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温柔——江萝萝
江萝萝  发于:2021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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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朋友挺好的。”司婳俯身去拉行李箱的拉链,背对着柯佳云就看不到对方的表情,“男女朋友会分手,朋友就没有这个选项。”
  “谁说朋友不会分手的?那你跟以前认识的人交过不少朋友吧?现在记得的还剩几个?朋友也是会分散的,只不过两者之间感情深度不同罢了。”
  “噢……”司婳缓缓地张开嘴,余音拖得很长。
  “你别光噢,自己好好想想,别因为前任太渣就放弃新恋情。”柯佳云抱着没塞完的零食开了封。
  “我没有这么想。”司婳仍然蹲在地上,手指在行李箱的拉链上来回拨动,背对着好友。
  “反正你呢,总是习惯把自己藏得很深,有时候打开心扉看看身边的人,说不定会发现不一样的惊喜呢。”柯佳云拣了块薯片塞嘴里,在好友面前不顾形象,咬得脆响。
  “嗯……”司婳拨动密码锁,扶起行李箱,懒懒散散的应了一声。
  柯佳云:“……”
  敷衍!就特么敷衍 !
  但据她观察司婳的表情反应,大概是把这些话都听进去了,估计心里正憋着想呢……
  柯佳云抱着薯片袋偷乐。
  没有忘不掉的旧爱,只有不够好的新欢。
  -
  司婳的机票定在第二天上午,听言曦在wx上说,他们也打算回景城,不过两架飞机相隔时间较长,恐怕不会遇到。
  早晨走的时候,柯佳云亲自把她送到机场,两人依依惜别。
  再次踏上去往滨城的飞机,司婳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明明只是在外面待了三个月,却有种回家的……归属感?
  大概是因为,住着大房子又找了份工作,才会产生如此强烈的羁绊吧。
  上次去滨城只为躲灾,不曾料短短时间发生这么多变化,如果她设计的新品能够再次突破就好了,现在卡在那儿不上不下的,心里总是悬着。
  登机后,司婳按照机票找到自己的座位,翻开前面的小桌板,将小包搁在上面。
  正要拿东西,旁边座位的人已经到来,司婳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一抹似有若无的清香非常熟悉。
  她反射性的扭头,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第24章 暧昧
  “言隽?”当司婳看清旁边座位的人, 顿时愣在那里。
  “好巧,又见面了。”言隽慢条斯理的拉开小桌板,言行随和自然, 并没有丝毫诧异。
  从司婳同意加言曦为好友那刻, 套出机票时间跟座位就是轻轻松松的事,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你今天不是送小曦回景城吗?”她分明记得言隽说要将言曦送回景城, 再回四季。
  “小曦已经上飞机, 到景城那边自会有人在机场接她。”言隽不急不缓的道出事情经过,先送言曦离开,再到这边候机,时间非常充裕。
  司婳跟着点头,恰好双手交叠搁在小桌板上, 认真的姿态看起来像听课的学生。
  她的反应逗乐了旁边的人, 言隽轻声道:“现在你可以安心睡觉了。”
  “欸?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居然连她独自出行不睡觉的事都知道吗?
  “不是你亲口说的么?”
  “我?”司婳努力回想,脑子里没有半点印象, 抬手轻拍脑袋, 神情懊恼,“我都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言隽倏地笑了。
  那时一起去雪山, 途中聊得太多太多, 对方只是随口一提,他却牢牢记在心里。
  在飞机上语音的提示中, 乘客们纷纷系上安全带,司婳安心靠着椅子闭眼,不一会儿,温暖的毯子盖在她身上。
  感觉到身上轻微的重量,面对窗户侧头的司婳慢慢睁开眼, 无法再忽视那个人的存在。
  -
  离开四季不过几天,司婳重新站在这里,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没有前任纠葛,没有繁华城市的纷扰,可以尝试慢节奏的生活。
  元旦假期过去后,四季又逐渐恢复平常。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四季民宿大厅,乍一眼看过去,前台没人,等他们走近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小娜最近换了新的爱好,没事就跟姜鹭打打小游戏,两个同龄人有话题,玩得很嗨。
  司婳跟言隽站在那儿没出声,姜鹭余光扫到什么,猛地抬头,反射性的藏起手机。
  小娜被他这行为吓了一跳,跟着抬头一看,瞬间背起双手,脸上露出标准职业假笑,“老板,司婳姐,中午好啊嘿嘿嘿……”

  这囧样,简直跟以前上学时发现班主任站在教室后门偷看一模一样!
  司婳尴尬的举起了手,“你们继续。”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租客,没想对他们做什么,只是看言隽停下,不由自主的跟着停在原地而已。
  老板没发话,俩年轻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悄悄地观察着。
  言隽眉头微挑,顺着上句话重复,“你们继续。”
  “嘿嘿。”被老板撞见上班摸鱼,小娜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言老板待员工极为宽容,只要在不耽搁工作的前提下,小小摸鱼行为也是可以的。
  两人提着行李箱继续往里面走,回到湖后的小楼房中,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司婳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腾空,想去前台借个东西,回去却听小娜在私下跟姜鹭闲谈八卦,“你看,我就说!司婳姐又跟老板玩去了。”
  司婳停在那里静静地站了会儿,又原路返回。
  “笃笃——”
  敲门声响起。
  “请进。”
  这里只有她跟言隽,不用猜都知道来人是谁。
  得到主人允许后,言隽推门进来,将手中相册递给司婳,“这是雪山拍下的照片。”
  “哇!我要看!”司婳赶紧接过相册,捧在手中迫不及待的翻开,里面的大场景吸引到她。
  美术生对大自然的景象比较敏感,曾经学画的时候写实,后来言隽教她想象,跟老师教的想象不一样。
  “这些照片好好看。”她简直爱不释手。
  “你再往后面翻翻。”对方发自内心的称赞取悦了言隽。
  司婳依言加速翻阅,从中间部分起,开始出现的照片都有她的身影,每一张照片的表情都十分自然,一眼看过去让人觉得特别舒适。
  手指在相册上轻轻摩挲,司婳自恋的想,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看的笑容。
  大致翻阅完,忽然觉得缺了些什么,司婳猛地想起,“没有你的照片吗?”
  “想看我的?”言隽坐在旁边,手指无声的扣着膝盖。
  “我只是觉得,雪山是我们两个一起去的,光顾着我了,你自己都没有留下纪念。”他细心的挑选调修,最后洗出来过胶,还一张张的排版装进相册中,如此煞费苦心,唯独没考虑到自己。
  言隽抬起手指,指着相册道“这份相册就是我最大的纪念。”
  他送给司婳一本,自己留有一本。
  突然有种被赋予信任的感觉,司婳郑重其事的抱起相册,“我会好好保存的。”
  男人唇角微勾,“我也是。”
  司婳说的是景,他指的是人。
  言隽走后,司婳就坐在窗边把照片从头到尾仔细看了遍,忽然意识到什么,表情越来越沉重。
  先前没往其他处想,她便毫无芥蒂当言隽是知己好友,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每个见到她跟言隽走在一起的人,都认为他们两个“在一起”拍拖。
  以前跟贺延霄以真正男女朋友名义在一起时,周围的人要么羡慕她“攀上高枝”,要么泼凉水说她痴心妄想终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在这宣示着人人平等的新时代,有些人总觉得她的家庭身世配不上贺延霄。
  她以为那些自以为高门大户的都必须门当户对,直到认识言隽之后,她又见识到另一种“贵族圈”。无论是宋俊霖还是言曦,他们虽然在第一次见面就开起玩笑,却不问她家世是否相当。
  言隽的行为太坦荡,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无法辨别,对方是随性广交好友,还是另有它意。
  若是前者,得遇知音此生之幸;若是后者,她恐怕承受不起。
  卧房的窗户两边仍挂着麻绳系起的玻璃小瓶,手指轻轻一拨,整条绳子都会因此摇晃摆动,弧度或大或小,全凭推动它的那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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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中旬,学生们开始放假,二月上旬,司婳又拎着行李箱回老家。
  跟父亲争闹多年,平时几乎不联系,但司婳坚持着每年回家,至少除夕这天她必须回到那里跟家人团年。
  司父所居住的老家在乡村,但这里并不算落后贫穷,跟小县城隔得不远,出行都很方便。住在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环境舒适、耳根清净,不用去社会上拼死拼活的上班。
  司婳乘车回去的时候,远远看见屋侧平整地坝中间坐着一个人。
  水泥道路已经修通,司婳下车就在自家地坝,拉着行李箱走到中年男人面前,不轻不淡的喊了声:“爸。”
  见女儿回来,司父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眼,也不说话,好似没瞧见眼前的人,继续坐在小矮凳上用竹条编织竹篮。
  自从司婳执意报考远方的大学离开后,司父一个人住在这里越发沉默,司婳已经想不起小时候那个抱着她大笑的父亲是什么模样。
  司父不应声,司婳也没留在这里跟他犟,自个儿把行李箱提回房间。
  她以前居住的闺房几乎没什么变化,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的时候就什么样。
  她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屋子是干净的,后来不管隔多久回来房间依旧是干净的,这就是她每年除夕必定回来过节的原因。吵架归吵架,隔阂归隔阂,那层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始终无法割舍。
  把房间整理好,司婳才开门出去,司父已经不在外面编织竹篮,做到一半的东西搁在客厅墙边。
  厨房里传来声响,司婳放慢脚步走进去,见司父正拿刀切肉,菜板上那一堆肉分量不少。
  贝齿轻咬唇瓣,一时间司婳不知如何开口,他们总是这样沉默的交流,维持了快五年。可当今天从父亲身边路过,她有意的回头多看了两眼,才发现父亲原本乌黑的发间不知从何时起开始长出白发。
  岁月催人老,时光不待人。
  这些年她想过跟父亲和解,却怎么也打不开父亲心里的死结,好像从母亲去世那刻起,这个男人就彻底把自己的心封锁住,连女儿都被隔在外。
  收回思绪,司婳迈步踏进厨房主动提出,“爸,我来帮你吧。”
  “不用。”司父头也不回。
  虽然遭到拒绝,司婳还是执意上前忙活起来,司父也没真把她撵出去。
  除夕夜,父女俩坐在一张桌上,吃起这冷清的团年饭。
  大年初一这天,司父一大早就起来揉搓汤圆,等司婳醒来之后,桌上摆着一碗温热的小汤圆。
  她拿起调羹喂进嘴里,里面掺了糖,味道甜甜的却不会太腻,是她能接受的含糖程度。
  跟贺延霄分手倒是多了个好处,她的自由时间更多,从除夕一直在老家待到年假结束。
  距离开学还有十几天,司婳打算多留一周再回去,却不知这反常的时间让司父对她现在的生活产生怀疑。
  几天后,司婳接到学校另一位老师的电话,对话中提到自己“学校”和“美术老师”,司父的脸顿时拉垮。
  “你在学校当美术老师?”
  “前段时间遇到点事,暂停了工作室的工作。”司婳只挑了简单的话说,连分手的事都闭口不提。
  她本想心平气和的跟父亲沟通,却不料司父在听她说丢了设计工作后,脸色比锅还黑,“我就说你会后悔,偏不听,现在倒好,画、画不成,设计你也不行!”
  “每个人都会遇到瓶颈期,无论绘画还是设计都一样,爸爸你这样说未免也太苛刻。”司婳不满的皱起眉头,被否认得一无是处的感觉糟糕极了。
  “哼!当初给你摆好一条大路你不走,现在才想倒回来靠画画谋生,还跟我闹?”
  “从头到尾我就没跟您闹,我选择自己喜欢的服装设计有什么错?这几年我没有伸手问您要一分钱吧?”
  “你是没管我要,但你去上学的费用还不是花的你妈妈留下的财产。”
  “最先是迫不得已动用了那笔钱,但我已经很快补上,并且靠自己的努力赚取了四年的生活费,我问心无愧!”
  “司婳,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要继续设计还是绘画?”
  “爸爸,我的选择不会变。”司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叹出,“从小他们都说我的脾气像你,我一直不明白到底哪里像,后来我想清楚了,大约我们最像的一点就是认定的事情,哪怕撞了南墙也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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