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白熊死了,黑熊也就没有独活,但是白虎化形成功了,冥界也有鬼修飞升,如今的冥界也渐渐兴盛了。
一会儿说妖修强大,一会儿又说草木族虽然战斗力不强,却也是没人敢惹,如今草木族做主的是和顾芷缘他们认识的那个五千年松……
白敏子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终哭着说:“如今修真界当真是好呀,都是因为太上长老,若是没有她,我们怕是早都灭亡了!当真是天道不公,让她此生得了一株仙界都在争抢的宝物,却是因此,一生苦痛!”
丹相也哭:“我想老大,想扶桑,想那条龙,想羽卿,也想虚无方,想顾芷缘啊……小墨,我一直拖着不死,大概就是在等你的消息吧,没想到当真是不能复活小丫头了!”
灯和千年前几乎没有区别,又如何能够亮起呢?
万魔渊都被超度了,还有什么功德能够让她成神幻形?
莫不是那什么功德说,其实根本就无用?
老大他们也都没醒,那光团都快要幻化成虚无,里面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啊!
顾芷缘和老大他们,当真是就此干干净净死了吗?!
丹相嚎啕大哭。
蟠桃酒香弥漫,羿弑微微眯眼,看向漫天星辰,突然道——
“我想,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第90章 大结局(上) 又一个拥有神格的大罗金……
丹相和白敏子愣住, 醉醺醺的眼睛瞪圆,直愣愣看着羿弑。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想, 肯定是自己喝多了, 否则羿弑怎么会说自己还有办法呢?
还能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没有用尽?
渡无数恶人改邪归正, 自此从善。
就连万魔渊都已经超度了,这般功德依旧不够, 还能有什么办法?
羿弑双眼也晕染上了朦胧醉意, 千年的蟠桃酒,果真是非同小可,便是他, 也觉得有些醉了。
他手指转动着酒杯, 朦胧的眼中弥漫了疯狂,声音清醒又清晰——
“超度万魔渊的功德还不够……那魔神呢?超度魔神之功德,够拥有一个神格了吗?”
丹相和白敏子愣住。
魔神?
他们认识的与魔神有关的人, 便只有羿弑这个魔神之体。
他超度他自己?!
-
羿弑要做的事情, 没有人能够拦住。
也因此,丹相和白敏子,依旧如同一千年前送他下山时候一样,站在一处,看着羿弑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视线中。
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从前。
只是这一次,丹相和白敏子都已即将坐化, 行将朽木。
而羿弑的背影, 依旧瘦瘦弱弱,看起来不堪一击,却学着顾芷缘, 挺直着脊背,像是无论多少重担和压力,都不会弯折一般。
他提着灯,穿着一袭黑衣,缓缓消失在道路尽头。
丹相沙哑的声音问道:“他超度他自己,当真可行吗?”
“不知道。”
“若是不成功呢?”丹相声音痛苦。
熟悉的朋友一个个都渐渐消失,当初住在无名峰上的人,如今只剩下一个羿弑。
可是超度自己……不管能否点燃那盏灯,他都不能再活着了啊!
“能够救活太上长老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能的话……”白敏子苍老的声音微微一顿,“他大抵也是不想活了吧。”
一千年了。
一千年的寂寞,一千年的努力。
各种办法用尽,如今只剩下的这一个办法,哪怕他会死,他也一定要试试!
若是他死了,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陪着墨缘了。
丹相心口有些酸涩,好一会儿,他才沙哑着声音道——
“这该死的苍蕴!”
白敏子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羿弑消失的方向。
他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不管他和羿弑谁先死,大概在死前,他们都是见不到面的。
曾经,白敏子从未想过他们长天门的太上长老会和他们的敌人魔头羿弑在一起,便是刚刚知道小墨是羿弑的时候,他心中委实也升起过不少不好的念头。
墨缘仙人如何能够和魔头在一起?
魔头这样的妖邪之人,如何有真心可言?
那时候,他担心他们太上长老吃亏,可如今看来,他们太上长老心有天下,便是爱人,也在天下之后……
可这魔头的心中只有爱人,他看起来无情,其实最有情。
看着羿弑如今做的一件件事情,便是他也得说一句——
太上长老对得起天下任何人,唯独对不起魔头羿弑。
如今,他也即将坐化,临死之境,大概也只能祈求一声——
“愿他们还有再见之日吧。”
-
羿弑再次踏上佛修的地盘。
那教他经文的老和尚还活着,他是佛修,同样也是高阶修士,自然寿命不短。
看到羿弑,老和尚玄黔愣了愣——
“魔尊?”
他是知道羿弑身份的。
羿弑点点头,声音平静:“我找你有一事相求。”
玄黔看了看他手上的灯,心中便有数了,于是问道:“又是与复活墨缘仙人有关吧?”
“是。”羿弑手指摩挲过那盏灯,轻声道,“我想要超度我自己,我是魔神之体,你可有什么佛修的东西能够借我一用?”
超度是需要东西的,木鱼、佛珠等都是佛修常用的东西。
他是没有的。
他所学的经文,超度起魔神来,怕是有些困难。
老和尚微微一愣,想了想,道:“寻常物品,大抵是不能超度魔神之体的,唯有试试将二十一颗舍利子穿成手串,或可一试。”
“哪儿可以寻到二十一颗舍利子?”羿弑着急问。
老和尚笑着摸了摸胡子:“我们自然是有的,都是一万一千年前天地大乱之前留下来的。你先去休息一晚,正好学一学如何使用,我今晚帮你将舍利子串起来。”
玄黔又抬头喊道:“玄嗔,你带这位施主去剃度,换上宝华袈裟,教他如何使用佛珠手串。”
新进来的小和尚微愣,迟疑地看了老和尚一眼。
宝华袈裟……那可是他们佛修的至宝。
老和尚微笑着点点头。
小和尚立刻恭敬地带着羿弑出去,前往前殿。
羿弑提着灯,也安静地跟着。
-
这一天晚上,他再次剃掉长出来的头发,换上宝华袈裟,跪在神佛面前,学着经文,学着拨弄手串。
天亮的时候。
羿弑如约来到老和尚玄黔门口,门打开,小和尚玄嗔红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
羿弑微愣,问:“玄黔呢?”
玄嗔哭着说:“玄黔师祖坐化了!”
一时之间,羿弑说不出话。
玄嗔递出那个黑色的盒子,声音哽咽:“舍利子只有二十颗,师祖坐化,留下一颗舍利子,凑成了二十一颗,主持已经串在了一起……”
羿弑愣愣地打开盒子,里面,二十一颗金光闪烁的舍利子穿成一串,上面刻着经文,隐隐佛光流动。
其中一颗光芒格外的亮,其他二十颗都有岁月感,唯有其中一颗,还闪耀着崭新的光亮。
那老和尚为了给他凑这舍利子,竟坐化了自己……
“他……有说什么吗?”羿弑问。
小和尚玄嗔一边抹泪一边道——
“师祖让您别难过,我们五族的性命都是墨缘仙人换来的,为了墨缘仙人死,在所不惜。他还说,那万年我们修行佛道的修士都没多出一颗舍利子,一千年前五行循环,师祖只是为人族五行林羽卿前辈传送灵气,就得了大功德,体内能化舍利。一报还一报,这是应该的。”
羿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玄嗔通红的眼睛望着他,里面带着不舍和期盼:“您拿走吧,祝您成功。”
他们这一界叫墨缘界,他们如今是墨缘历一千年,他们守的是墨缘规则,他们拜的是墨缘仙人。
墨缘二字,便足以让天下所有修士打从心底感恩,付出一切,都是应该。
好半晌,羿弑才沙哑着声音道:“谢谢。”
说完,提着灯,穿着宝华袈裟,拿着舍利子,缓缓往外走。
走出佛修山门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眼明亮的天空,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芷缘,你看,这就是你用命救的人。
若是还在,你定是不悔吧?
——你所有的付出,这个世界都会为你铭记。
-
超度自己是一件远比在万魔渊当中还痛苦的事情,便是羿弑,一边念着经文,拨动舍利子,也一边青筋直跳,感受着从神魂深处撕裂的痛苦。
他是魔神之体,是万年前自魔气当中诞生的魔头,生来便与众不同。
他从灵魂深处,便是墨染一般的黑。
他此刻的自我超度,便是将这些黑,一点点洗成虚无的白。
痛,无以复加的痛。
神魂的撕扯之痛,要远远比肉体之痛,更让人难以承受。
“啊——”他的神魂在嘶吼。
然而他的身体,始终盘腿坐着,拨动舍利子,念着经文。
那盏灯,便放在他的面前。
这一念,就又是一千年。
-
柯宣今年刚刚十五,已然是踏入了筑基期,天之骄子,不过如此。
他一贯有自己的骄傲,又是剑修,从不为任何事情低头。
但此刻,他同他的师父跪在小渔村,恭恭敬敬朝着悬浮在空中的石像磕头。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磕头的除了家中、师门长辈,便也只有墨缘仙人和五行修士了。
他是剑修,心中有道,亦知感恩。
同师父一起磕完头,师父带着他靠近戮天剑。
柯宣的眼睛一亮,看着戮天剑的眼神疯狂。
这种眼神并非有其他意思,这是一个剑修,看到戮天剑时候应该有的疯狂。
——神剑戮天,墨缘仙人本命剑。
很多人都不能靠近,但他和师父是剑修,能够比其他人更能扛着这戮天剑的剑意。
柯宣走近一步。
他回头,看向师父:“师父,这戮天剑,还能认主吗?”
这是个疑惑。
他师父失笑,无奈地摇摇头:“怎么可能呢?墨缘仙人虽然死了,神剑失去了灵性,但神剑到底是神剑,这两千年剑气都不散,又如何能够忘却旧主?不是没人想要认主,戮天剑执拗,旁人碰也不能碰。”
柯宣微微愣,视线看向戮天剑,更加痴狂。
这也是剑修会有的反应,但这不是贪欲,这是喜爱,他道:“这才是神剑戮天!这才配得上那般风姿绰约的墨缘仙人!”
他的声音坚定:“师父,我日后一定也要养一把剑,和它心意相通,永生相伴!”
他师父笑容更加灿烂,点点头:“好,徒儿有志气。去吧,去感受剑意吧,走到你走不动的地方,就在那儿感受。”
“嗯!”
柯宣激动起来,继续往前走,越是靠近戮天剑,越是寸步难行。
他很快就走到自己不能再前进的地方了,而此刻,他和戮天剑依旧有些距离。
柯宣也不失望,开始感悟剑意。
然而,他刚刚沉浸其中,便感觉戮天剑剑意一变。
柯宣猛地睁开眼睛。
“轰——”
戮天剑在震动!
柯宣被弹开,在后面守着他的师父立刻接住他,便是这样,他也受了一些伤,周围所有人都被弹开了,也都受了伤,但都不会伤及性命。
他们都没有去在意自己的伤势,此刻,所有小渔村的人,哪怕是远离戮天剑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戮天剑在颤动!
柯宣瞪大了眼睛,紧紧拉着他师父的袖子,拔高声音:“戮天剑怎么动了起来,这是、这是……”
他师父声音暗哑,接着他的话道:“这是戮天剑有了意识,它感应到了什么……”
能感应到什么?
只有它的主人墨缘仙人!
那一瞬间,柯宣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朝着墨缘仙人石像跪拜了下来。
不仅仅是他,他的师父,他身边的所有人,小渔村的所有人。
紧接着,便是匆匆赶来的其他修士,尽皆跪下。
而他们头上,顾芷缘的石像身旁——
一个和尚突然出现!
和尚穿着缥缈的袈裟,五官精致秀气,带着佛相,年岁仿佛不大。
只是此刻他苍白的如同看不见一般,一手握着佛珠手串,一手提着一盏灯,那盏灯的灯芯上,有一个小火苗正在轻轻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