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羿弑的话在前,诓蘅怎么可能放它走?
魔杖挥动,汹涌的魔气一瞬间挡住了前路。
背后,羿弑已经再次攻击了上来。
“噗——”江淮吐出鲜血,被狠狠击飞。
它根本就不是羿弑的对手!
诓蘅高举魔杖,也朝着它下杀手!
“江淮!”顾芷缘高声一喊,江淮立刻变小,被她收了起来。
——幸好它是顾芷缘的灵兽,能够被顾芷缘收起来,否则今日怕是在劫难逃。
这也是顾芷缘敢带江淮的原因,它是她的灵兽,她总能保护它。
只是,她心中充满了迷惑。
羿弑为什么要杀江淮?他对她都没有杀意,却对江淮有杀意……
难道他便是要破坏五行循环?
林羽卿真是他所杀?!
江淮不见了,原地,只剩下顾芷缘站在半空当中,脚下是她的棋盘,勉强维持住身形。
想了想,她落在地上。
羿弑诓蘅也落了地,一前一后,看着她。
顾芷缘手指缓缓抵在眉头,一柄银色戮天剑便从她的丹田飞了出来。
羿弑脸色微变,下意识往前一步,又手握紧成拳,克制住了。
顾芷缘深吸一口气,手握戮天剑,淡淡道:“羿弑,你应该不会想要与我同归于尽吧?你知道的,只要我出手,你也跑不掉。”
羿弑深深看着她,显然,江淮已经杀不了。
空气变得极为安静。
顾芷缘看着羿弑,等他答案。
诓蘅不敢说话,一切听尊主所言。
半晌后,羿弑终于开口——
“你走吧。”
诓蘅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到底什么都没说。
顾芷缘转身便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她才放出江淮。
“主人……”江淮泪眼汪汪。
顾芷缘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让你受伤了,很抱歉,应该早点将你收起来的,也应该早点拿出戮天剑……”
话音落地,她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撑着剑,半跪在地上。
“主人!”江淮着急上前。
它眼中满是心疼,都怪它没用,要不然主人就不会受伤了!
顾芷缘摆摆手,而后轻声道:“不关你的事,是我如今太虚弱了。”
说着,她缓缓站起来,将戮天剑收进丹田。
——她如今当真是弱到极致,竟是拿剑都能这般痛苦。
江淮咬了咬牙,变大,尾巴一卷将顾芷缘放在背后,而后飞起来,朝着长天门飞回去【工 仲 呺:nmbooks】。
主人受伤了,魔域不能再待了!
顾芷缘坐在龙背,回头看了眼远去的魔宫,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复杂和晦涩。
-
事实上,虚无方他们和顾芷缘分开后,他们也没有立刻便回长天门。
他们在原地等了顾芷缘很久,一直都没有等到消息,也没见魔宫方向有大动静,这才决定离开。
“希望太上长老平安归来,唉。”徐长老无奈地摸了摸自己鬓边的白发。
他和白敏子长出来的白发,大多都是因为操心呀!
没办法,谁让他家太上长老实在是让人有操不完的心啊。
不管是东海、北海,还是西海,甚至是魔域,只要有大事发生,一定和他们的太上长老有关!
旁边,銮汲闻言,也叹口气:“羽卿还在地下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本来灵气下降导致人族就有些乱了,如今羿弑又将那样的消息抛出,她也是没办法,必须得尽快想到解决办法。”
这天下,终是会越来越乱了。
扶桑也跟着忧愁起来,它摆动了下依旧枯黄未能恢复的枝丫,轻声道:“小墨也闭关了,要是小墨跟着也能放心一些,他实力强悍,也能保护好芷缘。”
一直挂心的虚无方突然冷哼一声,眼中嘲讽:“他怎么可能跟着芷缘一起呢?他不伤害芷缘就是好的了。”
他要是以小墨的身份出现,那羿弑又怎么出现?
一直藏在芷缘身边,怕是居心叵测!
再见到芷缘,他一定要戳穿羿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銮汲疑惑。
扶桑也皱紧了眉头。
它和羿弑虽然平日不见熟络,但却是非常在意他,他和林羽卿以及虚无方,都是小辈,它莫名慈爱。
虚无方正要说什么,前面一股浓郁的魔气突然出现!
众人忙神色一变,严肃地看着魔气出现的方向。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足足四个化神魔修!
“你们什么意思?这是要和我们人修宣战吗?”徐长老沉了脸,上前一步,冷声质问。
他们人多,虽然面前是四个化神魔修,但显然,他们也并不害怕。
天机门和长天门的化神修士,以及化神巅峰修为的銮汲,徐长老他们化神修为的修士是他们的两倍,怎么可能害怕呢?
徐长老原本以为自己说完,这些魔修们一定会有所顾虑,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什么都没说,直接冲了过来!
“放肆!”其他化神修士大怒。
纷纷出手,化神修士们过起了招。
都是化神修为,除了銮汲,其他化神修士打斗起来,总不是短时间就能分出胜负。
哪怕是二打一,也只是狠狠压制,却没办法立刻将人制住。
易寒轻没有过去,化神修士过招有可能会伤到周边的修士们,他和銮汲站在原处,保护着虚无方和扶桑。
四个化神魔修来得非常奇怪,他们也并不恋战,打着打着,两个化神修士在前,挡住所有攻击,而另外两个化神魔修则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在扶桑他们面前!
两个化神魔修一齐朝着扶桑出手!
动作太快了!
扶桑重伤在身,根本躲不开!
好在銮汲也是化神修士,反应非常快,立刻拉着它往侧面闪开。
“唔——”它也被擦边的一点威力伤到了。
徐长老立刻回返,同易寒轻一起和这两个化神魔修打在一起。
“扶桑!”銮汲声音着急。
扶桑摇摇树枝,枯黄的树叶在刚刚微微掉了一些,它很是心疼。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虽然我现在重伤,但只要我的草木之心没有受到伤害,我怎么都不会死的。”它轻声道。
銮汲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上下打量扶桑,又给它体内灌入一些灵气,这才将一双犀利的眼睛看向魔修。
“易寒轻,你来保护扶桑!”说着,他飞了起来。
身体旋转,瞬间变身成一只金色的鸟儿,锋利的爪子露了出来,带着滔天的杀气,扑向了化神魔修。
此时,飞在半空当中的顾芷缘一阵心悸。
她捂着胸口,突然高声道:“江淮!往南边!快!”
江淮一愣,猛地加快速度,飞向南边。
-
比顾芷缘先到的是羿弑。
他一身黑色斗篷,旁边站在诓蘅,诓蘅手拿魔杖,看起来格外吓人。
但莫名的,所有一眼看见他们的人,都会更加害怕羿弑。
——他身上的气息太可怕了。
那股威压总是让人瑟瑟发抖,不敢直视他。
銮汲正在和两个化神魔修打斗,他实力强悍,便是两个化神魔修也被他压着打。
但到底是化神期,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杀掉的。
羿弑看了他们一眼,而后缓缓垂眸,“诓蘅,去杀了那棵树——扶桑。”
扶桑现今最弱,便也是最好杀的那一个。
他垂眸不看,终归不想自己动手。
诓蘅应了声,随即飞过去,朝着扶桑便是狠狠一击。
羿弑突然想到很多事情,扶桑年岁很高,哪怕因为重生有些幼稚,但总归本性慈爱,对他们都非常好。
在无名峰上的时候,他们总是坐在扶桑树下,他给小丫头做好吃的,江淮和虚无方、林羽卿便眼巴巴看着……
那时真好。
可再也回不去了。
羿弑想,虚无方曾经有句话说得对——不是个好东西。
他真不是个好东西。
为了保护最在意的,其他一切都可以牺牲,包括江淮、扶桑,包括,自己。
“不——”銮汲眼中滔天怒气,转身回返。
两个化神魔修不要命的扑上去,抱住他。
“砰——”化神魔修一个变成了血雾,另一个却还是紧紧抱着他,不准他过去。
其他化神修士在围杀另外两个化神魔修,听见动静立刻回返,速度却比诓蘅慢了很多!
易寒轻……他下意识护住虚无方,没过去。
魔杖的一击狠狠挥下!
“锵!”撞在了棋盘之上。
棋盘挡住了这一击!
这时候,顾芷缘踩着江淮,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她一双眼睛看着羿弑,眼神复杂:“你果然是要破坏五行循环!为什么?你是魔尊,便愿意眼睁睁看着魔域魔气下降,魔族灭亡?”
羿弑抬头,一张脸被帽子遮住,又隐在黑雾当中。
他的声音暗哑:“与你无关。”
顾芷缘眼神一厉,声音冰冷:“但你要伤害他们,便是与我有关!”
銮汲终于摆脱了另一个魔修,飞了回来。
徐长老等人也不再与那两个化神魔修缠斗,飞了回来,落在顾芷缘身后。
魔修只剩下三个,全部重伤,搀扶着回到羿弑的身后。
在这儿的都是长天门和天机门的化神修士,他们都愿意听从顾芷缘的。
事实上,就算不是他们,哪怕是其他门派的化神修士,他们心中盘算着自己的主意,可在面对魔修的时候,他们也愿意站在墨缘仙人这边。
两方对立。
尤其是顾芷缘这边,几乎所有人都防备地看着他。
羿弑看着对面的顾芷缘,指甲掐在掌心,血肉模糊。
除了顾芷缘以外,他的实力比他们所有人都强,可偏偏顾芷缘不到绝境,绝对不能出手!
这魔头……会对他们出手吗?
徐长老等人拧眉,手握法宝,一脸防备。
羿弑缓缓开口:“走吧。”
他怎么可能逼顾芷缘出手呢?
她既然赶到了,那这一次便不再适合出手。
羿弑转身,顾芷缘等人都认真地盯着他,见他转身,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刚刚出去……
耳旁,细微的风声响起。
“噗——”尖锐法宝插入血肉的声音。
顾芷缘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扶桑树干心口处插着的刀刃。
它的背后,易寒轻手握尖刀。
正正好,插入的便是扶桑的草木之心。
他是叛徒!
他也要阻止五行循环!
易寒轻有很多下手的机会,但他都没有下手,一直等到了现在,等到确定可以直接刺在它草木之心的时候。
虚无方瞳孔一缩,满脸的不可置信。
易寒轻?
天机门的化神修士!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杀扶桑?!
草木之心是扶桑最弱的地方,更何况它如今重伤在身,心脏最是虚弱。
绿色的心脏上扎入尖刀之后,心脏立刻缓缓化开,扶桑身上的生机也立刻开始消失。
——它要死了。
“扶桑——”銮汲悲鸣声响起。
绝望、不可置信、疯狂,他的声音里面,满是让人难以承受的情绪。
顾芷缘心口一紧,猛地上前,一颗丹药融入它的身体,一道道灵气不断打过去。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但扶桑却没有一点好转。
“扶桑!不可以,扶桑?!”她的声音着急。
扶桑树枝彻底枯黄,树干也开始腐朽,它看着顾芷缘,又看着銮汲,张了张嘴:“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帮到主人。
对不起,没能……想起过去。
“不——扶桑!扶桑你救救自己,你可以,你可以救羽卿,你也一定能够救自己的!”顾芷缘声音急促。
扶桑树还在枯萎。
顾芷缘脑海中各种念头闪过,像是想到什么,一刀划在自己的手腕处,一股鲜血流出,她放在扶桑的心口之上,声音有些慌张:“之前便是我的一滴血救了你,现在也可以的,一定可以……”
当初,便是机缘巧合的一滴血让她唤醒扶桑的最后一点生机。
如今也能救它吧?!
扶桑想要动一动树枝,它想说这次不行了,草木之心伤了,没有心的扶桑树,活不下去了。
它想要给主人治好伤口,但却好像连树枝都伸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