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贵妃长寿——花气薰人欲破禅
花气薰人欲破禅  发于:2020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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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枝也没有辜负令嫔这唯一一个自己选人的名额,作为掌事宫女,把延禧宫管的还是井井有条的,平素也替令嫔分忧不少。
  此时听令嫔叹气,就知道她是在愁给太后的万寿节贺礼。
  太后可以说简素的过,只是一顿家宴,但是家宴上众人仍是要奉上贺礼。
  “外头有母家的妃嫔们自然不必发愁,可本宫……”
  从前她不是主位娘娘,不过随着下头的贵人常在送上自己亲手做的一套旗装鞋袜——大伙儿心里也明白,太后自然有用惯的针线上的人,这些东西送上去也不会被她老人家上身,不过是个名义。
  可如今她是正儿八经的嫔位了,是要单独送礼的。
  比如皇后、贵妃、舒嫔等人,每年都是母家寻件珍贵的摆设送进宫为太后祝寿。
  太后绝不是个挑剔的老太太,相反,除非有人惹事,否则她还是很慈和的。对于妃嫔们送上的贺礼,都会称赞两句。
  不过那也是东西过得去才行啊,真给太后送个不值钱的铜盆瓷碗的,估计她老人家的脸就要拉下来了。
  茗枝低声道:“娘娘还是让家里帮衬一二吧。”
  令嫔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家中虽说有欠债,但自己封嫔后,内务府自有封赏银两送出宫,还按着旧例赏给京郊一小片地,算来每年也能有两三百两的进益。
  谁知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开口去置办太后的寿礼,家里人反而先来求她了。
  说是她阿玛在准备太后圣寿所用的锡纸金纸时,损毁颇多,刑部将之罪比“大祀牲牢玉币黍稷之属一事缺少者”一样的处置,要杖责八十。
  外头魏家慌急了,只能想到求宫里的娘娘。
  好在顺贞门处按着日子见家人的宫女们,也有愿意巴结令嫔娘娘的,便替他们带了话进来。
  令嫔一听,又是担忧又是羞愤。
  她第一时间就想求皇后,皇上正在气头上呢,此事又是为了太后娘娘的圣寿,属于后宫之事,她便想着求一求皇后。
  想着自己阿玛不知哪一刻就会被拖出去杖责,于是也不耽搁,连忙赶往长春宫。
  因在宫道拐角处,正好见贵妃的金黄色轿子过去,她不敢相撞,只得暂时停步让过。
  见贵妃的轿子落在长春宫门口,令嫔心中不免一喜:贵妃虽然是出了名的脾气娇惯不肯让人,但在宫人里,也是出了名的心软啊。若是犯了事儿求一求贵妃就好了,听说贵妃宫里人大过年的打碎了珍贵的壁瓶,贵妃都随口算了的,这在别的宫里,怎么都得出去跪上几个时辰。
  皇后虽然宽和,但一向秉着规矩办事,倒不如贵妃在跟前的时候,自己求一求说父亲年迈不堪杖刑,说不得贵妃会心软替自己说话呢。
  谁知皇后不见客。
  令嫔一阵苦涩,要是原本的她,一定不会说这句话,但是现在的她担忧阿玛,实在有些忍不住,她叫住来回话的青提道:“臣妾知道皇后娘娘约束六宫,自然是忙碌,臣妾是远远瞧见贵妃娘娘进去了,想着娘娘大约是有空见人,所以才斗胆求见……”
  青提的笑容还是那么圆满规矩,如同刻在脸上一样,甚至还加深了一点,更加客气道:“回令嫔娘娘,这两日皇后娘娘略感身子倦怠,皇上特命夏院正为娘娘诊脉,并请贵妃娘娘作伴相陪。其余后宫事务,娘娘便都不理会了。奴婢正要让人去各宫传话呢,若无大事,便回娴妃娘娘。奴婢斗胆请问,不知令嫔求见皇后娘娘,是大事呢还是小事?”
  令嫔悚然一惊,立刻谦卑道:“原是臣妾冒失了。”便对着门行了个礼才离去,青提见令嫔行礼就自退开来。
  令嫔拐上宫道,咬了咬嘴唇:“走,陪我去求见皇上。”
  茗枝站住脚:“娘娘,您方才求见皇后娘娘也罢了,可提出贵妃能进去您却不能,已经是冒失了,只怕这会子里头两位娘娘都会知道。您现在还要去求见皇上……若是惹得龙颜大怒,您这几年的小心,如今的恩宠和位份就都没了。”
  却见令嫔点头:“我知道这是阿玛自己的犯的错,若是只罚银子,我绝不会开口。可八十板子下去,阿玛只怕性命都难保。就算被责罚,我也不能不开口。否则坐视阿玛被打死打残,皇上以后知道了,也会觉得我品性不佳,倒不如拼命一求。”
  
  长春宫内,青提果然将令嫔的话回进去。
  皇后并不知外头这种小事,只是倚在枕头上道:“今日令嫔怎么也莽撞起来。”
  青提便道:“奴婢瞧着令嫔娘娘眉眼间是都是担忧急色。”
  皇后正在凝神细思,就听旁边贵妃说:“皇后娘娘,您说了好好喝药,放下六宫事务不管的。”
  皇后这才回神,于是接过葡萄手里的药:“好吧,本宫也该好好歇歇了。今日晨起,本宫从镜子里看着,发现不用脂粉遮盖,眼角都有了细细的皱纹。”皇后的语气里皆是感叹:“去岁还没有呢,今日一看,倒是惊住了,这才想起,时光匆匆,本宫也是三十五岁的人了。”
  高静姝忽然想起一句话:每一个女人发现自己脸上第一根皱纹的时候,都是刻骨铭心的心态变化。
  
 
 
第67章 幼子
  听皇后说起岁月匆匆,  旁边乌嬷嬷忍不住道“娘娘哪里就老了,是这一年操心太多了。”
  然后心疼的替主子数着:“东巡一路在外,从太后起到小主们的起居,自然要您上心揽总安排,  好容易回来了,  又……”她含糊过去大阿哥三阿哥之事:“接着又是大选,  准备和敬公主的嫁妆,本就不可开交,  偏生傅恒大人又去了前线。”
  皇后轻轻一叹:“是啊,有时候我都觉得,  这一年年过得真快,今年又有新人入宫,  每回大选到了眼前,  我都一惊,  难道又过去三年了吗?”
  皇后的职责千头万绪,  她从来没有松懈下来的一天。
  她也不能松懈。
  就听贵妃在旁也劝道:“巧者劳而智者忧,  您是又劳心又忧心,俗话说得好,  铁肩挑重担,  就是铁打的人也有受不了的时候呢,  您真该多歇歇。”
  皇后低头喝药。
  歇的了身子,歇不来心。
  只要永琮一日未长成,  她就一直不能放松。而现在,  她更还有一半心悬在傅恒身上呢!张广泗和讷亲都败下阵来,  可见艰难,她的弟弟才这么年轻,真的能成吗?更怕最坏的结果,  是战场无眼,傅恒出什么意外。
  有时候她真羡慕贵妃,能心无旁骛欢欢喜喜的。
  并不是说贵妃没有可以烦心的事情:比如高家除了她阿玛,下一代显然没有能入军机处的出色人物,比如她膝下只有一个和顾没有阿哥,再比如随着年岁的增长,自己会不会失宠。
  然而这些所有后宫女眷们心里最重要的问题:母家、子嗣、恩宠,似乎像是过眼的清风,在贵妃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养心殿。
  自从傅恒到了大金川,局势倒是渐渐稳定下来。
  一军之中最怕有两令,皇上把张广泗和讷亲全都给撤了,命他们跟傅恒交代完军情后,就离开前线,就近前往四川都统处闭门思过,身受监管,等战事完了一并押解入京。
  此时皇上看过今年秋收各地报上的钱粮税赋后,颇有些头痛。
  就暂且推开折子,随手拿了本诗词握在手里,然后看着院落中无数盆菊。
  今年菊花品种培育的多,皇上这里多是各色金黄明灿的菊花,其中两盆金孔雀,当真是层层叠叠大如碗口,柔亮的花瓣像是孔雀的翎羽,着实难得。
  记得贵妃跟和顾说过,不能总盯着一只鸟好久都不放,要经常抬头看看远处,让眼睛歇歇。
  皇上极目远眺,看了会儿碧空,果然觉得眼睛舒服了些。
  再低头看手上的诗词,却是折过的一页。
  他才想起,这是贵妃昨日带了来,落在养心殿的诗集。
  这些日子他常会召了贵妃来,因是前线的折子,所以也不必贵妃伺候笔墨,就只需要她在窗下坐着,自己一抬眼能看着就行。
  她便带了自己的书来看。
  其实高静姝更想带话本子的,只是不敢,所以只能把娱乐放在自己宫里,把皇上这里当成上课,带点陶冶情操的诗集。
  确实有的诗句也令人拍案,不知何处想来。
  她不太习惯用这里的各色书签,哪怕案上就搁着一匣子镂空花叶签,她还是习惯性的折书角。
  此时皇上一翻就是她喜欢的词,是周敦儒的《鹧鸪天》。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这样逍遥的句子,果然是贵妃喜欢的。”
  皇上又心意一动,找出郎世宁画的那幅画来。
  他亲笔提了‘桃源乡’三个字,收在养心殿,连贵妃自己都不知道曾有这样一幅画。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是还在长春宫,还是回了自己钟粹宫。
  皇上想起昨晚皇后苍白的面色。
  夏院正回禀皇后怀七阿哥的前后,正是操劳用心,侍疾辛苦的时候,兼之这一年来诸事繁多,更是神思倦怠。并婉转表示,人三十几岁和十几岁的精力是不同的,皇后娘娘很该放松心神,松快一二。
  所以皇上强令着皇后歇上一些时日。
  不过他也知道,皇后不可能真的歇下来,他们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在这方面也是极其相似,在其位谋其事,皇后只要在一日,绝不会撂下皇后的摊子图自己的轻松。
  也是因为这点,皇上才格外相信皇后,相信只要有皇后在,后宫就是稳如泰山的——
  皇上正在沉思,就见李玉进来恭敬回话:“回皇上,令嫔求见。”
  “令嫔?她已经候在外面了?”

  李玉低头道:“是。”
  皇上略一挑眉。
  按理说,妃嫔求见皇上,最好先打发一个宫女来求见,比如说从前贵妃要来请罪,也不能直愣愣就冲到养心殿来,先遣了身边的掌事宫女或者太监来,通过李玉给皇上递话,若是更正式些,主位娘娘们可以递表求见。
  毕竟皇上又不是客服中心,随时在这里准备等着接待客人。
  想要见皇上,是求见。
  先求,再等消息看看皇上想不想见,就算要见,也得皇上挑个时间。
  这样自己就在门口等着,实则是有些不合规矩的。
  不过令嫔过去几年恭顺的良好表现,这时候就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
  皇上现在正巧又歇着,便随意点头:“叫她进来吧。”
  令嫔一进门先跪了磕头请罪。
  皇上见她态度谦卑,便叫了她起来:“你既知有错,为何非要求见朕。”
  令嫔本已顺从起身,此时却再次跪倒行叩拜大礼:“求皇上饶恕臣妾阿玛的性命。”
  皇上略微蹙眉:“你阿玛是哪一个?”
  令嫔不想皇上根本不知自己阿玛是谁,不由苦涩道:“臣妾阿玛是内务府一笔帖式。”
  后宫人能接触的内务府只是一个很小的部分。
  实则内务府远远不止是管后宫一应供给,而是一切跟皇室有关的事务都管着,上到皇室的皇庄收入,下到管皇室专用牲畜,事无巨细的都归内务府。
  宫里的蒋礼财只是其中负责内廷的一位内管领,被宫里人称一句总管。但真正的内务府总领导可是个正二品的官,从前高斌、傅恒履亲王等人都做过,算是天子心腹的官位。
  如今做着内务府总管大臣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和亲王。
  自从皇上答应把和婉留在京城,和亲王在皇上跟前就从混世魔王转向了三好弟弟,甚至按时上班给他哥兢兢业业管理起了内务府。
  他是皇亲贵胄,皇上的亲弟弟,自然是谁也不怕。
  所以下头的人报上来犯错的人需惩治时,是曾经婉转提过,其中一位姓魏的是宫里令嫔娘娘的亲爹。
  和亲王听了表示,令嫔,什么令嫔?
  他没听说过的人,就说明不用在意,要是舒嫔的阿玛,叶赫纳拉氏的人他也肯定认识啊。
  所以他根本理也不理,只问了一句确实犯错没有误判后,就照实报了上去。
  对于内务府这些事务,皇上更是不在意,基本上就是已阅就完了。
  皇上负手蹙眉道:“令嫔,朕以为你是个恭顺懂事的人,如今却为了你阿玛求私情言朝事,真是辜负了皇后的教导!”
  令嫔无声的落泪:“臣妾不敢。”
  “臣妾阿玛有罪当罚,可他真的年事已高,担不起八十板子,臣妾不敢求皇上饶恕,只求皇上饶阿玛一命,臣妾愿意以身代罪。”
  皇上见她哭的可怜,又想不起其父的罪名,就从案上寻内务府的折子。
  好在走流程花的久,从内务府层层管事到和亲王手里,和亲王又攒了几件事情一并命人起草折子送给皇上,免得皇上日理万机,要是天天送零碎的折子他也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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