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谦扫了眼,是一双渐变的高跟鞋。
在店铺灯光下,鞋面像是镶嵌了细碎钻石般,闪闪发光。
他看着旁边的人,低声问:“喜欢?”
“嗯。”阮轻画很诚实:“你们J&A首席设计师设计的,没有人不喜欢吧?”
江淮谦还没说话,阮轻画又笑眯眯说:“哦也有。”
他挑眉:“嗯?”
阮轻画开了个玩笑:“男人就不喜欢啊。”
她小声说:“太贵了。”
这双高跟鞋不是日常款,一年可能也就是参加各类宴会穿,使用率不高。
花一两万买一双不常穿的高跟鞋,很多男人会觉得不值。
阮轻画之前做过市场调研,也去门店帮过忙,做过店员。
她遇到过很多这样的情况,女人很喜欢,但男朋友老公会觉得贵,偶尔还会问他们,这一双鞋是镶钻了,能穿十年吗,为什么卖那么贵。
有的还会因为价格闹得两人意见不合,买不到心仪的鞋。
有时候,阮轻画觉得挺无力。
因为对大多数女人而言,喜欢就是无价。
看阮轻画耸拉的嘴角,江淮谦思忖了会,低声道:“观念不同。”
“嗯。我知道。”
阮轻画笑笑,“我就随便一说。”
J&A的鞋不单单是设计吸引人,在制造方面,也凸显优势。
它全是手工制造出来的,耗时又耗力。材料一直都是市面上最好的,一丁点瑕疵都不容许。
一旦发现细微瑕疵,都会直接报废。在质量这方面,把控死死的。
也正是因为此,才会昂贵又难买。
江淮谦没吭声,盯着她看了会:“会觉得不舒服?”
阮轻画一怔,老实道:“有时候会。”
当然,这种有时候是对部分女性在能买得起也特别喜欢,但却因为另一半不愿意的情况下,而冒出来的惋惜。
阮轻画不会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别人身上,但就是会有一点难过。
江淮谦“嗯”了声,淡淡道:“人有千面,思想境界各不同,别想太多。”
阮轻画了然:“嗯。”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开道:“师兄,杜森设计的鞋在哪边?”
杜森,是J&A的首席设计师之一。
阮轻画在店里张望了下,没看见。
“去二楼,一楼的是展览。”
放在了落地玻璃里面,不太好拿。但方便路过的人一眼看见。
阮轻画跟着他上了二楼。
J&A的这家门店,总共有三层。装修简约大方,一面正对着街道马路,全是透明玻璃,让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见它。
除了鞋,楼上还有包包和衣服。以及少部分饰品。
阮轻画一上二楼,就看见了杜森今年秋冬的三款作品。
她眼睛一亮,激动地跑了过去。这三双鞋,恰好也是她在其他门店没看见的。
三款鞋,风格各不同。
有精致性感一体的,也有时尚日常的,还有别具一格的潮流款。
阮轻画看的是细节,以及鞋子的搭配。
她也没顾忌着江淮谦在旁边,把奶茶往旁边一放,便自顾自地试了起来。
鞋子,永远是要穿过才知道好不好。
江淮谦也不拦着她,懒散地靠在旁边看。
他目光从上而下,落在她笔直修长的腿上片刻,又转回她喜形于色的脸颊。
“你很喜欢杜森的设计?”
耳边传来熟悉声音。
阮轻画正在看脚上穿的鞋,随口道:“喜欢啊。”
她觉得鞋子很漂亮,也很舒服:“他是我最喜欢的设计师之一。”
“……”
江淮谦静默片刻,直勾勾盯着她:“之一?还有哪些?”
阮轻画没多想,又报了几位设计师名字。
每一位,江淮谦都认识且知道,但他都“不熟”。
阮轻画认认真真感受了下,又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看了看,问江淮谦:“这双鞋是不是限量的?”
江淮谦扫了眼,语气平淡:“嗯。”
“这个鞋底搭配的很好,看着很性感。”
江淮谦没搭腔。
阮轻画又自言自语地夸了会,末了问:“你觉得呢?”
江淮谦掀起眼皮看她,懒散道:“嗯?”
明显的,刚刚没听。
阮轻画一噎,讪讪道:“没事。”
江淮谦意味深长看她,低声道:“还有什么想看的?”
阮轻画没想放过这个机会,顺势道:“你在这等我吧,我去那边再看看。”
“……”
-
等阮轻画逛完这三层楼,时间不早了。
两人从J&A离开,阮轻画扭头看向旁边沉默寡言的人,有些懵。
这怎么就,不开心了呢?
她想了半天,想到一个原因。
江淮谦应该是饿了。
“师兄,我们去吃饭吧。”
江淮谦停下脚步,扫了她一眼:“有看好的餐厅?”
阮轻画一怔,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九点了,很多餐厅可能都关门了。
她嘴唇动了动,看他,“你定吧。”
“我对这边不熟。”
江淮谦没再拒绝,转身往另一边走:“跟上。”
深夜风大,凉飕飕的。
但因为是市中心,这个点人还很多,街道两旁依旧热闹。
路灯和店铺的光照着,恍若白日。
阮轻画跟着江淮谦往里走,走了大约有十分钟,他才停下。
停下瞬间,阮轻画听见了歌声。
她下意识抬头,看到了餐厅名字。是一家音乐餐厅,网评好像不错,但她没来过。
两人进去,里头的人还很多,基本上满座。
因为灯光昏黄缘故,看上去别有风情。
服务员带两人到中间的位置坐下,低声道:“可以扫码点单。”
阮轻画笑笑:“好。谢谢。”
她拿出手机扫码,直接问:“你想吃什么?”
江淮谦:“都可以。”
阮轻画:“……”
难题好像又丢给了她。
她看了眼菜单,借着暖黄色的光偷偷瞅了眼对面的人。
她发现,江淮谦心情是真差。
意识到这点,阮轻画没再去老虎头上拔毛,按照记忆,选了他应该会吃的。
选好,她跟江淮谦说了声:“我选好了,你要看看吗?”
江淮谦拿过一侧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低声道:“不用,下单吧。”
“哦……”
下好单,阮轻画偏头去看台子边唱歌的人。
音乐餐厅,顾名思义,边听音乐边吃饭。
此刻,歌手正在唱一首悲伤情歌。他手里拿着吉他,坐在高脚椅上,自弹自唱。
男歌手的声音低沉沙哑,让听着的人仿佛能感同身受。
有那么瞬间,她觉得整个餐厅都挺低气压。
阮轻画听了会,收回视线。
她不经意抬眼,和江淮谦四目相对。
他眸光深邃,影影绰绰灯光下,他眼尾微垂,情绪隐晦不明。
阮轻画愣怔片刻,有点不自在。
她看了眼时间,餐厅上菜太慢,还没送过来。
阮轻画挪开眼,低声道:“师兄我去下洗手间。”
江淮谦应了声。
看她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江淮谦才收回视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蓦地,阮轻画放在桌面的手机铃声响起。
江淮谦扫了眼,把她手机调成了静音。
刚调完,他手机响了。
江淮谦看了眼,是周尧电话。
“喂。”
听见江淮谦声音,周尧吹了声口哨,揶揄道:“江总,你现在在哪呢?”
江淮谦蹙眉,撩起眼皮看了圈周围,冷漠道:“什么事。”
周尧大概能猜到他在做什么,嘿嘿笑说:“我不在音乐餐厅,是华景说好像在那边看见你了,没想到是真的啊。”
他说的华景,是一起玩的二世祖。
江淮谦:“有事说事。”
周尧:“没事啊。”他得意洋洋道:“华景说你带了个女人,我能过来看看吗?”
闻言,江淮谦冷嗤:“你觉得呢?”
周尧噎了噎,不怕死说:“我就远远地看看,你带的人是不是传闻中的小师妹?”
江淮谦余光注意到阮轻画回来了,语气平淡说:“你很闲?”
周尧:“?”
江淮谦:“很闲的话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
周尧微哽,很无语道:“不闲不闲,挂了。”
挂之前,他还不忘记挤兑他:“带小师妹去音乐餐厅算什么本事啊江总,有本事带去酒店餐厅。”
江淮谦没理会他,立马掐断电话。
阮轻画取了隐形眼镜,换了个框架眼镜,一戴上,脸显得更小了。
注意到江淮谦的视线,阮轻画下意识摸了下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江淮谦指了指:“刚刚有电话找你。”
阮轻画意外,点开看了眼:“是我妈。”
她抿了下唇,低声道:“先吃饭吧。”
江淮谦没多问。
但他明显察觉到,阮轻画心情变差了,脸上挂着温温和和的笑,也骤然消失。
-
吃过饭,江淮谦送她回家。
途中,阮轻画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她挂断了两次,对方锲而不舍,她才接通。
“喂。”
阮轻画偏头看向窗外,低声道:“妈,什么事。”
冯女士站在她出租屋门口,紧锁着眉头问:“轻画,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阮轻画一怔,想也没想说:“我加班。”
冯女士:“你怎么又加班?”
“嗯。”阮轻画察觉到江淮谦目光,心虚说:“公司有个新比赛,我忙设计稿。”
冯女士皱了皱眉,听着她这语气问:“你是不是为了躲我,找的借口?”
“不是。”
阮轻画有点头疼:“我是真的忙。”
冯女士沉默了会,叹息一声:“行,那我在家等你回来,你把密码告诉我。”
阮轻画:“……”
报完密码,阮轻画挂了电话。
江淮谦侧眸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跟你妈妈……”
他话还没说完,阮轻画便说:“关系不好。”
江淮谦怔住。
阮轻画直勾勾盯着前面路段,自言自语说:“师兄你送我去酒店吧。”
“……”
江淮谦侧眸看她。
阮轻画又改口:“我开玩笑的。”
车内静了会,阮轻画拉了拉安全带,耸拉着嘴角。她几乎能猜到,冯女士为什么会过来找她。
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事,阮轻画就想装鸵鸟。
她正走神想着,耳畔传来江淮谦声音:“上次的相亲,是你妈妈安排的?”
阮轻画扭头看他,“……嗯。”
江淮谦默了默,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认真道:“你妈对你另一半的要求,好像不是很高。”
阮轻画:“……”
第十一章 (这座城呐,多了位被骗的人...)
车内静了片刻,只有舒缓的音乐声流淌。
阮轻画细细品味了江淮谦这番话的意思,低声道:“刘助也没有很差吧?”
江淮谦掀了掀眼皮,睨了她一眼。
阮轻画微哽,偏头看向窗外:“江总您也不担心刘助听到这话会辞职。”
江淮谦没吱声,目光落在她脸颊,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目光一寸寸地,像是要把她整个人从里到外剖析一番。
阮轻画眼睫毛闪了闪,借着黑漆漆的车窗倒影和他对视。
半晌,她率先转开目光。
江淮谦看她闪躲模样,没再为难她。
“不会。”江淮谦回答她之前的话。
阮轻画:“哦。”
她其实并没有很关心。
江淮谦“嗯”了声,随口问:“周末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