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枕的薰香》(天祭之三)——时叶
时叶  发于:2008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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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这件事发生的过程,他的火气就更大了,事情大约发生在一个时辰之前……

  羽渊业正拿着种子要到花圃教花匠们如何栽培新品种时,却在半路上被一群女人给拦住了去路。

  虽然先前也有人故意找他碴,不过也多半只是做做小动作,不是天降盆栽、水袋,就是地冒钉子、玻璃碎片,这次可好了,竟然直截了当的挡住了去路。

  此时他的心中不禁想着,唉!看来这群女人是来者不善,真是的,他根本不记得何时得罪过人,怎么老被人找麻烦呢?

  看向那群艳丽的女子,他不解的问:「有事吗?」

  「唷!你就是宗那家伙特别请来的熏衣草吗?什么嘛!你身上的气味简直臭得可以熏死人,真不知道宗为何把你当宝似的供着?」

  「可不是,瞧你一副假清纯的模样就让人觉得讨厌,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住进熏香苑,宗还真是瞎了狗眼,竟然让你这么个男人住进去,你啊!快滚出去那里,听见没?」

  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讽刺着,而且愈说愈难听,听得羽渊业火气也来了。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不明就里被乱骂了一顿,他不悦的问。

  「滚出熏香苑,听见没?」

  女人们团结的气势可是不容忽视的,但是羽渊业可不怕这套人多势众的仗俩。

  「为何要我滚?那可是宗执意要我住下的,你们有什么权利要我滚?说到底你们到底是谁啊?」

  「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还敢住进那里,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我们可是皇子最宠爱的侍妾。」她们姿态高傲得意的说着。

  「宠妾?」什么嘛!山苍的宠妾为何要找他茬,他不过是个花匠而已啊!又不可能和她们争宠,她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不想惹麻烦的他低声道:「我不知道哪里得罪几位娘娘,不过我绝没有各位心里想象的那种意思,请娘娘们放心!」

  听见羽渊业叫她们娘娘,女人们欣喜得尾巴都翘起来了。

  「呵呵!这小嘴倒是挺甜的嘛!算了,我们大人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反正你早点搬离熏香苑就是了,听懂没?」其中一人颐指气使的说着。

  「是。」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她们高兴的离开,留在原处的羽渊业被这些莫名其妙的女人搞得是一头雾水,不知她们到底来做什么。

  「什么嘛!骂归骂,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什么,真倒霉,才来一个多月,就被盯上,看来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这时瞧见事情发生经过的一群侍女们走了过来。

  「阿业你没事吧?她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是没怎样,不过就是被骂得莫名其妙罢了。」他无所谓的说着。

  来了一个多月,他已经和下人们混得满熟了。

  「你就别理她们,她们就是这样,老见不得别人好。」

  「哦!」他不在意的轻应了声,随后问道:「对了,熏香苑不能住吗?」

  「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大伙儿讶异的说。

  「不是突然,是她们说我没资格住罢了。」

  「谁说的?你没资格,难道她们就有啊?真是一群不要脸的女人,得不到皇子的宠幸就来捣乱。」

  「宠幸?」他没听错吧!难道熏香苑是……「我住的地方该不会是……宠妾的住所?」

  「是啊!」她们答得倒也干脆。

  「不会吧!」羽渊业听到差点没昏倒。

  宗这家伙有没有搞错啊!竟然安排我住在宠妾的住所。可恶!难怪这一个多月来一直被人在后头指指点点。

  「不过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皇子的抱枕住所才对。」

  「啊!」羽渊业惊讶得更是合不上嘴。

  「对啊!熏香苑算是皇子寝宫的别馆,你也该注意到了,屋里头不是有一道很大的门吗?那道门后面就是皇子的山绿寝宫。」

  「什么?」

  「还有喔!自有熏香苑以来,那里都是空着,这就难怪那些宠妾们那么嫉妒你了,一直以来再怎么得宠的侍妾也从未住过那儿呢,听说有个不知死活的宠妾曾提及要住进去,谁知那名宠妾当场就被皇子给处死。」

  「真的吗?」一直有所耳闻山苍是个残暴之人,今日她们的一席话与多日听闻的结果,让他不得不相信谣言未必全是假的。

  「嗯!真的,我还更听说那里可是为未来皇子妃所设的别宫喔!」

  「皇子妃?」这愈说愈离谱,他简直快听不下去了。

  「耶!这么说来阿业不就是……」

  说至此,大伙儿不禁眼带邪意的往羽渊业身上瞧。

  「你……你们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是……」天啊!谁来救救我?

  「呵呵!如果要真是阿业当上皇子妃的话,那我们绝不会反对,而且是举双手赞成,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伙儿异口同声的戏笑说:「是啊!皇子妃。」

  「不要开这种玩笑。」羽渊业不满的吼道。

  听完整件事后,宗叔申还是一脸悠哉地喝着茶。

  「你说!你故意的对不对?」

  放下手上的茶杯,宗叔申微笑道:「真是的,熟稔了之后,你就变了个人似的,讲话是愈来愈不客气了,唉!真怀念刚认识你时的样子,多可爱呀!随便一句话你都可以脸红个半天。」宗叔申自我陶醉的想着。

  「不要把话扯远了,快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那时只是刚好熏香苑空着,我才要你住进去,就这样。」

  「少骗人了,你当我三岁小孩啊!别跟我说依你的官职,不知道熏香苑的重要性,无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搬离熏香苑不可。」他语意坚定道。

  「不成。」

  「你不要跟我说,这么大一个山城没有一间房是空着的。」

  「是有空房,不过……」宗叔申笑笑说:「就是不成。」

  「你……算了,反正我不住进去,你能拿我如何?」

  「你不住那里要住哪?你想有人敢收留你这个住过未来皇子妃别宫的人吗?」

  「就算睡地上,我也不再住进去。」

  「阿业,别孩子气,你就乖乖住着,反正你心里不也打算等皇子回来前就要离开,那住不住那里又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啊?」

  「我不住!」他才不要再被莫名其妙的女人找麻烦,更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看出他的不悦,宗叔申笑着。「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我想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应该都习惯你的存在,对你的闲言闲言也差不多快没了,还是住下吧!要不你这时候换住所,肯定又会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话题来聊。」

  「我……」怎么就是说不过他呢?

  「住下吧!」

  「知道了啦!」扁了扁嘴,无奈的他也只得答应。

  黎明破晓,喜欢早起工作的羽渊业,带着新培育出来的种子来到花房。

  走到种满熏衣草的花圃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正沉浸在花香中的他,突然被一道出现在他身后的人影冷不防的抱住。

  「哇!谁?放开我。」羽渊业惊恐得大叫。

  抱着他的人埋首于他的颈项,逸出充满磁性的沉稳嗓音道:「真的好香,真困。」

  话落,那人二话不说,便一把将他抱起。

  「喂!你做什么?放开我呀!我要叫人了,救命啊!救命……」羽渊业努力挣扎着,却挣脱不了那人紧箝住的双手。

  「吵死了。」那人不耐的愤怒一吼。

  「你……」被这么一吼,羽渊业害怕的眼泪滚了下来。

  见他落泪,那人不悦的说:「哭什么哭?女人怎么都一个样,动不动就掉泪,烦死了。」

  闻言,他拭着泪不满的大吼:「我才不是女人。」

  「不是女人?」怎么可能?

  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光无误,那人伸手往他身下一探,这一摸他脸色马上沉了下来,表情惊恐的看着羽渊业。

  男……男人!

  天啊!他的眼光何时变钝了,他是没瞧清楚羽渊业的脸蛋没错,不过也太离谱了,竟然会把他当成是「她」?

  他一脸错愕外加嫌恶的表情,想着:他竟然会抱男人,超恶心的,可恶!都怪他身上怎么会有她独特的香味和那头棕红发。

  他的手直摆在羽渊业身上,使羽渊业满脸通红的大吼:「哇!你摸哪里啊?你这变态。」

  意识到自己抱着个男人的他,不假思索的放松手,但这一放可让羽渊业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好痛。」

  怒瞪着他,羽渊业不满的正想怒斥他时,却被那人率先捉住双肩。

  「说!你身上的味道怎么来的?」

  「味道?什么味道?我不知道啦!」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不知道如何响应。

  「熏衣草,熏衣草的味道啊!说!这味道是谁给你的?」

  「你在发神经啊!这里满地都是熏衣草,我身上当然有熏衣草的味道,什么谁给的。」真是的!一大清早就遇到疯子。

  「不、不一样,你身上有着『她』独特的味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在哪里?」他激动的问,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呜!痛……」羽渊业皱起眉,不悦道:「好痛,放、放手啦!」

  「快说,不然我就让你更痛,听见没?」

  「你要我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放开我。」

  「不说是吗?好。」

  愤怒的他使劲一握,羽渊业雪白的肌肤上霎时多了数道红痕。

  「哇啊!」敲打着那人紧握的手,羽渊业疼痛得眼泪不断的落下。「住……住手……好痛……放开……」

  「快说!听见没?」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啊!放手,真的好痛。」被那人捉着的皮肤已由红转变成紫色,羽渊业受不了痛的大叫。

  「可恶!不让你更痛,看你说还是不说?」

  「你……你做什么?」

  他强拉着羽渊业的发丝,将他拖到一旁的温室,胡乱的用地上的麻绳捆绑住他的手,由腰上取出一把短刃,在羽渊业的身上划下了一道血痕。

  「呀啊!」利刃划破雪肌的刺痛,让他大叫出声。

  「快说,不然就让你再多道伤痕。」那人严厉的口吻怒吼着。

  「呜……」身上的痛,让羽渊业已有些神智不清,只有泪代替他的无措。

  那人抬起他的下颚,眼神邪佞的直视着,「连这点痛都受不了,还说是男人,哼!不想再受皮肉之苦就快说,她在哪?」

  「你……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她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给我装傻,你要是不认识她,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她独特的味道。」他语气肯定的说着。

  「到底你想问什么?」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划着玩的羽渊业不满的问。

  「抱枕。」

  「抱……」枕!

  正当羽渊业还反应不及他所说的话时,听见温室嘈杂声的宗叔申走了进来。

  见到宗叔申,羽渊业马上大叫:「宗……宗,快救我。」

  「阿业?没事你干嘛把自己绑在花架上?」瞧见羽渊业被绑在花架上,他赶忙上前想帮忙,这一走近他才看到原来一旁还有个人,瞧了个仔细才惊觉那人是谁,「皇……」

  宗叔申话还未出,就被他给打断。

  「怎么,你认识他?」他眼眸斜睨着宗叔申。

  「是啊!请您放了他。」他笑了笑说。

  「既然你不肯说出她被你藏在哪里……」他对着宗叔申邪恶一笑,接着说:「那……我就逼他说,他一天不说,就别想我会放了他。」

  「啊!」天啊!不会吧!皇子竟然认为羽渊业身上散发的气味是「她」给的,而且还认定他俩一定有关系。唉!这是怎么着,爱情真会让人变傻吗?

  这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不满的羽渊业大吼:「宗,你认识这神经病吗?」

  「咦!」不会吧!他俩都没认出对方是谁?这两人未免也太扯了吧!

  「你怎么会认识这种蛮横不讲理之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就把我绑了起来,还对我动用私刑,山城都没王法啦!」

  「这……」被他这么一问,宗叔申还真是接不上话来。

  山城现下的状况完全是处于无朝政状态,说到王法嘛!这儿唯一的王法看来也只有眼前之人,他睨着眼望向一旁的皇子。

  听见羽渊业的话,他嗤之以鼻狂笑了几声。

  「你……你笑什么?」瞧他笑得如此目中无人,羽渊业生气的说。

  「王法,我就是王法。」他狂傲的说。

  「你以为你是皇子吗?王法!真是笑话。」话一出,他瞧了瞧一旁的宗叔申,却见到他苦笑的点点头。

  羽渊业吃惊的说:「你……你不要跟我说他、他就是……山、皇、子。」

  「答对了。」宗叔申给他一个肯定的掌声。

  闻言,羽渊业差点没昏倒,完全无法接受眼前所看见的一切。

  骗人、骗人!

  六年前的山苍虽然傲慢无礼却长得娇小可爱,怎么才几年的光景,竟长成了个身材健硕、脸上充满着野性美,性格桀骜不羁的人,这一定是假的。

  「不!这不是真的,我一定还没睡醒。」羽渊业不断自我催眠。

  「想睡?还早得很,快说她在哪里?」

  「我……」这下他终于明白,山苍到底在问什么,可是从他没瞧出自己的情形看来,羽渊业非常肯定他已经认定六年前的女孩与他有关,而非他本人。

  这时他想起了慕容不该说的话,既然说是他让山城成了废墟般荒凉,那么他就要让山城再现当年风采,于是他打定主意将错就错,脸上浮起微笑,「想知道『她』在哪里吗?好啊!我就告诉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我觉得皇子的山城还真是荒凉呢!一点人烟的感觉都无,而她喜欢六年前山城热闹的模样,只要你能让山城再现风华,我就告诉皇子,她在哪里。」

  「什么?」



第三章

  月影下,两道人影把酒对饮。

  宗叔申窃笑的斜睨着一旁喝着闷酒的山苍。

  「没想到,我们向来不管朝事的山皇子,竟会为了『她』重执朝政,还答应在半年内让山城再展风华,这真是应验了一句话——若为爱情顾,全部皆可抛吗?」宗叔申语多调侃。

  青筋直冒的山苍,语带杀气道:「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无全尸。」

  「哎呀!何必这么生气,也许您这样坚贞不移的爱情史,会被史官杜撰成书,留传至后世也说不定哟!」他戏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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