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初又是圣人最疼爱的小儿子,于他婚事上礼部自是处处经心, 而圣人另外下了口谕, 从圣人的私银中拿出一些来贴补婚礼, 于是萧湛初的这桩婚事便成了最近十年来最为盛大浩繁的一次。
当然这些不过是给外人看的热闹罢了, 顾玉磬倒是没那么多虚荣想法,她只觉得累。
从晨间开始被折腾着梳妆更衣, 接着诸般章程规矩, 等到终于被送入洞房时,整个人几乎瘫了下来,虚虚地倒在喜榻上。
偏生身边的嬷嬷还在小声提醒, 让她务必坐好了,她想想,到底是苦撑着坐起来。
苦熬了不知道多少时候,熬得她眼睛已经睁不开时, 门被推开了,萧湛初终于进来了。
他一进来,却有一溜儿的宫娥并嬷嬷进来了,先揭了红盖头,揭了红盖头也没功夫让一对新人相对脉脉含情,而是又开始折腾起来了。
顾玉磬先站起来,由那嬷嬷拿了金钱彩果撒在帐内,这就是俗称的撒帐子,又拿了檀木梳来,给萧湛初和顾玉磬来合髻,最后还要喝交杯酒。
可恨那些风月话本中,说得仿佛众人退去一对新人随意喝交杯酒,可事实上呢,旁边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还不能不喝,便是肚子里实在空乏的厉害,也只能喝酒。
好在是甜酒,味道竟然不错,顾玉磬忍不住贪着多喝了两杯来解饿。
喝完交杯酒,嬷嬷又开始把杯盏和花冠子往床帐上扔,杯盏一仰一合,这就是俗称的大吉,如此折腾一番,总算众人贺喜后,低头退去。
门关上的那一
霎,顾玉磬腿一软,险些栽那里。
萧湛初抬手,握住她的:“可是累坏了?”
顾玉磬叹了口气:“累死了。我以后再也不嫁人了!”
萧湛初挑眉:“怎么,你原本还想再嫁一次?”
顾玉磬:“……”
她自己想想,也忍不住笑,瞎说什么呢,这种事,一辈子一次足矣,她也不指望她还能再重生一次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便软软地靠在榻上,不想起来了:“真得好累。”
萧湛初看她这样,坐在榻边,抚着她的腰道:“你不是饿了吗?刚才喝酒,看你贪了几口。”
顾玉磬埋首在她喜被中:“罢了,不吃了,我如今是动都不想动一下。”
趴在那里觉得自己要睡着了。
萧湛初无奈,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也不能就这么睡。”
说着间,他叫来了丫鬟,为顾玉磬洁面。
顾玉磬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只能任凭人伺候着洗了。
洁面过后,萧湛初便让丫鬟出去了。
带了温润湿意的巾帕擦过顾玉磬的脸,她多少恢复了一些精神,便抬手拉着他的胳膊:“你也早些睡吧。”
她虽然困得要死,可也知道,这新婚之夜的章程却是少不了,不说别的,宫里头太后皇后贵妃那里,还得要看这元帕呢。
如今是半点兴致都无,只盼着他早些折腾完,好把今天这事交待了,她也能睡了。
萧湛初看着她那样子,摸了摸她的脸:“那也要吃饭。”
顾玉磬一听,赖在那里将脸埋进被子,软声撒娇:“就是不想动。”
萧湛初无奈,便没再说什么。
顾玉磬趴在那里,两腿轻轻踢了下锦被:“你也快来吧,咱们赶紧行事。”
萧湛初好笑地看她一眼,没搭理。
顾玉磬:“喂——”
一抬头,却见萧湛初取了一红托盘在手中,里面放了各色点心,并一盏白水。
顾玉磬看到那点心,便直勾勾地望着了。
萧湛初取来一枚,命道:“你趴床边,仔细落到床上。”
顾玉磬抿唇笑了,赶紧把自己身子就着锦被转了一个
圈,便成了半趴在床头了。
萧湛初将那枚点心送到她口中,顾玉磬赶紧就着他的手吃了。
萧湛初又取来一个饺子:“再尝尝这个。”
顾玉磬乖乖地吃。
萧湛初低头看,便是饿极了,她吃起东西来也是小口小口的,很乖,像一只柔顺的猫儿。
吃完这两个后,顾玉磬倒是觉得精神一些了,她这才发现,自己不但是困极了,还是饿极了,肚子里不那么空,眼睛也能睁开了。
她仰着脸,求道:“殿下,我还要吃一块花生糕。”
萧湛初:“花生糕不好消化,吃这个米糕吧。”
顾玉磬:“好吧。”
于是萧湛初又拿了米糕来喂她。
那米糕松软,被顾玉磬一咬,便险些散开来,勉强吃完后,还有一些碎屑在萧湛初手指上。
顾玉磬看那手指玉白好看,鬼使神差地,便对着手指舔了舔上面的糕点碎末。
舔了一下后,她仰脸看去,萧湛初黑眸幽深,正定定地凝着她。
顾玉磬心中暗笑,一时起了坏心,便又去舔一口,甚至眼巴巴地望着他道:“玉磬饿了,殿下喂我吃好不好?”
萧湛初指顺势放入顾玉磬口中,轻轻搅过,人俯首过来,逼近了,口中问道:“玉磬要吃什么?”
顾玉磬笑:“我要吃殿下。”
她看到少年眉梢染上红晕,呼吸仿佛也紧了几分,这显然是动情了。
谁知萧湛初却突然起身。
顾玉磬愣了下,什么意思?不是应该直接开始洞房了吗?
萧湛初修长的手指握住那杯盏,定声道:“先喝点水”
顾玉磬:“……”
洞房花烛夜,无非就是这些事。
顾玉磬熬着喝了些水后,杯盏还未曾放下,萧湛初便开始了,直接压过来。
顾玉磬的杯盏落在地上,剩余的飞溅了一地,不过根本无人在意。
少年如狼似虎,急不可耐,顾玉磬心里想着上辈子那些事,到底是有些经验,想着引他如何,可谁知道,根本不用她来引,他倒是无师自通。
顾玉磬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他怎么突然这么会了,该不会是有宫娥引着学了?
还未曾细想,就听得他闷哼一声,之后低首咬她耳朵。
顾玉磬踢他,娇声喊道:“疼,好疼!”
谁知道他却在她耳边大口呼气道:“我也疼。”
顾玉磬又羞又无奈:“你!”
然而纵然是疼,他也忍不住继续,顾玉磬便捶打他。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着,清风乍起,暖风来袭,顾玉磬只觉得心口酸甜,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却不由自主攀着他颈子胡言乱语一番,又是让他放开,让他快些,又是让他这里那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好在也没多久,雨歇风住。
顾玉磬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收得未免也太快了一些,后来一想,好像上辈子头阵也就这样了,想想或许都是这样吧,终究是头一次。这么一想,她回过味来,想着他应该是没有被宫娥教导,心里舒坦了许多,想着他终究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
萧湛初慢慢地缓过来,一把抱住了顾玉磬在怀里,这个时候两个人都起了薄汗,如今这么抱着,竟有相濡以沫之感。
顾玉磬小声道:“别抱着了,太热了。”
萧湛初埋在她的颈子间,用下巴抵着她的肩:“可我就想抱着你。”
顾玉磬:“那你别挨我太近,太近了难受。”
萧湛初听了,便抱着顾玉磬,略翻动了下,换了个姿势:“这样不累了吧?”
顾玉磬趴在那里,颇有些得意地笑:“你这么好说话,那以后怎么办,我听说,洞房花烛夜太好说话的,以后就要被欺负一辈子了。”
萧湛初本是半合着眼睛的,听到这个,睁开眸子看了她一眼,却是道:“那你便欺负我一辈子吧。”
顾玉磬在他胳膊上画圈圈:“就算我想,还有圣人那里,太后那里,还有贵妃娘娘呢,你哪是我能欺负的?”
萧湛初:“不管他们,左右我让你欺负。”
别管这话是真是假,顾玉磬心里已经美滋滋的了,又有些得意,这可是皇子呢,在她面前,乖得像一条小狗。
于是她俯首
下来,用手捧住他的脸端详,端详了半响,终于忍不住亲了他一口:“殿下真好看。”
萧湛初:“你觉得好看?”
顾玉磬:“嗯。”
萧湛初:“那比起洛少商和赵宁锦呢?”
顾玉磬一听,险些笑出来:“他们哪个能及你!”
萧湛初眸中便泛起笑意,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顾玉磬突然想起一件事:“咦,你声音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是沙哑,粗嘎,现在呢,好像沙感退去,变得清越好听了。
之前她心里想着别的,竟然没发现。
萧湛初:“嗯,我声音和之前不一样了,估计那段时期过去了。”
顾玉磬听此,又去碰了碰萧湛初的喉结:“说明你不是小孩子了,长大了。”
喉结上略有些痒,萧湛初想起之前的事,哑声道:“我以前也不是小孩子。”
顾玉磬纳闷了,好奇地打量:“咦,好像又变哑了。”
萧湛初却不再说话了,眼神幽深。
顾玉磬开始还没明白怎么了,后来知道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她想着明日许多事,不由轻轻捶打他,软声道:“明日还得早起,我想睡了。”
萧湛初压着声音哄她:“很快就好,乖,不会耽误多少时候。”
顾玉磬少不得随了他,可谁知道,外面却变了天,风雨骤起,来得迅猛,雨水打着芭蕉,淅淅沥沥地浇在窗棂上,残叶飘落,簌簌之声不绝于耳,竟是一直响到了后半夜!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米虫在睡觉,方梅,45755690,我的圆滚滚呢的地雷!
谢谢baohy35479的火箭炮
第44章 新婚夜
这次忙完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左右不早了。
顾玉磬则是直接昏昏睡去,闭着眼睛, 眼角还残余着泪。
萧湛初轻起身, 将她挪动了下, 寻到了那块白绸布, 已经不成样子了, 皱巴巴的,上面有一小片红色血迹, 还有白色污渍。
萧湛初看看熟睡的顾玉磬,略沉吟了下, 将那白绸布放在一旁, 却从旁抽出来另一块备用的,自己割破胳膊, 取了一些血滴上, 之后才拿出去, 给了外面守着的嬷嬷让她们交差。
之后他将那块布满了痕迹的帕子叠好, 收在了旁边的一个木匣子里。
做好这些,他才上榻, 抱着顾玉磬。
顾玉磬已经睡着了, 如今被他惊动,想起刚才,心有余悸, 推了推他,口中喃喃地道:“疼死了,讨厌!”
说是讨厌,但语调软糯, 分明是在撒娇。
萧湛初听着,抿唇笑了,他侧首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之后低声道:“你终于是我的新娘子了。”
很久之前,她答应过的,答应嫁给自己。
明明自己比她年纪小,自己都一直记得,而她却忘了。
这一夜顾玉磬自是睡得不安稳,半夜外面传来打更声,她一个翻身,无意中抓到了什么,也是微惊,待到明白的时候,却见身边的萧湛初也醒了,当即把她搂住。
她睡得迷糊,脑子根本懵懵的,不过却想起之前的事,顿时有些怕了,便用手推他。
他外表冷清,其实内里却是满腔熔浆,哪里容得她逃,捉住不放,又低头来亲她脸颊耳朵,细细地亲,口中还哑声哄着:“再一次好不好?”
“好不好”这三个,被语音清沉的少年咬出了撒娇的意味,不过顾玉磬却是真得怕了。
哪里是问好不好,分明是不好也得好。
她委屈地扁着唇,用手去捶打他:“不好,不好,不好。”
可是她越是这么打,越是惹得年轻的皇子不能忍。
费了不知多少心思,好的赖的,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才把她
娶进门,之前在外面山泉寺,她说要咬他,也让他咬,那个时候他憋成什么样了,读完了一百零八卷佛经都消不下燃烧的渴念。
她捶打他,他便俯首下来咬她,轻咬下巴,又去咬颈子,顺着颈子继续往前。
原本捶打着的顾玉磬,便受不住了,口中埋怨:“你属狗的吗?”
萧湛初声音哑得厉害,咬牙道:“之前在禅房里,不是说让我吃吗?只是故意馋着我,不让我吃够罢了,你竟这般玩我!”
顾玉磬哭得梨花带雨,勉力推他:“那时候没成亲,怎让你这么孟浪。”
萧湛初用牙轻咬:“如今总要让我尽兴。”
顾玉磬娇声泣:“受不住了,我受不住了!”
可是她越这样,越惹得萧湛初不能自制,毕竟这么娇气柔软的皇子妃,又是洞房花烛夜,谁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