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电梯间,不知从哪里传来“普斯~普斯~”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郭青循声找了一圈,才发现躲在转角只露出一只眼睛半颗头的孟春健。
“青哥。”孟春健往四周看了看才走出来,鬼鬼祟祟地小声道,“来,我有事找你。”
“你怎么在这儿?”郭青奇怪,“找我干嘛?”
孟春健比着半个指甲盖:“有一点点点点的私事,需要你帮忙。”
郭青在他眼中跟男的没有分别,他拽着郭青的胳膊就想把她拉走,“我请你喝酒去。”
“我还得接孩子。”郭青表示拒绝。
季淮东在旁边不仅不帮忙,闻言反而帮腔道:“我去接吧。正好有段时间没见他们了。”
孟春健仿佛这才看到还有他这么一个人似的,一摆手:“谢了,兄弟。”
季淮东笑眯眯:“不用客气,孟总。”
接着郭青就被孟春健急匆匆地强行扯进了电梯。
电梯门闭合前,又乍然传出孟春健迟钝地刚刚反应过来的、变调的嗓音:“我靠?你有孩子了?!”
酒吧。
郭青和孟春健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半晌,孟春健第三十八次发出“靠”的声音,不知到底是难以置信,还是不服气,拍着桌子质问:“青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孩子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不让我知道,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啊?”
郭青冷呵一声:“你背着我跟vivi搞上了,不也没告诉我?”
孟春健立刻气短了一截,嗓门都弱下去:“嘘!小声点……我那又不是故意的,不是那天喝多了么,我好心送她回家,谁知道她挂在我身上不下来,一来二去,就……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但凡有点神志在,也不能乱搞啊。”
他说着还有点委屈似的,郭青送给他一个字:“呸!”
孟春健:“……”
“你不许唾弃我!我自己也在忏悔呢这不是!要不然我能这么煞费苦心地给她物色男人吗?我那些狐朋狗友,一个玩得比一个花,也不能介绍给她,她太单纯好骗了。稍微正经点的,要么已经有家室了,要么看不上拜金女,都快给我愁死了。”
孟春健愁眉苦脸的样子不是作伪,整个人都不似之前意气风发,看得出来是真的苦恼。
“而且你不知道,自从那天之后吧,我不好意思见她……再说我给她介绍男朋友,那算个什么事儿啊,你说是吧?哥,我真是没办法才找你帮忙。”
“我也想帮你。”郭青充满同情地说,“但是恕我直言,我们vivi大小姐单身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我要是有男人能介绍给她,早就把她嫁出去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孟春健马上道,“人我已经找好了,但是我出面太奇怪,你帮我做个中间人,介绍他们认识就行了。”
“什么人,靠谱吗?”郭青条件反射地问。
头疼归头疼,吵架归吵架,vivi到底是他们青予的人,是季淮东的亲表妹,跟她即便算不上朋友,也是熟人,不是随便什么歪瓜裂枣就放心推出去的。
“靠谱,绝对靠谱!父母都是教授,知书达理,我这朋友自己也是博士刚刚毕业,为人忠厚,做事踏实,就是人太老实木讷了点,否则这么好的条件,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孟春健绝对拿出了自己的全部诚意来给vivi做红娘,这用心程度,跟自己嫁女儿也差不多了。
郭青又问了一些信息,人确实不错。
vivi这姑奶奶,说不定配上这样忠厚老实型的刚好。
她和孟春健一拍即合,当场就把活动都给安排好了。
“等等,”郭青忽然奇怪地打量孟春健两眼,凑过去问,“你该不会……是第一次……”
孟春健猛地呛了一下,惊天动地地咳起来。
郭青赶忙给他拍了拍背:“也不用这么激动,我就是看你对这件事上心得过头,突然来了灵感。”
搁其他富二代,不过一夜风流罢了,谁会放在心上,还要用心良苦地给女孩子找到一个好归宿,才能安心。
孟春健脸红脖子粗地反驳:“别瞎说,你是侮辱我的人格!我可不是老处男。”
说完立马祸水东引,“老封才是。”
郭青大肆嘲笑孟春健:“哈哈哈哈他早不是了,就你是。”
孟春健刚想据理力争,某个瞬间突然反应过来。
他瞪着郭青:“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呢?”
郭青一口酒含在嗓子眼,咽不下去了:“……”
她是不是应该看一下黄历,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怎么到处都在曝光秘密?
季淮东主动请缨来帮郭青接孩子的时候,并未预想到,会碰上封承。
封承一直在公司等郭青,没等到人,耽搁了十几分钟。
抵达幼儿园时,刚好看到季淮东已经接到酸奶和小盖,一手牵着一只,从大门走出来,将他们抱上车。
很长一段时间里,季淮东是酸奶盖接触最多的男性长辈,虽然不足以承担父亲的角色,但在父亲缺席时,酸奶盖对他的亲近,超越其他任何男性。
但这一幕,落在封承眼中,便十分的不顺眼。
季淮东看到他的刹那略微惊讶,但他消化信息的速度很快,从容不怕地打了招呼。
“郭青临下班被孟总拉去吃饭了,我临时来替她接一下。早知道您要过来,我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封承没说话。
酸奶坐在车里,甜甜地朝封承叫“爸爸”。
他将酸奶抱起来,脸上随之露出笑容,冷意便一下子退去。
“孟春健?”封承问季淮东。
后者笑着点头:“孟总好像有急事找她。”
不知道孟春健那货又在搞什么名堂。
“辛苦了。”封承说,“你回去吧。我带他们回家。”
他依然是一副老板的派头,不容置疑的命令。
将酸奶抱到自己的车上。
郭小盖在季淮东的车上,熟门熟路地探着身子在操控面板上操作,播放自己喜欢的音乐。
男孩子对车的喜爱刻在dna里,郭青和季淮东的车,郭小盖早都摸得透透的。
熟到但凡腿能够到油门,都能开着上路了。
他没有跟封承走的意思。季淮东问他:“你不下来吗?”
“我才不要坐他的车。”郭小盖嫌弃地说。
季淮东朝封承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样子,小盖并不喜欢这个爸爸。
封承将酸奶放上车,朝这里看过来,见郭小盖迟迟没下来,皱眉。
他再次走过来,对车里的郭小盖道:“下来。”
“我要坐季叔叔的车。”郭小盖很刚地拒绝,说完爬过来自己把车门关上。
封承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三分。
“没关系。”季淮东依然笑得春风十里,“我送他回去吧。”
郭小盖隔着车窗,对封承昂起骄傲的下巴。
第58章
季淮东载着郭小盖,比封承迟了几分钟才到。
封承的车停在郭青的车位上,他双手揣在裤兜,斜靠车门,面上带着肉眼可辨的冷淡。
季淮东熟门熟路地将车开进来,停在隔壁的空车位,从后座单手将郭小盖抱下来,放到地上。
郭小盖对此显然习以为常,一落地便蹦着去按电梯。
季淮东正要往电梯走,封承淡淡的声音响起:“送到这儿就行了。”
季淮东转身,封承抱着酸奶走过来,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前走过。
季淮东的眼力见儿像是突然离家出走,对封承的“赶人”浑然不觉,自顾自打开后备箱拎下来一个袋子:“刚才在车上小盖说想吃红烧肉,路过菜市我顺便买了点五花肉。”
封承的视线扫过他手中的一袋食材,十分自然地伸手接走:“谢了。待会儿转账给你。”
接着对酸奶道:“跟季叔叔说再见。”
爸爸做得不久,姿态端得很到位。
酸奶的眼睛瞅瞅封承,又瞅瞅季淮东,似乎感觉到什么。
季淮东:“……”
看来今天封承是不想让他进这个门了。
时间在诡异的静默中蹑手蹑脚走过三步。
酸奶想了想,朝季淮东倾身过去,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甜甜地说:“季叔叔再见。”
被这样的小宝贝亲一口,就算被赶也生不起气。
季淮东不由笑了,捏捏她的脸说:“小甜豆,再见。”
封承肉眼可见的不快,只是没有在酸奶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抱着她转身,头发丝都在往外冒冷气。
快走到电梯时,季淮东在他身后忽然道:“封总对抄袭怎么看?”
封承的脚步顿住,侧身,深不可测的目光向他望去。
季淮东道:“之前听说过,封总对抄袭之事深恶痛绝,凡是卷入过浑水的设计师,《visez》永不刊登其作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封承把酸奶放下去,拍拍她的后脑:“上楼等我。”
酸奶乖乖走进电梯。封承看着门合上,电梯上行,才转过身来面向季淮东。
“借着他们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倒不是借他们兜圈子,酸奶和小盖很喜欢吃我做的饭。”
季淮东似笑非笑,“之前不知道你和郭青的关系,有些话不好说的太直白,毕竟你是整个beaute的老板,而青予只是beaute合作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品牌。
“这次克拉拉剽窃青予的创意,公司不能对克拉拉进行处罚,我完全理解,毕竟拿不到证据,口说无凭。不过孰是孰非,相信封总心里应该有判断。”
封承的手插在口袋里,没作声,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很好奇,如果青予和克拉拉的竞争,最终是克拉拉胜了,按照当初的约定,青予被并入一个剽窃青予的品牌,好像有点讽刺。这和《visez》的理念背道而驰。封总觉得呢?”
封承扯了扯唇,轻嘲:“你是觉得青予连一个剽窃它的品牌都竞争不过,想让我开后门?”
“封总误会了,我只是好奇。”
“不用费心思试探我,如果郭青来向我开口,我可以为她开特例,可以让青予保留下来。”封承看着季淮东,目光沉静而犀利,“但她不会。”
他说得对,郭青想赢,但如果让她去求封承给青予走后门,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如果做得出来,她也就不是郭青了。
季淮东笑了笑:“确实。”
封承回到家时,收到来自郭小盖的白眼一枚。
郭小盖对他赶走季淮东颇有不满,冷冷地哼了一声,骂他:“小气鬼。”
“我哪里小气了?”封承反问。
郭小盖义愤填膺地说:“你不让季叔叔来家里,不让季叔叔给我做红烧肉,就是小气!”
封承原本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如果不让季淮东来家里算他小气的话,那么前提是,他是这个家的主人。
非常不错。
于是封承唇角一翘,愉快地接受了“小气”的标签,并拍了拍郭小盖的脑袋。
郭小盖用手捂住被他拍过的地方,给他一个愤怒的瞪视。
封承在厨房钻研了一个小时,做了一道红烧肉。天赋值开的高,第一次做就很成功。
郭小盖早就被厨房的香味儿勾的口水直冒,连乐高拼不下去,早早坐在餐桌前等待开饭。
封承将红烧肉端上餐桌时,家门从外面打开。
封承抬头看到郭青:“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郭青也挺纳闷:“你怎么在这儿?季淮东呢?”
“走了。”封承说完,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下次有事不能接孩子,告诉我,我去接,别随随便便交给别人。”
季淮东帮她接孩子没有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了,怎么就随随便便了?
郭青刚要说什么,被人一把推开。
孟春健从后头蹦出来,看看封承,看看俩崽,再看看桌子上刚出锅的红烧肉。
指着封承,像一个发现自己老公在外面养女人的中年妇女,难以置信而悲痛欲绝地说:“封承!你太过分了!我跟你十几年的感情,你竟然这么对我!”
封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