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浅粉色卫衣搭破洞牛仔,衣服颜色衬得他唇红齿白、五官越发明艳。
正是昨天逮着她干“坏事”的少年!
殷之遥心脏一紧,人都傻了。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程妄提着滑板,打开了篱笆铁栅门,回头笑道:“小孩,偷我家花?”
“地上捡的。”
“地上的,也是我的家的。”
殷之遥将怀里的桂花抖落,目光斜侧,羞耻地说:“不要就是了,有什么了不起。”
程妄嘴角的笑意漫开了,他看出这小姑娘脸蛋都红透了,柔嫩的耳垂跟挂了两颗大樱桃似的,知道她窘迫,索性不再追问。
殷之遥起身退后了两步,宛如小兽一样警惕的目光,偷偷望了他一眼。
今天的他,没有张扬的耳钉,没有半敞的衣领,没有昨日大雨中落拓不羁的模样。
就像所有的邻家男孩一样,英俊,阳光而整洁。
他没说什么,进了屋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糖盒,然后三两下爬上树,从树上摘了几簇桂花,装进糖盒里,盖上盖子,递到殷之遥手边。
“地上的不干净。”
殷之遥接过糖盒,心跳有点不受控制:“谢谢。”
程妄望了望对面的小楼,问道:“你是乔正阳那个鸠占鹊巢的讨厌鬼妹妹?”
“鸠占鹊巢?”殷之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讨厌鬼妹妹???”
程妄接过了殷之遥手中的滑板,在她身边溜了两圈:“是啊,住对面的乔正阳,应该就是你哥。前两天跟我抱怨,说马上有个讨厌鬼妹妹要来霸占他的家。”
殷之遥猜测这个便宜继兄不会喜欢他,没想到还是个口无遮拦的傻子。
初步估计智商不超过90。
她闷声说:“他不是我哥。”
程妄立住滑板,笑了:“他跟你基因的确不太匹配。”
殷之遥问道:“他很帅吗?”
程妄道:“是你乖。”
殷之遥有点羞,绷着脸,故作严肃。
程妄继续在她身边花式溜滑板,带着滑板哐哐起跳,英姿飒爽——
“他很不喜欢你,说等你来了,让我帮着一起欺负你。”
“欺负我?”殷之遥目光追着他的身影,好奇地问:“你计划怎么欺负我?”
程妄走到殷之遥面前,俯身和她平视,手压着她的小脑袋:“觉得哥哥好看吗?”
殷之遥蓦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凑近的英俊脸庞,屏住呼吸。
“如果哥哥用美人计勾引你,再抛弃你,会伤心吗?”
“......”
殷之遥被呛了个惨,俯下身疯狂地咳嗽,脸颊胀红,眼泪都快咳出来了。
程妄背靠着铁栅栏,漫不经心地笑起来:“反应这么大?”
殷之遥喘息着,心虚地说:“成功的几率...为零。”
程妄见她又气又急,还呛得不行,索性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殷之遥赶紧躲开,防备地望着他:“走、走开!”
程妄嘴角的笑意加深了:“怎么,还真怕我?”
殷之遥不敢看他,目光斜向一边,咬着下唇,噤声不言。
程妄伸出手指,擦了擦她眼角被呛出的眼泪,云淡风轻地说:“别怕,看到你,美人计就破产了。”
“为什么?”
程妄挑眉看着她:“你这么乖,哥哥先栽为敬了。”
“......”
第3章 小鬼(总不能让我以身相许吧...)
一整天,殷之遥脑子里都在回响祥林嫂的叹息——
我真傻,真的,下雨天就不该出门,可能这就是命。
她生平干的第一件出格的事儿,没想到居然让新邻居看到了。
要是他跟她妈告状,就麻烦了。
不过,看起来他不像嘴碎的人。
她说不出来对他是什么感觉,他不讲话的时候,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都是如此迷人,但一开口又能气死人。
她坐在书桌前,摸出铅笔,凭着记忆,将他踩滑板的身影绘在了纸上。
没有正脸,大雨倾盆,只有他隐约的侧脸轮廓,淹没在雨雾中。
她将画质撕下来,叠好了和糖盒里漫着淡香的桂花屑放在一起。
次日清晨,殷之遥背着书包去学校,沿着小路走进绿树成荫的花园步径。
别墅区的绿化设施非常精细,每一棵树、每一簇灌木都修剪成了动物的形状,给人一种进入童话森林的感觉。
这里的居住环境,跟她以前住的弄堂小巷,真是天壤之别。
熹微的晨光里,少年溜着滑板,迎面而来。
他穿着白衬衣,手背在后面,经过她身边,带起一阵清凉的风。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殷之遥的心脏就跟小兔子似的,不受控制,活蹦乱跳。
程妄踩下了滑板的尾端,停在她面前。
道旁,微风带落了细碎的桂花,落在他的肩头。
他打量着殷之遥,嘴角自然上扬:“小孩,这么辛苦,暑期还补课啊?”
殷之遥还在为昨天美人计的事,耿耿于怀,不理他,埋着大步子径直往前走。
很快,程妄溜着滑板追上了她,一个漂亮的回身,停下来。
殷之遥不设防,险些撞进他怀里。
“你...!好狗不挡道!”
程妄踩着滑板,挡住了她的去路,伸手捏捏她的头:“小鬼,起床气这么重?”
他乍然靠近,殷之遥脸颊一红,越发凶狠地瞪他。
程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惹你了?这么不待见。”
“你没有惹我,我就单纯不喜欢你。”
殷之遥气呼呼地说完,绕开了他。
程妄拎着滑板,走在她身边,漫不经心道:“我让你喜欢我了吗?”
殷之遥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他一眼,脸颊越发通红。
程妄拉住了她的手肘,顺走了她腕间的一根橡皮筋,指尖撑着橡皮筋弹了弹:“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又想玩什么花招?”
程妄拎着他的滑板,递到殷之遥面前:“我家里人不喜欢我玩滑板,你可以帮我保管吗。”
殷之遥看着红黑配色相间的滑板,抗拒地说:“我们又不是朋友,我才不帮你保管。”
程妄俯身与她保持平行的高度,摸着她的小脑袋,嘴角勾了起来:“你看,哥哥不是努力地在跟你交朋友吗。”
嗓音很自然地上扬,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懒怠。
殷之遥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清新的薄荷草味道,往后退了两步,心跳砰砰砰。
她真的要死了!
程妄见小姑娘别别扭扭的模样,于是又说:“这样,不白帮忙,我给你保管费。”
殷之遥白眼他:“用钱是买不到朋友的!”
“那怎么办。”
程妄笑着说:“那总不能让我以身相许吧?”
!!
这个哥哥怎么回事,为什么浑身上下都在散发魅力?QAQ
......
殷之遥不再搭理他,加快了步伐,朝着小区出口的方向走去。
程妄见她这般强硬地拒绝,终究还是不再请求了,目送小姑娘远去,拎着滑板车独自离开。
殷之遥慢条斯理走到小区门口,心情很复杂,脑子也很乱,一帧帧回闪的都是那日倾盆大雨之下,少年踏着滑板飞驰的惊艳身影。
最终,殷之遥猛地踹开了脚边的碎石子,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
程妄刚走到家门口,小姑娘背着书包,气喘吁吁地追上了他——
“喂。”
程妄回头,看到小女孩乱糟糟的头发和红扑扑的小脸蛋,他眼底浮现一丝温煦的笑意:“还有事?”
殷之遥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滑板:“不要你的钱啦!”
还没等程妄说话,殷之遥抱着滑板,分分钟就消失在了小路尽头,跑得比狗还快。
程妄看着她的背影,倒是浅浅地笑了一下。
小鬼挺逗。
......
今天下午的补习课程结束得比较早,殷之遥的同桌喻白,约她去看电影。
喻白是殷之遥来了南城一中补习班认识的朋友,品学兼优的学霸,容颜清美、长发披肩,而且家境优渥,素养良好,女神范儿十足。
因为老师成立了班级一帮一互助小组,喻白的“扶贫”对象,正好是殷之遥,所以俩人才有机会认识。
当然,喻白在女生堆里,名声不太好。
早有女生都警告过殷之遥,喻白其人,简直就是绿茶中的绿茶,烹得一手好茶艺。
据说从初中到现在,喻白几乎都没有闺蜜,因为她就是死闺蜜体质,任何女孩都受不了她。
很快,殷之遥就感觉到传言非虚。
譬如此刻,在电影院里,喻白拿着易拉罐,抠了五分钟,都没能抠出易拉罐的拉环。
殷之遥看着她细细的指甲,又看看自己手里已经快喝了一半的汽水,嘴角抽抽:“你认真的?”
见过拧不开矿泉水瓶的,没见过连易拉罐都扯不开的女孩。
喻白看着殷之遥,露出特别无辜的表情:“嗯,人家抠不开。”
身后倒是有五大三粗的直男,特别殷勤地说:“来,妹妹我帮你开!”
喻白柔弱地说:“谢谢哥哥。”
“用不着。”
殷之遥单手接过了喻白的易拉罐,咔哒一声,抠开了易拉罐拉环,递给喻白。
身后的直男很不满地望了望殷之遥,鼻息间发出轻嗤。
喻白笑着对殷之遥道了声谢。
这就是为什么殷之遥和喻白能成为朋友。
相比于周围的女孩子们,殷之遥神经粗线条,对女孩子之间暗流涌动的较量和竞争,完全不感冒。
喻白拧不开瓶盖,她能帮她拧开;
喻白吃不了的大鸡腿,她乐滋滋地接过来一口咬住;
追着喻白死缠烂打的男孩,被殷之遥一脚踹飞......
后来班上女生给殷之遥取了个绰号:绿茶粉碎机。
*
电影是一部警匪片,全影院的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惊险刺激的剧情,除了殷之遥身后这俩讨厌的男生,总是在说话。
每当殷之遥被剧情吸引住的时候,就会听到后排男生的窃窃私语——
“正哥刚从高原下来,不回去好好休息,恢复元气,拎着行李箱来看电影,也是牛逼。”
“你正哥身体好,刚得住。再说,回去干什么,家被那女人霸占了,还带个小拖油瓶过来,没我的位置。”
“有妹妹多好啊。”男生感叹道:“我就想要个妹妹,每天追着我叫哥哥,啧,多幸福。”
“好个屁,她要是敢乱叫,我先给她一大耳刮子。”
为了配合情绪,后排男生甚至一脚踹在了殷之遥的椅背上。
殷之遥手上的爆米花都让他抖出去几个。
她不满地回头,说道:“你能不能小点声,影响别人了。”
身后男生总算安静了几分钟,随后,殷之遥又听到他说:“看吧,这种年纪的小丫头,特事儿,要是每□□夕相处,还不烦死了。”
“她要是乖乖听话,老子就放她一马;她敢像前排那臭丫头一样烦人,我每天暴打她三顿,直到把她赶走。”
终于,殷之遥彻底受不了了,暴躁地站了起来,冲身后男生说道:“从电影一开始到现在,就在逼逼叨叨。这么多话,你俩怎么不去酒店开个房彻夜长谈啊。”
全影院的人,同时望向了殷之遥。
喻白赶紧拉扯她坐下来。
乔正阳微微抬起下颌,望向她:“懒得跟小鬼一般见识。”
殷之遥望望他被晒得黑不溜秋的脸,淡淡道:“我通常也不跟智障一般见识。”
第4章 兄长(小傻逼一个...)
看电影的时候,殷之遥差点跟后排那没素质的小子吵起来,心情都被影响了。
跟喻白告别后,她独自坐公交回家,公交车上接到了母亲苏文芮的来电——
“遥遥,什么时候到家?”
“路上了。”
“别在外面和朋友玩了,今晚早点回来,你哥哥也回来了,一家人吃个饭。”
听到“哥哥”两个字,殷之遥以为是谢渊来了。
不过脑子一转,马上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乔叔叔的儿子,叫什么来着。
哦,乔正阳。
殷之遥闷闷地应了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