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助理是条龙——焦糖色
焦糖色  发于:2021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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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如不锁。”梦魇忍不住嘀咕。
  那只蝴蝶一直停留在牛曙的头发上,跟着他一起回到了这个屋子里。
  好歹其他屋子里还有暗黄的灯光,但牛曙的屋子里漆黑一片,连电灯都没有。
  这个屋子有两件房子,进门的这间是一件卧室,靠里面的墙角放着一张高木床,木床上堆着乱七八糟的被子,还有很多完全不符合牛曙这个年纪的衣服,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大概率是别人给他的,或者是他自己从哪里捡回来的。
  除了一张床,还有一张中间有一个大洞的破桌子,桌子旁边放着一条长凳。
  长凳的一条腿是坏的,用一根绳子另外绑了一根木棒当腿,地面也是泥,已经被踩实了,却坑坑洼洼的,有一个坑里甚至还有积水。
  曲禾抬头往上看了一下,能够看见这个位置上方的瓦片缺了一小块,下雨就会漏进来。
  另外一间房间也有一扇出去的门,将三扇门打开的时候倒是正好能够通风。
  就比如说现在。
  这间屋子是厨房,一个土灶就占据了屋子的一半,另外一边有一个破旧的木柜子,是碗柜,里面放着一些零散的碗筷,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牛曙从厨房这边的门出去,外面就有一个压水井,他把蘑菇和藕洗了洗,开始做饭了。
  墙角有一个米缸,米缸里不但有小小的一袋米,还有一些红薯土豆之类的。
  没有肉。
  他就就着灶台里面的火光做了饭,吃了饭,然后用一团已经破破烂烂的毛巾随便擦了擦脸,泡了泡冻得通红的脚,擦干了脚才穿上那双球鞋,将灶膛里的火彻底灭了,才回到床上,裹着已经发硬的被子睡觉了。
  牛曙吃饭的时候,外面总是有喧闹的声音传过来,还有被夜风带过来的饭菜香味,可这些热闹和温暖,却更是衬得他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就好像是,他是独自属于一个世界的。
  夜色深了,小蝴蝶轻轻颤了颤翅膀,终于离开了他的头发,扑腾扑腾飞向了窗户边。
  木制的窗户用纸糊着,像是打补丁似的一层又一层,底下又破了一个洞,估计还没有来得及补上。
  小蝴蝶飞了过去,就停在那个洞口,似乎是在看外面的夜色。
  第二天早上起来,牛曙把昨晚上灭火时埋在火灰里面的地瓜挖了出来,闷了一晚上已经熟了,甚至还有点焦焦的,又甜又香。
  地瓜吃完,牛曙才把门关好,出了门。
  还没有走出村子就听见不远处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过来。
  一个老头佝偻着身体站在路口,大声的骂着。
  曲禾还是听不懂,于是朝郑云峰看去。
  “是那些藕的主人。”郑云峰道,“发现自家藕被挖了,觉得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偷的,所以跑过来骂了。”
  但看他只是在路口谩骂的样子,大概是并不知道具体谁挖走的。
  牛曙显然也听见了,但他脚步并没有因此停下,仍旧低着头往外面走。
  结果从那个老头旁边过的时候,突然被老头一把拉住。
  “老头问是不是他偷的。”郑云峰在旁边给曲禾当起了翻译。
  “牛曙说不是的,老头说就是牛曙……”
  曲禾也看见了牛曙摇头,紧接着老头更加激动起来了,一把将牛曙推在了地上,指着他不停骂着。
  旁边围观的同村人似乎看不下去了,一个女人叉着腰朝那个老头骂了起来,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说了起来。
  那老头到底对不过这么多张嘴,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了。
  等他一走,牛曙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声不吭的拎着一把小锄头走了。
  小蝴蝶这次趴在他的后背上,刚刚差点被压到。
  连续好几天,曲禾几乎都要把牛曙的活动给摸清了,他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妈妈跑了,本来是爷爷带着他的,但还没有等到他长大爷爷就也没了。
  他的生活几乎就是靠村里的人接济还有承包了他家那两块地的人,每年会给他几百块钱和一些大米。
  在这个其实并不算特别落后的村子里,牛曙却并没有得到什么补贴。
  他也没有去上学,村子里的人说是因为他自己并不想读书,从学校里面跑了,再加上他那性格,对于村子里的人也都爱答不理的,大部分时间他就是在外面溜达着,总是能带回来一些食物。
  就像是昨天的蘑菇和藕。
  他有时候也会去山上挖一种叫半叶草的植物,是一种草药,底下会长出一颗颗像是花生米一样的东西,镇上总是会有人收购,价格还很高。
  但这个并不重,最大的一颗通常也就拇指大小,连鹌鹑蛋大小的都很少见。
  挖也需要时间,牛曙去山上一天能够挖到一大袋,能卖几十上百块钱。
  梦境里的时间过得很快,这天晚上,牛曙刚躺在床上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一道有点沙哑的声音传了进来:“小牛啊,开开门,我给你送点粑粑。”
  时间一长,曲禾已经不需要郑云峰的翻译也能大概听明白当地的方言了。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少年人,大概还没有成年,他手里端着一碟粑粑,在牛曙跑过来开了门的时候,他直接抬脚走了进去,顺手把门也给关上了。
  “你怎么不点灯啊?太黑了。”他嘀咕着,将手里的粑粑放在了桌上,一转身就抓住了牛曙的脖子,把牛曙摁在了桌子上,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的钱放在哪里?”
  前天晚上牛曙回来的时候,家里就乱糟糟的,虽然平常也很糟,但一眼看去明显又不一样,显然是有人进来翻找过,而牛曙不知道是没有发现,还是已经习惯了,没有任何的异样。
  “我没有钱。”牛曙道。
  同村的少年明显不信,凶狠道:“不可能!你肯定有钱,我都知道你每年能够拿到好几百,还有你自己经常去镇上卖东西也有钱,我从来没看见你花过钱,你把你的钱给一半给我就行,要是不给……”
  他加大了力气,将牛曙的脸拼命往桌上摁,手指狠狠的掐着他的头,还曲着膝盖抵在牛曙后腰上用着力。
  郑云峰都看不下去了,大步过去伸手要把少年拉开,可他伸过去的手却直接从少年身体穿过了。
  “这是假的。”梦魇道。
  曲禾也道:“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算算牛曙现在的年纪和梦境里的年纪,这已经至少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不管少年怎么动手,牛曙始终咬死了自己没有钱,哪怕他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少年怕他的声音把其他人招过来,于是捂住了他的嘴,一只手握拳狠狠地往他肚子上砸去。
  就在这时候,少年却突然痛叫了一声,松开了手,伸手在脸前面挥舞着:“什么东西咬我?!好痛!”
  可屋子里黑漆漆的,他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自己的脸上时不时传来痛感。
  但曲禾却看得清楚,就是那只一直跟在牛曙身边的小蝴蝶。
  小蝴蝶很生气,不停的往少年脸上扑,少年脸上很快就多了好几道红印,他很快就哭喊着跑了出去,而牛曙滑坐在地上,伸手捂着肚子哭,哭着都带着鼻音,有点喘不上气。
  某一刻,他突然抽抽噎噎问道:“爷爷……爷爷,是你在保护我吗?”
  屋子里却只有他自己的哭声。
  好一会儿,一道细细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小蝴蝶小声道:“我不是你爷爷。”
  牛曙哭声一止,可能是被吓到了,于是开始打起了嗝,小蝴蝶连忙又加了一句:“但我是你爷爷派来保护你的!”
 
 
第87章 那些光让他无所遁形
  “他还说不知道小蝴蝶会说话。”郑云峰沉声道, 但又有些好奇,忍不住朝曲禾看了过来。
  曲禾知道他要问什么,道:“等回去再说。”
  郑云峰闭了嘴。
  从这一天开始, 牛曙的生活里多了一道声音。
  晚上他也可以不用那么早早的睡觉, 躺在床上的时候,哪怕没有灯光照明, 置身于黑暗之中, 他也不会害怕,可以和小蝴蝶聊天到睡着。
  小蝴蝶其实通了灵性很长时间了,她每隔百年会重新经历一次羽化,这是她第三次羽化了。
  她能记得最近这至少三百年的事情,遇到过很多人和事, 懂的也比牛曙多。
  不过, 她所明白的大部分事情全都围绕着这个村子的事情。
  还有很多是她从过往的其他动物或者村子里的人口中所知道的,每天晚上她就会把自己听说的那些事情说给牛曙听, 偶尔记不住完整的故事时, 她就会自己往里面填充自己编造的片段。
  这些故事奇奇怪怪,往往牛头不对马嘴的。
  但一个讲的起劲,另外一个也乐意听。
  时间过得飞快, 大片大片的油菜花花期过了, 结出油菜籽,被收割, 被送去榨油……
  而油菜田地里也不再有那种可以食用的小蘑菇,山上的半叶草也没有那么好挖了,大家地里都种了庄稼,也不会再允许他去自己地里刨。

  但只要不下雨的时候,牛曙还是会往山上去。
  他总是能够找到东西拿去镇上换钱。
  当地除了会打量种植油菜花之外, 还会种植黄花菜,学名忘忧草,采摘下来的新鲜黄花菜经过处理之后晒干,卖给经销商,当地村民家里一年的开销几乎都来自于这个。
  黄花菜的采摘在到达八月之后就会越来越少,当每天产量越来越少,少到可能只有一小点的时候,大家就不会再继续采摘了,会直接抛弃在地里。
  牛曙每天就背着一个袋子去山里采摘那些不要的,每块地都能采摘到一点,凑到一起,他一天的收获也不少。
  但黄花菜晒干之后,十斤也未必能晒出两三斤出来,每斤晒好的大概能够卖的十块钱左右,非药用调制的价格会更高,牛曙没有买用来调制的药粉,就自己调制,反正量也不多,工程消耗倒是还好。
  这天山里的人更少了,牛曙提着一个袋子走去山上,山上的黄花菜最好的采摘时间是在七八点钟,拖到中午这些它们就会开花,一旦开花就没用了。
  而且早上这个时间点天气也不热,正正好。
  黄花菜的叶子大部分已经枯萎了,茎秆也是,他快速的在地里穿过,通常收完一片地只需要几分钟。
  他每次都是从最里面那座山头开始往外面收,等收完之后就能顺便带着下山回家。
  最里面的山头中间还有一个大水库,离水库不远的地方种着一片片的玉米,玉米杆子很高,牛曙走进去之后就会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也不只是他,还有早就藏在里面的少年。
  就是那天晚上借着给牛曙送吃的,问他要钱的那个少年,当时被小蝴蝶给敢跑了之后,安分了这好几个月,没想到还是没有死心。
  他知道牛曙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往山上来,因为村子就这么点大,大家有事没事坐在一起聊的也就是这些事情,牛曙每天提着个袋子上山捡黄花菜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于每天从哪边开始都有人知道。
  他天还没有亮就来这边等着了,一看见牛曙经过就立刻把人给拉进了玉米地里。
  “这次我看谁还能来帮你,快说!你的钱都藏在哪里了?”过去几个月,少年染了一头黄毛,但大概是懒得打理,头发干枯打结乱糟糟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看着就廉价的链子,底下坠着一个骷髅头。
  牛曙被他反着手压在地上,脸贴着地,鼻尖甚至能够闻到泥土的味道。
  “我没有……我没有钱。”牛曙还是那句话,“我哪有钱,我要是有钱还会像现在这样吗?饭也吃不饱……”
  “你以为我会信吗?我都看见了!你拿东西去镇上换钱,还有你家那几块地换的钱!我亲眼看见你收下的,我爸和我妈也说了,你明明每年拿到的钱不少,还有补贴……”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补贴!”牛曙红着眼大喊起来,“谁给我补贴?我一分钱补贴都没有拿到过!你非说我有补贴,你有本事你去问问村长啊!我也想知道我的补贴在哪里!”
  大概是牛曙的反应太真实,少年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就算没有那些补贴,那你换的钱呢?你赶紧拿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一只手掐着牛曙的后颈,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着力,牛曙的皮肤很黑,这会儿黑里透着红。
  “那边就是水库,你要是再不给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你知不知道每年都会有人在水库里淹死,就算你淹死了,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让人很难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少年人嘴里说出来的。
  但这一幕却也真真实实在曲禾面前上演着,她定定的看着,眉心紧皱着,垂在身侧的手蜷缩着收紧,一旁的郑云峰哪怕是经手过很多案子,也见识过比这个少年年纪更小的犯人,但看着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仍旧做不到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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