,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补。
凌空而立的伏黑千鹤只是安静地注视着苍穹,脸色苍白趋近于死尸。
等到最后,在横滨被修补完成的那一刻,伏黑千鹤松了口气,勉强撑着回到了地面,寻了个无人的角落里,在横滨的人因为得救而欢呼时,倚靠着墙壁闭上了眼。
整座城市因为得救而又重新焕发出生机,人们激动的拥抱在一起,欢呼声响彻天际。
而伏黑千鹤安安静静的呆在角落里,依靠着墙壁陷入没有任何内容的空泛的梦境里。
‘啊……按照小说的套路,似乎这个时候甚尔该找过来了。’
那可真是糟糕。
被他看到这一幕的话,会被骂的吧。
但是,被骂就被骂吧。
如果现在能看到他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61章 六十一只甚尔喵
就像是小说里面安排的俗套情节一样,伏黑千鹤最终还是被伏黑甚尔给带回了家。
伏黑惠在那一刻感觉自己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的自己似乎也是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游乐场的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孤独的等待着父母的归来。
唯一缺少的只是刺耳的警铃声。
坐在紧闭的门口,伏黑惠木然的看着面前白色的瓷砖,同伏黑甚尔面对面的坐着。
两父子谁都没有说话,唯有顺着伏黑甚尔手臂的血珠砸落在地面的破裂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内。
“那个,伏黑惠……”
完全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到了老师重伤正在接受家入硝子治疗信息的虎杖悠仁看着微微低垂着头的伏黑惠,向来擅长活跃气氛能说会道的他也一时之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钉崎野蔷薇则微微蹙眉,总觉得面前这一对父子之间的气场有些诡异。
消沉而又死寂,但是不同于亲人遭遇不幸的悲伤与沉痛,而像是更深层次的恐惧与强行压抑着什么东西,因为过分强大的自控能力而呈现在表面的刻意的平静。
“走吧,给他们留些私人空间。”
知晓更多的禅院真希一手一只提着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走了出去,逆着光,高高竖起的马尾下摆微微晃动着。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被拖了出去,两个人也没办法反抗禅院真希,只是费力地抬起头。
但是还不等他们两个人说些什么,就看到向来可靠的学姐扭头,面色是不同于以往的平静和沉重。
然后,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就听见她说:“在此之前,我听说千鹤老师曾经死过一次。”
眼孔微微收缩,两个人呆呆的看着禅院真希说不出任何话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谁都没有办法安慰伏黑甚尔与伏黑惠。
“啊,真是麻烦。”
家入硝子看着面前闭着眼仿佛睡着了的伏黑千鹤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厚重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消沉:“心脏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连呼吸都停止了,要怎么救?”
反转术式并非万能,而被拉过来的与谢野晶子也陷入了沉默。
她也做不到把死人复活。
“……要宣布死讯吗?”
门外的那两个人会疯的吧?
“咒术高专怕是要保不住了,或者更极端一点,有不少非人类要遭殃。”
两位医生相互对视着,陷入沉默。
门外那两个人,尤其是将人背回来的伏黑甚尔的状态实在是让人担心。
他一步一步背着人走过来,然后平静的说“救她”时,哪个表情和眼神简直让人感到心惊和毛骨悚然。
“等等!”
原先陷入沉默的家入硝子猛地伸出手抓住了一旁与谢野晶子的胳膊,指着本应死亡之人,语气激动:“活过来了!”
“咳……”
再一次睁开眼,伏黑千鹤看到的就是满目的白。
‘第一次感觉白色这么顺眼。’
因为实在是虚弱到没有力气说话,伏黑千鹤也只能在心里面这么想想。
而就在她醒过来的那一刻,原先趴在一旁的人也猛地抬起了头,然后凑了过来。
伏黑千鹤看着面前的伏黑甚尔,一言不发,沉默的盯着他。对视良久之后,伏黑千鹤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不是在做梦。
“好久不见,甚尔。”
下意识的露出一抹笑,伏黑千鹤想要伸出手同他打招呼,结果却只是徒劳的动了动手指。而她本人并不知道,她自己现在说话的声音有多小。
如果不是距离足够的近,再加上天与咒缚强化了伏黑甚尔的身体,他恐怕都会听不清楚。
“嗯。”
平静的应了一声,伏黑甚尔沉默的将水杯递了过来,搀扶着伏黑千鹤帮忙喝水。
大半天的时间伏黑甚尔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默的做着事情,无论是换药还是喂水,又或者是削着苹果他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只是每当伏黑千鹤有什么动作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的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神经紧绷着戒备着什么事情发生一样,久久的看着她,在确定了没什么别的事情后才会稍稍移开视线继续之前的事情。
心里面的愧疚一点点的蔓延开来,伏黑千鹤看着沉默的男人张了张口。
“甚尔,我……”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伏黑甚尔伸出手轻轻的握着她的手腕,略略垂眸,抿紧了唇,却仍然压低了声音询问着她的意见。
“没有。”
老老实实的回答完毕后,伏黑千鹤试图再次续上之前的话题。
“我……”
“要不要休息?”
又一次的打断了她的话,伏黑甚尔微微歪了歪头,很认真的说道:“你才刚醒过来,累了的话就睡,我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你。”
“听我说,甚尔。”
见对方有起身付出实际行动的打算,伏黑千鹤勉强的摁住了他的手。
这个时候伏黑千鹤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但是伏黑甚尔就像是被压制住了一样保持着半起身的姿态一动不动,侧过头盯着一旁的墙壁一言不发。
“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预算有误,也确实是逞强了。”
终于抓到了机会解释的伏黑千鹤也顾不上思考为什么面前这只大猫那么诡异,只想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口。
“还有最初的推测也出了错,下次我会更仔细一点。”
“不是这个。”
伏黑甚尔低声打断了伏黑千鹤的话。
“我想要听见的不是这句话。”
第一次,伏黑千鹤看到自家的大猫露出了古怪而又危险的神情。
那是和以往都不一样,像是狩猎者的模样。
以一个禁锢者的姿态低头看着她,伏黑甚尔低声道:“从很久之前我就想要做一件事情。”
但是他忍住了。
“我不想吓到你,但是,千鹤。”
大猫低下头,轻轻碰触着她的耳朵,低语道:“我快要被你给逼疯了。”
“无论是收敛起所有的坏脾气当一个老师,还是忍着不适和那群讨人厌的小鬼相处,亦或者是听你的话和你短暂地分开,这些我都可以接受。”
“但是,千鹤。”
伏黑千鹤看到对方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视野内一片黑暗,感觉却更加的灵敏。
“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你还活着。”
她的手被握着,牵引着触碰到了结实的肌肉,掌心下心脏跳动的频率清晰可辨。
“这里,已经快要坏掉了。”
“我曾经真切的接触过死亡,接触过绝望,接触过所有糟糕的黑暗的东西,你让我从那种境地走了出来,就别把我再推回去。”
想把你藏起来,想把你锁起来——如果没有办法阻止你这么做的话,干脆就直接阻隔你所有行动的可能。
但是,做不到。
想看着你一直笑着的样子,想看着你站在阳光下转过身对我伸出手的样子,想看着你轻声呼唤着我名字的样子。
所以……
“我求你,千鹤。”
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也完全的无所谓,用感情为你套上镣铐,把所有的想法都摆在你的面前,给你加上一层束缚。
吻住对方的唇,伏黑甚尔近乎呢喃着低语。
“请为我驻足。”
停留在他的掌心,被他一直碰触。
伏黑千鹤看着面前的黑暗,感受到了唇瓣上的湿意,大脑一片空白。
确实,她似乎很少思考到甚尔的感受。因为自信,因为自负,因为傲慢——知道对方会无条件的包容,甚至是纵容自己,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做出任何过分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