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贵妃长寿——花气薰人欲破禅
花气薰人欲破禅  发于:2020年12月22日

关灯
护眼

  于是孙家还有点嫌弃孙大夫,此次见京中大官要人,非常痛快的把她送走了。
  孙大夫觉得留在宫里,只要不再面圣,那真是处处合心意。
  皇上又赏了她黄金百两,给了个皇后身边四品女官的名头,然后就让她告退。
  李玉忙上来跟小福子两个扶起孙大夫,送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皇上与贵妃。
  两人对视的瞬间,高静姝不知怎的眼眶就红了,她再次退后福身:“臣妾多谢皇上。”
  为他那一道圣旨。
  皇上喉间一滚,压下自己几乎失控的情绪。
  “是朕要多谢你。”皇上轻微一顿:“可惜这件事,朕无法宣之于口,否则未免引起诸多非议,皇后生子难产不是件吉利的事情,何况在母体上动刀——传出去哪一件都会被渲染成另一番样子,小人之口最难堵住。”
  皇上今日大喜的神色里也忍不住掺了一点森然:“朕最知流言之祸。只因皇玛法骤然驾崩,身前只有隆科多。为此,明明皇阿玛的皇位来的正当无比,也难免沾上得位不正的污名。皇阿玛命《大义觉迷录》颁布天下,本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谁知天下人都只爱看热闹,传的越发不堪!”
  高静姝低头:确实,雍正爷的得位之旅,一向为人所议论。
  对汉人来说,满人这种笑话就更爱看了。
  彼时还有汉人到处宣扬雍正帝的得位不法和十大罪状,笔杆子耍的很好,就是为人有点蠢,居然试图游说当时的川陕总督岳钟琪反清复明,被岳钟琪当场拿下交给雍正爷。
  这给雍正爷气的,深恨自己清白受到了侮辱,于是索性发行一本书自证清白。
  这本《大义觉迷录》属于官方文件,要朝廷上下、地方官吏人手一册,还必须按着日子给老百姓讲解,甚至连最初传言此事的逆贼曾静,雍正爷都忍住没杀,派他到全国各地巡讲。
  本想着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也是教化愚民还自己清白。
  谁料天下人还是爱看热闹的多,本来很多人民群众不认字不懂国家大事的,但后来经皇帝派人到处科普,大家就都开始讨论。
  哦,为什么要强调你的皇位正?那肯定是因为不正!
  你们满人皇帝抢了我们汉人的天下,果然骨子里就不是好人,也造亲爹的反,抢亲爹的皇位!
  传言反而愈演愈烈,还衍生出了好几个关于雍正帝篡位的具体操作版本。
  只是雍正帝在位的时候,无人敢说罢了。
  皇上目光里尽是厌恶痛恨:“所以朕一登基就禁了这本书,也禁止世人再谈论此事,违着杀无赦。”
  “这世上前明余孽不绝,蛊惑民心。所以朕不会传出去一点异常宫闱事端,尤其是事涉皇后和嫡子。”
  他心中冷笑:朕不是父皇,才不需要那起子逆贼说好话,朕只要他们永远说不出话来。
  “朕的皇后平安生产,朕的嫡子诞于佛诞日有大福气,这才是天下臣民需要知道的。”
  皇上望着贵妃,眉目间森冷褪去:“只是委屈了你,这次有这样大的功劳,却永不会被人知道。连皇额娘,朕都不会告诉她。”
  高静姝摇头,难得真心实意道:“不,不委屈,臣妾多谢皇上护着臣妾。”
  她渐渐意识到,这个手术虽然好,但或许确实不到它该出现的时代。
  阻止女人的,从不仅仅是缺一个女医,而是根深蒂固的世俗。只看孙大夫在当地明明救了人,却还被救过的人污蔑就可知了,世间人都以此为不洁不利之事,就算因此活命,也要死死捂着不肯说,还要反诬救命恩人。
  况且像孙大夫一样的女医能有几个?若是让男大夫来,别说动手,只要被看到生产的过程,碍于贞洁,产妇就只好去死一死了。
  这是个女人讳疾忌医,以病为耻的时代,名声贞洁大过天,比死可重要多了。
  高静姝越发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怎样的不可抗拒的洪流中。哪怕她自己粉身碎骨,都不足以阻拦其中哪怕一朵浪花。
  所以她能做的,只是目之所及的事情。
  就像在猫狗房遇到简州,也只能带走一个简州,仍然有无数小太监在受苦;就像明知道这个手术方式靠谱,可她不能游说,也只能缄默,等皇后自己决定要用,才能尽力帮一点忙。
  她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她一点也不想牺牲自己,而且是白白牺牲,像鸡蛋碰石头一样无用而死。
  眼前站着负手而立的帝王,他才这个国家的掌舵人。与他相比,自己只是一只小小的蝴蝶,大清这艘巨轮,将要驶向何方,终究是他,也是这个时代的选择。
  
 
 
第48章 祥瑞
  皇上喜得嫡子,  外头军机重臣们都已经在等着给皇上磕头,高静姝很快告退。
  紫藤扶着她的手,从养心殿一路回钟粹宫。
  远远的就听见宫内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起,来往行走的宫人们也都带着一脸喜色。
  最顶上的主子心情好,  他们当奴才的自然就能松口气。
  紫藤就笑道:“想来接下来这些日子,  前朝后宫可要热闹了。”
  但接着高静姝就发现,  ‘热闹’二字还是太轻,不足以表达气氛,  大约只有普天同庆四字才能说尽。

  
  毫不夸张的普天同庆。
  大清皇上上朝分大朝、常朝,多半举行常朝。
  还有一种正殿朝会,  几乎只出现在礼部的文书里,除了新皇登基、皇帝整寿亦或是万国来朝等国之大事,  一般不举行。康熙爷在位六十年,  也没举行过几次正殿朝会。
  当今也只在自己三十岁圣寿之庆,  兼之张广泗彻底平定广西、湖南的苗叛这两件大喜事加叠的情况下,  举行了一次正殿朝会,  并在太和殿大宴群臣,命人作诗作歌,  以纪其盛。
  今年为了七阿哥的诞生,  皇上下旨要行正殿朝会,  可见何等看重嫡子。
  皇上的心情就是举国上下的风向标,皇上高兴,  下头决不能拉着脸。
  于是,  乾隆十年的四月,  京中处处洋溢着欢喜。
  
  因不是所有官员都有资格进入皇城贺喜皇上,便只能去皇后母族表达敬贺,以至于富察一族的门槛险些没给这些人踢平了。
  不过真踢平了也无所谓——皇上赏赐了门槛。
  为表嫡子降生,  普天同庆,皇上赏赐了如今八位军机大臣和几位有功的将领,一人一个紫檀木门槛。
  手笔之大,令人震撼。
  毕竟如今京中好的紫檀极少。
  主要是前明就将国内好的紫檀几乎采伐殆尽不说,还去南洋采买,把周围真腊、爪哇、渤泥、暹罗等地的紫檀也都刮地买光。
  到了大清这里,倒不是不好意思去继续搜刮,而是再勒令南洋各国进贡或是派人采买,也只有些粗不盈握,节屈不直的紫檀——此木材生长太慢,非百年不能成材,实在是好的都叫前明弄完了。
  乾隆的脾气,一贯是要就要最好的,他想要,石头里也得挤出水来。
  两广总督只好继续派人去各南洋小国采购。
  今年进上的总共也不多,皇上让内务府算了算,不够给和敬公主打一套压箱底的家具将来用于出嫁。再看木头的形状,倒是做了门槛最不浪费,于是就命人锯了做门槛。
  文臣的门槛上赐白鹤纹,武将赐麒麟纹。
  于是众人除了拜访恭贺外,还要特意看门槛,只见紫檀门槛呈犀牛角色泽,绞丝细密,木质坚硬,见者无不啧啧称奇。
  没有获得紫檀门槛的诸臣工也多发一年份例。
  朝野上下倾心感悦皇上天恩浩荡。
  两日后,军机处遵皇上圣旨明发天下:首次普免全国钱粮,同时大赦天下,非八大罪的刑犯都可再议减刑。
  皇上践祚十年来,也曾多次减免多地税赋,但这种普免全国钱粮的大手笔还是第一回 。
  皇上这是要用全天人的感佩来给七阿哥积福。
  各地官员自然能体察皇上心意,正在张罗诸如万民伞,万民书之类的物件,表达天下万民都期盼皇上嫡子平安长成。
  
  后宫内,太后亲自主持七阿哥的洗三礼。
  长春宫上下更是比别处喜气盈腮,乌嬷嬷带着人亲手准备洗三用的围盆布、锁头、秤砣、金银锞子、小镜子等物。又在庭院中一阵风似的从这头刮到那头,检查旁人备下的物什:“这生熟两种鸡蛋可别搞错了,还有青茶叶,哎哟这会子还吝啬什么新茶啊,快给我取了来。”
  忙的不亦乐乎,隔着屋子都能听见乌嬷嬷在院子里洪亮的声音。
  皇后端了一碗药慢慢喝着,对葡萄道:“洗三礼上胭脂染红的桂圆、花生、栗子你都收好,到时候给贵妃送去些,是个好意头。”
  葡萄忙应下。
  外头就报太后到了。
  皇后尚在坐月子,但还是坐直身子,以手压在身侧,在床上向太后行了礼。
  太后忙笑着按下,然后迫不及待要水浣手,这才从乳母手里接过七阿哥,爱惜地抱着哄了哄,然后对皇后道:“哀家亲自带永琮去洗三礼,再给你好好送回来。”
  七阿哥的名字便是永琮。
  琮是祭祀的礼器,且宗字有秉承宗业的意思,皇上是早早为嫡子选定了这个字。虽还未正式赐名,但太后皇上极喜欢这个名字,都已经叫上了。
  皇后倚在枕上,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笑容也是前所未有的从容满足。
  “皇额娘带着,臣妾有什么不放心呢。臣妾这回生育到底不比十几年前年轻体健,很是觉得疲累,皇额娘若喜欢,满月前将永琮养在寿康宫里也好。”
  七阿哥若是得太后养育至满月,自然是殊荣。皇后忍住不舍,说出此言。
  太后听得欢喜,就对皇后道:“虽说妃嫔生子都要满月送去阿哥所,可七阿哥可不同。哀家去跟皇上说,就算不能留在你的长春宫,也要留在哀家的寿康宫,满了周岁才行呢。”
  皇后一怔:“皇额娘,这不符合宫规,叫六宫非议。”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连乌嬷嬷、青提加上孙大夫都准备派给七阿哥,今年小选又还没行,到时候再挑富察氏的人进宫伺候七阿哥。
  她自然不放心,可若是不送去,与别的阿哥相差太多,只怕就要有人说她这个嫡母不慈,只看顾自己的孩子,不管别的阿哥。
  太后抱着孙子轻轻摇晃,口中道:“你放心,你还是按着宫规要送的,只是哀家要孙子来养着罢了。难道谁能说到哀家脸上来?”
  她看起来仍旧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然而说出的话却凌冽:“你自是要守规矩做贤后,哪里晓得人心的诡谲,阿哥几十个人伺候着,今日都是干净的,过了一夜就难保明日还是干净的。孩子那么小,哪里经得起意外?你有放心的人,到时候交给哀家就是。宫里再没有比寿康宫更清净的地方了。”
  只怕连长春宫人来人往,都保不住混不进杂鱼。
  况且皇后还需要按着宫规,不得违拗,可太后就自在多了。她老人家想进佛堂就一个月不出门,天下人还都得说太后慈心虔诚,可皇后要是进佛堂三天不出来,就有人弹劾了。
  叫太后难得露出凌冽的话语一提,皇后脸色发白,她始终不愿意去回想永琏之事。
  那之后,皇上将所有服侍永琏的人都送进了慎刑司。然而最终没有审出任何异常,二阿哥就是得了风寒,然后发烧去了。
  皇后信了慎刑司的话,她不能不信。
  也不能去想,若是永琏养在她自己身边会不会得这一场风寒。要是去想,去后悔,会把自己逼疯。
  
  怀里的婴儿发出轻微的“哼唧”声,太后忙轻轻拍哄着。
  皇后发现,太后手上没有护甲,且指甲也剪短了,连面上都没有脂粉,素着一张脸,哪怕显出了老态也不顾,竟是要亲手抱着孩子带孩子的样子。
  皇后声音忍不住更咽起来:“皇额娘。”
  太后叹道:“哀家原也拿不定主意,倒是那日贵妃和愉嫔在哀家那里,说起了有人偷偷给永琪喂点心,险些撑坏了这样的恶事,哀家才下定了决心。别的阿哥是别的阿哥,嫡子是嫡子。”
  “行了,可别哭,月子里伤了眼睛。等你闲下来,倒是再给哀家添个孙子才好呢。”又加了一句“孙女也好。”
  和敬不单单是皇上唯一的女儿,也是太后唯一的孙女,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
  想想就不舍得叫她嫁到茫茫大草原上去,无奈她们后宫女人,哪怕是太后也做不了主,只能盼着皇上的心意罢了。
  
  太后亲手抱着七阿哥,又庄重地主持了七阿哥得洗三礼,六宫嫔妃,尤其是有子的嫔妃,再咬牙咬的牙根酸痛,都得堆着一脸的笑,备下厚厚的洗三礼。
  太后皇上如此看重,纯妃、嘉妃酸过后,却有了另一种期盼:都盼着皇后不肯将儿子满月后交给阿哥所养育。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