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妈妈。”酸奶郭青说完,又转向封承雨露均沾地重复一遍,“没关系的,爸爸。”
“臭蛋!臭蛋!你们两都是臭蛋!”郭小盖哼哼地说。
“好好好,我是臭蛋,你是臭小蛋。”郭青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上车回家。”
这不是第一次一家四口同乘一辆车。
但有什么东西变不同了。
郭青一边着后视镜照镜子,一边哼跑调的歌,郭小盖在后面堵耳朵:“难听。”
车在十字路口停下,封承将右手伸过来,自然地抓住郭青的手,握在掌心。
酸奶在后面看切,瞅瞅这,又瞧瞧那,凑过去和郭小盖说了句悄悄话。
郭小盖立刻大叫:“你们两牵手啦!”
郭青的老脸莫名其妙热起来,封承倒十分从容,回他:“爸爸妈妈牵手是合法权利。”
“合法……”郭青把到了嘴边的屁字吞回去,“鸡蛋,我们又没在一户口本上。”
封承说:“法律也没规定,不在一户口本上就不能牵手。”
郭青:“……”
酸奶坐在座椅上笑弯了眼,开心地晃了晃脚。
好。
晚上下起雨,消去些闷热暑气。
在客厅蜗居多时的封承,终于找到可乘之机,借口“下雨冷”,把自己的枕头放在郭青的床上,占据另一半空间。
“你这叫寸进尺,”郭青看他朝自己走来,往后退了一步,“登堂入室……”
封承抱住她亲吻,慢慢倒在床上,然而一吻终了,却停下来,从背后拥着她,什么也不做。
郭青奇怪地回头,封承闭着眼,将额头贴在她额头上,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喟叹似的低音敲入耳膜,在心头带起共振。
郭青说:“那你不是活该么。”
“……”
翌日阳光好,吹着小风,一不错的天气。
郭青仰头闭眼,深吸一口气,闻到空气中雨后的新鲜。
舒服的感慨已经抵达嘴边,忽然,她感觉到一道如刀刃般锋利的视线,灼灼落在身上。
立刻警惕地四下张望,并未看到可疑人物。
这是从附近商区回司绕道的小路,马路整洁,几乎人。
封承把她的头掰过来:“看什么呢?”
郭青表情凝重而严肃:“我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封承笑她:“你是亏心事做多了吧。”他的视线朝街上抬了抬,“哪儿有人在看你。”
郭青说你不懂,她的第六感一般不显灵,只要显绝灵。
没等她找出可疑目标,一辆黑色商务车从街的另一头飞驰而来,以一极其嚣张的姿势急刹停在她与封承跟。
几乎在车轮停下的同时,后车门刷拉一下打开,一双又白又长的腿踩着细带跟鞋迈下来。
“郭青!”
姜沅漂亮的脸堪称平静,一丝的扭曲愤怒都找不出来,却让郭青忽地脊背生寒,脚底像生起地狱之火,不堪忍受。
“啊?啊……内……”心虚如同实质从她毛孔里溢出来,她完全不敢与姜沅视,脸向左边扭扭,又向右边扭扭,就是不看姜沅的脸。
“你的戏拍完了?”
“我在这儿呢,你往哪儿看呢。”姜沅双手一环,目光挑剔地扫过封承的脸,开口便是讥讽,“半年不见,你长还是这么讨厌啊。”
封承表情没变,礼尚往来:“谢谢。你也一样。”
姜沅哼了一声,带着薄怒的眼睛瞥向郭青:“你给我过来。”
郭青像一在面惹祸被家长逮住的小学生,一句话都不敢说,乖乖走到她旁边去。
姜沅就是那领孩子回家的家长,离开之,还要这“带坏自己家孩子的罪魁祸首”释放一句伤害:“他周围的空气会让我过敏,走了。”
封承手一伸,将郭青拉回自己身边:“慢走不送。”
姜沅漫不经心的神色立时一凛,回头那一眼俨然有了杀气。
她的目光与封承在空中交汇,郭青杵在旁边,仿佛在看两武林手交锋。
“她跟我走。”姜沅强势地宣布。
封承寸步不让:“今天她没空,有事找她建议你提约时间。”
“哎呦呵,我找她什么时候还要预约了。我跟她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泥坑里爬呢,我们俩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
“以没有,现在有了。”封承说,“我是她的家属,她的去向我有权过。”
“切。”姜沅用影后的演技告诉他什么叫做,分讥笑分轻蔑加四分漫不经心,“不好意思,想成她的家属,先经过我的同意。你,不配。”
郭青试图劝架:“你们俩别吵了……”
“你先闭嘴。”姜沅说。
封承蹙了下眉:“请你注意跟她说话的态度。姜沅,我劝你别多事。”
姜沅微笑起来,但这笑,怎么看怎么渗人:“封承,我也警告你,离她远一点。你觉我会看着她放着青青草原不要,回头啃你这根烂草吗。”
“我们俩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我能不能插手,你说了不算。不如你她,没有我的允许,她敢不敢跟你走。”
针锋相的矛盾终于到关键点,两人转头,视线同时落向郭青。
郭青懵了一下,哪边都不敢惹,当机立断决定明哲保身。
“要不你们俩还是自己吵吧,不用管我。”
封承:“……”
姜沅:“……”
“要不我先回避一下?”郭青特别懂事地。
姜沅是服了这没出息的东西了。
暗暗瞪她一眼,最后道:“我有话要跟她说,十万火急。郭青。”
说完歪了下头,示意郭青跟她走。
“我先跟她聊聊,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郭青在夹心饼干里完美地给自己找到落脚之地,这边也不罪,那边也去哄哄,完美。“崽快放学了,你去接吧,不用等我吃饭哈。”
说完麻溜地爬上姜沅的大奔。
一门面颇隐秘,内里讲究格调的融合私房菜馆。
姜沅虎视眈眈坐在榻榻米一侧,面表情看着郭青,漂亮精致的脸蛋刻冷若冰霜。
郭青老实巴交坐在面,殷勤地给她倒酒。
“好不容易见到我,你不开心吗,拉着脸多难看呀。”
“你还有脸说。我走之怎么交代你的?”
“在你回来之,不许和封承旧情复燃。”
“那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会努力抵抗诱惑,经受考验。”
姜沅气敲桌子:“那你现在又是怎么做的?”
郭青摸摸鼻子,因心虚说话含混不清:“我这不是没抵抗住么。”
姜沅败给她的实诚,想生气,着她这副傻不愣登的样儿也生不起。
“哎哟你是气死我了。”
听出她语气的松动,郭青立马顺杆爬,嘿嘿两声:“其实封承没你想的那么差劲,你多了解了解就知道了。”
“我了解他干嘛?”姜沅一根手指戳到她脑门上,恨铁不成钢。“你以我闲着喜欢骂他啊,还不都是了你。你要是头回跟他在一起,我会阻拦你吗?恋爱里的女人都是傻瓜,你本来就傻,现在是傻上加傻,他说什么你都相信。这种时候没我看着你,你屁颠屁颠就冲上去把自己卖了。他以辜负过你,这一次要我怎么相信他不会故伎重演?”
郭青感动地凑到她那边,搂住她腻歪:“呜呜呜你最爱我了。”
“你起开,烦死了。”姜沅嘴上嫌弃,身压根没动,继续数落,“我才不爱你这蠢猪。封承就是肉骨头,勾你一下你就跑了。”
“我是猪,那你就是养猪的。”
“我才不要养猪。”
插科打诨里气氛缓和,吃着饭喝着酒,过了阵郭青才又重新捡起话题。
“宝贝儿,我知道你爱我,觉我在封承身上吃过亏,讨回来才平。不过我从来没觉自己是吃亏。爱情这东西,每人的方式和理解都不一样,爱的程度也不一样。以我和封承的失败,我不觉那叫辜负,只是我们步调不一致,那时候都还年轻,都没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爱则聚,不爱则散,我觉简单。”
姜沅瞥她一眼:“谈恋爱都谈成哲学家了?”
郭青骄傲地挺起胸脯:“那谁还没点长进。”
姜沅哼了声:“你这样想也好,爱情确实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没有谁欠谁。”
“嘛。”郭青附和。
“但你们两厢情愿,我可没情愿。”姜沅话锋一转,“你不觉吃亏,不想讨回来,那是你的选择。我可是要讨回来的。”
“你想干嘛?把他吊起来抽一顿?”
“那可便宜他了。”姜沅轻轻摇晃酒杯,露出一意味深长的笑。“我有的是办法付他。”
郭青看着她阴恻恻的笑容,觉封承最近保不齐要有生命危险。
沉思片刻,拿出手机在桌子底下偷偷给他提醒。
郭青:【你最近走在路上小心一点】
封承仿佛一直拿着电话在等她似的,快拨过来。吓郭青在响起的第一秒就眼明手快按掉。
封承:【?】
封承:【什么意思?】
郭青讳莫如深:【别,我只能说这么多】
郭青万万没想到,姜沅的计策是冲着她来的。
考核结束,青予与克拉拉合并的各项工作便正式开始走流程。说起来简单,改名字而已,正操作起来琐碎事情多让郭青怀疑她们的生意规模其实有好几百亿。
合并,究竟怎么一“合”法,这里面有大空间需要一一界定。
除了品牌名称可推翻,其他的所有环节双方都要来一场拉锯战。
厂家、渠道、分成,全都是题。
这些自有季淮东与克拉拉请来的律师顾来回推敲磋商,而郭青面临的,是设计部组成题。
首先是人数。
青予的整设计团队,是郭青经过这些年磨合,组成的最佳模式,每一设计师都有其不可或缺的作用。
而克拉拉的设计团队,一向是克拉拉本人想法的执行者,说是流水线劳工过于贬低,但每人的不可替代性低。并且,克拉拉刚刚薪挖来四名优秀设计师,使原来设计师们的处境加微妙。
“裁员”这两字,是最近两层楼最忌讳也最法忽视的两字。青予的人也不例。
一旦需要裁员,可能性最的方式肯定是从两家中择优,大家都难逃危险。
领导层里,季淮东跟克拉拉关于“统一领导”与“各自政”的拉锯战还未结束,总方针一天未定,设计部的题就一天难说。
这几天,已经有人,或直接或旁敲侧击地来,会不会踢人了。
郭青让他们安一百二十心。
“只要我在,你们就在,没人能动你们。”
有她这句话,大家的心就定了。
正在这时,一楼的小妹敲敲门,捧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进来。
“郭老师,这是有人送给你的花。”
“花?谁送的?”郭青奇怪地接过。
小妹笑眯眯:“一帅的大帅哥哦。”
办室里顿时“哇哦哇哦”起来。“青姐桃花这么旺啊。”
郭青故作矜持地摆了下手:“瞎说什么呢,可能是我的粉丝吧。最近我可红呢。”
姜沅姐妹这身份给她带来巨大流量,几天《visez》发生的事情已经被各大媒报道,《visez》官方发出正式告她正名。a姐在圈内的名声已然臭了,网友她的愤慨强化郭青遭遇的同情,导致最近几天她的知名度大大提升。
“不是呀。”小妹说,“那帅哥开敞篷跑车呢,看着像是明星。”
“跑车?”
“明星?”
大家顿时一哄而上把小妹围起来打听。
正七嘴八舌之际,有人指着窗户呼:“你们快看!”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窗一大片气球向上飘。起先只注意到气球,仔细看去才发觉上头另有玄机:白色的气球围绕一圈,桃红色气球在中央组成一颗心。
浪漫心思引起一片哇哇叫之际,向上飘的气球露出下方绳子,而绳子另一端,系着一张惹人注目的竖条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