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蝴蝶——七宝酥
七宝酥  发于:2020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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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按着软被挺起上身,切到主屏扫了眼,又看看门,十二点半了,这小子还在干嘛。
  她百思不得其解,又懒得下床,就从微信上发消息给他:干嘛呢,还不睡觉。
  李雾并未秒回。
  而门外,顷刻消停。
  过了会,终于有消息过来。
  李雾:睡不着,起来做题。
  世间怎会有这么热爱学习的人,岑矜叹为观止。
  她不想打压他积极性,但必须规范青少年作息:几点了?睡觉!
  李雾应很快:好。
  关灯、关门的动静依次响起,接着再无声息。
  岑矜重新靠回床头,正要将中途被打断的brief看完,微信里又来了新消息,还是原始头像那位发来的。
  李雾:吵到你了吗?
  岑矜连用四个问号:你说呢????
  另一间房内,灯光昏暗,少年枕臂躺那,内心明灿。他挑着唇,抱歉又懊恼,但还是笑。
  他单手打字:对不起。下次不这样了。
  就这一天,就这一晚,就当是首战告捷的奖励,让他肆无忌惮一回吧。
 
 
第25章 第二十五次振翅
  去奥星报道的第一天,岑矜特意卷弯了发尾,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老练。
  新同事们显然不太在意这些细节,到部门后,岑矜与大家简单打了个照面,椅面还没坐热乎,就被叫去了会议室。
  奥星位于宜市CBD的一间摩天大厦里,与岑矜的老东家相隔不到八百米。
  作为广告行业的后起之秀,奥星的氛围明显要年轻活力许多,整间公司布置都是与LOGO一致的红白色调,看起来大胆且明快。
  初来乍到,岑矜便被委以重任:
  一家跨国快餐企业的圣诞宣传项目,国内social的部分被他们公司一网打尽。
  这次的项目是大投放,甲方企业财大气粗,同时也以傲慢刁钻在业内声(臭)名远扬,奥星不敢轻慢,组建的团队少说有十余人。
  岑矜到场颇早,于是安安静静坐椅子上等着。不一会,空旷的全白会议桌就乌泱泱围满一圈人,基本都自备笔电。
  目及之处,皆是年轻面孔,但神采飞扬的寥寥无几,一看就没少被熬夜加班荼毒。
  进入正题前,主笔这次提案的创意总监起身,特别介绍了一下在场唯一一位生面孔:“岑矜,我们的新文案。”
  他是香港人,寸头,只穿了件纯黑短T,胳膊上肌肉偾张,讲话时眉飞色舞,粤语口音明显:“众所周知,奥星招人先看脸,这点在岑小姐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众人哄笑,都朝岑矜看过来。她垂了下眼,只能回以浅笑。
  男人话锋一转:“但岑矜去年曾参与过M记中秋新品的营销项目,经验可能比在座各位都要丰富。”
  莫名被夸得天花乱坠,岑矜不好意思起来。她摇手,作难当此任状:“都是划水,千万别对我报太高期望。”
  “太好了,”总监挑眉,抿出一个一拍即合的大大笑容:“你也千万别对我们抱太高期望。”
  大家还是笑,气氛融洽。
  简单的迎新仪式结束,男人面色变得庄重,俯下身操纵鼠标。
  投屏上旋即展示出一段简短且极具时尚感的PPT动画开场,他的语气也从油滑变得绅士沉稳:“这次部分视频的最终呈现效果可能会跟我们之前pitch提到的有些出入……”
  ―
  回到工位,岑矜在电脑上登陆微信,特意去成员列表找这位新CD的ID。
  只一个反差极大的英文名,teddy。
  她讶然地扬了下眉,将自己群内备注改为:奥星-Gin。
  之所以会关注部门老大,倒不是因为对他产生了异性间的兴趣,而是新领袖的氛围感与吴复截然不同,吴复很君子,再天马行空的想法都透着慎重,但teddy不同,他有种野羚一般的桀骜奔放。
  隔壁桌女生见她主屏一直停在teddy资料页面上,凑过来提醒:“你可别对他感兴趣,他是女人得不到的男人。”
  岑矜心领神会地关掉,笑回:“没有,只是想了解下新上司。”
  “我就想呢,你混这行这么久,怎么可能没这种敏锐度,”女生又把椅子滑回去喝咖啡:“加个微信吗,我叫路琪琪。”
  岑矜通过了她好友申请,她的网名叫lucky。
  女生去看手机,突地一愣,看过来低声问:“你刚离婚?”
  岑矜点了点头。
  路琪琪竖起大拇指:“还po朋友圈,牛,”说完捋了捋八字刘海,好奇:“怎么离的?”
  “别八卦了,图交了吗,”一张崭新工牌被放到岑矜桌上,同时撂下的还有一句称赞:“照片拍得不错。”
  说完就风一样走了,路琪琪甚至没来得及回嘴。
  岑矜记得这个辨识度很高的男低音,奥星的hr,张爵。面试时她曾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是个戴眼镜的卷毛男生,双目总带着睡不醒的惰感,不像搞人力的,更像是技术部门的骨干成员。
  刚要收起新工牌,路琪琪已快她一步抽走,举高,看了一会,才从PC板后探出一边眼睛:“确实好看耶,所以证件照哪家拍的?”
  “景元商场三楼那家。”
  “喔,谢谢……”路琪琪应着,把工牌还给了她。
  不知为何,岑矜对路琪琪的自来熟并不排斥,她身上有股子挺跟她相投的气场。
  暂且将其命名为“春畅”气场吧。
  不再闲扯,岑矜回归工位,群里刚好有人艾特她,是她的“零”羊上司:
  奥星-teddy:@奥星-厉飞,你把视频方向跟她说下@奥星-Gin
  岑矜回了个“1”表示在听。
  teddy:哈哈哈哈哈有1了。
  全员大笑,岑矜亦然。
  最后还是厉飞拨乱反正,回复岑矜:他家的经典翅桶,我们想做个类似超级玛丽的像素游戏动画短视频,但是是背景圣诞,你能完善下吗?需要个剧情,突出产品,最后得有个slogan。
  岑矜回:大概有些想法。
  厉飞:你先写着,回头发我就成。
  岑矜问:多久需要?
  厉飞:最快呢。
  岑矜:今晚。
  厉飞:ok。
  ……
  重回这种工作节奏,岑矜稍有些不适应,毕竟由闲入忙难。
  下班时分,她肩胛发酸,不由舒展手臂,伸了个懒腰。
  路琪琪咬着棒棒糖,瞟来一眼问:“累了?”
  岑矜靠过去看她显示屏,女生正在调整海报里的二维码尺寸。她问:“这是圣诞新套餐?”
  路琪琪挖苦:“是啊,看起来跟我平时吃的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岑矜问:“你什么时候下班。”
  “快了吧,”路琪琪拿起手机看了眼,嘴角微抽:“也就三个小时之后。”
  岑矜莞尔,回头收拾起包。
  路琪琪从牙关拔出棒棒糖,不可思议:“你要下班了?”

  岑矜眨了眨眼:“我没事了啊。”
  “你稿子交啦?”路琪琪杏眼圆睁。
  “嗯,厉飞感觉还行,先拿去给动画导演看了。”
  “卧槽,这就是4A出来的人吗。”路琪琪惊叹,以头抢键盘。
  岑矜但笑不语,挎上包走人。
  路过总监办公室时,突地有人扬声叫她:“岑矜!Gin!岑小姐!”
  岑矜回头,Teddy正站在独立办公间的玻璃墙后冲她招手。
  她绕去他办公室,在门边停下,待到里面人点头,才快步走进。
  Teddy示意她去沙发上坐,岑矜就找了个单人座安顿自己。
  男人给她拿了支纯净水,也跟着坐下来:“你要回去了?”
  岑矜:“嗯。”
  他牙齿白得耀眼,笑容充盈着和气与善意:“来这里第一天,感觉如何?”
  岑矜如实答:“还不错。”
  Teddy说:“这两天比较忙,周末聚聚吧,大家一起吃顿迎新饭。”
  岑矜温文一笑:“好啊,我来买单不介意吧。”
  “NO!我不同意,我很介意,”Teddy偏棕的瞳色总是看起来深情款款:“请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岑矜弯了弯唇:“没问题。”
  ―
  同一个晚上,李雾还在教室里伏案写题。
  下午班会后,他不再背靠后墙孤身一人,而是往前连调五排,还多了个英语课代表同桌。
  好巧不巧的,这位课代表正是室友成睿心心念念的陶宛文。
  换座后女生甜甜笑着同他打招呼,出于礼貌,他也应了一句。
  结果晚自习前结伴去吃饭,成睿杀气腾腾,眼神跟要吃人无异。
  李雾头大,愣是不敢再跟陶宛文多说一个字。第二节 课,数学老师掂着一沓试卷进班,说要来个随堂测验。
  这一刻,整个十班,只能用哀鸿遍野来形容。
  老师充耳不闻,含笑传发试卷,大家只能暗自泣血地提上大名,硬着头皮答题。
  教室里悄无声息。
  直至――老师出门接了个电话,许久未回。
  班里才窃语四起,如发酵初期不安分的面团。
  笔尖沙沙,李雾眉心微皱,仍聚精会神在草稿纸上算着,突地,他胳膊肘被轻拱一下。
  李雾侧眸,就见新同桌用手背小心翼翼推来一张叠好的纸条。
  他眉间拧更紧了,去看陶宛文,女生束着马尾,两颊刘海自然垂坠,遮住了她侧脸,神色难辨。
  李雾云里雾里,只能将字条握回手心,展开来看。
  上面只有几个字:
  “你微信号多少
  By陶宛文”
  李雾微怔,将纸条按原貌叠好,放回抽屉,而后再无下文。……
  下课铃响,老师回班收卷,有男生还没写完,高嚷着求放过,讲台后的中年男人笑着击碎他们所有的侥幸讨饶心理:“能写多少算多少!”
  李雾收拾好背包,一动不动坐在原处。
  陶宛文座位靠走廊,她有条不紊收拾好包,拉着熟识的同班女生一块走了。
  李雾这才如临大赦般起身,也往教室门口走。
  早在门边恭候多时的成睿一把勾住他后颈,直接跳起来猛搓他后脑勺头发。
  李雾缩了下脖子,撂开他手:“干什么?”
  成睿笑容烂漫:“恭喜你,通过人性考验了!”
  “?”他的话不知所云。
  成睿咋舌:“纸条啊。”
  李雾问:“什么纸条。”
  “我写的纸条。”
  李雾这才反应过来,顿觉荒谬:“原来是你写的?”
  “当然了,不然怎么是考验呢。我让陶宛文传你的,她还以为我是要跟你作弊,哈哈,朋友妻不可欺,从此你李雾就是我成睿一辈子的好兄弟,”成睿脸皮厚过岩层,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与他勾肩搭背:“来,好兄弟一生一起走。”
  李雾无话可说,格开他膀子闷头走,半天才蹦出冷冰冰两个字:“有病。”
  “我靠,”成睿第一次听他骂人:“刚才那是什么史前奇观?应该摄像录音。”
  李雾双手揣兜,持续疾行。
  成睿穷追不舍:“你发什么火,不是陶宛文本人写的让你伤心了?是不是?”
  李雾顿足否认:“不是。”说完继续往楼下走。
  “那你为什么不等我,我们又不是情敌。”成睿小跑跟上。
  李雾还是头也不回。
  成睿开始嚷嚷,拉下脸来求原谅:“我错了我知错了!下次我不这样了好吧!我有我的陶宛文,你有你的网恋对象!我们互不干扰,行了吧!”
  这番话,好似一句极为有效的魔咒,男生遽得放慢脚步,周身寒气立敛。
  成睿趁势架住他胳膊,再不撒手,嘻嘻哈哈跟他一道回了寝室大楼。
  洗漱完毕,李雾看了会化学笔记,就把它放至一旁,取出抽屉里手机,打开微信。
  第一件事还是去看岑矜朋友圈。
  女人的状态依然停留在那张曾让他兴奋到彻夜难眠的离婚证照片上。
  李雾又将它点开,百看不厌,一秒即可启动笑容开关。
  他知道她刚换公司,想关心一下,却又不知如何提起。
  天人交战了好一会,脑内的理性大军终究丢盔弃甲,少年手按上键盘,开始敲字。
  ―
  同一时刻,岑矜坐在床上,把笔电摊在跟前,专心翻看着Teddy传来的客户以往案例用以参考。
  不得不说,小羊的确是位非常尽责且很会照应人的上司。
  突地,手机传出微信提示音。
  她拿起来看,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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