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餐送来时,外面隐隐的似乎又有风雨声,哒哒的敲击着玻璃。
聂沐边往餐厅走边悲伤道:“大冬天还舍不得停的样子,那我们明晚的演唱会岂不是泡汤了。”
“还二十四小时,操心什么。”谢唯斯不担心,在桌子边落座。
聂沐坐在她边上,然后忽然盯着她的衣服,犹疑道:“唯斯你这衣服?你早上是穿这个?怎么不像女孩子的款。”
“哦,你小哥哥的。中午下雨,我毛衣湿了。”她默默低头吃饭。
聂沐:“???我小哥哥还给你他的衣服??你们真的没在他那儿做什么?”
谢唯斯满脸羞红,拍她:“说什么呢你,被他听到不把你灭了才怪,还想让他对你有亲情。”
聂沐失笑。
谢唯斯轻哼一声,解释,“也不算他自己的吧,据说这是你送的。”
“……”
聂沐马上端详了下,“哦,靠真的是,去年他生日送的。还好新的样子,这人可能都没穿过。”
谢唯斯笑倒,“我是第一次穿?不会吧,感觉洗过,有阳光的味道。”
“那他可能放发霉了拿去洗,览市雨季多,你看现在大冬天的还噼里啪啦。”
“……”
聂沐:“好气哦,我今年不送他衣服了,哼。”
谢唯斯笑得吃不下饭,然后想起来中午聂云岂说的聂沐二十三岁,她就默默借此安抚起了人:“他那个性子,能记得这是你送的,不是已经很不容易?”
“……”聂沐噎住。
谢唯斯笑,“而且,我觉得他对我跟好,真的。然后我跟他没亲没故的,还不都是因为你嘛。”
聂沐嚅嚅唇瓣,想要反驳,但是最后,却也反驳不出一句所以然,笑笑吃饭了。
……
吃完雨也没停,两人哪也去不了,谢唯斯和聂沐就打了会儿牌玩,就早早睡了。
这一夜,谢唯斯莫名梦到了聂云岂。
她梦到了晚上回来的路上,她晕车严重,下车吐了。
聂云岂没有走开,人拿着一瓶水在边上,屈膝给她一下下拍着背,递着水。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这种……不太好看的画面,但是清晨恍惚醒来时,仔细想了想,她还是有些留恋他那不轻不重的一下下拍着她背的感觉。
谢唯斯甚至想再继续睡着,继续刚才的梦。
可惜,昨晚睡得着,这会儿睡足了,怎么也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到日上三竿,两人出去玩了一天。
今天没雨。
因为去玩,所以谢唯斯没办法把衣服拿给聂云岂。
虽然知道他也不会马上穿,不需要马上拿给他,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梦所致,她今天还挺想见他的。
就莫名的想,觉得,一天没见了,不知道他今天在忙什么。
到了晚上,览市天气很好,她和聂沐去看了演唱会。
这个歌手谢唯斯还挺喜欢的,是近年才火起来、正当红的民谣歌手,所以现场人山人海。
不过看多了演唱会,平时是想看谁的就随时到的,所以虽然是挺喜欢的歌手,谢唯斯也没有太激动,没有像边上的女孩子一样跟着唱,或者站起来喊。
只是看着看着,到中间歌手唱了一首没还问世的新歌,她忽然就专注了起来。
一句“全世界只此一人,如黑夜中星辰,叫夜幕下的人,欲罢不能”从耳边穿过,谢唯斯那一刻脑海里莫名飘过了一个人的身影。
然后,她心口就有些像是石头滚落池中的震荡,那泛滥无边的起伏,到一整首歌唱完都迟迟没有缓解。
她录了一小段,后面po上了朋友圈。
聂沐发现了率先给她点赞,后面好友们的点赞评论数各种攀升,都问她是去览市看演唱会了吗,和聂沐去吗看到她发了。
那无数评论,没人知道她录这歌的心思。
谢唯斯其实也摸不清自己的心思,只是觉得那歌词前三分之二真的好像某个人,然后后面四个字,好像又在说,她……
听完这场演唱会,谢唯斯一整晚都恍恍惚惚。
心里像有个念头在滋生,有一颗小苗在生长。
到第二天九点,定的闹钟响了,她马上掐掉,然后握着手机爬起来,到阳台看看览市的朝霞,吹吹冰凉的风醒一醒神。
再点头点进微信里“温柔的小哥哥”,打字:“哥哥。”
十分钟过去了,还没回复。
谢唯斯犹豫了须臾,拨通了语音电话。
这次很快接通了,那边传来一道低哑又干净的男声:“喂。”
谢唯斯愣了愣,他,他是在睡觉吗?他还没醒呢?
谢唯斯无意识地喊,“哥哥。”
“……嗯?”他是刚醒的模样,声色中的懒倦透过听筒,放大开来,尤其的苏。
谢唯斯握住了围栏的扶手,人生里难得的微微泛起紧张,“我是唯斯。我和沐沐下午的飞机回北市了。”
“嗯。她说你们酒店安排了车,不用我了。”
“嗯。”是不用麻烦他了,但是……谢唯斯屏住了呼吸,问,“我能见你吗?”
“?”
“我还你衣服。”话落,她在心里添了一句:我想见你,想回去前再见你一面。
她好像发现,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喜欢了一个叫聂云岂的人。
那个人表面冷冷的,骨子里却无与伦比的温柔,像黑夜深处的星辰,让人欲罢不能。
第11章 拥抱。
聂云岂很快说:“不用了。”
谢唯斯心口一紧,有些着急,“我……这是你衣服嘛,放我这没用的。”
“我好像,就穿过一次。”
“……”
谢唯斯默默道:“那你不要了吗?这是沐沐送你的哦。”
“她昨晚说还给她了。”
“……”
谢唯斯唇角隐隐一抽,不是吧,你们兄妹怎么这样。
她真的想见他,“哥哥……你还没醒吗?”
“嗯。”
“你今天,怎么不用去工作吗?还没起。”
“昨晚忙晚了点。”
“哦,这样啊。”
寂静。谢唯斯心口有许多许多想说的话,却没办法说。
须臾,他道:“挂了?”
“……”
“路上小心。”
谢唯斯眨眨眼,低头呢喃:“嗯。拜拜哥哥,这两天麻烦你了。”
本来是有些失落,难受,但是说完,那头却没马上挂了,而是低语了一句:“麻烦什么了?怎么还是那么傻。”
谢唯斯愣了愣,随后在晨风里冉冉升起的朝阳中,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怎么还是那么傻……哎呀好温柔的一句啊,怎么还是那么傻。
这起起落落的结局,让谢唯斯最后挂了电话,也没有因为见不到他而太过恍然若失了。
……
下午去机场的路上,聂沐感慨时间过得超快,然后又说了句:“我小哥哥今天不用送我了不知道会不会很高兴。”
“……”
“我昨晚跟他说我们要走了,他就回复了个‘嗯’,无情。”
“……”
谢唯斯说了早上的事:“我本来想把衣服拿给他,他说你把衣服要回去了。”
聂沐:“……”她唇角抽搐,脸上泛过无地自容的笑,“不是吧,这个混蛋怎么这个也和你说。”
谢唯斯失笑,“不是你说的吗?”
“我是说了啊,谁让他那么无情。”聂沐也笑了一声,末了又懒洋洋道,“你别理他了,衣服丢了得了,他也不穿,他不喜欢这个色,我想改变一下他的,改变失败。”
“丢什么,他穿过的,我回头有机会见到的话,还给他。”
聂沐想了想:“那基本没什么可能了。”
谢唯斯心口一跳,睨了眼聂沐:“……为什么这么说?”
“他今年应该不会回北市了。”聂沐漫不经心道。
谢唯斯怔了怔,想起来她之前说过他除了回去看爷爷奶奶,基本不回去,可是,“过年呢?也不回?”
“他去年就没回,今年过年,应该也不回。他前阵子不是回去一趟了吗?那会儿我问过他,是不是过年就不回了,他点头了。”
谢唯斯心口顿时一阵空落落,那他要自己一个人在览市过年啊。
……
回到北市,这边的气温一下子让人怀念起了览市的温度,可惜,已经回来了。
把衣服带回兰梧洲自己住的小区,再洗了一遍后,晾干了谢唯斯就收进了衣帽间,挂起来。
后面每次拿衣服都会看到它,看到就会想到聂云岂这三个字,再想到和他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他温柔的一幕幕;还有他敲了敲她额头说她傻瓜的那一句。
每次想,谢唯斯觉得当时那种全身发暖与酥麻的感觉,至今依然清晰。
然后,她就靠在衣柜,盯着那件卫衣,又在衣帽间一个人傻笑。
然后想着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呢,她好想他啊。
……
北市的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虽然整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是睡觉,但是因为无忧无虑不用工作,很快也年关将近了。
到过年的那两个半月里,谢唯斯偶尔会从聂沐的口中听到“小哥哥”三个字,但是都是他们的聊天,他没回来,而且也没说过年会回来。
她特意嘱咐聂沐,他要是回来了,告诉她,她还他衣服。
聂沐应了。
但是,到了除夕那天,聂沐都没有跟谢唯斯说,小哥哥有回来。
除夕夜北市大多地方挺热闹的,谢唯斯晚饭后就到会所玩去了。
酒喝了几杯,却还没见聂沐到,最后只等到一个电话。
谢唯斯靠在会所一处电梯口,听电话中聂沐说:“昨晚堆雪人可能冻到了,刚刚忽然有点低烧,老宅里的人都不许我踏出门半步了。”
“……”谢唯斯低笑,随后又拧眉,“发烧了啊?”
“嗯,唉。”她惆怅叹气,“其实也不严重,但是人就不让走了。你们玩吧,我过两天一定不到天亮不回。”
谢唯斯笑。
回去继续玩了会儿,有人问聂沐怎么还没来。
谢唯斯捏着酒杯,看着一群人,想了想,聂沐不在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了,这些圈里的姐妹花也没办法聊太深入,只有聂沐能肆无忌惮地说话。
加上,今晚总想着聂云岂没回来,一个人在览市过年,总觉得好孤单。
所以她怎么也没办法畅快地玩乐。
谢唯斯索性放下酒杯:“聂小姐有点发烧,不来了。我也走了,看看她去。”
“不是吧你要走了唯斯?才九点。”有人马上要拦。
谢唯斯拿起仍在边上的羽绒服:“走了走了,你们自己玩。聂同学高烧呢。”嗯,不好意思了姐妹,高烧。
出了娱乐会所,谢唯斯拿出手机打车,又在路边买了个矿泉水。
大过年的,北市作为繁华大都市,基本从南堵到北。
谢唯斯准备没白做,上车十来分钟她人就不舒服了,就开始喝水,不停地喝。
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城北,人很幸运的,没有吐。
本来摸了手机要打电话给聂沐让她出来带,但是想着她可能在休息,她就没打了,自己沿着记忆中的老胡同走着。
就是自从出国读书就没来过了,老胡同又有些四通八达,弯弯曲曲,谢唯斯很快晕乎乎的,迷路。
最后无奈想打电话时,谢唯斯不经意间,远远的看到一处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机车,车上躺着一个男人,枕着手,在看手机。
这个画面,熟悉到谢唯斯懵了。
他和之前一样,穿着一身黑色,那石墨一般的颜色上散落几片雪花,很是好看。
谢唯斯许久后晃过神来,愣愣的,又轻悄悄地屏住了呼吸走过去。
这边的雪挺厚的,她马丁靴每一脚都陷入一个小坑里,步伐也被掩盖住了声音。
停在男人身侧时,他目光从手机上移动,偏了下头看。四目相对那一刻,谢唯斯从男人眸中看到一瞬间的恍惚陌生,随后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