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母子公司的经营业务可以分割,但虞故峥接手的华泰在这些年的经营业务遍布各行各业,还开了不少分公司,俨然已经从濒临破产做到了即将与母公司平起平坐的地步。
这么一来,虞家长子虞远升就坐不住了,这几年虞家两兄弟在私下里斗得暗潮汹涌。但虞立荣似乎有立贤不立长的意思,一直坐看两兄弟的斗争。
媒体报道这事的时候,也总爱夸张地用“太子之争”来形容华盛集团未来的继承权。
“我看这次股东会提交的议案,华泰打算开展医药业务了?”虞立荣皱了下眉,“不好做。”
“做医药入行难。”虞故峥像是赞同,“新药研发成本,药品审批,制度扶持,这些环节都是问题。”
“你想好了?”
虞故峥的眉眼间还含着笑意,兴致不错,并不掩饰自己的野心,道:“总有难的时候。不妨试试。”
听到这话,虞立荣面有欣赏。
“你们的婚房还没定下来吧?”
虞故峥简扼:“暂时住在颐和。”
“颐和那套房子好。”虞立荣换了话题,“正好,我跟你也好久没下棋了,今晚过去下两盘棋,顺便聊聊议案的事,不嫌我打扰你们吧?”
虞故峥笑了,说好。
戚鱼在旁边听了全程,见虞立荣又接了个电话,她抬眸瞅了眼虞故峥,恰好接到他敛眼看过来的目光。
“明天有课么。”
戚鱼想了下,放下筷子回:“……明天早上没有课。”
虞故峥一双桃花眼低敛看她,问:“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
戚鱼捏着瓷勺的手指瞬间收紧,小声开口:“是要……”她顿了会儿,半晌才补完,“是要一起睡吗?”
虞立荣也在的话,两人是不是应该更像订婚夫妻一点?
“你睡你的。”
虞故峥似乎看出戚鱼的紧张,接过瓷碗,盛了一碗松茸汤推给她,道:“你不愿意,庄成会先送你回去。”
片刻,戚鱼才“嗯”了句,又摇摇头:“我想看您和虞叔叔下棋。”
虞故峥笑了笑:“那就回家。”
戚鱼正接过汤碗,闻言差点要打翻,她没看虞故峥,埋下脑袋喝了一口汤。
好一会儿,等心里那阵怦然的悸动消停点了,戚鱼默默点头:“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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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虞故峥在近郊的那套园林别墅,戚鱼跟着去了书房,看他和虞立荣下棋。
戚鱼没下过象棋,看不懂也不玩手机,就在旁边认认真真看棋。
下棋的气氛比饭桌上更轻松,虞立荣是真喜欢下棋,边下边跟虞故峥聊生意上的事,也聊家事。虞故峥偶尔接几句,虽说是亲父子下棋,但他落子并不客气,连将了虞立荣几盘棋。
生意人间下棋,赢了有筹码,赌注也并不低。
戚鱼看得专注,忽然旁边的虞故峥侧过脸,问:“看明白了么。”
她想了下,如实回:“会一点了。”
虞故峥微微笑了,起身给戚鱼让位置,音色低缓:“替我下两局。”
戚鱼有点愣。
虞立荣问:“你这是存心想让我了?”
虞故峥正拿着烟要出门,闻言眸光落回戚鱼身上,对视须臾,道:
“她聪明,未必肯让。”
“……”
夸她了。
戚鱼垂睫喝了一口水,“嗯”了句:“那我尽量好好下。”
虞立荣毕竟还是老手,和戚鱼下了两盘棋,刚才输的场子全找了回来。戚鱼聪明,下棋知道举一反三,但比不过对方下了几十年棋。
下了两盘,棋局又陷入劣势,戚鱼注意力集中在看棋盘,刚想走马,身后伸过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她的动作。
虞故峥自后俯身过来,拿过她的象,像轻促地笑了一声。
“下这里。”
“这步棋不能算。”虞立荣也拦住了。
“她是小辈,难免有好胜心。”虞故峥道,“让让她。”
戚鱼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虞故峥的声音还在头顶,气息拢过来,她的鼻间能嗅到他身上极淡的烟味和沉香,顿了好半天,她才悄悄动了动手指。
这局下赢了,但戚鱼却意外在走神。
虞立荣要和虞故峥对弈,意犹未尽地开了一瓶酒,看架势不下到赢不算完。戚鱼的表情还是有点愣,视线挪在酒瓶上,又挪到虞故峥脸上,看表情居然有点巴巴的意味,不知道是想要喝酒还是什么。
虞故峥有些失笑。
“你不准。”虞故峥瞥了眼时间,道,“上楼早点睡。”
临睡前,佣人阿姨送上来一杯牛奶。
“太太,先生说是给您喝的。”
戚鱼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甜的。
她就喝了一口,随后杵着盯了这杯甜牛奶半天。
佣人愣了下,不确定笑问:“怎么了,您不喜欢喝吗?”
“……没有。”戚鱼摇摇头,“我喜欢。”
“先生特地让我在牛奶里多加了糖。”佣人笑道,“我还以为您喝不习惯呢。”
戚鱼又抿了口:“不会,以前我喜欢喝甜的。”
“那就好。”
戚鱼想了下,想起来了。
以前这种甜味她记了很久,但不喝慢慢也就忘了。
戚鱼慢慢把牛奶喝完了,默了会儿,小声道:“还是好甜。”
还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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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庄成送戚鱼回学校,在客厅碰面的时候看见戚鱼有些困顿的神情,心里叹气。
先前给戚鱼房间摆设做设计的设计师是庄成找的,他知道她和虞总分房睡,心道可戚小姐在虞总身边未免也太拘谨了,每回过来留宿都像是没睡好。
见多了前仆后继想贴上虞总的女人,像戚鱼这么发怵的还是头一回见。
“虞总一早去公司了,等下我送您回去。”
戚鱼说好:“谢谢,麻烦了。”
等上了车,庄成想起来:“虞总说,昨晚您赢的筹码能兑现,您要是想兑,我现在就给您转账。”
戚鱼顿了下,也想起昨晚那盘棋,以及虞故峥将拢未拢的那个动作。
她掌心轻轻擦过裙边,破天荒声音有点僵:“没事的,我不用了。”
哎,庄成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路无话到学校,还是停在K大附近街口的里道。
庄成替戚鱼开了车门:“您慢走。”
话音刚落,戚鱼身后响起一道迟疑的招呼声——
“小鱼?”
戚鱼回头看,苏桐正站在不远处,视线疑惑不定地在庄成身上打量一眼。
半晌,苏桐迟疑:“这是你的男朋友?”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吧。
来晚了给小天使们发红包,鞠躬么么哒
第11章
宾利就停在附近最不热闹的街口,周围拐出去只有两家不起眼的理发店和糕点铺,苏桐拎着一袋糕点,愣在原地。
眼前这个男人怎么看都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了,苏桐认得出牌子,无论是他的西装腕表还是身后那辆商务豪车,都是一副社会成功人士的模样。
三人对峙,戚鱼也杵了会儿,才接话:“……不是。”
“我是戚鱼的叔叔,你好。”庄成温和一笑,“你是她的同学吧?”
苏桐又愣了下,忙回:“啊对,我是小鱼的室友,您好。”
“她在学校里就麻烦你们多照顾了。”庄成颔首,“那我不打扰你们,就先走了。”
戚鱼看向庄成,似乎想说什么,又默默咽回去了。
庄成挺理解,他还记得上次在校门口看到男孩和戚鱼亲昵交谈的那一幕,猜到戚鱼在学校里应该是有男朋友的。
说到底是商业联姻,虞总不在乎这个,庄成也没必要多解释。
戚鱼目送宾利驶出街口,才转向室友:“苏桐,你要一起回寝室吗?”
“一起吧,我想回寝室补觉。”苏桐看着戚鱼身上穿的奢侈品裙子,若有所思,又问,“小鱼,你这条裙子也是你叔叔给你买的?”
“嗯。”
苏桐的神色更微妙了:“你叔叔对你挺好的啊,是亲叔叔?”
“……不是。”戚鱼思忖会儿,“是我家里人的朋友。”
苏桐不咸不淡地“哦”了声,没有再问。
正值中午,两人回寝室的时候没其他人,戚鱼下午还有课,拿了一件衬衫裙进卫生间换衣服。
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吃完饭的乔文文和郑司佳回来了。
“苏桐你怎么回来啦?你不是说你心情不好出去走走嘛?”
“我碰到戚鱼了,就跟她一起回来了。”
“鱼宝宝!哪儿呢?”
没过多久,卫生间门外响起乔文文的声音:“宝贝你昨晚夜不归宿哦,干嘛去了?”
戚鱼扣上衣领的动作顿了下,穿好裙子开门。
“交男朋友了?”
男朋友……戚鱼摇摇头:“没有。”
“别啊,”乔文文失望,“别告诉我你是为那个什么竞赛去刷夜了,大好青春年华能不能干点有——”
已经爬上床的苏桐不耐打断:“别聊了,我睡会儿。”
乔文文立即缄声,口型问:她怎么了?
郑司佳无奈:不知道,心情不好。
寝室已经关上灯拉了窗帘,气氛陷入安静。
趁着其余三人都在午休,戚鱼在帆布包里摸出戒指,重新收回衣柜的小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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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戚鱼还真连着夜不归宿了两个晚上。
这周六就是ACM校队选拔的现场赛,许圆是学校ACM俱乐部的成员,能直接借用校内科研楼的实验室训练。
距离比赛剩下不到几天时间,戚鱼三人就在实验室里准备比赛,和一群同样在准备的人一起,每晚对着电脑,在平台上刷题到凌晨三四点。
实验室内,许圆灌了口咖啡,面如菜色:“我要吐了。”
“我要秃了。”夏新宇跟见鬼似的盯着那几行执行错误的算法。
戚鱼表情也有困顿,默默撑着脸看了会儿屏幕,强迫自己醒了下神,片刻,删删补补敲了几行语句。
再执行,屏幕跳出“Accepted(通过)”的对话框。
“好了。”
她的鼻音很重。
前排有人听见,回头调侃:“啧,看看人学妹困成什么样了,你们虐待童工啊!”
“滚。”许圆也觉得累,一看又凌晨两点了,“要不咱们明天休息一天吧,都熬这么久了。”
戚鱼揉了下眼睛:“我都可以。”
夏新宇拎起包:“那后天下午比赛见,走走走,回去了。”
等回到寝室,熄灯后的房间静谧得只剩室友沉睡的呼吸声。戚鱼摸黑进了卫生间,没开灯,借着手机的打光在刷牙。
她不用卸妆,洗漱很方便,刚擦完脸,听见卫生间外一阵碰门的闷响。
有人回来了。
“戚鱼?”
苏桐开进卫生间,脚步明显一顿:“你也没睡。”
“嗯。”
苏桐说话时的鼻音比她更重,戚鱼借着打光看对方,苏桐眼妆早已哭花了,脸上满是泪痕,似乎还有两道泛红指印。戚鱼小声问:“你怎么哭了?”
沉默了一阵,苏桐关上门,低问:“小鱼,你能借我点钱吗?”
戚鱼点了头:“你要借多少?”
“五十万。”
戚鱼放下毛巾:“……可能没有那么多。”她想了下,“你很急吗?”
“小鱼,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知道你有办法的。”苏桐脸上不见平时的冷淡,抓住戚鱼的手,慌乱闷着哭腔,“我明天就要还给他,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不是戚鱼不肯借。
从上大学开始,戚鱼的生活费都是由孟贞兰打到她的卡上,一个月下来并不多。而偶尔戚明信打电话来的时候也会提出转钱,但戚鱼拒绝了。
这些年来戚明信他们给的,加上她做兼职接私活赚的,统共攒起来不过二十万。还都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