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的话令周子渊面色一僵：这些东西他在来之前专门查过，只是没想到会从这个女人的口中说出来。
　　周子渊维持住了脸上的笑：“这么看来，顾太太似乎很了解。”
　　“比你了解”，宁夏抬起头，眼里透着自信：“我不知道除了周董事长刚才提到的那些，你还了解多少，但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这个项目的价值，远比你现在能想到的多得多。”
　　“生物能源技术，除了现在你能看到的生产供能之外，进一步还能运用在交通运输工具的直接供能上，甚至是机构性的供能，再深入一些来说，要运动到军|工产业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一点，这项技术足够便宜。”当初宁夏说服投资方时就是这么说的。
　　指尖轻轻在桌上敲击了两下，似乎在等着对方吸收掉自己的观点。
　　稍作停顿，宁夏又道：“如果周董事长觉得这个项目并不是非顾氏不可，那我也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这项技术目前只此一家，就算周董事长到了国外，也找不到。”
　　宁夏穿到小说里之后，专门查了这个世界的生物技术水平。
　　“是么？”周子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宁夏，最终看向了一旁的陈宇。
　　“的确如此。”陈宇面不改色地说道。
　　实际上，此刻他的内心已经是一片翻江倒海：这这这，真是他们董事长的太太？！确认没被调包？
　　E-BN这个项目一直是陈宇在跟进，具体的情况他很清楚，这项技术很有价值，但他们能想到的并没有像太太说的这么大的用处。
　　这女人究竟是怎么想到那些的？而且好像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要不是确定的知道宁夏有几斤几两，陈宇差点都要信了宁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真的只是胡说八道？
　　陈宇不太确定：仔细想想，太太说的不无道理。
　　宁夏没注意陈助理看向自己的视线中隐约带着探究，她现在的心思完全在这项技术上面。
　　一旦遇到和专业有关的事情，宁夏的状态，那就完全不一样了，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职业病。
　　周子渊没有开口，看着宁夏，即便心中震惊，他的面上却也只是有少许惊讶。但显然，他此时的想法和陈助理如出一辙。
　　让“顾太太”来谈合作，就是司马昭之心，周子渊完全不否认。
　　但情况这似乎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周子渊摩擦着指腹，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可是，据我所知这个项目还在研发的初期阶段。”
　　“是吗？”宁夏不了解情况，扭头看向一旁的陈宇。
　　宁夏声音清淡，但却让陈助理有一种不可违抗的感觉，点点头：“是。”
　　宁夏皱皱眉：“这个项目……”
　　说到这里，宁夏卡顿了一下——听了半天，两人都没说，她还不知道这个项目叫什么。
　　见状，陈宇反应过来：因为觉得宁夏就是个“吉祥物”用不着知道太多，来之前，他只准备了自己和给周氏的文件材料，根本没考虑要给宁夏准备。
　　陈宇想也没想地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宁夏。
　　宁夏的视线在文件封面上扫过，挑眉：“E-BN，Eraves生物能技术？”
　　“是的。”
　　陈宇再次震惊：看了个项目简称，就能准确的说出整个项目全名，而且连他们采用的微生物种名称都说对了。
　　要不是确定公司这个项目没有泄密，更没有让太太知道，陈宇都要以为宁夏这是提前看了公司内部文件、提前“做好弊”来的。
　　“是利用Eraves微生物做生物基因诱导？”宁夏的视线从文件上快速扫过。
　　“是。”陈宇的回答麻利了许多。
　　——项目名称取得不够全面，缩写不够准确、诱导方式也太过于麻烦。
　　宁夏微微皱眉，眼里闪过一抹“我很不满意”的神情。

　　先凑活吧。
　　宁夏合上文件，再次看向周子渊：“目前初期阶段生物基已经形成，到完全成型，最多也就是两个月的时间，进入中期测试阶段，也只需要三个月。”
　　“确认了最佳培养基之后，扩大培养也不过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后期的商业化试运行，有三个月测试期也足够了。”
　　顿了顿，宁夏得出结论：“也就是说，最多一年的时间，项目就能完成研发，并且投入商用。”
　　——是这样吗？是的吧。
　　这是听完宁夏这段话之后，在场众人的反应。
　　虽然不相信宁夏这个“家庭主妇”的话，甚至周子渊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推断这个女人是在胡诌。可是，从宁夏口中说出来的话，就是莫名有种让人深信不疑的力量。
　　宁夏神色自若的看着周子渊，手指轻轻的扣在桌面上：“另外……”
　　“周董事长提供的合同。”
　　一旁，陈宇眼疾手快地又将周氏的合同也递到了宁夏面前。
　　宁夏看了眼合同，又看向周子渊：“你所说的买断使用权，这里的意思应该是你可以使用、并且授权给其他企业使用，但故事只能按照合同，将技术提供给你，我说的对吗？”
　　文字游戏，这个周子渊可真会玩。
　　“怎么，周董事长是想让顾氏给你当五十年的苦力？”
　　宁夏此言一出，陈宇面色骤然一变。
　　这么严肃的漏洞，他之前竟然没能注意到，如果不是宁夏提出来了，这次合作就算是谈成了，怕是也会让顾氏损失惨重。
　　陈宇冷眼看向周子渊。
　　摸了摸手指，周子渊突然低笑起来。
　　“看来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让宁夏代表顾修远来和他谈合同。
　　一番自嘲，周子渊笑笑，又道：“这样，周氏愿意再增加10%的投资，此外，E-BN的所属权依旧是顾氏，但在五十年内，顾氏要保证研究成果优先提供给周氏。”
　　“顾太太觉得如何？”周子渊看向宁夏。
　　宁夏险些想朝周子渊送去一记白眼：“你是不是把30亿想得太值钱了？”
　　话落，宁夏又问陈助理：“周氏主营是做什么的？”
　　不是她不尊重合作者，是这些她真的不知道。
　　原身一门心思围着顾修远打转，小说里也只说了男四有个厉害的哥哥，没说对方是做什么的。
　　“汽车制造、海运、运输机械加工。”
　　【汽车制造、海运、运输机械加工。】
　　陈宇的回话和脑子里系统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本来作为系统是不用向配角透露与主要剧情无关的信息的，可是听着0523刚才那一套一套的话，系统也被带进去了，不自觉地就回答了宁夏的问题。
　　宁夏点头：“其他先不说，就周氏汽车制造年收益是多少？”
　　宁夏直白地询问陈助理，完全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
　　周子渊眯了眯眼睛看着宁夏：陈助理都没有发现的合同漏洞，却让宁夏揪了出来，显然这个女人并不愚蠢。
　　当着他这个董事长的面询问他公司的产值，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性格过分耿直，还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宁夏不管周子渊是什么想法，陈宇却是一阵汗颜：太太，这可是人家的商业机密啊！您要问好歹隐晦一点，别问得这么大张旗鼓的啊！
　　陈宇一边在脑子里疯狂吐槽，一边还是凑近宁夏耳语了一番。
　　宁夏点点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很快，宁夏就算出了周氏汽车制造的能耗投资，以及换上项目成果之后的能耗投入，淡淡开口道：“如果陈助理的数据没错，周氏汽车制造的能源成本大约是这个数。”
　　宁夏在纸上圈出一个数字。
　　“如果全部换成E-BN，单单只是这一块的成本就能减少至少七亿。”
　　“这样一算，周董事长还觉得你的30亿投资很多吗？”
　　周子渊没有说话，因为，这个女人粗算出来的数字，和他们实际的成本价几乎没有出入。
　　“关于投资，我想我们可以再商量。”被这女人一算，听他都要心动了。
　　“用不着再商量了。”
　　宁夏直接拒绝了和周氏的合作。
　　她不喜欢被人当成傻子。
　　周氏提出来的条件，傻子才会答应。
　　而且，在小说里，周子渊这个人城府太深，并不是一个好的合作者。
　　这个项目不出意外稳赚不赔，反正顾氏都要让别人分一杯羹，不如她来投资好了。
　　宁夏心里暗想。
　　【0523，请不要随便影响剧情发展。】
　　“这段剧情在原小说里根本就没有提到，你确定我这样会影响剧情？”
　　【不确定，但是事关小说主要主角，任何与原剧情不符的行为都可能造成主要剧情改变。】
　　系统的声音又换成了机械音：【警告！如果因配角个人行为造成剧情偏离，将受到处罚，情节严重者，直接下线（领盒饭）】
　　宁夏心中微微叹气：行吧，知道了。
　　正在和系统交流的宁夏，被周子渊的声音唤回了思绪：“如果周氏再加5%呢？”
　　“再加多少都一样。”
　　“顾太太觉得你可以代表顾董的意思？”周子渊微微眯起眼睛。
　　宁夏眨眨眼：“周董事长这句话说反了，你把我请来，不就是让我代表顾修远吗？”
　　僵持片刻，周子渊突然笑了：“有意思，只是，希望顾太不要后悔！”
　　话落，周子渊起身带着自己的助理离开。
　　从“谈判”下半场开始沦为摆设的陈宇这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口，想叫住周子渊——虽然顾氏不可能接受周子渊给出的合同，但他们现在需要一个在谈的合作方，本来他还想尽量稳住周子渊，拖到董事长那边问题解决，谁知道，人就这么让宁夏给赶跑了。
　　——
　　另一边，离开顾氏的周子渊此刻坐在车上，面色讳莫如深。
　　“董事长，那个项目，真的有那么大的价值？”助理试探的询问。
　　跟着他们董事长这么久了，他多少还是了解自家董事长的：能让董事长一而再再而三的加价，并且降低条件，这在之前，从来没有过。
　　除非，那个项目真有那么大的价值。
　　“谁知道呢。”周子渊低喃，眼里却是笃定。
　　只能说，那个女人说的那些，不管是真是假，都成功让他看到了巨大的价值。
　　想到这里，周子渊的眼中闪过了志在必得的暗芒。
　　“是否等顾董回来了再来谈一次？”助理提议。那位顾太太——实在是油盐不进。
　　周子渊瞥向助理：“你以为等到顾修远回来了我们还能有机会谈？”
　　顾修远更加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否则他也不会想到让顾太太来谈。
　　只是，这位顾太太的表现，的确超出了周子渊的预料。
　　难道是顾修远提前给他这位太太开了外挂？
　　周子渊想到这种可能。
　　但仔细想想，似乎宁夏的表现又太过于自然了，自然到完全不像是背了功课在演戏。
　　——
　　周子渊离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宁夏和陈宇两人。
　　“抱歉，没忍住。”她也想当个安静的吉祥物，可惜一个没忍住不吐不快。
　　“没有，太太说得很有道理。”此时，面对宁夏，陈宇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并不了解这个女人，但也能从董事长对宁夏的态度，以及三年前当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知道：宁夏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甚至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女人。
　　今天宁夏的表现让陈宇觉得不可思议：三年的时间真能让一个人成长那么多？
　　宁夏见陈助理看着自己，几次欲言又止：“陈助理还有事？”
　　“没有。”陈宇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找到能说的话。
　　“所以需要我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是的”，陈宇隔了几秒，又憋出一句：“谢谢太太。”
　　“我送太太回去。”
　　“不用了，我还有事。”宁夏起了身，语气平静。
　　“太太要去哪里？我送你。”
　　宁夏想了想。
　　“Q大。”
　　昨天，她向Q大投了一份简历，今天要过去面试。
 
 
第6章 面试
　　车上。
　　宁夏在陈助理时不时的，充满探究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地神游。
　　【0523，你一定不可以改变剧情走向，否则会提前下线。】
　　“知道了，你觉得我一个暖场的配角有那么大的作用能改变剧情？”