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完全理不清头绪。
公司没出事,家里没出事,思来想去大概是因为感情。
贺夫人急得不行,自己又哄不了儿子开心,只得找来女儿,“上次你说司婳的事,现在她跟你哥到底怎么样?”
“其实她已经……”
贺云汐观察母亲的脸色,到嘴边的真相又咽回去。
哥哥从知道司婳是言隽未婚妻时就一直不开心,她要是现在告知真相,母亲肯定又会去哥哥面前念叨,到时候身体没好,心情更糟糕。
贺云汐深知母亲的脾性,干脆先隐瞒,“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妈你也别去问哥哥,他现在都这样了,别再惹他不高兴。”
“我能跟他说什么,我还不是关心他。”贺夫人碎碎念念,话题又转到女儿身上,“还有你也是,之前给你介绍那些有看得上的吗?都快二十五岁的人了,早点定下来,小心拖成老姑娘。”
贺云汐捂起耳朵。
幸亏刚才没说实话,不然她跟哥哥都不能安生。
傍晚,贺云汐留在病房。
贺夫人不在病房时,贺延霄才会主动提起那个人,“你知道她有夜盲症吗?”
“哥,你怎么还在想她。”贺云汐正拿刀削苹果,动作停顿片刻,削掉一层皮。
“你知道吗?”贺延霄固执索要那个问题的答案。
“知道啊。”贺云汐点点头,“我之前不是还跟你说过么。”
“……是么。”原来早就有人告诉他,而他从未听进去。
贺延霄沉沉的闭上眼,脸色苍白如纸,“今天是她生日。”
以前从不特意去记这些日子的男人偏偏把她的生日记得清清楚楚。
他忍不住想,今天她要怎么过生日?跟谁一起过生日?又会收到什么礼物?
这些原本都该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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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城
今日是她的生日,司婳自动认为言隽要在约会时给她制造惊喜。她不需要去考虑今天会发生什么事,只知道今天应该精心打扮成美美的样子去见男朋友。
白天小娜一直跟在她身边,说是今天陪她过生,等她跟言隽出去约会再走。
司婳请她吃饭,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
傍晚时分,言隽还没回来,司婳快坐不住,小娜跑过来拉她的手,“司婳姐,老板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带你过去。”
离开四季,小娜仍然习惯称呼言隽为老板,没有上下级分别,叫顺口就不愿改。
“小娜你能不能提前透露,是在哪儿给我布置了一个大惊喜,还要你亲自带我过去?”
“嘿嘿,老板现在不方便亲自来接你,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单独去吧,所以就叫我带你过去。”也算一种陪伴。
包括白天,也是怕司婳等的无聊,才叫她一直守着。
司婳以为会是什么大酒店,没想到小娜带她去的是海边方向。
天色渐晚,司婳却不必担忧看不见。路边架起一条长长的路灯,延续到海边,灯光引路,绚丽多彩的晚霞烧红天边。
沿着石阶往下,一路繁花盛开,她远远看见海边白色纱幔飘逸,熟悉的钢琴曲从中传来,每个欢快的音符都重重敲击在司婳心头。
那一首示爱的曲目,是曾经言隽弹出前奏她就猜到的那首歌词大意。
她走过的每一段路上都挂着美丽的照片,而最初的见面,不是她以为的情人桥,而是许愿池前笑靥如花的脸。从相识到相知,从相惜到相爱,时光见证他们每一次遇见。
直到最后,她看见一面共由520块拼接组成巨大的背景墙,上面记录着三百多种语言,它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含义——我爱你。
浪漫的纱幔琴房中,优雅的男人弹奏完整一首曲子向她表明爱意,双手离开琴键,抱起旁边那束娇艳的玫瑰,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婳婳,生日快乐。”
“这就是你说的生日惊喜吗?”司婳惊喜万分。
言隽微微启唇,“不是。”
在她错愕的眼神中,男人退开一步,手捧着花单膝跪下。
“或许有些唐突,但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
“婳婳,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是你所知的情人桥,也不是挂在第一张的许愿池。”
“还记得小时候遇见那个赠你钢笔的哥哥吗?”他轻轻地笑,终于道出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一直没告诉你,在你告诉我关于钢笔故事的时候,已经是我们第五次相遇。”
“很抱歉来的这么晚。”他很抱歉,没有早点与心爱的女孩重逢。
从不知道的真相在这一刻揭开,司婳双手掩唇,晶莹的泪花在眸中闪动。
“认识你之后,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对你好,想看你笑,想尽办法跟你拉近关系。第一个拥抱,第一首琵琶曲,第一次亲吻,第一束鲜花,第一声晚安,第一句告白,无一不在牵引着我的心。”每一次靠近,无论有意无意,他都会更加为她心动。
“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但我无比确信,遇见你,是我一生之幸。”
“所以……”
男人单手抱着花,呈上一枚闪耀的钻戒,仰头,真挚的盯着她的眼睛,“我想请问,美丽的司小姐,你愿意成为言隽先生的未来妻子吗?”
身后,焰火散开变成扇形,火花缭绕,串联起来代表爱意的字母熠熠发光。
第62章 慈善活动,司婳的身份……
焰火燃烧, 照亮司婳的脸颊,颗颗晶莹的泪珠滚落指间。
风平浪静的海面泛起涟漪,一圈一圈, 层层环绕, 荡漾开来。
言隽的求婚是突然的。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短短不足一年的时间内跟人从确定关系、见家长到结婚。
可是现在, 言隽就跪在面前, 捧着一颗诚挚的心给她看。
那一刻,司婳无比确定,就是他了。
“我愿意。”
司婳接过鲜花,向他伸出手,五指微微张开。
被认可的瞬间, 男人扬起唇角, 笑容灿烂。他虔诚的将钻戒戴进司婳的手指间,尺寸刚好贴合。
细心的司婳又发现一个小秘密。
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测量过她的手指尺寸, 戒指不大不小, 完全合适。
“怎么求个婚,还把我的宝贝弄哭了呢。”他温柔的用手指替她擦拭掉眼角的泪痕。
“那是因为言先生的惊喜太美好,我忍不住喜极而泣。”司婳吸了吸鼻子, 花束从他腰间穿过, 双臂紧紧环绕上去。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惊喜。”她埋头贴近男人的心口, 将自己至诚的心意说给他听。
没有什么比这一切更值得让人期待,司婳永远不会忘记,在25岁的生日这天,收获了一生的美好。
夜晚,司婳躺在他身边追问关于许愿池和钢笔的事, “许愿池是什么时候?我都不记得了。”
“在榕城,那次很巧经过关于公园,偏偏就看见了你,那个笑容太耀眼,忍不住拍下来。”
听他字字句句都是夸张,司婳忍俊不禁,故意调侃,“言先生在路上遇到一个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也会偷拍吗?”
“当然不是,拍到你是个意外,本想询问你是否能保留那张照片,谁知你转身就走了。”他记得那时候司婳走得很快,想必有急事,他第一次放任自己的私心保存下那张照片,直到现在。
许愿池照片真相揭开,司婳的记忆中多了一次缘分相遇,包括小时候,“还有钢笔,原来你那么早就知道了,也不告诉我。”
“因为那时候你对我还有防备,感觉说出来会很突然。”他想循序渐进,慢慢打开她的心。
“你要是早点告诉我……”司婳欲言又止。
言隽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你会因此而早点而喜欢上我吗?”
她不想对言隽撒谎,但也不想残忍的告诉他答案。
在那个时候,哪怕知道他是小时候给予过自己片刻温暖的哥哥,也不会因此而产生爱情。真正让她心动的,是成年之后陪伴在她身边的言先生。
“这个秘密是我的宝藏。”言隽握着她的手,到唇边亲了一口。
司婳往前靠近,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从现在开始,也是我的。”
这是他们共同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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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两人离开四季重新启程,没有回景城,而是去了司婳的老家。
司父没想到,昨天还在电话里听到声音的女儿,突然就出现在眼前,有些难以置信。直到他眼尖的发现女儿指间那颗闪耀的戒指,忽然明白什么。
“你跟我进来。”司父指着女儿说。
父女俩单独相处,司父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打算结婚了?”
“爸爸你怎么知道……”猝不及防就是一句重点,司婳都还没反应过来。
“手上的戒指那么闪,谁看不见?”司父瞥开眼。
司婳捂着手,挡住戒指,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她也承认,“昨天他跟我求婚了。”
至于结婚,还没有确定具体时间。
“你倒是爽快,谈恋爱就出国,回国就答应求婚。”都不知道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相处过多久,又是否足够了解对方的生活。
“爸,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跟他之间的感情不是用在一起的时间来衡量的。”
“真要算起来,我跟他已经认识两年,并不是在一起之后才去了解对方,而是因为了解到对方才在一起。我们的感情很稳定,互相了解朋友圈,见过家长。”
“爸,我说这些就是想让你安心。”她知道父亲的心思,更希望父亲能够完全接纳言隽。
“他很温柔,很值得,是我决定共度余生的男朋友。”她希望这是一场父母认可、亲友知悉、双向奔赴、共同成长的爱情。
听完女儿的坦白,司父沉默良久,最后提出单独跟言隽谈话。
司婳去了母亲的画室,看着房间里属于母亲的一切,无比怀念。
母亲去世后,父亲没有在家挂上黑白照片,画室的桌上永远摆放着彩色的相框,照片上的母亲还是年轻貌美的模样。
画家眼中的世界绚烂多彩,她想,父亲的想法一定跟她一样,每次看到这些彩色照片,都回想起曾经幸福的生活。
司婳捧起小相框,轻抚母亲年轻时的容颜,眸中涌动着无边眷念,“妈妈,我好像也遇到一个像爸爸对你那样好的人。”
她曾跟爸爸赌气,唯一不能否认的就是爸爸对妈妈的感情,令她羡慕又渴望。
直到后来,她也遇见那样一个人。
“妈妈,如果你还在的话,一定也会喜欢他的。”司婳抱着相框说了好多心里话,“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心思敏感的她遇到一个注重细节的男人,他用温暖的陪伴一点一点修补好她残缺的真心,言隽骨子里的温柔和教养,令她着迷。
不知多了多久,司婳才重新锁上房门,离开画室。走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彼时言隽已经成功让未来岳父松口,他小心翼翼的将红色小本装进衣服口袋里。
司婳带他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只颜色偏旧的蓝色钢笔,“你看,我一直都有把它好好留着呢。”
“我没想到你会记得那么久。”自己曾经送出的礼物被精心保存至今,十分难得。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后来我才知道,爸妈突然不见的那天晚上,其实是因为妈妈突发病症被送去医院。”那一天晚上妈妈救治及时,她得到好心人的馈赠,无论哪一点,都令她难忘。
“还有这个。”司婳又把桌前一个大大的玻璃瓶抱出来,里面全是裹成卷的便利贴,“这也是你曾经教我的,你说遇到不开心的事就把它装进瓶子里。”
后来她慢慢把这变成习惯,维持好多年,但现在她已经很久没写过纸条,不是没有过不开心的事,而是感觉挺挺也就过去了。
藏在往事中的秘密一层一层拨开,言隽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涌动,“婳婳,你还真会给我制造惊喜。”
他都不知道,曾经短暂的陪伴能在司婳的生命中留下那么深刻的记忆,又觉得特别幸运,当初遇见的小女孩是她。
把玻璃瓶放回原位,司婳又从桌上拿起另一个盒子,冲他眨眨眼睛,“你想知道Susan最后一副作品是什么吗?”
“有点好奇,你愿意告诉我吗?”他其实已经猜到司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